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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名女 名妓卷-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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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三人相处得象一家人一样。

既然大宗的难民都逃向苏州,他们也决定驾船驶向那里,船家夫妇希
望在那里能找到他们的女儿,而袁宝儿反正无家无亲,流落到哪里都一样。

兵荒马乱中,他们的船白天不敢在主航道上前进,只能小心翼翼地在
小河汊里缓缓绕行,一听见风吹草动,便慌忙避到柳荫底下或芦苇丛中;只
有到了夜晚,小船才悄悄地航向主要的河道,加紧赶上一程,幸亏船家夫妇
对这一带水路较熟,还算没出什么岔子。江南水乡到处都已燃起了战火,小
船根本无法沿正常的路线赶往苏州,船家夫妇决定横渡太湖驶向苏州。太湖
烟波浩渺,水面宽阔,一只手摇的小船横穿湖面至少需要四五天时间,这四
五天里要是气候正常、风平浪静还算好,一旦遇上狂风大雨,便无处藏身了。
权衡来权衡去,三个人还是一致认为天灾不比兵祸可怕,决定渡太湖而行,
平安与否就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渡湖前,他们将船泊在了湖边的一个小渡口里,渡口旁边有个小镇,
他们准备在这里买足几天的口粮,稍事休息再开始艰难的行程。这本是个十
分荒僻的渡口小镇,可由于逃难过来的人多,竟形成了一个热闹的集市。袁
宝儿随船家大婶在集市上转来转去,采办食物,走着走着,猛听得前面有人
高声招呼:“宝儿姑娘,宝儿姑娘!”袁宝儿循声望去,“是你!”原来叫她的
竟是当初她所在歌楼里的一个乐工。这乐工叫吴保,年纪不大,拉得一手好
二胡,还擅长吹笛子,过去常为袁宝儿伴奏。在歌楼里,乐工的地位一般较
低,除了场子上与歌妓们配合外,平时是没资格与歌妓(特别是红歌妓)搭
腔的,所以袁宝儿与吴保虽然认识,但交情并不深。然而,此时在异乡不期


面遇,袁宝儿竟觉得象是遇到了亲人,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跑过去紧紧
抓住了吴保的手,恍如隔世再见,其实他们分散才不过十几天光景。

吴保是只身一人逃到此地的,此时也正不知何去何从,袁宝儿让他一
同乘船赶往苏州,船家大婶也热情地相邀,于是吴保随她们上了船。四个人
同舟共济,向苏州方向划去。在苍茫无际的太湖上划了一天又一天,幸亏老
天相助,五天时间里他们没有遇到风浪。船儿快要靠近苏州时,却又听得湖
上与他们逆向而行的船上人说,苏州此时已经陷于兵灾之中了,劝他们快逃
往别处。他们来不及喘口气,又只得掉转船头,向湖州驶去。

谁知刚在湖州靠了岸,又传来清兵即将攻打湖州的消息,他们连忙上
了船,沿着南运河迂回曲折地到了杭州。

杭州总算暂且安宁,他们停了下来。一路饱受风霜,历尽惊吓,现在
一松懈下来,袁宝儿的身体便挺不住了,又发高烧,又说胡话,吴保与船家
夫妻四处寻医求药,总算让她的病稍微稳定下来,但身体仍然极度虚弱,连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袁宝儿躺在床上养病,船家夫妇则四处寻找逃难出来的
乡亲,打听失踪女儿的消息,几经周折,终于从一个同乡人口中得知,他们
的女儿随着村里的难民到过杭州,可此时又朝南方去了。得到消息后,船家
夫妇坐立不安,他们决定继续南下,寻找女儿。卧病在床的袁宝儿无法与他
们同行了,幸亏还有吴保可以留下来照顾她,船家夫妇挥泪与他俩道别,这
一路相伴而行,四人间已产生了深深的亲情。

为给袁宝儿治病,吴保花光了身边所有的银两,最后连袁宝儿的首饰
细软也变卖一尽,只有靠吴宝外出打零工,勉强维持两人的生活。秋风送凉
时,袁宝儿的病终于渐渐好了起来,这时她的生命与吴保已紧紧地系在了一
起,想到自己在病中时,吴保对自己尽心尽意的照顾,心中万分感激,因而
向吴保提出愿委身相随。吴保听了自然喜不胜收,无需媒妁,无需盛礼,一
对患难中相依为命的男女,便自作主张结成了夫妻。

为了糊口,他们夫妻双双开始在西湖畔的茶楼酒馆卖唱。当时虽然时
局混乱,民生凋敝,可杭州城里却是畸形的繁荣,西湖畔的茶楼酒馆生意兴
隆,一如当年南京城的秦淮河边,他们俩一个操琴,一个唱歌,挣来的钱足
够维持生活。可惜好景不长,不久清兵逼近了杭州,袁宝儿与吴保又只得卷
起行囊,再往南逃。

一路历尽千辛万苦,他们翻过了仙霞岭进入福建,再一路奔波,终于
到了福州城中。

在福州,他们重操旧业,卖唱为生,可此时福州城里的人大多已到了
山穷水尽的地步,填饱胞子都困难,哪有闲心和闲钱来听他们弹唱呢!夫妻
俩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一天,袁宝儿与吴保在街头徬徨无着时,意外地遇到了袁宝儿当年在
秦淮河畔的姐妹葛嫩娘。葛嫩娘曾是南京城里名躁一时的红妓,后来与义士
孙克咸一同投奔到福州守将杨俊手下效命,此时正在福州城中帮杨俊谋划守
城大计。葛嫩娘当年曾与袁宝儿性情甚是相投,交往也较多,如今见他们夫
妻落难,就主动收留了他们。袁宝儿比不上葛嫩娘那样文武双全,在战争中
能大显身手,不过她尽量听从葛嫩娘的调遣,参与到当地妇女积极备战的活
动中,帮着缝制战袍,筹集军粮,干得十分卖力,心中也特别觉得充实。

可是,整个局势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虽然杨俊、孙克咸、葛嫩娘
等人竭力率军抗击,但终因寡不敌众,福州城被清军攻破,孙克威与葛嫩娘


成了战俘,很快又因坚贞不屈,惨遭清军毒杀。

袁宝儿与吴保亲眼目睹城破兵竭、葛嫩娘浴血奋战、惨死敌后这些血
淋淋的场面,他们的心已痛苦得滴血,愤恨深深地压在了心头,既然整个江
山都沦落到满人手中,他们也无处再逃了,便开始北上返回家乡。一路上他
们仍以卖唱为生,他们不唱别的曲词,只把葛嫩娘的壮烈事迹编成了曲词,
一遍又一遍地沿路传唱,唱得听众纷纷落泪,也纷纷燃起了复仇的怒火。路
过杭州时,他们夫妻俩的行径被清兵提督衙门查觉,把他们抓到堂上,提督
命他们唱上一曲。他们毫不畏惧地唱起了歌颂葛嫩娘的歌,清兵提督大为激
怒,下令将他俩当场乱杖打死。临死前,袁宝几口中仍然唱着那支歌,唱着
那让清兵胆颤心惊的歌。

柳如是红颜恋白发

明崇祯十三年冬天,原朝廷礼部侍郎钱谦益削籍归乡已经两年,这年
的冬夭奇冷,他所居住的“半野堂”门前也特别冷清,已好久不曾有友人来
访了。

一个冬日淡淡的午后,钱谦益坐在书房中打吨,忽听得家人传报:“有
客人来访!”不一会儿,拜贴就送到了书桌上,钱谦益来了精神,拿过拜帖
一看,上面写着:“晚生柳儒士叩拜钱学士。”“柳儒士?”他心里起了疑问,
这名字似乎未曾听说过,是谁呢?也许是慕名前来造访的无名晚辈吧,这种
人钱谦益接待得不少,如今反正闲居无事,有个人聊聊也好,于是他让家人
有请来客。

待钱谦益慢条斯礼地踱进客厅,来客已站在屋里翘首欣赏墙上的字画
了,听到脚步声,来客连忙转过身来,朝钱谦益深深一辑,恭恭敬敬地称礼
道:“晚生见过钱老先生,冒昧造访还望见谅!”

钱谦益打量着来客,见他一身兰缎儒衫,青巾束发,一副典型的富家
书生打扮,举止虽有板有眼,身材却异常的娇小,似乎缺少一种男子的阳刚
之气。再瞧面貌,明眸生辉,鼻挺嘴秀,皮肤白嫩,清秀有余而刚健不足。
看着看着,钱谦益猛觉得有几分面熟,可搜索枯肠,始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
过。

来客看着钱谦益若有所思的神态,不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似乎猜
中了主人在想什么,他也不去打断,只是轻悠悠地吟出一首诗: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

近日西冷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真没想到啊!柳姑娘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得罪!得罪!”钱谦益热情
地请所谓的“柳姑娘”落了座,又忙着命侍婢上茶奉酒,说是要为柳姑娘驱
寒消疲。

这个女扮男装的柳姑娘是谁呢,竟如此惊动名重一方的钱谦益?柳姑
娘原来就是苏州一代名妓柳如是,说起柳如是与钱谦益的交情,那还是两年
前的事。那是崇帧十一年初冬,供职京师的江左才士钱谦益,本已高居礼部
侍郎之职,眼看又要提升,却因贿赂上司之事被揭露,不但受了廷杖之责,


而且免去了官职,被迫返回原籍常熟。那时他已五十七岁高龄,猝遭巨变,
心境黯淡悲凉,一路透迤南归。途经杭州时,顺便前往西湖上荡舟闲游,排
遣愁怀,疲倦时便落脚在杭州名妓草衣道人家中。当时恰逢柳如是也客居杭
州,是草衣道人门上的常客,那天正巧将一首游湖时即兴作的小诗搁在了草
衣道人的客厅里。钱谦益无意中发现了那帧诗笺,拿过来轻声诵读:

垂杨小宛绣帘东,莺花残枝蝶趁风;
最是西冷寒食路,桃花得气美人中。
好清丽别致的诗句,诗词大家钱谦益不由得击节称赞,善解人意的草

衣道人看在眼中,心领神会,凑过来道:“明日何不请来柳姑娘一同游湖?”
钱谦益自然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只画舫果然载着三个人悠悠荡荡于西子湖上。一见到柳如
是,钱谦益立即生出一份怜爱之情,这姑娘长得娇小玲戏,一双黑白分明的
大眼睛嵌在俊秀的脸蛋上,显得分外动人。这般小巧的可人儿,腹内竟藏着
锦绣诗情,着实令人感叹。柳如是是个性格开朗的姑娘,虽是与鼎鼎有名的
钱谦益初次相见,却毫无拘束之态,谈诗论景,随心所欲。那活泼可爱的神
情,使钱谦益暂时忘却了心中的悒郁,感觉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一时兴起,
竟一口气吟了十六首绝句,以表示对伊人的倾慕之情。柳如是吟来唤起他记
忆的就是其中的一首。

西湖一别,钱谦益万万没想到这姑娘还会跑到常熟来看他,女扮男装
而至,又给了他一分额外的惊喜。一番寒喧问候之后,钱谦益留柳如是在“半
野堂”住上一段时间,柳如是欣然应允,似乎她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

于是,寂静的“半野堂”中荡漾起一老一少一对忘年之交的笑声,他
们一同踏雪赏梅、寒舟垂钓,相处得竟是那么和谐。为了感谢柳如是的相慰
之情,钱谦益命人在附近的红豆山庄中为柳如是特筑一楼,他亲临现场督工,
仅以十天时间,一座精美典雅的小楼就建成了。钱谦益根据《金刚经》中“如
是我闻”之句,将小楼命名为“我闻室”,以暗合柳如是的名字。小楼落成
之日,他还特写诗抒怀:

清樽细雨不知愁,鹤引遥空凤下楼;
红烛恍如花月夜,绿窗还似木兰舟。
曲中杨柳齐舒眼,诗里芙蓉亦并头;
今夕梅魂共谁语?任他疏影蘸寒流。
钱谦益的一片深情,让柳如是感动不已,她是一个历尽坎坷的女子,

成名后虽然也有干人万人捧着,可无非都是逢场作戏,又有几人能付出真情
呢?钱谦益虽是花甲老人,可那份浓浓情意比一般的少年公子要纯真的多,
也许是同样尝过生命的苦涩,才有这种深切的相知相感吧!感念之余,柳如
是回赠了一首“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的诗: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几场春雪过后,春风又绿江南岸。桃红柳绿中,钱谦益带着柳如是徜

徉于山水间,湖上泛舟,月下赏山,诗酒作伴,日子过得象神仙一般。这其
间,柳如是几次露出以身相许的心意,而钱谦益每次都在一阵激动之后,悄
悄避开这个话题。钱谦益颇有他的一些顾虑:一是两人年龄悬殊太大,柳如


是今年二十四岁,整整比自己小了三十六岁;二是自己身为罪臣,前途无望,
岂不耽搁了人家姑娘的前程!如此想来,他迟迟不肯接纳她,心中却又一刻
也舍不下她。

柳如是则有她的想法:她十五岁沦落风尘,阅人可谓丰富。多才多情
的公子为数不少,可有几个能情有独钟?几个能真正关心体贴女人?十六岁
时她曾委身于松江举人陈子龙,陈公子也算才情横溢,热心教她诗词音律,
使她获益不小,可偏偏又性情不合,终于闹得各奔东西,好让她心伤欲碎。
如今遇到的钱谦益,才华自不用说,二十八岁就考成了探花郎,诗词享誉一
方,虽说年纪大些,可有情有趣,对她又是这般关照,与他在一起,她觉得
生活是那么安稳恬静、有滋有味,年纪相悬又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两人情投意合,其它还有什么可顾忌的?面对柳如是的一片痴情,
钱谦益无法再犹豫退缩,终于在这年夏天,正式将柳如是娶进了家门。

他俩的婚礼办得别出心裁,租了一只宽大华丽的芙蓉舫,在舫中摆下
丰盛的酒宴,请来十几个好友,一同荡舟于松江波涛之中。舫上还有乐伎班
子,在热闹悠扬的萧鼓声中,高冠博带的钱谦益与凤冠霞帔的柳如是拜了天
地,又在朋友们的喝采声中,回到酒席边,喝下了交杯酒。

婚后,他们老夫少妻相携出游名山秀水,杭州、苏州、扬州、南京、
黄山,处处留下他们相偎相依的身影。柳如是问丈夫爱她什么,钱谦益说道:
“我爱你白的面、黑的发啊!”言外之意是无一处不爱她;接着,钱谦益又
反问娇妻,柳如是偏着头想了想,娇嗔地说:“我爱你白的发、黑的面啊!”
说完,两人嘻笑成一团,俨然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

一番游历之后,他们都特别钟情于杭州西湖的明丽风光,于是在西湖
畔修筑了一座五楹二层的“绛云楼”,画梁雕栋,极其富丽堂皇。夫妻俩安
居其中,日日欣赏西湖上的朝霞夕雨。春花秋月,时光如诗一般地静静流过。

甲申之变,崇祯帝自缢于煤山,江南旧臣谋划着拥立新君。马士英推
崇福王朱由崧,钱谦益则拥护潞王朱常范,最后福王得势做了弘光皇帝。钱
谦益害怕新朝廷与自己过不去,就赶忙巴结当权的马士英,竟也获了个礼部
尚书之职,虽是空衔,却让他觉得安稳而风光。

可是不久清军攻破了南都,弘光朝廷为时一年的生命宣告结束,中国
顿时成了满清的天下。钱谦益作为旧朝遗臣,又是一方名士,必定会引起新
政权的注意,不奉新朝便忠旧主,他面临着命运的选择。柳如是目睹了清兵
破城、扫荡江南的种种惨象,内心悲愤不已,如今既然已是清朝的天下,她
劝钱谦益以死全节,表示忠贞之心。钱谦益思索再三,终于点头同意了柳如
是的建议,两人说好同投西湖自尽。这是一个初夏的夜晚,钱谦益与柳如是
两人自己驾了一叶小舟,飘进了西湖。朦胧的月光冷冷地照着他们,柳如是
一脸悲切而圣洁的表情,而钱谦益却露出几分不安。船上摆着几样菜肴和一
壶酒,柳如是斟好酒,端一杯给丈夫,自己举起一杯,缓缓说道:“妾身得
以与钱君相识相知,此生已足矣,今夜又得与君同死,死而无憾!”钱谦益
受她的感染,也升出一股豪壮的气概,举杯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柳
卿真是老夫的红颜知已啊!”两人幽幽地饮完一壶酒,月儿也已偏西,柳如
是率先站起身来,拉着钱谦益的手,平静地说:“我们去吧!”钱谦益从酒意
中猛地惊醒过来,忙伸手到船外搅了搅水,抬头对柳如是说:“今夜水太凉,
我们不如改日再来吧?”“水冷有何妨!”“老夫体弱,不堪寒凉/柳如是知
道他是难舍此生,心有悔意,此时她也满怀悲凉,无心劝他什么,只有紧紧


偎在他怀中,一直坐到天亮。

钱谦益推说水凉不肯再去投湖自尽,柳如是只好退让二步,说:“隐居
世外,不事清廷,也算对得起故朝了。”钱谦益唯唯表示赞同。

几天后。钱谦益从外面回来,柳如是发现他竟剃掉了额发,把脑后的
头发梳成了辫子,这不是降清之举吗?柳如是气愤得说不出话来,钱谦益却
抽着光光的脑门,解嘲道:“这不也很舒服吗?”柳如是气得冲回了卧室。

其实,钱谦益不但是剃了发,甚至还已经答应了清廷召他入京为官的
意图。他已经想通了,管他何朝哪代,我目的自为官,实实在在还没有过足
官瘾呢!

柳如是百般劝说无济于事,钱谦益仍然踌躇满志地收拾行装,一心入
京图谋前程,临行前夕,正逢中秋佳节,柳如是与钱谦益泛舟西湖之上,一
个是悲伤缠绵,一个是满怀喜悦,这一夜,两人与往常不一样。都闷闷地饮
酒,很少说话。柳如是看着眼前熟悉的湖光月色,吟了一首诗给钱谦益:

素瑟清樽迥不愁,柂楼云雾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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