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1984-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伺候他们的佣仆多达三十个人。
    这些有钱人叫做资本家。他们又胖又丑,面容凶恶,就象下页插图中的那个人一样。你
可以看到他穿的是中做大礼服的长长的黑色上衣,戴的是叫做高礼帽的象烟囱一样的亮晶晶
的奇怪帽子。这是资本家们的制服,别人是不许穿的。资本家占有世上的一切,别人都是他
们的奴隶。他们占有一切土地、房屋、工厂、钱财。谁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可以把他
投入狱中,或者剥中他的工作,把他饿死。老百姓向资本家说话,得诚惶诚恐,鞠躬致敬,
称他做“老爷”。资本家的头头叫国王——
    余下的他都心里有数。下面会提到穿着细麻僧袍的主教、貂皮法袍的法官、手枷脚栲、
踏车鞭笞、市长大人的宴会、跪吻教皇脚丫子的规矩。还有拉丁文叫做“初夜权”的,在儿
童教科书中大概不会提到。所谓“初夜权”,就是法律规定,任何资本家都有权同在他的厂
中做工的女人睡觉。
    这里面有多少是谎言,你怎么能知道呢?现在一般人的生活比革命前好,这可能(might)
是确实的。唯一相反的证据是你自己骨髓里的无声的抗议,觉得你的生活条件在无法忍受以
前一定有所不同的这种本能感觉。他忽然觉得现代生活中真正典型的一件事情倒不在于它的
残酷无情、没有保障,而是简单枯燥、暗淡无光、兴致索然。你看看四周,就可以看到现在
的生活不仅同电幕上滔滔不绝的谎言毫无共同之处,而且同党要想达到的理想也无共同之
处。甚至对一个党员来说,生活的许多方面都是中性的,非政治性的,单纯地是每天完成单
调乏味的工作、在地铁中抢一个座位、补一双破袜子、揩油一片糖精、节省一个烟头。而党
所树立的理想却是一种庞大、可怕、闪闪发光的东西,到处是一片钢筋水泥、庞大机器和可
怕武器,个个是骁勇的战士和狂热的信徒,团结一致地前进,大家都思想一致、口号一致,
始终不懈地在努力工作、战斗、取胜、迫害——三亿人民都是一张脸孔。而现实却是城市破
败阴暗,人民面有菜色,食不果腹,穿着破鞋在奔波忙碌,住在十九世纪东补西破的房子
里,总有一股烂白菜味和尿臊臭。他仿佛见到了一幅伦敦的田景,大而无当,到处残破,一
个由一百万个垃圾筒组成的城市,在这中间又有派逊斯太太的一幅照片,一个面容憔悴、头
发稀疏的女人,毫无办法地在拾掇一条堵塞的水管。
    他又伸下手去搔一搔脚脖子。电幕日以继夜地在你的耳边聒噪着一些统计数字,证明今
天人们比五十年前吃得好,穿得暖,住得宽敞,玩得痛快——他们比五十年前活得长寿,工
作时间比五十年前短,身体比五十年前高大、健康、强壮,日子比五十年前过得快活,人比
五十年前聪明,受到教育比五十年前多。但没有一句话可以证明是对的或者是不对的。例
如,党声称今天无产者成人中有百分之四十识字;而革命前只有百分之十五。党声称现在婴
儿死亡率只有千分之一百六十,而革命前是千分之三百——如此等等。这有点象两个未知数
的简单等式。很有可能,历史书中的几乎每一句话,甚至人们毫无置疑地相信的事情,都完
全出之于虚构。谁知道,也许很有可能,从来没有象“初夜权”那样的法律,或者象资本家
那样的人,或者象高礼帽那样的服饰。
    一切都消失在迷雾之中了。过去给抹掉了,而抹掉本身又被遗忘了,谎言便变成了真
话。他一生之中只有一次掌握了进行伪造的无可置疑的具体证据,那是在发生事情以后: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这个证据在他的手指之间停留了长达三十秒钟之久。这大概是在
1973年——反正是大概在他和凯瑟琳分居的时候。不过真正重要的日期还要早七、八年。
    这件事实际开始于六十年代中期,也就是把革命元老彻底消灭掉的大清洗时期。到
1970年,除了老大哥以外,他们已一个不留了。到那个时候,他们都当作叛徒和反革命被
揭发出来。果尔德施坦因逃走了,藏匿起来,没有人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至于别人,有少数
人就此消失了,大多数人在举行了轰动一时的公开审判,供认了他们的罪行后被处决。最后
一批幸存者中有三个人,他们是琼斯、阿朗逊、鲁瑟福。
    这三个人被捕大概是在1965年。象经常发生的情况那样,他们销声匿迹了一两年,没
有人知道他们的生死下落,接着又突然给带了出来,象惯常那样地招了供。他们供认通敌
(那时的敌人也是欧亚国),盗用公款,在革命之前起就已开始阴谋反对老大哥的领导,进行
破坏活动造成好几十万人的死亡。在供认了这些罪行之后,他们得到了宽大处理,恢复了党
籍,给了听起来很重要但实际上是挂名的闲差使。三个人都在《泰晤士报》写了长篇的检
讨,检查他们堕落的原因和保证改过自新。
    他们获释后,温斯顿曾在栗树咖啡馆见到过他们三个人。他还记得他当时怀着又惊又怕
的心情偷偷地观察他们。
    他们比他年纪大得多,是旧世界的遗老,是建党初期峥嵘岁月中留下来的最后一批大人
物。他们身上仍旧隐隐有着地下斗争和内战时代的气氛。他觉得,虽然当时对于事实和日期
已经遗忘了,他很早就知道他们的名字了,甚至比知道老大哥的名字还要早几年。但是他们
也是不法分子、敌人、不可接触者,绝对肯定要在一两年内送命的。凡是落在思想警察手中
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这个命运。他们不过是等待送回到坟墓中去的行尸走肉而已。
    没有人坐在同他们挨着的桌边。在这种人附近出现不是一件聪明人该做的事。他们默默
地坐在那里,前面放着有丁香味的杜松子酒,那是那家咖啡馆的特色。这三人中,鲁瑟福的
外表使温斯顿最有深刻的印象。鲁瑟福以前是有名的漫画家,他的讽刺漫画在革命前和革命
时期曾经鼓舞过人民的热情。即使到了现在,他的漫画偶而还在《泰晤士报》上发表,不过
只是早期风格的模仿,没有生气,没有说服力,使人觉得奇怪。这些漫画总是老调重弹——
贫民窟、饥饿的儿童、巷战、戴高礼帽的资本家——甚至在街垒中资本家也戴着高礼帽——
这是一种没有希望的努力,不停地要想退回到过去中去。他身材高大,一头油腻腻的灰发,
面孔肉松皮皱,嘴唇突出。他以前身体一定很强壮,可现在却松松夸夸,鼓着肚子,仿佛要
向四面八方散架一样。他象一座要倒下来的大山,眼看就要在你面前崩溃。
    这是十五点这个寂寞的时间。温斯顿如今已记不得他怎么会在这样一个时候到咖啡馆去
的。那地方几乎阒无一人。
    电幕上在轻轻地播放着音乐。那三个人几乎动也不动地坐在他们的角落里,一句话也不
说。服务员自动地送上来杜松子酒。他们旁边桌上有个棋盘,棋子都放好了,但没有人下
棋。这时——大约一共半分钟——电幕上忽然发生了变化,正在放的音乐换了调子,突如其
来,很难形容。这是一种特别的、粗哑的、嘶叫的、嘲弄的调子;温斯顿心中所要听的黄色
的调子,接着电幕上有人唱道:

    “在遮荫的栗树下,我出卖你,你出卖我;他们躺在那里,我们躺在这里,在遮荫的栗
树下。”

    这三个人听了纹丝不动。但是温斯顿再看鲁瑟福的疲惫的脸时,发现他的眼眶里满孕泪
水。他第一次注意到,阿朗逊和鲁瑟福的鼻子都给打瘪了,他心中不禁打了一阵寒颤,但是
却不知道为什么(atwhat)打寒颤。
    以后不久,这三个人又都被捕了。原来他们一放出来后就马上又在搞新的阴谋。在第二
次审判时,他们除了新罪行以外,又把以前的罪行招供一遍,新帐老账一起算。他们被处决
后,他们的下场记录在党史里,以儆后代效尤。大约五年以后即1973年,温斯顿在把气力
输送管吐在他桌子上的一叠文件打开的时候,发现有一张纸片,那显然是无意中夹在中间而
被遗忘的。他一打开就意识到它的重要意义。这是从十年前的一份《泰晤士报》上撕下来的
——是该报的上半页,因此上面有日期——上面是一幅在纽约举行的一次党的集会上代表们
的照片,中间地位突出的是琼斯、阿朗逊、鲁瑟福三人。
    一点也没有错,是他们三人;反正照片下面的说明中有他们的名字。
    问题是,这三个人在两次的审判会上都供认,那一天他们都在欧亚国境内。他们在加拿
大一个秘密机场上起飞,到西伯利亚某个秘密地点,同欧亚国总参谋部的人员见面,把重要
的军事机密泄漏给他们。温斯顿的记忆中很清楚地有那个日期的印象,因为那正好是仲夏
日;但是在无数的其他地方一定也有这件事的记载。因此只有一个可能的结论:这些供词都
是屈打成招的。
    当然,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么新发现,即使在那个时候,温斯顿也从来没有认为,在清
洗中被扫除的人确实犯了控告他们的罪行。但是这张报纸却是具体的证据;这是被抹掉的过
去的一个碎片,好象一根骨头的化石一样,突然在不该出现的断层中出现了,推翻了地质学
的某一理论。如果有办法公布于世,让大家都知道它的意义,这是可以使党化为齑粉的。
    他原来一直在工作。一看到这张照片是什么,有什么意义,就马上用另一张纸把它盖
住。幸好他打开它时,从电幕的角度来看,正好是上下颠倒的。
    他把草稿夺放在膝上,把椅子往后推一些,尽量躲开电幕。要保持面部没有表情不难,
只要用一番功夫,甚至呼吸都可以控制,但是你无法控制心脏跳动的速度,而电幕却很灵
敏,能够收听得到。他等了一会儿估计大约有十分钟之久,一边却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会暴露他自已,例如突然在桌面上吹过一阵风。然后他连那盖着的纸揭也不揭,就把那张照
片和一些其它废纸一古脑儿丢在忘怀洞里去。大概再过一分钟就会化为灰烬了。
    这是十年——不,十一年以前的事了,要是在今天,他大概会保留这张照片的。奇怪的
是,今天这张照片同它所记录的事件一样,已只不过是记忆中的事了,可是在手中遗留片刻
这件事,在他看来仍旧似乎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似的。
    他心里寻思,由于一纸不再存在的证据一度(hadonce)存在过,党对过去的控制是不是
那么牢固了?
    可是到今天,即使这张照片有办法从死灰中复活,也可能不再成为证据了。因为在他发
现照片的时候,大洋国已不再同欧亚国打仗,而这三个死人是向欧亚国的特务出卖祖国的。
从那时以后,曾有几次变化——两次,三次,他也记不清有多少次了。很可能,供词已一再
重写,到最后,原来的日期和事实已毫无意义。过去不但遇到了篡改,而且不断地在被篡
改。最使他有恶梦感的是,他从来没有清楚地理解过为什么要从事伪造。伪造过去的眼前利
益比较明显,但最终动机却使人不解。他又拿起笔写道:

    我懂得方法(HOW):我不懂得原因(WHY)。

    他心中寻思,他自已是不是个疯子,这,他已想过好几次了。也许所谓疯子就是个人少
数派。曾经有一个时候,相信地球绕着太阳转是发疯的症状;而今天,相信过去不能更改也
是发疯的症状。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如此,他就是个疯子。不过想到自
已是疯子并不使他感到可怕;可怕的是他自己可能也是错的。
    他拣起儿童历史教科书,看一看卷首的老大哥相片。那双富有魅力的眼睛注视着他。好
象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压着你——一种能够刺穿你的头颅,压迫你的脑子,吓破你的胆子,几
乎使你放弃一切信念,不相信自己感官的东西。到最后,党可以宣布,二加二等于五,你就
不得不相信它。他们迟早会作此宣布,这是不可避免的:他们所处的地位必然要求这样做。
他们的哲学不仅不言而喻地否认经验的有效性,而且否认客观现实的存在。常识成了一切异
端中的异端。可怕的不是他们由于你不那么想而要杀死你,可怕的是他们可能是对的。因
为,毕竟,我们怎么知道二加二等于四呢?怎么知道地心吸力发生作用呢?怎么知道过去是
不可改变的呢?如果过去和客观世界只存在于意识中,而意识又是可以控制的——那怎么
办?
    可是不行!他的勇气似乎突然自发地坚强起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奥勃良的脸,这并不
是明显的联想所引起的。他比以前更加有把握地知道,奥勃良站在他的一边。他是在为奥勃
良——对奥勃良——写日记,这象一封没有完的信,没有人会读,但是是写给一个具体的
人,因此而有了生气。
    党叫你不相信你耳闻目睹的东西。这是他们最后的最根本的命令。他一想到他所面对的
庞大力量,一想到党的任何一个知识分子都能轻而易举地驳倒他,一想到那些巧妙的论点,
他不仅不能理解,因此更谈不上反驳,心不觉一沉。但是他是正确的!他们错了,他是对
的。必须捍卫显而易见、简单真实的东西。不言自明的一些道理是正确的,必须坚持!客观
世界存在,它的规律不变。石头硬,水湿,悬空的东西掉向地球中心。他觉得他是在向奥勃
良说话,也觉得他是在阐明一个重要的原理,于是写道:
    所谓自由就是可以说二加二等于四的自由。承认这一点,其他一切就迎刃而解。
 
第8节 



    在一条小巷尽头的什么地方,有一股烘咖啡豆的香味向街上传来,这是真咖啡,不是胜
利牌咖啡。温斯顿不自觉地停下步来。大约有两秒钟之久,他又回到了他那遗忘过半的童年
世界。接着是门砰的一响,把这香味给突然切断了,好象它是声音一样。
    他在人行便道上已经走了好几公里,静脉曲张发生溃疡的地方又在发痒了。三星期以
来,今天晚上是他第二次没有到邻里活动中心站去:这是一件很冒失的事,因为可以肯定,
你参加中心站活动的次数,都是有人仔细记下来的。原则上,一个党员没有空暇的时间,除
了在床上睡觉以外,总是有人作伴的。凡是不在工作、吃饭、睡觉的时候,他一定是在参加
某种集体的文娱活动;凡是表明有离群索居的爱好的事情,哪怕是独自去散步,都是有点危
险的。新话中对此有个专门的词,叫孤生(ownlife),这意味着个人主义和性格孤癖。但是
今天晚上他从部里出来的时候,四月的芬芳空气引诱了他。蓝色的天空是他今年以来第一次
看到比较有些暖意,于是突然之间,他觉得在中心站度过这个喧闹冗长的夜晚,玩那些令人
厌倦吃力的游戏,听那些报告讲话,靠杜松子酒维持勉强的同志关系,都教他无法忍受了。
他在一时冲动之下,从公共汽车站走开,漫步走进了伦敦的迷魂阵似的大街小巷,先是往
南,然后往东,最质又往北,迷失在一些没有到过的街道上,也不顾朝什么方向走去。
    他曾经在日记中写过,“如果有希望的话,希望在无产者身上。”他不断地回想起这句
话,这说明了一个神秘的真理、明显的荒谬。他现在是在从前曾经是圣潘克拉斯车站的地方
以北和以东的一片褐色贫民窟里。他走在一条鹅卵石铺的街上,两旁是小小的两层楼房,破
落的大门就在人行道旁,有点奇怪地使人感到象耗子洞;在鹅卵石路面上到处有一滩滩脏
水。黑黝黝的门洞的里里外外,还有两旁的狭隘的陋巷里,到处是人,为数之多,令人吃惊
——鲜花盛开一般的少女,嘴上涂着鲜艳的唇膏;追逐着她们的少年;走路摇摇摆摆的肥胖
的女人,使你看到这些姑娘们十年之后会成为什么样子;迈着八字脚来来往往的驼背弯腰的
老头儿;衣衫褴缕的赤脚玩童,他们在污水潭中嬉戏,一听到他们母亲的怒喝又四散逃开。
街上的玻璃窗大约有四分之一是打破的,用木板钉了起来。大多数人根本不理会温斯顿;有
少数人小心翼翼地好奇地看他一眼。有两个粗壮的女人,两条象砖头一般发红的胳膊交叉抱
在胸前,在一个门口城着闲谈。温斯顿走近的时候听到了她们谈话的片言只语。
    “‘是啊,’我对她说,‘这样好是好,’我说。‘不过,要是你是我,你就也会象我
一样。说别人很容易,’我说,‘可是,我要操心的事儿,你可没有。’”“啊,”另一个
女人说,“你说得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刺耳的说话突然停止了。那两个女人在他经过的时候怀有敌意地看着他。但是确切地
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