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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告诉你,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作者:赶紧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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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摔篮球的时候,长雷的脚步没有停,一直冲到被砸的那小子跟前。他还没等他站稳,长雷的脚已经到了。
  “我操你妈!”长雷大声的骂着,一脚揣在那小孩的胸口上,那小孩应声摔出去好远,后背的衬衫在柏油的球场上蹭破的一大片。
  长雷现在打架经常捡便宜,我们已经批评他很多次了,还是不知改过,经常是我们打到一半,他再上去捡现成的。我看他打得起劲只好对付另一个。
  另一个好像打架的经验更少些,他看到长雷打他的同伴,愣了一秒钟,这一秒钟的空白让我很容易得了手。
  那小子看长雷的时候抓着阿远头发的手还没松开,我一拳打到他的左眼上,那家伙的身体向旁边一歪,放开了抓住阿远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紧接着我左手想打他另一只眼睛,可惜动作太慢,再加上第一拳比较重,那家伙迅速的向一旁倒,我的第二拳没打中。
  这两下是小伟教我的“封眼”,上次我们在台球厅,小伟打一个挑事儿的醉鬼就是用的这一手。小伟的动作非常快,他躲过醉鬼抡过来的球杆,然后身体向前一挺,左拳和又拳快速而又条理清晰的分别打在醉鬼的双眼上,那厮当时就睁不开眼睛跪在地上,两只眼睛不一会就肿的像熊猫一样。完事后我向小伟讨教了半天,没想到今天还是不会用。
  那个初二小孩身体倾斜着,头的高度也就到我的胸口,我就势一脚揣过去,揣在他胸口和脖子之间大概锁骨的位置。那孩子仰面跌出去。
  这孩子打架经验虽然不多,人却比较狠,不服输。他躺在地上,顺手抓起一块砖头使劲扔过来。由于他的一只眼睛看不见,再加上比较慌乱,砖头斜斜的离我2米远飞了出去,但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没想到着初二的小孩还敢还手,心里腾的火了。
  那孩子趁我一愣的功夫,爬起来快速向篮球架下他的书包跑去。由于他跑的很急,头几步还是手脚并用。
  那时我们上学一般不带书,书都在课桌里放着。每天大家把军挎(军用挎包)吊在胸前,里放的只是武器:有小钢筋、管儿叉、小菜刀什么的。那时我的军挎里就有一根钢管,不过当时最流行的是放一把小号菜刀。
  我看到他向书包跑过去,就知道他要抄东西,当下不敢怠慢,快跑几步在他离书包还有几米的时候从后面把他踢倒,然后不敢停手,抓着那小子就打。
  那小子不含糊,真敢还手。我就拽着他的头发往下扯,那小子的头低到膝盖以下,屁股撅着,姿势十分可笑。我一边大声骂着一边用手从下向上狠捣他的脸,那小子用双手护住脸向后退,血从指缝里滴下来,斑斑点点撒了一小片。
  好像我最后一下是用膝盖撞在了那小孩嘴上,那孩子叫了一声,嘴里出血了,不知牙掉了没有。我放开了那小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抹着脸上的血,没有了还手的勇气。
  长雷那边也打完了。长雷从始至终究没让被打的那人起来,朝人家胸口跺了好几下,那孩子被长雷的气势吓住了,没敢还手,长雷打了几下也就停了。
  “在这个学校耍牛逼还轮不到你们。呸!”长雷向那个孩子啐了一口。
  我和长雷、阿远收拾好东西骑车出了校门,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们三个先到小卖店卖了三瓶汽水,然后打了一个小时台球才分手,各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照例讽刺阿远太面,阿远不时的反驳我,两个人一路说笑向回走。
  到了一个路口,我远远的看见街灯下站着一群人,好像是在等我们。
  我第一反应是拿家伙,往胸口一摸,心里沉了一下——我把书包忘在教室里了!
  这时阿远也发现了那群人,很紧张的看着我。
  “没事儿,估计是那些初二小孩,他们不敢动我。等下我过去跟他们说,你看好机会快跑。”我向阿远交待应变的办法。
  说着话我们慢慢的骑车过去,果然被长雷打的那个孩子在里面。那孩子看见了我和阿远,喊我们下来,同时几个人拦住了去路。
  我把车放在一边,慢慢悠悠走过去,脸上还带着笑跟那孩子打招呼:“怎么样兄弟,没事吧,今儿不好意思…………”这时候不能太硬,一旦搓起火来我和阿远肯定吃亏。不过我对这些小孩还是没放在眼里,心想只要不卑不亢的给他们个台阶下也就完了,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我心里正一边盘算一边说,忽然一个人影从路灯后的阴影里转了出来:六子!
  那时我和六子已经半年不说话了,偶尔碰到了谁也不理谁,双方的敌意越来越明显,但是尽量避免和对方发生冲突。
  六子这阵子带人和西郊拼的很凶,甚至听说最近南城已经渐渐占了上风。
  两边的领军人物小伟和飞机都没有出现,实际南城和西郊的领导者就是六子和大脑袋。近来还有传说六子越来越能打,曾经有一次落单的时候用两把菜刀砍翻了西郊的6个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看见六子在,就知道事情没有我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当下不再说话看着六子走过来。
  六子也不说话,走到我面前直盯着我的眼睛。
  那边阿远已经被拽下了车,被长雷打的那小子一拳打在阿远的脸上。
  我推开六子想过去帮阿远,刚迈出第一步,就感觉到了六子的刀。
  我真的害怕了,怕极了!
  刀尖抵住我小腹的右侧,非常冰冷,我的皮肤战栗了一下,甚至已经感觉到锋利的尖端刺破表皮细微而清晰的疼痛。
  我全身僵硬,迈不动半步,手脚都有发胀的感觉。
  我活了15岁,也大大小小打过十多回架,这是平生第一次有人对我亮出刀子并且抵住我的身体。
  六子不动声色甚至是很平静的看着我,我从他眼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我怕了,我可能一直就很怕六子,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
  六子的手很稳定,刀子顶在身上不重也不轻,应该在肝脏的部位。我的脑子里好像飞快的想了好多事,又好像一直是一片空白。
  我的腿可能在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朋友被打倒在地,阿远的鼻子出血了,又被一脚踢在肚子上,还有人踹在他的后背上,有人打他的耳光…………他的朋友只能像个胆怯的老鼠远远的看着,噤若寒蝉。
  大概过了1分钟,我觉得比过了一辈子还长,他们停止了对阿远的殴打,骑上车准备离开。六子也收回了刀,从容的转过身,对我似乎不屑于防备。他跃上了其中一辆车的后架,拍拍骑车的人说:“走。”昏黄的路灯照着他们的影子又细又长,我陷入了深深的耻辱的感觉之中。
  阿远伤的不太重,只是鼻子被打破了。我们默默的骑上车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片断,我不止一次的设想如果我勇敢的冲上去的场面,我非常后悔我为什么没有不过一切的扑上去帮阿远打散那群初二的小崽子,哪怕没等我冲过去就被六子捅上一刀也好啊,总胜过现在这种苟且偷生的感觉。
  直到今天我还时常会想起当时的一幕,追悔莫及。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不知道阿远当时是否看见了六子用刀指着我,但我没有向阿远解释什么,因为任何的理由都让我羞于启齿。我感觉我和阿远之间的气氛在渐渐的变化,我想我永远也不能向从前那样坦然的面对阿远了,尽管阿远不是个心胸狭窄的朋友,但是我将永远不能说服自己的良心。
  到了院门口,阿远突然跟我说:“没事儿,别往心里去,找个机会再捶那初二小孩一顿,面子不就找回来了?我看见六子掏出刀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你丫还挺镇定。”
  我苦笑。
  我善良的朋友还以为我在为折了面子苦恼,其实他不了解我痛苦的原因是今天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没义气的懦夫。我想我欠阿远的债大概要背一辈子了。
  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早上5点钟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看着窗外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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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厄运并没有远离我们。
  下午我刚进教室,就被长雷一把推了出来。
  “还记得昨天咱俩打的那初二小孩吧?”长雷的脸色有点发青,说话的声音压的低低的。
  “记得。刚打完还能忘?”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被你打的那孩子叫赵辉,他爸是南郊教育局的一个什么副处长。今天中午金鱼陪着他在咱们年级四个班挨班的找打他儿子的人。”长雷说。金鱼是我们教导主任,眼睛很大,向外鼓,大家给他取了个外号叫金鱼。
  “知道是我吗?”我紧张的问。
  “应该现在不知道,好像只知道是初三的。叫赵辉的那孩子没有跟着,等他来了一对质就瞎了。”
  “那现在他们上哪去了?”
  “听说去楼上校长办公室了。那个什么科长还鸡巴挺嚣张,说一定要当面质问校长,像这样在校园里行凶打人的现象会出现,学校是怎么管理的。估计这下你要悬了。”长雷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好。沉默了好半天。
  “处分无所谓,不开除就行。关键是怕赔钱”,长雷又说:“要不咱们上楼看看,反正他们不认识你,咱俩躲在旁边听听。”说完拉着我上楼。
  三楼的校长室正对男厕所,那时校长还没来上班,金鱼和那个副处长在门口等。我听见那家伙在发火:“这个王**(校长的名字)应该几点上班?难道我见他一面还要预约吗?”
  门口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学生,我和长雷连忙闪身进了厕所。
  我心里懊丧极了。现在是初三,正是关键的时候,如果这时背个处分就将大大影响中考了。我希望报考的那所重点中学,只招收年级前30名的学生,而且非常挑剔,有处分的肯定不要。我的成绩本来就没把握,再背上一个处分……。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我想我这次完了。
  我小声和长雷说:“要不我出去承认,求他放我一马?我怕被处分,影响中考。”
  长雷说:“别他妈傻逼了!你看那逼那操像,能是省油的灯吗?你给丫跪下估计都没用,现在就得死扛,那孩子来了也不能承认,知道吗?”
  我刚要再和长雷说,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叔叔,您是来找我的吗?”
  我和长雷大吃一惊,对视了一眼,心里惊呼:阿远!!!
  只听阿远在外面接着说:“是这样的,昨天我可能是在篮球场打的是您的儿子,他是初二的吧。刚才在楼下听说你来找我,我上来给您赔礼道歉来了。”
  我操阿远想干什么?!我马上往外走,被长雷一把拉住了,向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去。
  外面的那个副处长先是没说话,我估计可能是怔住了,没有想到会“凶手”这么快自首。愣了一会忽然狂怒起来:“没想到你这样的小流氓还敢做敢当,走!你现在跟我去医院,看看你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说完应该是拽住阿远往楼下扯的声音。
  金鱼在旁边大声劝解:“徐处,别激动!徐处,你先别生气。事情好解决,校长马上就到了。”
  然后是阿远可怜的辩解:“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昨天是他先打我的。”
  我忍不住拉开了门,突然又被长雷使劲的把门关上。长雷目光炯炯的瞪着我,眼里满是焦急和关切:“现在出去就什么都完了,你他妈好好想想!到时候考不上重点别说老子没拦着你!”
  我一下子颓了,没有勇气再把门打开。
  听见外面金鱼再大吼:“你们是哪个班的?看什么热闹?不想上课就留下!”然后是一群学生噼里扑通下楼梯的声音。
  那个处长似乎不象刚才那么暴怒了,但说话声音还是很大:“好,好,你不跟我去医院也行,我等你们校长来,让他带你去!”
  金鱼还在旁边不停的劝解,没有听见阿远的声音。
  门外那个处长接着说:“你们这些有人养没人教的小痞子,在学校就是害群之马。今天还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啊?!你看你把人打的,我给我儿子装的牙套(牙齿矫正环)才三天,就被你给打坏了,他长这么大我都没动过他一指头,你敢打他?!我看你无法无天了!”然后应该是和金鱼说:“这小子一定要赔偿,我儿子的牙套800多块钱,我一定要他赔!还有医药费!我告诉你们,你们学校也要负责任!”
  阿远在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我告诉你,我派出所的朋友多的是!”
  金鱼也在旁边劝。正说着校长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上来:“哎呀,徐处!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你早打招呼我早点来嘛!害的你等我,真是不好意思…………哎?陈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金鱼简单的把情况和校长说了一下,那个傻逼副处长一直一言不发。
  校长听起来非常生气,问阿远:“你是那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阿远说了自己的班级和名字。然后听校长跟那个副处长低声下气的说:“徐处,你放心,我们学校一定严肃处理,决不姑息。你先到我办公室做一下,我把情况再详细了解一下。消消气, 消消气,交给我处理,好不好?”接着对阿远说:“你先回去,等候处理,我等一下再找你!”
  只听见听见那个副处长“哼”了一声,再就是校长和金鱼一连串的“请请请”,然后校长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我和长雷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长时间没说话。
  我知道长雷是为我好,是在帮我,他和阿远的关系也没有和我的关系好。作为好朋友,长雷没有做错什么,我在内心里十分感激他。可是阿远呢,阿远也是我的朋友,我难道为了自己的升学就要牺牲朋友吗?
  我脑子一片混乱,像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下了楼。
  路过四班的教室,我看见阿远坐在座位上发呆。我忍不住走了进去。那时还没上课,他们班乱哄哄的,我径直走到阿远面前:“阿远,你丫是不是疯了?你干吗承认?打架的是我!”
  “你激动什么呀?”阿远换上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就不能我仗义一次?再说也是为了我的事。丫对我挺客气的,谅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是谁呀?”
  “那孙子挺嚼性(方言,意思是很难对付),你丫图什么呀?”
  “唉,你不是要报***中吗?背个处分还考个屁呀!你老大我都是为了你呀!”阿远还是嬉皮笑脸的:“再说我到你们班找你没找到,我就知道你吓得藏起来了。没办法,只好你大哥我上了!哎?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卑鄙的选择了说谎:“我刚、刚才听我们班的人说的。”然后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四班。
  下午第一节课间,长雷走过来悄悄跟我说:“我听初二的说那个徐辉来上学了,好像没怎么样,就是眼眶青了,他爸是夸大其词。听说已经和阿远一起到校长室去了。”
  听了长雷的话,我心里好像解脱了。是啊,本来纸就是包不住火的嘛。该来的总会来。
  下午的第二节课我听的很专心。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笑着小声跟我说:“今天够乖的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笑了一下没还嘴,婷更纳闷了。
  下课后我等着金鱼来找我。可是等来等去也没见他来,倒是徐辉来了,在我们班门口叫我。
  我走出去跟他说:“走吧。”
  长雷和安涛、包子也要跟着上楼。我笑着说:“有你们什么事?别跟着瞎起哄!”
  徐辉却不动,对我说:“我爸已经走了。”我没出声,他接着说:“我没跟校长说出是你。”
  我一下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徐辉说:“我后来跟我爸说了,不用你们赔我牙套了。但是我爸说我还要在这里念书,让你以后多照顾照顾我,你是南城老炮小伟哥的弟弟,别让我受欺负。”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解决,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那许志远怎么办?”
  “他,可能给个处分吧。”徐辉轻描淡写的说。
  我不记得徐辉什么时候下了楼,总之我整个一个下午坐在座位上发呆,想了很多,可是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向校长说出真相。
  我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两天以后,阿远的处分下来了:开除学籍留校察看。这对这种学校里司空见惯的小打架来说已经是从未有过的最高刑罚了。
  处分下来了,阿远好像并不在乎,还是终日里和我们混在一起,只是根本不学习了。
  有一天我问他为什么不学了。阿远说了一句话:“我和你不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以后的几年里,我曾经不断的、越来越频繁的听到他说这句话。每当他不如意的时候,受挫折的时候,都会听到这句话。
  那天是他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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