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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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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斯顿连忙跳到电幕前站好,电幕上出现了一个年轻妇女的形象,虽然骨瘦如柴,可是
肌肉发达,她穿着一身运动衣裤和球鞋。
    “屈伸胳膊!”她叫道。“跟着我一起做。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同志们,拿出精神来!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咳嗽发作所引起的肺部剧痛还没有驱散温斯顿的梦境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有节奏的体
操动作却反而有点恢复了这种印象。他一边机械地把胳膊一屈一伸,脸上挂着做体操时所必
须挂着的高兴笑容,一边拼命回想他幼年时代的模糊记忆。这很困难。五十年代初期以前的
事,一切都淡薄了。没有具体的纪录可以参考,甚至你自己生平的轮廓也模糊不清了。你记
得重大的事件,但这种事件很可能根本没有发生过,你记得有些事件的详情细节,却不能重
新体会到当时的气氛。还有一些很长的空白时期,你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当时什么情况都与
现在不同。甚至国家的名字、地图上的形状都与现在不同。例如,一号空降场当时并不叫这
个名字:当时他叫英格兰,或者不列颠,不过伦敦则一直叫伦敦,这一点他相当有把握的。
    温斯顿不能肯定地记得有什么时候他们国家不是在打仗的,不过很明显,在他的童年时
代曾经有一个相当长的和平时期,因为他有一个早期的记忆是:有一次发生空袭似乎叫大家
都吃了一惊。也许那就是原子弹扔在科尔彻斯特那一次。空袭本身,他已记不得了,可是他
确记得他的父亲抓住他自己的手,一起急急忙忙往下走,往下走,绕着他脚底下的那条螺旋
形扶梯到地底下去,一直走到他双腿酸软,开始哭闹,他们才停下来休息。他的母亲象梦游
一般行动迟缓,远远地跟在后面。她抱着他的小妹妹——也很可能抱的是几条毯子;因为他
记不清那时他的妹妹生下来了没有。最后他们到了一个人声喧哗、拥挤不堪的地方,原来是
个地铁车站。
    在石板铺的地上到处都坐满了人,双层铁铺上也坐满了人,一个高过一个。温斯顿和他
的父母亲在地上找到了一个地方,在他们近旁有一个老头儿和老太太并肩坐在一张铁铺上。
那个老头儿穿着一身很不错的深色衣服,后脑勺戴着一顶黑布帽,露出一头白发;他的脸涨
得通红,蓝色的眼睛里满孕泪水。他发出一阵酒气,好象代替汗水从皮肤中排泄出来一般,
使人感到他眼睛里涌出来的也是纯酒。不过他虽然有点醉了,却的确有着不能忍受的悲痛。
温斯顿幼稚的心灵里感到,一定有件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件不能原谅、也永远无可挽回的事
情,在他身上发生了。他也似乎觉得他知道这是件什么事情。那个老头儿心爱的人,也许是
个小孙女,给炸死了。那个老头儿每隔几分钟就唠叨着说:
    “我们不应该相信他们的。我是这么说的,孩子他妈,是不是?这就是相信他们的结
果。我一直是这么说的。我们不应该相信那些窝囊废的。”
    可是他们究竟不应该相信哪些窝囊废,温斯顿却记不起来了。
    从那一次以后,战争几乎连绵不断,不过严格地来说,并不是同一场战争。在他童年的
时候,曾经有几个月之久,伦敦发生了混乱的巷战,有些巷战他还清晰地记得。但是要记清
楚整个时期的历史,要说清楚在某一次谁同谁打仗,却是完全办不到的,因为除了现在那个
同盟以外,没有书面的记录,也没有明白的言语,曾经提到过有另外的同盟。例如,在目
前,即l984年(如果是1984年的话),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而与东亚国结盟。但是不论在
公开的或私下的谈话中都没有承认过这三大国曾经有过不同的结盟关系。事实上,温斯顿也
很清楚,就在四年之前,大洋国就同东亚国打过仗,而同欧亚国结过盟。但是这不过是他由
于记忆控制不严而偶然保留下来的一鳞半爪的知识而已。从官方来说,盟友关系从来没有发
生过转变。既然大洋国在同欧亚国打仗,他就是一直在同欧亚国打仗。当前的敌人总是代表
着绝对邪恶的势力,因此不论是过去或者未来,都不会同它有什么一致的可能。
    他一边把肩膀尽量地往后挺(把手托在屁股上,从腰部以上回旋着上身,据说这种体操
对背部肌肉有好处),一边想——这样想几乎已有上千次,上万次了——可怕的是,这可能
确实如此。如果党能够插手到过去之中,说这件事或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it never
happened),那么这肯定比仅仅拷打或者死亡更加可怕。
    党说大洋国从来没有同欧亚国结过盟。他,温斯顿史密斯知道大洋国近在四年之前还曾
经同欧亚国结过盟。但是这种知识存在于什么地方呢?只存在于他自己的意识之中,而他的
意识反正很快就要被消灭的。如果别人都相信党说的谎话——如果所有记录都这么说——那
么这个谎言就载入历史而成为真理。党的一句口号说,“谁控制过去就控制未来;谁控制现
在就控制过去。”虽然从其性质来说,过去是可以改变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凡是现
在是正确的东西,永远也是正确的。这很简单。所需要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无休无止地克
服你自己的记忆。他们把这叫做“现实控制”;用新话来说是“双重思想”。
    “稍息!”女教练喊道,口气稍为温和了一些。
    温斯顿放下胳膊,慢慢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思想滑到了双重思想的迷宫世界里去了。知
与不知,知道全部真实情况而却扯一些滴水不漏的谎话,同时持两种互相抵消的观点,明知
它们互相矛盾而仍都相信,用逻辑来反逻辑,一边表示拥护道德一边又否定道德,一边相信
民主是办不到的一边又相信党是民主的捍卫者,忘掉一切必须忘掉的东西而又在需要的时候
想起它来,然后又马上忘掉它,而尤其是,把这样的做法应用到做法本身上面——这可谓绝
妙透顶了:有意识地进入无意识,而后又并不意识到你刚才完成的催眠。即使要了解“双重
思想”的含义你也得使用双重思想。
    女教练又叫他们立正了。“现在看谁能碰到脚趾!”她热清地说。“从腰部向下弯,同
志们,请开始。一——二!一——二!……”
    温斯顿最恨这一节体操,因为这使他从脚踵到屁股都感到一阵剧痛,最后常常又引起咳
嗽的发作。他原来在沉思中感到的一点点乐趣已化为乌有。他觉得,过去不但被改变了,而
且被实际毁掉了。因为,如果除了你自己的记忆以外不存在任何记录,那你怎么能够确定哪
怕是最明显的事实呢?他想回想一下从哪一年开始他第一次听到老大哥的名字的。他想这大
概是在六十年代,但是无法确定。当然,在党史里,老大哥是从建党开始时起就一直是革命
的领导人和捍卫者的。他的业绩在时间上已逐步往回推溯,一直推到四十年代和三十年代那
个传奇般的年代,那时资本家们仍旧戴着他们奇形怪状的高礼帽、坐在锃亮的大汽车里或者
两边镶着玻璃窗的马车里驶过伦敦的街道。无法知道,这种传说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温
斯顿甚至记不起党的具体生日。他觉得在l960年以前没有听到过英社一词,但也很可能,
这一词在老话中——即“英国社会主义”——可能在此以前就流行了。一切都融化在迷雾之
中。说真的,有的时候你可以明确指出什么话是谎话。比如,党史中说,飞机是党发明的,
这并不确。他从小起就记得飞机。但是你无法证明。什么证据都从来没有过。他一生之中只
有一次掌握了无可置疑的证据,可以证实有一个历史事实是伪造的。而那一次——
    “史密斯!”电幕上尖声叫道。“6079号的温史密斯!是的,就是你(you)!再弯得低
一些!你完全做得到。你没有尽你的力量。低一些!这样(That's)好多了,同志。现在全队
稍息,看我的。”
    温斯顿全身汗珠直冒。他的脸部表情仍令人莫测究竟。
    可千万不能露出不快的神色!千万不能露出不满的神色!眼光一闪,就会暴露你自己。
他站着看那女教练把胳臂举起来——谈不上姿态优美,可是相当干净利落——弯下身来,手
指尖碰到了脚趾。
    “这样(There),同志们,我要看到你们都这样做。再看我来一遍。我已三十九岁了,
有四个孩子。可是瞧。”她又弯下身去。“你们看到,我的膝盖没有弯曲。你们只要有决心
都能做到,”她一边说一边伸起腰来。“四十五岁以下的人都能碰到脚趾。咱们并不是人人
都有机会到前线去作战,可是至少可以做到保持身体健康。请记住咱们在马拉巴前线的弟兄
们!水上堡垒上的水兵们!想一想,他们(they)得经受什么艰苦的考验。现在再来一次。好
多了,同志,好多了,”她看到温斯顿猛的向前弯下腰来,膝盖挺直不屈,终于碰到了脚
趾,就鼓励地说。这是他多年来的第一次。
 
第4节 



    温斯顿不自觉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听写器拉了过来,吹掉话筒上的尘土,戴上了眼
镜。即使电幕近在旁边,也阻止不了他在每天开始工作的时候叹这口气。接着他把已经从办
公桌右边气力输送管中送出来的四小卷纸打了开来,夹在一起。
    在他的小办公室的墙上有三个口子。听写器右边的一个小口是送书面指示的气力输送
管;左边大一些的口子是送报纸的;旁边墙上温斯顿伸手可及的地方有一个椭圆形的大口
子,上面蒙着铁丝网,这是供处理废纸用的。整个大楼里到处都有这样的口子,为数成千上
万,不仅每间屋子里都有,而且每条过道上相隔不远就有一个。这种口子外号叫忘怀洞。这
样叫不无理由。凡是你想起有什么文件应该销毁,甚至你看到什么地方有一张废纸的时候,
你就会顺手掀起近旁忘怀洞的盖子,把那文件或废纸丢进去,让一股暖和的气流把它吹卷到
大楼下面不知什么地方的大锅炉中去烧掉。
    温斯顿看了一下他打开的四张纸条。每张纸条上都写着一两行字的指示,用的是部里内
部使用的缩写——不完全是新话,不过大部分是新话的辞汇构成的。它们是:

    泰晤士报 17。3。84 老大讲话误报 非洲核正
    泰晤士报 19。12。83 预测三年计划83年四季度排错核正近期
    泰晤士报 14。2。84 富部误引巧克力核正
    泰晤士报 3。12。83 报道老大命令双加不好提到非人全部重写存档前上交

    温斯顿把第四项指示放在一旁,心中有一种隐隐的得意感觉。这是一件很复杂、负责的
工作,最好放到最后处理。
    其它三件都是例行公事,尽管第二件可能需要查阅一系列数字,有些枯燥单调。
    温斯顿在电幕上拨了“过期报刊”号码,要了有关各天的《泰晤士报》,过几分钟气力
输送管就送了出来。他接到的指示提到一些为了这个或那个原因必须修改——或者用官方的
话来说——必须核正的文章或新闻。例如,三月十七日的《泰晤士报》报道,老大哥在前一
天的讲话中预言南印度前线将平净无事,欧亚国不久将在北非发动攻势。结果却是,欧亚国
最高统帅部在南印度发动了攻势,没有去碰北非。因此有必要改写老大哥讲话中的一段话,
使他的预言符合实际情况。又如十二月十九日的《泰晤士报》发表了1983年第四季度也是
第九个三年计划的六季度——各类消费品产量的官方估计数字。今天的《泰晤士报》刊载了
实际产量,对比之下,原来的估计每一项都错得厉害。温斯顿的工作就是核正原先的数字,
使它们与后来的数字相符。至于第三项指示,指的是一个很简单的错误,几分钟就可以改
正。近在二月间,富裕部许下诺言(官方的话是“明确保证”)在1984年内不再降低巧克力
的定量供应。而事实上,温斯顿也知道,在本星期末开始,巧克力的定量供应要从三十克降
到二十克。温斯顿需要做的,只是把一句提醒大家可能需要在四月间降低定量的话来代替原
来的诺言就行了。
    温斯顿每处理一项指示后,就把听写器写好的更正夹在有关的那天《泰晤士报》上,送
进了气力输送管。然后他把原来的指示和他做的笔记都捏成一团,丢在忘怀洞里去让火焰吞
噬。这个动作做得尽可能的自然。
    这些气力输送管最后通到哪里,可以说是一个看不见的迷宫,里面究竟情况如何,他并
不具体了解,不过一般情况他是了解的。不论哪一天的《泰晤士报》,凡是需要更正的材料
收齐核对以后,那一天的报纸就要重印,原来的报纸就要销毁,把改正后的报纸存档。这种
不断修改的工作不仅适用于报纸,也适用于书籍、期刊、小册子、招贴画、传单、电影、录
音带、漫画、照片——凡是可能具有政治意义或思想意义的一切文献书籍都统统适用。每
天,每时,每刻,都把过去作了修改,使之符合当前情况。这样,党的每一个预言都有文献
证明是正确的。凡是与当前需要不符的任何新闻或任何意见,都不许保留在纪录上。全部历
史都象一张不断刮干净重写的羊皮纸。这一工作完成以后,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曾经发生过
伪造历史的事。纪录司里最大的一个处——比温斯顿工作的那个处要大得多——里工作人员
的工作,就是把凡是内容过时而需销毁的一切书籍、报纸和其他文件统统收回来。由于政治
组合的变化,或者老大哥预言的错误,有些天的《泰晤士报》可能已经改写过了十几次,而
犹以原来日期存档,也不留原来报纸,也不留其他版本,可证明它不对。书籍也一而再、再
而三地收回来重写,重新发行时也从来不承认作过什么修改。甚至温斯顿收到的书面指示—
—他处理之后无不立即销毁的——也从来没有明言过或暗示过要他干伪温斯顿每处理一项指
示后,就把听写器写好的更正夹在有关的那天《泰晤士报》上,送进了气力输送管。然后他
把原来的指示和他做的笔记都捏成一团,丢在忘怀洞里去让火焰吞噬。这个动作做得尽可能
的自然。
    这些气力输送管最后通到哪里,可以说是一个看不见的迷宫,里面究竟情况如何,他并
不具体了解,不过一般情况他是了解的。不论哪一天的《泰晤士报》,凡是需要更正的材料
收齐核对以后,那一天的报纸就要重印,原来的报纸就要销毁,把改正后的报纸存档。这种
不断修改的工作不仅适用于报纸,也适用于书籍、期刊、小册子、招贴画、传单、电影、录
音带、漫画、照片——凡是可能具有政治意义或思想意义的一切文献书籍都统统适用。每
天,每时,每刻,都把过去作了修改,使之符合当前情况。这样,党的每一个预言都有文献
证明是正确的。凡是与当前需要不符的任何新闻或任何意见,都不许保留在纪录上。全部历
史都象一张不断刮干净重写的羊皮纸。这一工作完成以后,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曾经发生过
伪造历史的事。纪录司里最大的一个处——比温斯顿工作的那个处要大得多——里工作人员
的工作,就是把凡是内容过时而需销毁的一切书籍、报纸和其他文件统统收回来。由于政治
组合的变化,或者老大哥预言的错误,有些天的《泰晤士报》可能已经改写过了十几次,而
犹以原来日期存档,也不留原来报纸,也不留其他版本,可证明它不对。书籍也一而再、再
而三地收回来重写,重新发行时也从来不承认作过什么修改。甚至温斯顿收到的书面指示—
—他处理之后无不立即销毁的——也从来没有明言过或暗示过要他干伪造的勾当,说的总是
为了保持正确无误,必须纠正一些疏忽、错误、排印错误和引用错误。
    不过,他一边改正富裕部的数字一边想,事实上这连伪造都谈不上。这不过是用一个谎
话来代替另一个谎话。你所处理的大部分材料与实际世界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甚至连
赤裸裸的谎言中所具备的那种关系也没有。原来的统计数字固然荒诞不经,改正以后也同样
荒诞不经。很多时候都是要你凭空瞎编出来的。比如,富裕部预测本季度鞋子的产量是一亿
四千五百万双。至于实际产量提出来的数字,是六千二百万双。但是温斯顿在重新改写预测
时把数字减到五千七百万双,以便可以象通常那样声称超额完成了计划。反正,六千二百万
并不比五千七百万更接近实际情况,也不比一亿四千五百万更接近实际情况。很可能一双鞋
子也没有生产。
    更可能的是,没有人知道究竟生产了多少双,更没有人关心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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