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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会想到警局会设个什么自杀专案组,而且还是个总是不得志强烈渴望通过工作成绩来获得认可的小警察,这个小警察,偏偏和丁厌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样一来,就显得很棘手。
杨信最近似乎拿到了什么把柄,怎么也不肯接丁厌电话,更不要说见面了。与其说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默,倒不如说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更为确切。
风雨欲来风满楼。
王晓峰到了丁厌家里的时候,丁厌正和老邮、美姨以及大米吵得不可开交,甲乙丙丁只是怯怯地蹲在一边,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保持什么样的立场。
丁厌如一只受到攻击的小母猫一般,和他们三人对峙着,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执着。
“杨信绝对不会那么做的!他不会伤害我,他是宁愿被打屁股也会坚持和我在一起的人!”
“丁厌!”老邮叹口气,“你成熟一点好不好?”
“是啊,”美姨也说,“我们现在并不是要你怀疑他,不信任他。只是希望在事情变得更坏之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虽然老邮已经删除了所有的电脑资料,烧毁了所有可疑的东西,但是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杨信手里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必须有个对策。”大米也说。
“可是,可是你们的对策未免也太过分了!”丁厌含着泪:“说设计让杨信死于意外我肯定不答应……还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老邮去承担一切罪名这一条,我也不会答应!”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邮无奈地看着丁厌。
“我、我、我不知道啦!”丁厌蹲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血袋,恶狠狠地咬开一个小口,气呼呼地喝着。
“现在还不必着急。”王晓峰坐下来,拍拍丁厌的肩膀,“听说杨信现在已经被停职了,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大行动。”
22。
如果王晓峰说杨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大行动,那他可完全想错了。
杨信根据目前的证据,再加上仔细审问了前些日子因为丁厌的帮助而自杀未遂者,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有3个自杀者,都可以辨别出“非常咨询公司”接线人的声音,还有两个自杀者和这个公司的成员见了面,记得他们的大概样子和身型,根据当事人的描述,那两个人就是老邮和大米。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丁厌、老邮和大米。
他把那些资料摆在刑警队队长的办公桌上,说:“我知道自己目前在停职,应该停止手头所有的案子。这些资料都是我长期以来得到的重要线索,目前已经可以确认多数的自杀案件,都和非常咨询公司有关。”他咬咬牙,回忆着电影里的神勇侦探大义灭亲的情节,咽了口吐沫,继续说:“这些证据,足以拘捕那些人了。我现在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够了结这个案子。”
“这样啊……”队长抬起头,“你知道,你现在在局里是个不被信任的人,因为你有把机密泄露给嫌疑犯的嫌疑。”
“我知道……”杨信抬起头,“我并不是渴望能将功赎过,或者希望立功。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我只是希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能重新回到警队工作。这个案子侦破以后,就算不提到我的名字,也没有关系。”
“你能这么想,真是成熟了许多。”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这个社会,无论是谁,一个人都不可能做成大事的,你记住这一点。”
“谢谢队长教诲!”杨信立正,一脸的虔诚。
“行,你先到外面等消息吧,我把这些资料向领导汇报一下。”
“谢谢队长!”杨信出了门,长长舒了一口气,走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杨信,是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23。
“总之,我不会放弃非常公寓到国外去,也不会伤害杨信,更不会出卖老邮!”丁厌一脸的固执,一脸的不容置疑。
警察们似乎一夜之间提高了工作效率,当他们发现停在非常公寓门外的警车时,整个公寓已经被包围了。
“想不到这么快……”王晓峰站起来,只犹豫了一秒,就顺手拿起一只大花瓶,狠狠地向丁厌头上砸去,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你干什么!”甲乙丙丁冲过去,拉住王晓峰。
王晓峰叹口气,“老邮,大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以前没有丁厌,你们根本不会惬意地活到现在。以后没有了丁厌,你们更不会像现在这么幸福的活下去。”
“你们放开他。”老邮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挺起了胸膛,像一个人一样,像一个男人一样。他推开甲乙丙丁,右手扶起昏迷的丁厌,挡在自己身前,左手拿起一片花瓶碎片,抵住丁厌的咽喉。
“大米!”王晓峰拿起碎片,在自己身上割了几道伤口,靠在大米身上,大米心领神会地胁持住王晓峰。
“美姨,你知道该怎么做吧?”王晓峰看着手足无措的美姨。
美姨点点头,一头向墙壁撞去。
杨信带着警察们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你们别过来!”老邮和大米分别拖着王晓峰和丁厌,一步一步向后退。
“别乱来啊,老邮!”杨信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他/她!”老邮和大米异口同声。
“大米!老邮!你们不是最疼丁厌的吗?”杨信叫道。
“谁会疼她?”老邮冷笑着。
“我们,不过是在利用她,利用她这个蠢货!”大米靠在玻璃上,冷冷地说。
“这个世界上,这么蠢的人,已经不多见了。”老邮看了大米一眼,又看看紧紧逼近的警察。
甲乙丙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了。他们只知道,王晓峰伤害了丁厌,而现在这些穿着制服的人,要把这些对自己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人逼上绝路。
“保护大家!”小甲大叫一声。四兄弟立刻像发怒的猎犬一样,扑向警察们,撕咬,殴打,客厅里乱作一团。
“嘭嘭嘭……”
一阵纷乱的枪响,四只全世界最可爱、最勇猛、最忠诚的狗狗,倒在血泊里。
小乙抬起眼,看了老邮他们一眼,又看着已经毙命的兄弟们,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然后重重地倒下。
“傻子……”老邮含着泪。
“白痴!弱智!”大米大吼。
两个人对视一样,猛地向身后跳去。
残碎的玻璃落了丁厌一脸,窗外,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在湛蓝湛蓝的天空。
老邮说:终于,见到阳光了。
大米说:小米,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24。
杨信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做了一个警察该做的。他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丁厌靠在病床上,木然地喝着血酸奶。那是最后一盒血酸奶,已经变质了,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美姨对警察说,一切都是她和老邮、大米三个人做的。那些自杀者在电话里听到的女人的声音,就是她。
她还说,她是个专门吃小孩的老巫婆。丁厌知道,让她自己承认自己是个老巫婆,比让她死还难受,但是王晓峰说,美姨就是那么说的。
美姨还说,老邮和大米以及她自己,都是变态,完全变态的精神病。变态的人,做出那种教导别人自杀的变态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简直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
丁厌轻轻舔舔嘴唇,定定地望着手中的塑料盒。盒子已经空了,里面再也不会有血酸奶了,就好像,老邮、美姨和大米,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一样。
病床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束玫瑰,血一样的红,据说,老邮和大米的尸体周围,也曾绽放过如此美丽的红色花朵。
“你醒了?”王晓峰推门进来,穿着白色的制服,就像天使一样,“好些了吗?”
丁厌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责骂他吗?
还是要感谢他?
王晓峰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知道在那种时候,怎么样把损失降低到最小,怎么样,保住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杨信说,等你醒了,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不过你放心,只是例行公事。”王晓峰轻轻擦擦她的嘴角,伸手要拿走她手中空了的酸奶盒。
“不。”丁厌死死握着酸奶盒,放在心口,轻轻抚摸着:“我不想见杨信,如果一定要问,就换别的警察来问吧!”
“好。”王晓峰轻轻扶起她,把枕头放下来,又替他掖了掖被角,“你知道该怎么说,对不对?”
丁厌眼神空洞洞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我让他们进来了……”他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转过身,“记住,老邮他们,是为了什么才死的,不要辜负他们……”
丁厌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轻轻地流下来。
她第一次后悔,没有听老邮的话。
或许,从一开始,从她决定帮助杨信获得所谓的成就感那一刻,她就错了。
并且,一步错,步步错。
25。
破损的玻璃已经修补好了。
王晓峰在她住院期间,让一切恢复了原样,并且很细心地清理了老邮、大米、美姨和甲乙丙丁的一切东西。
这所空荡荡的房子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气息,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好像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血酸奶,丁厌猛地转过身,大叫道:“美姨!”然后定定地望着厨房。
她希望美姨梳着少女发式,端着一盆热气腾腾得婴儿汤,笑吟吟地走出来,然后把汤放在餐桌上,双手俏皮地摸摸耳朵。
这个时候,甲乙丙丁会伸着舌头等在餐盆前,小米会嗔怒着责怪美姨总是做这种汤,然后红着脸去楼上叫大米下来替自己主持公道。
老邮这个时候一定卷在窗帘里。
丁厌含着泪,望着窗帘,窗帘空荡荡地晃了晃。
大家都不在了,这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此刻,只剩下了丁厌一个。
是,不错。他们都是变态的,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但是,谁又能说,他们不是可爱的呢?不是美丽的呢?每个人都是为了点什么东西而活着,他们也只是,按照自己想法活着而已。
丁厌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把自己浸泡在黑暗里。
门锁轻轻响了一声,门开了。丁厌不敢去看,她多么希望,老邮、美姨、大米和甲乙丙丁鱼贯而入,带着恶作剧式的微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逗她的,都是恶作剧。
可是,那不可能。
进来的是王晓峰。
他把门轻轻碰上,坐在丁厌旁边,温柔地把她揽入怀里,“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有个人的怀抱可以依靠,并不是坏事。丁厌小声抽泣着:“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又是一个人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是还有我吗?”王晓峰轻轻擦擦她的眼泪,“冰箱里的血酸奶好喝吗?”
“我还没有喝……”
“那你尝尝,那天在医院,我看你抱着空盒子不肯撒手……”
“以前,都是美姨给我做……”
“虽然不知道美姨是怎么做的,但冰箱里那些,是我2天没睡觉调配的……如果你愿意,我也会像美姨一样,一直做给你喝。”
“谢谢你……”
“傻丫头……”
26。
事情并没有像杨信想象的那样的发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咬着牙,违背着良心,放弃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爱情,最终的结果,只是回到原地。
队长并没有因为他慷慨地把功劳让给他们,就对他另眼相看,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别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像个愣头青一样抢功劳的是那样,他处心积虑地放弃功劳的时候,依旧是如此。
他当然不明白,无论是他的单纯,还是他的心机,都过于明显了,都显得太刻意了。他从骨子里,就和警队其他人不是一类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和他们融为一体,没有办法真正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队长说,你这次提供线索有功,就恢复原来的岗位吧,依旧负责自杀专案组,依旧还是一个人负责。
队长说完这些,还憨厚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通过这次事件,充分证明你术业有专攻,适合专门负责自杀案件。”
杨信有些哭笑不得,努力到最后,自己依旧是个无所事事的警员,依旧做着可有可无的工作。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这句话似乎是丁厌说的,又似乎不是:人生就像拉屎,有时候你已经很努力了,到头来却只是拉出一个屁。
杨信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屁。
他摸出手机,想给丁厌打一个电话。可无数次按出那个号码,又无数次失去拨出去的勇气。就算通了,要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可是,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说,你好些了吗?可是,她好不好,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说,请节哀。可是,不正是他才造成了她今天的哀恸么?
他叹口气,把手机塞回衣兜里,开着警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
是的,他迷路了。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迷路了。不知道以前活着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将来活着,要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理解了那些自杀者,理解了老邮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别人自杀,因为在那一刻,他是那么热烈地渴望有个人告诉他,怎样死,才能死得干净利索。
【尾记:总要为了什么而活着吧?】
1.
“真的,要封存起来吗?”王晓峰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那里是老邮、大米、美姨和甲乙丙丁曾经生活在这座公寓里的痕迹,唯一留下来的痕迹。
“嗯。”丁厌把自己卷在窗帘里,撇撇嘴,似乎是在微笑,但笑得,比哭还凄凉,“我们,总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老邮他们那么做,不就是希望我们继续活下去吗?而且还要活得很好……很好……”
“你要真那么想好了。”王晓峰叹口气,把那个箱子塞进墙壁里,然后继续在房间里敲敲打打。
老邮他们离开后,丁厌无法忍受这房子里静到窒息的空旷,邀请王晓峰住到了非常公寓,并把对面的房子腾出来专门做王晓峰和她的工作间。
两套房子,王晓峰都进行了改装,一则是完全抹煞丁厌以前的生活环境,给她一个全新的空间;更为重要的是,改装以后的房子,进行了精心的布局。两套房子都有难以觉察的暗室,以及良好的警报系统。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其中机关密布。从居室到工作间设计了秘密通道,而工作间又有通向天台的秘道。天台上放了小型的直升机,准备紧急之需。
你一定觉得这太夸张了,但是,如果你也经历过丁厌和王晓峰所经历的,你就能理解这一切。
“哦,汤差不多快好了!”丁厌从窗帘里轻轻转出来,跑到厨房,关了煤气,然后把汤盛到汤盆里。
她微笑着吹了吹热气,然后端起汤盆,小心翼翼地放到餐桌上,继而俏皮地捏捏耳朵,“好烫!你先别忙了,这个汤要趁热喝,5个月的,正是营养丰富的时候……”
王晓峰站在木梯上,定定地望着丁厌,有那么一刻,竟然很想哭:“丁厌,你别勉强自己……”
“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丁厌盛出两碗烫,然后从兜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充满爱意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就镜子里的人,是另外一个人,是她深爱着的一个人,她说:“大米,小米,来,出来喝汤……”
“丁厌……你别这样……”王晓峰担忧道。
丁厌看了王晓峰一眼,伸出舌头,从左向右舔舔嘴唇,也不用筷子,直接用舌头舔着碗里的汤喝起来,就像狗一样。
就像,甲乙丙丁那四个傻兄弟一样。
2。
时间这种东西,就像橡皮筋一样,是可以伸缩的。
当你开心快乐的时候,它就会缩得很短;当你无聊郁闷的时候,它就会无限拉长。你越无聊,它就拉得越长。
杨信觉得自己这无聊的一天,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延伸,延伸,好像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延伸到了世界末日。
他把警车靠在路边,点了一支烟。确实,他以前不怎么抽烟的,但是最近,却发现烟真是个好东西,看着灰色的烟雾慢慢聚集,继而变化成各种奇怪的形状,最后飘散。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最近,自杀的人好像少了呢。
他喃喃自语,望着车外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把表情固定在了一种,仿若戴了一张永恒不变面具。
或者,并不是自杀的人少了,而是他们都选择了低调的方式,悄悄的死,甚至,连尸体都不留下。
他抬头看了看两侧高楼大厦,渴望上面会突然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