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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子绪
1、死亡之初。。。
杨擎宇知道自己计划被杨昊识破的时候，他正在公海的船上陪着他新勾搭到的女朋友。
对于突然发难的父亲，杨擎宇没有多少惊讶的成分。当初决定出手使绊子的时候大概就已经料到今天的下场了吧，被一群人用枪指着脑袋的杨擎宇冷静的想，他怀里那个娇羞的金发美女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了，老家伙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把嘴里的烟随意吐掉，杨擎宇笑道：“李叔，别那么紧张嘛，万一你们手抖一个不小心走火了怎么办？”
“老爷说这里是公海。”一向面无表情的李叔居然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大少爷，你这是何必呢？跟老爷作对的代价你付不起。”
“呵呵，别开玩笑了。”杨擎宇脸上挂着痞痞笑容，对着那个一向看不起他的下人冷笑：“我这样没人要的野种，除了铤而走险，还有什么办法活下去？”
“谁教你的这么说的？”冷冷的语气透露出来人的心情到底有多差，杨擎宇转头就看见了那个自己畏惧了整整近十年的男人。
还是那副冷淡优雅的模样，像是什么都无法打破他冷漠的外壳，狭长的眸子里是一种让杨擎宇心惊胆颤的光芒——一种高高在上，置身事外的表情。
“谁教我？我这个没爹娘的野种能有谁教呢？”忽视掉心中对于杨昊深入骨髓的恐惧感，杨擎宇勉强笑道：“您老难道不知道么？”
“我还真不知道。”杨昊冷漠的看着这个一直被冷落的大儿子：“你来给我说说？”
“哈哈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杨擎宇捂着脸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流满了整张脸：“你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把我接到你身边，管过我什么？教过我什么？我像条狗一样苟延残喘在杨家，不就是为了得到你一个目光么？可是你有看过我一眼——杨昊，别那么可笑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妓丨女生的野种，能进杨家就是你最大的恩赐了吧？！！可是我不稀罕……我他妈的不稀罕……”杨擎宇哽咽着。
“继续说。”杨昊不为所动：“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
“……。”杨擎宇的哽咽停止了，他用一种憎恶的眼光看着杨昊：“没错，这不是我全部背叛你的理由，杨昊，虽然我是你儿子，但是你也别忘了，我是个人，你居然同意让杨擎柯命令我去做那种事……我不背叛你，我要怎么活？”
杨昊的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像是在辨别杨擎宇所说内容的真假，半响之后，他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杨擎柯，让你去做什么事？”
“你不知道？”杨擎宇挑眉：“你难道不知道他——。”
“碰！！”后面的话语被一声枪响打断，杨擎宇惊愕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上一个大开的血洞，颤抖着的唇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身体无力的栽倒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谁开的枪。”从牙里挤出字，杨昊声音冷的像冰：“谁？”
“……爸爸……。”颤颤巍巍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杨昊看见了原本应该在Ｃ城的小儿子杨擎柯。
“解释。”杨昊冷冷道。
“爸爸……他想污蔑我……。”与父亲尖锐的目光对视着，杨擎柯克制住想要颤抖的身体：“他，他那个野种，想污蔑我……爸爸……他可是背叛了你，早、早就该死了……。”
“很好。”杨昊吐出两个字。
“什么？”杨擎柯愣了：“爸，你什么意思……？”
“杨擎柯。你很好。”杨昊少见的露出了笑容。
“……爸爸？？”杨擎柯吓傻了，他只见过一次父亲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次是父亲最信任的一个手下出卖了他，在杨昊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后，那个背叛者被抓住亲眼看见自己所有的亲人被砍断了四肢挖去眼鼻做成了人彘——至于背叛者本身，杨擎柯打了个寒颤——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可以亲手把自己的皮剥下来。
“杨擎柯，是谁允许你叫你哥哥野种的。”杨昊还在笑：“又是谁，允许你开枪的？”
“爸爸……爸爸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爸爸……你不是最疼我了么？？？我真的知道我错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杨擎柯哭喊着——他知道杨昊真的在生气。
“带他下去。”杨昊的笑容冷了下来：“杨擎柯，你让我很失望。”
“爸爸！！！我错了！！”被人架着离开了杨昊所在的船，杨擎柯哭的一塌糊涂：“我错了……爸爸！！原谅我啊……。”
“老爷……那大少爷……？”吴叔在一旁低声道。
杨昊没有说话，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还带着血色的海水，片刻之后缓缓道：“回去吧。”
吴叔应了一声，没有对这个决定提出任何看法，也对，胸口中了一枪，谁也没法活下去，不过连尸骨也不打捞真让人心寒，吴叔心想，跟了杨昊十几年，却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揣摩出他的想法啊。
杨擎宇全身都在疼——剧烈的疼，好像骨头被打碎了一般，那种疼痛让杨擎宇有种想呕吐的错觉，然而再疼也不会晕过去，杨擎宇喘着粗气，觉的自己简直快要被这种持续不断的疼痛折磨的要么死去要么疯掉。
然而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杨擎宇既没有死，也没有疯，他醒了。
四周全是冰凉的海水，咸腥的味道却让杨擎宇有种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顺畅感，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原本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却被杨擎宇看的清清楚楚，游曳的小鱼，形状怪异的水母，发着光的微生物，还有奇异的声音，杨擎宇张大了嘴，吐出一大串气泡——漂浮在海水里的失重感和眼前奇异的景象让杨擎宇瞬间慌了手脚。他拼命的在海水里划动着，想要浮上水面……然而杨擎宇很快就发现，比起四周的坏境，他自身的变化更让他恐慌。
他的腿没有了，原本修长的两条腿被一条红色的鱼尾代替，飘逸的鱼尾在海水里轻柔的摆动着，有种奇异的美感，手掌上出现了连着的鱼璞，指甲表的又尖又长，手背上还有红色的鱼鳞，头发也莫名的变长了……杨擎宇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想大叫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ZI——YI——。”的声音。
观察了很久，杨擎宇终于得出结论——他变成了一条人鱼，一个半人半鱼的怪物。
“……。”情绪低落下来，杨擎宇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不是被杨擎柯一枪毙命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任由身体漂浮在水里，杨擎宇看着没有尽头的海水——他应该是在深海里，也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在哪片海域里。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以一条鱼的身份活下去？不，这简直太可怕了，越想越觉的灰心，杨擎宇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四周，觉的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如就这么死了？一个念头突然冲进了杨擎宇的脑海，他的眼眶里突然滚出一颗颗圆润的珍珠，顺着脸颊滑向了深不见底的海底——好不甘心，为什么，他总是遇到这样的事，上天为什么要这么不公平？！！明明没有死在杨擎柯的枪击下，醒来自己的身体却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越来越觉的绝望，杨擎宇放弃了挣扎，麻木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下沉……向着深不见底的海底，就这么死去吧，不愿再受折磨了……就这样走向永恒的黑暗。
杨擎宇闭上了眼，感受着时间的流逝和身体的僵硬，他在以一种极为痛苦的方式自杀，要求自己死去，于是身体不再做出任何的反应。
“ZI——。”奇异的声音从海洋深处传来，让杨擎宇已经僵硬的身体有了一丝反应，他已经混沌的头脑似乎被这种声调所吸引，出现了一抹清醒的意识……好熟悉的……声音，是谁……在叫我……。
“ＹＡ……。”越来越近的声音让杨擎宇明白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ＺＩ——。”啊，他都忘了自己已经不会说话了。
眼睛像是被什么黏住怎么都睁不开，杨擎宇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只手楼主，身体被带向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ＹＩ……。”带着水汽的呼唤就在耳边，杨擎宇把自己缩成一团，害怕再次被丢弃在冰冷的海水里。
“你……我……开……。”不知何时，原本毫无意义的叫声居然变成了能听懂的语言，杨擎宇在诧异中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还有黑色的尖尖耳朵，和长长的头发——，一条黑色的人鱼，，杨擎宇没想到，原来，他居然有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
2
2、黑色的鱼。。。
杨擎宇的自杀计划最后还是没有成功，黑色人鱼似乎对于杨擎宇的自抛自弃完全不理解，以为杨擎宇是生病了才没有动弹。
于是抱着杨擎宇将他带进了自己的巢穴——，一个海壁上的山洞，不知是天然出现还是人工打磨而成，山洞镶嵌在垂直的岩壁上，里面有一张石床和一些五颜六色的石头和贝壳，看来黑色人鱼很喜欢这些小的东西。
杨擎宇被温柔的放在了石床上，人鱼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似乎很苦恼，他围着杨擎宇转了几圈，然后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然而令杨擎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能听懂这种非人类的语言——黑色的人鱼在问他——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吃东西？
“……。”心情复杂的不知道怎么做出回应，杨擎宇低落的：“ＺＩ……。”了一声。
“你受伤了？”黑色人鱼如宝石般的眼里透出担忧的神色：“哪里疼么？”
“……ＹＡ……。”想说自己没事，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杨擎宇的心情更低落了。“你没事？”出乎意料，人鱼居然也听懂了杨擎宇的话，他不解的看着杨擎宇：“既然没事，你为什么不动？”
“……。”我难道会告诉你我不想活了么，杨擎宇脸黑。
“……。”对于杨擎宇的沉默感到很疑惑，黑色人鱼看了他一会，就朝洞外游去，连头都没有回一次。
……于是决定不管他了？杨擎宇木然的看着黑色的人鱼离开的背影，发现的自己简直就是悲催到了极点——变成个人不人鱼不鱼的怪物就罢了，好歹遇到了个同类，现在同类也不管他了，杨擎宇躺在坚硬的石床上，一个一个的吐着泡泡，看着头顶上的岩石什么都懒得去想。
然而事实证明，杨擎宇是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黑色人鱼显然没有就这么丢下半死不活的杨擎宇，而是去抓了条鱼，拿回来递给了杨擎宇。
看到黑色人鱼去而复返的身影，杨擎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人鱼递来的鱼给把笑容吓了回去。
只见这条鱼足足有一米长，全体呈透明状，连蓝色的血管和内脏都能通过皮肤看的一清二楚，眼睛已经完全退化了，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齿布满了一张一合的嘴。
杨擎宇盯着这条鱼脸色不太好看：“你不是要我吃这玩意吧？”
黑色人鱼点着头打破了杨擎宇的侥幸心理，他将手里还在挣扎的鱼递给了杨擎宇，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吃。”
“……。”杨擎宇没动手接。
“吃。”对于杨擎宇无声的拒绝，人鱼显得很烦躁，他把鱼塞到了杨擎宇眼皮子底下：“会死。”
“不吃这条鱼会死？”杨擎宇哭丧着脸：“小黑……这鱼就这么生吃？”
“……。”被“小黑”的称呼囧了一下，黑色人鱼修正了略微扭曲的面部表情：“越泽。”
“你叫越泽？”杨擎宇愣了一下，随即讪讪道：“小黑挺好听的……。”
“……。”越泽决定无视杨擎宇。
“这个真的能吃么？”杨擎宇表情复杂的接过牧桑手里腮一张一合的鱼，盯着它不知道该从哪里下口。
“……。”看懂了杨擎宇的为难，越泽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拿过了杨擎宇手里的鱼，然后左手随意一划，瞬间一条完整的活鱼就被剖成了十多块鱼块。
从鱼块里挑出最嫩的那块肉，越泽递给了杨擎宇。
“……。”这下没有了拒绝的理由，杨擎宇咽了一口口水，再感觉了一下自己快要咕咕叫的肚子，一闭眼一咬牙，狠狠咬上了手里的鱼肉。
意外的没有呕吐的感觉，杨擎宇惊异的咀嚼着嘴里的鱼肉，以前他连吃生鱼片都会吐出来，此刻却觉的口中的鱼肉鲜美无比……完全没有想象中不能下咽的感觉，也不知道是鱼种类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
含着复杂的心情，杨擎宇没有一点浪费把除了鱼头的部分全部吃的干干净净。
那条名字叫做越泽的黑色人鱼面无表情的坐在杨擎宇身边，满意的看着他把鱼肉消灭完，还打了一个嗝。
“真好吃……。”吃完了鱼之后才注意到越泽凝视的目光，杨擎宇尴尬的嘿嘿的笑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不知道该怎么下口的鱼头递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要不要吃点？”
“……。”越泽额头有青筋冒出。
“…呵呵……你不喜欢吃鱼头啊。”发现了越泽瞪视的眼神，杨擎宇更尴尬了，他摸了摸睁着死鱼眼的鱼头脑袋，继续强笑：“鱼头最有营养了，不来一点么？”
……他怎么捡了只这样的鱼回来，越泽眼里明显的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他无奈的看着一脸傻笑的杨擎宇，叹了一口气：“你很虚弱。”
“……。”杨擎宇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应该自己去找吃的。”淡淡的说出建议，越泽道：“你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为什么？”杨擎宇惊讶道：“为什么我不可能把自己饿死。”
“……。”越泽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杨擎宇，然后缓缓道：“因为我们如果饿到一定程度，会一口一口吃自己的肉，但是你吃肉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你愈合的速度，所以用饿的，是死不了的。”
“……。”尼玛这是人鱼么！！！这是妖怪好吧，杨擎宇在心中咆哮：“那要怎么死？？！！”
“去引出鲨鱼群吧。”表情绝对是认真的，越泽看着杨擎宇道：“多引一些，你就能死了。”
好！办！法！杨擎宇泪流满面的看着子濯，心想这真是个好同志啊，居然介绍给他这么给力的自杀方法，他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了。
“不谢。”越泽很客气。
“我不想自杀。”杨擎宇摊开全身躺在了石床上，舒服的摇着尾巴：“就这么活着……也挺好的。”他曾经最期望的自由，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那你欠我一条鱼。”淡淡的看了杨擎宇一眼，越泽面无表情：“你还躺在我的床上。”
“……。”杨擎宇无语了。
“你得还债。”一字一顿，越泽严肃的表情告诉杨擎宇他没有在开玩笑：“鱼，还有，床。”
“………………。”杨擎宇。
“就这样的烂床还要我赔？？！！”杨擎宇如果有脚肯定直接跳起来了，他指着越泽怒吼：“是你把我放在床上的！！是你给我鱼吃的！！关我什么事？！！嗯？这是强买强卖，难道你还想我还，你太天真的……额……。”
后面的话被强大的气势压抑的说不出口，杨擎宇冒着冷汗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鱼，那冰冷的眼神显然是在告诉杨擎宇，如果他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最好闭嘴。
杨擎宇虽然性格很暴躁，却绝对不傻，况且他现在也不想死……于是乖乖闭嘴成了最好的选择。
“我说。”越泽伸出带着尖利指甲的手指捏住杨擎宇的下巴，语气冷的吓人：“你就去做，否则，死。”
“……。”杨擎宇欲哭无泪。
“现在，睡觉。”毫无违和的把杨擎宇搂在了怀里，越泽尖尖的下巴抵着杨擎宇的头顶：“闭眼。”
“……。”还不如死了算了呢，杨擎宇绝望的想，他怎么变成了人鱼，还是会遇到像杨昊那样喜欢控制别人的变态，难道是他的体质问题？？越想越觉的悲从中来，杨擎宇看着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恨不得直接咬一口。
“嗯？”不知怎么的，越泽像是察觉了杨擎宇的想法，狠狠的收紧了手臂，勒的杨擎宇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妈的，这就是个变态，杨擎宇绝望的想，怎么感觉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呢。
“睡觉。”缓缓的松开了手臂，越泽贴着杨擎宇的耳边轻声道。
“嗯。”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字，杨擎宇放弃似的闭上了眼，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条黑鱼怀里睡也挺舒服的……至少没有漂浮在海水中的无力感，从醒来那一刻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精神终于松懈下来，杨擎宇看着石壁眼睛越来越模糊，最终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人鱼，畅游在无尽的海里，四周全是美丽的小鱼和透明的水母……咸腥的气味充满了肺部，很舒服……很自由……然而海水突然起了变化，原本蔚蓝的海水居然渐渐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渐渐窒息的感觉让杨擎宇不断的挣扎着，身体的翻腾无力阻止越来越明显的缺氧感，杨擎宇在身体即将沉到深海的那一刻，看到了一张自己永远不会忘记的脸——带着冷笑的杨昊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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