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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向修小罗与柳一搂走来。
六名面容黝黑、身材壮实的青年,也一并跟于师爷身后,修小罗起身接信,柳一搂暗凝功力,防范对方突然出手。但那师爷递过信的同时,那六个青年却脚步停也不停地推门而出,待到修小罗下意识地接过信件,才发觉六名青年已经离去。
再看那感觉中依旧坐着未动的“刀霸”曾微丁,却哪里还有踪迹?
——“刀霸”曾微丁,竟趁师爷与六名青年的阻挡两人视线时,悄然而去。
但他虽是一招未发,从始至终,两人也未见到“刀霸”曾微丁长得是何样貌。却无疑已通过这简单的话语,在两人心中建立起不可磨灭的“高手”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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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狂风呼啸,前方的路途只须五丈之外,便再也看不清楚。暮黑时分,河南府通往少室山的驿道上,出现了两匹蹒跚而行的瘦马,马上两名骑士头戴棉帽,棉帽上斗笠宽大,垂下只露两眼的罩巾,全身都包裹于厚厚的棉衣之内。
风雪之中,但听一人长吟道:“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斜阳满地铺,回首生烟雾。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另一人当下长歌回应:“三杰当日,俱曾此地,殷勤纳谏论兴废。见遗基,怎不伤悲?山河犹带英雄气,试上最高处闲坐地,东,也在图画里;西,也在图画里。……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们是修小罗和柳一搂。此时是腊月二十八,十九天前,修小罗和柳一搂被乾洲城三大势力,迫得不得不接下这趟镖,以示横刀镖局有护镖实力。这趟镖是信镖,乃是将一封信送到少室山中的一处沼泽之内,信中内容除两人方才吟唱的一首不知名者所著,但也流唱甚广的《塞鸿秋·山行警》小令外,便是人人能吟唱的张养浩《山坡羊·怀古》小令。仅在信尾有几行小字,言道:“画舫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白云流水无人禁,胜似山林。世途艰,一声长叹,满天星斗寒。”告知两人在沼泽那里,居住着一名古怪老人,此信交付于那古怪老人,将口信或是书信带回。限制时间为三个月。
这样的信镖,即使是丝毫武功不懂,以路程来说,也可轻松回归。倘是顾及到扑黄尘者与大元帝国可能存在的交战,或是山贼路霸的打劫,这信镖的内容既然在事先便让两人目睹,届时将口信传到也算完成任务,只需稍具武功,身手灵便,为人机敏,便能送到。若以行镖而论,送一封信便可得到千两纹银的花红,无疑可称之为天上掉下的金子,谁都会感激不尽。若非以如此手段迫使两人送信,两人定会以为是三大势力看中了或是惊骇于他们的武功,想进行结交的示好行为。
但想及乾洲城内那三大势力的可恶表现,修小罗和柳一搂虽在这十九天中一点麻烦也未曾遇到,依然是全力防范,途中也多番猜测,当然最终的结论是那个身在沼泽内的古怪老人,才是他们真正的困难。
眼见暮色将至,远处看不到一丝村落或市镇的景象,两人知道错过了宿站。望见前方一片松林可避风雪,当下驱动瘦马,行入松林之内。寻觅片刻,到松林深处一个枝叶繁厚,地上几乎无甚积雪之处停下。这十九天里,两人早已配合无间,是以停下之后,虽然都未说话,但已各自行动,不一刻便接近砍伐下一些可用木材,简单扎下一间小木屋,再扎下围栏,砍些松枝,将两匹马防护的风雪难侵,这才点燃枯枝碎松针,自马背上取下行囊,找出小锅,化了雪水,就着干粮吃喝完毕,算是晚餐用罢。
躺在简单搭建的小屋内,两人闲谈几句,各自睡去,睡到半夜,忽然夜鸟惊飞,两人凛然而醒,坐了起来。过了片刻,隐约间有细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来,柳一搂低声道:“好像有几十人。”修小罗也侧耳聆听一下,点头道:“都是高手,先莫动。”
他探头出去,见篝火早已熄灭且被雪地的潮湿浸泡的连一丝异常气息也无,那两匹瘦马早已累了一天,怕是打雷敲鼓也休想将它们唤醒,当下放心,缩回头低声道:“听声音只在松林边缘,或许他们并非为我们而来。”
柳一搂也探头出去,侧耳听了片刻,缩回头来低声道:“夜半时分到此,且停在边缘便不再闻声,可能是埋伏。我们怎么办?”修小罗沉吟一下道:“先稍等片刻,如果真是朝我们来的,再出去也不迟。”
两人等待片刻,夜鸟纷纷回飞并静止,显然是看林间已静,以为再无危险而重新安眠。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半个时辰静悄悄地度过,柳一搂忍耐不住,低声道:“按常理倘是无暇搜索林内,定然时间紧迫,不如我们先潜过去看个究竟。”
他自腊月初九接镖后,大违初遇时的畏首畏尾,几乎每遇到一事,都想插了进去。修小罗自然知道他是因从未和人正式交战过而跃跃欲试,总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自身实力究竟如何。不过江湖之行,除非是有意挑衅,否则并非谁想对决便能对决的,这十九天里,路途也静寂的几乎连一个稍微像样点的江湖客都没有,想有意惹事,也难有理由,是以此刻一见来了几十个高手,便大有插入进去之心。
修小罗沉思一下,悄声道:“别忙,等这一阵风过去再说。”他也从来未曾正式和人交过手,但江湖经验比起柳一搂来丰富得多,知道此刻正处于上风口,倘若是赶了过去,怕是他们还未听到对方的声音,对方便已发现了他们。
又过了片刻,两人侧耳聆听风声,知道风向已经略略改变,修小罗悄声道:“咱们这就出去,如果风向再变回上风口,我们只能以写字交谈。不得发出声音。”柳一搂应了一声,两人飞身而出。
~第三章世途艰~
林中漆黑难见五指,两人稍微探出气机,小心地在林中穿梭,不一刻便到了松林外围,悄悄俯身。
七丈外便有人悄然匍匐着,不过那些人虽是万分小心,轻微的呼吸声依然随风向传入两人的耳内。两人静神查探,很快发觉在这松林边缘,竟埋伏有三十人以上,并且个个功力深厚。其中有几人若非旁边的人在轻微动作,被他们发出不细心察看便会以为是风声的警告,让两人有所察觉,定会忽略过去。但即是如此,这几人究竟有五个还是八个,两人依旧难以断定,是否还有同样的高手,更是难以估测。两人心下骇然,更不敢轻易发出声响。
又静了有一个时辰,修小罗和柳一搂也觉寒冷难耐时,才有一人轻声道:“大约是消息有错,再有半个时辰还未到,我们就走。”此人音色极其奇怪,苍老而怪异,声音忽轻忽重忽粗忽细,每一字都似一个不同的人在说话,令人只须听上一次便再难忘怀。
松林中纷纷传来轻微声音的回应。虽是仍没有一个说话,但无不轻声动上一下,以示明白。修小罗和柳一搂这才发觉,原来在这松林边缘,竟埋伏有四十二名高手,功力高深至他们始终未曾发觉的,便有四个,那说话之人是其中之一。
修小罗骇然一凛,猜测此人定是练有某种特殊内功,倘若其人武功也如声音,必然是个可怕的对手。而那另外三人虽是并未展示出可资辨别的资料,但既然处身于下风口的有利位置,一个多时辰都始终未曾发觉他们,无疑也是可怕至极。
柳一搂悄然借呼啸的风声刮得松林涛声大起,难以发觉轻微响动之时,拉过修小罗的手,无声写道:“被发现我们死。”那日柳一搂面对土地神魔、天音大师、飞蛾、天杀星、魔箭使者这五名一流高手尚且想斗上一斗,此刻却说出“被发现即死”的话,可见在他心中,这些人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越那五人。
修小罗握握柳一搂的手,以示明白。心中悄然对比一下,竟得出这四十二人可将惊魂谷人员悉数杀戮的结论来,不觉更是震惊,想不出这种足以扫灭江湖一大流派的神秘势力,无声埋伏良久,究竟为的是谁。
又沉默了半个时辰,那人站了起来,低声说道:“辛苦大家了。各位起来吧。”
响动声纷纷轻微传出,松林中无声埋伏的人们都站了起来,却是依旧无一人答话。不过纵然是得到了“起来”的吩咐,这些人的响动声依然极其细微,再配合着此时的风吹松林涛声阵阵,功力稍差或警觉性稍次,便会忽略过去,尤其即使发出了响动的声音,也无一人发言,更显示这些人乃是一个组织严密、制度森严、处处小心的神秘组合。
那人稍停一下,低声道:“从七七之期惊魂谷灭亡至今,阴阳二魔已经残杀了五百余名江湖成名高手,消灭了三十七家大小流派,所过之处,死尸遍野,非但引起武林震惊,更引得十三隐世高人的震撼……”
修小罗脑中“轰然”一声,如遭雷击,心里已不住问道:“七七之期,那不是我离开惊魂谷的日子吗?……惊魂谷竟已灭亡?……阴阳二魔?——怎么武林十三隐世高人都出现了?……”当下想到离开惊魂谷前最后一次迎客,恃道:“那几个未报姓名身份的人,莫非便是阴阳二魔的势力?”
他心念电转,心神却丝毫不敢放松,只听那人继续以苍老怪异字字都如不同的人在说话般的声音说道:“……除‘金光老道’、‘神眼法师’、‘天罡大师’外,早已隐居不问世事的十三朗、‘巴图国师’、‘冷冰冰’也纷纷出山。显示十三隐世高人,绝非想像中的早已死去,或许都还健在。”
修小罗再度凛然,心想难怪这些人竟敢伏击十三隐世高人中的“阴阳二魔”,敢是得到了其他十三隐世高人的支持,甚或本身便是被其他隐世高人调遣。
那人继续道:“……但那阴阳二魔,却因吸呐了本派叛逃的‘万事不用问’诸葛清为文案,竟是大改以往的先声夺人之势,行踪诡秘,往往到发觉他们时,已经注定了唯有死亡一路。黑风寨、挑动石人一只眼、十方丛林,以及我大青山,数度埋袭,都让他们发觉而避了过去。现在想来,期间定有问题。是以今日之后,除非召唤,一概不许远离,一旦接到通知,谁也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队列。大家是否明白?”
一众纷纷又以各种轻微响动显示知晓,依然无人答话。
那人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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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动声纷纷传来,刹那松林中已经静止得无一人在。过了片刻,远处松林才陡然有夜鸟高飞的响声,却是声势弱了许多,并且很快就又复归林子。看来这四十二人,不但处处小心,并且都是轻功卓越的高手,显然是考虑到一旦偷袭失败,可以立即远遁,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至于他们无人答话,想来也是计划之前便已制定下的条约,免得被人先行猜到身份。
两人又匍匐良久,知道那些人早已远遁,再不会返回察看时,这才无声地同时起身,悄然回到临时搭建的小屋之内,重新躺下,顿感暖和许多。
在小屋内安歇沉默片刻,柳一搂当先忍耐不下,低声说道:“横刀,那个人的声音好怪。方才的二三百字,竟无一个是相同的。倘若这是一种诡异的功法,他的招式也必然完全出人意料,我毫无把握能胜过他。……横刀?”修小罗道:“嘘!……一搂先莫说话,让我想想。”
两人沉默片刻,修小罗推推柳一搂,悄声道:“一搂,方才他们的对话里,说那阴阳二魔如今已自消灭了惊魂谷后,残杀了五百余名江湖成名高手,消灭了三十七家大小流派,不知你可曾听闻?”
这半年以来,他失去神智,自然不知江湖动向,刚恢复神智,就遇到柳一搂,又被迫接镖至今,是以虽然人在江湖已经二十天,实则依然是脱离了江湖,对江湖上的事态,毫无所知。这消息来得突兀之极,虽是明知不会有错,可也希望自别人口中验证一下,尤其惊魂谷灭亡此一事件,对他而言无比重要,若是弄不清楚,心里始终是难以安眠。
岂知柳一搂听到修小罗询问,便迫不及待回道:“横刀,他们的话我一点也不懂。惊魂谷、十三高人、阴阳二魔什么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是谁?和‘刀霸’曾微丁的武功、势力比起来如何?”他哪里是在回答,根本就是在发问。
修小罗苦笑一下,顿时想到柳一搂一向在江湖的低层活动,并且过去处处小心,是以虽然身在江湖,其实是和江湖完全脱节的。在柳一搂心目中,庞大势力也无非只能是什么十方客栈、镇西骡马行、飞钱银号之流,心目中的武林顶尖高手,无非也只是刀霸曾微丁之类。若向他打听江湖上的动向,无异于问道于盲。苦笑道:“哦,那便算了。我们睡吧,以后小心为是。”柳一搂失望的嘟囔道:“看来你也不知道,问你还不如问问镇西骡马行的车夫呢……算啦,睡吧。”
到了第二日,两人在风雪驿道上又行了一天,途中一个人影也未曾遇到,天色昏黑时只好再找一处可避风雪的树林,依旧扎下了小屋,防护好马匹,点燃篝火。这次运气好了些,遇到一只饥饿觅食的兔子,猎了过来剥皮烤食,而后早早安眠。睡到半夜,大雪大风都停了,寂静惊醒了两人。见睁眼竟能看到东西,忙探头向外一瞧,这才发觉非但这十余天里一刻也不闲的风雪不仅停了,夜夜漆黑的天空,也出现了离开乾洲后便再未见到的月亮,外面竟是一片的皎洁银白。
风雪一停,凛冽如刀的寒冷顿时消失,虽是依旧天寒地冻的,却足以让人感到心里欢喜。两人不觉出了小屋,靠到旁边的一棵树蹲下,凝望月色出神。
过了片刻,柳一搂轻轻叹息一声,说道:“横刀,今天是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除夕夜……”修小罗何尝不知柳一搂心中的惆怅,但想及自身也和柳一搂一样是漂泊在外,连个根基也无,实在找不出可安慰的语言,惆怅心情,不觉也涌了上来,沉寂片刻,随口说道:“是呀,快过年了。一搂,可曾有中意的女子?”柳一搂摇摇头,苦笑道:“漂泊多年,看得入眼的女子何止百十,但自知不是成家时候。咳……”修小罗道:“去过青楼吗?”柳一搂摇头道:“不是不想,是无力为之。至今还是童身,想想自己也觉悲哀。”
两人闲聊片刻,均觉无话可谈,各自凝望月色出神。忽然惧是一怔,相互望了一眼,神情都已严肃。凝神倾听片刻,疑惑地再相互望上一眼,摇摇头,一会儿便再次陷入对月沉思中。突然两人都是一惊,相互又望了一眼,急忙四顾聆听,而后同时飞身而起,搜索片刻,重新回到树下坐着。柳一搂惊讶道:“怪了,我真的好像听到了狐狸的叫声。”修小罗道:“是呀。我也好像听到了。”原来方才两人对望月色出神之间,竟都隐约听到了狐狸的叫声,但仔细搜索,却又怎么也找不出声音的来源。
~第四章狐狸叫~
银白的月色,皎洁的月亮,加上时有时无的风声带来林子轻微的涛声起伏,使得静谧的林间笼罩着一种极易陷入出神的氛围,只过了片刻,两人便已忘却了方才的追查,一心享受这心灵上的寂静。过了一会儿,那狐狸的叫声再次出现,但两人两度搜索,都毫无发现,此刻竟都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依然观望月色,继续享受不思不想的心灵寂静时光。
那狐狸般的叫声,过上一会儿,便产生一次,听了数次,便觉那狐狸般的叫声变成了是正有两只狐狸在相互追逐时的场景。片刻后,叫声消失,眼前似乎真地出现了两只追逐的狐狸。月色下的一望无涯的雪地中,这两只狐狸的样子也愈加清晰起来,仿佛一只是美丽的红狐,一只是白狐。这两只狐狸相互追逐,时而在一起纠缠玩耍,时而在千里空旷的雪地中赛跑,忽然都纵身而起,竟向月亮飞去,只刹那间,眼前已是一轮皎洁的圆月,那两只飞在空中的狐狸,向圆月飞去的姿态,便和晴朗胶结的夜空,闪烁银辉的圆月,共同定格为一幅美丽的画面。
“好美呀……”两人都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而后竟一同起身,返回小屋,倒头便睡。
到了次日天光大亮,两人才相继醒来,虽蒙胧想起昨夜的失常举措,有些狐疑,却也想不出究竟,只得将这疑念埋于心间,收拾行装,扫出一片干草空地,让两匹马吃过后,继续向前行去,中午时分,眼见驿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询问几句,知道已入少室境内。
那中岳嵩山,自有了七大派联盟之少林派后,非但在佛法上的知名度隐隐超越了距离不远的佛门圣地白马寺,更在江湖中成为白道的代表者之一,奇的是一直到了傍晚,途中也未曾遇到一个和尚,甚至连江湖客,也只遇到过一两名几乎可称为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