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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往流川身边挪了挪，感觉到他身上的低于周围的温度以后，缓慢又艰难开口问：“那一天，是为什么？”
流川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仙道叹了一口气，轻轻说：“我会坚持的，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
流川没有回答，两个人在篝火旁静静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因为饿了一夜，仙道和流川都露出一些疲态。
流川到湖边收集一些石头，要仙道用两个人的衣服包成一团，又把一些削成尖刺状的细小树枝固定在外面。
“做什么？”
“猎熊。”
流川让仙道帮助自己把一根前端削成尖刺的粗大树干抵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用绳索绑缚住靠近尖刺的那头。
“灰熊被激怒时会跃起。”流川又在衣服包裹的石头上绑上绳索，做成链球的形状，拿在手里晃了晃。
“给我。”仙道朝流川伸出手，如果是要用这个东西去引诱灰熊，仙道情愿是自己。
“你拉那个。”流川指指粗大的树干。
“放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哼。”
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灰熊从树林里缓步走了出来，仙道迅速从流川手中夺过链球，把流川推到巨石背后。
缓慢靠近的黑熊虚了受伤的眼睛，颤动鼻翼向仙道逼来。
仙道用力甩出手中的链球，细小的尖刺穿过厚厚的毛皮刺痛灰熊，仙道又收起手迅速再次抛出链球，灰熊被彻底激怒，仙道便侧身朝着树干的地方跑去。
灰熊咆哮着向仙道追来，到了适合的位置，仙道忽然停下脚步，灰熊在离仙道三步远的地方猛然跃起身，把整个前胸暴露出来。
流川用尽力量拉动绳索，尖刺状树干忽然竖起，灰熊收不回停在半空的庞大身躯，直直扑向那根树干。
随着毛皮撕裂的声音，尖刺穿透灰熊的胸膛，来不及躲闪的仙道被灰熊的利爪当胸一抹，结结实实被压在灰熊身下。
流川迅速跑上前，俯身察看，却在靠近熊身的时候，熊的前爪动了一下，流川吓了一跳，仙道已经艰难的从熊身下探出头来。
“快点……帮我弄开……”
呼出长长一口气，流川用力推开熊身，弄出一点空隙让仙道钻出来。
仙道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终于平静下来以后，流川已经在剥熊皮。
美美吃了一顿烤熊肉，两个人把熊皮割成两半披在身上抵御寒冷，又朝着确定的方向前进。
一路无话，因为赶路的疲惫，两个人又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直走到天黑，仙道才忽然惊喜的说：“这里我来过！”
流川动了动眼睛。
“前面有猎人修筑的木屋，可以求助！”
仙道拉起流川胳膊，迅速小跑着朝前方奔去。
茂密的树林在两边散开，一座木屋出现在两人眼前。没有炊烟，好像无人居住。
走进房门，仙道长长舒了一口气：“这里是专门为迷路的人修筑的，里面有无线电，可以联系外面以求助。”
流川点点头，走到壁炉边点燃火炉，仙道揭开桌子上无线电台上覆盖的油布，坐下身准备求助。
忽然间的犹豫，仙道转过头望着流川的背影，又是那种全世界只有我们的感觉，真希望这种感觉可以不被破坏。
停下手中动作，仙道慢慢走到流川身后，轻轻环住流川的身体。
“做什么！”受到惊吓的流川身体一僵。
“不知道……”仙道的温润呼吸又一次喷洒在流川耳际，流川愣了一下，没有推开仙道，只是用手轻轻覆上仙道的手。
“流川……”
艰难开口以后，仙道才发觉自己的音色晦涩暗哑，停顿了一下，又问：“我什么都不必说，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坚定的肯定。
“那你……”
流川转过头，像那一天触碰仙道脸颊一样，用嘴唇轻轻触碰了仙道的嘴唇。
“是这样。”
仙道愣在原地，呆呆望着流川的眼睛，流川又肯定的点点头说：“这是我的回答。”
仙道，我明白我的心意，不管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会跟你在一起。只是我还必须对安西有一个交待，只要说完，我就会立刻跟你走，去清迈让你在佛面前涅盘。
愣了一阵，仙道终于明白流川的意思，刹那间涨满胸怀的幸福感让他无言以对，紧紧拥住流川的瘦削身体，仙道狠狠吻上流川的嘴唇。
仿佛用尽全身气力，仙道贪婪吮吸着流川的呼吸，张开双手在流川光滑的脊背上流连。
“我真想……吃了你。”仙道微微笑了起来，凝视着流川因为缠绵激烈的吻而迷离起来的眼睛，又一次用嘴唇探寻流川的回应。
“唔……”流川艰难的回应着仙道，迷离的爱意与情欲已经让他难以思考。
仙道的手缓缓滑向流川的腰际，努力探寻流川的欲望所在，流川却如刹那梦醒一样，用了一点力气推开仙道。
挣扎着凝聚起眼神，仙道疑惑的皱起眉头，望向流川微微发烫的脸颊。
“不是现在。”流川轻轻说道。
因为现在的我，即使属于你，也是不完整的。
我们之间，容不下欺骗，只要对安西说完，他放我走，我就会跟你走。
仙道缓缓舒展开皱起的眉头，扬起嘴角的笑意，又在流川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随便你……”
24。
回程的飞机上，仙道为睡得昏天暗地流口水的流川覆上毛毯，一直在细细思考着以后的生活。
首先当然应该是环游地球一周。
然后……选择一个宁静的地方居住，我还是做医生。
流川？他做什么都可以很好，以他取弹片的手法，做个护士也不错。
走出机场的仙道明显非常有兴致，终于得到流川肯定的答复，那种可以和流川一起过平静生活的向往就快要成为现实，让仙道周围的空气也变成幸福的味道。
回到家的时候，越野已经等候很久，仙道把行李交给越野，开上车送流川回去，流川的伤势已经痊愈，坚持要回自己家。
在沙发里养了一会神，仙道看了看对面坐着神情疲惫的流川，站起身拉开冰箱。
“要吃点什么？”
“可乐。”
“要喝的吗？”
“蛋卷。”
仙道微微笑了起来：“你的疲惫是不是有点过头了？睡一会吧。”
流川摇摇头。
并不是疲惫，而是在想着事情。
一旦下定决心，流川就会毫不犹豫朝着目标前进，所以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即见到安西。流川皱着眉头，仙道在身边让他不能去找安西，只能默默失神。
“再过一天，越野会接我最后两个交接。”仙道拿出蛋卷和可乐递给流川，“这一次完成以后，我们就去清迈，好吗？”
流川接过东西，默默吃了两口，又问道：“和谁？”
“泽北会接受我手里所有的东西，藤真那里有我很早定下的枪械，走之前，应该把我身边的人交代好。”仙道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想到，我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交接，都是和藤真泽北啊，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不再是恍惚间的错觉，眼前的仙道根本就是流川曾经以为不是仙道的那一个。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给安西一个交待？流川轻轻叹了一口气。
仙道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到晚上也没有离开。
早晨，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两个人同时醒了。
醒来后的两人都在迷茫中第一眼见到对方的脸部特写，然后是同时的向后猛挪，张着嘴呈O字型，5秒之后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揉揉眼睛。
“你肤色太白了，吓到我了。”仙道一边坐起身，一边说。
“唔……”习惯性的赖床，随后猛然坐起身，怒视。
“啊，别激动嘛，可能……也许……大概……你是太阳晒得比较少的缘故吧。”仙道连忙摆手说道。
“白痴。”流川视线下移，望向仙道下身，“比较激动的是你。”
仙道顺着他的眼光下移，忽然明白过来以后，抬头迎上流川的眼睛。
多么清澈的眼睛，带着睡意的薄薄雾气，这时候，还带有一点捉弄的神情。
“哦，那当然是因为我是如此健康纯粹的男人仙道彰咯。”仙道不怀好意的向流川探过身去，“难道……”
猛然揭开盖在流川下半身的被子：“你不激动吗？”
什么也没看见，流川的老拳在那之前已经准确的落在仙道的脸上。
等疼痛缓解过来的时候，流川已经开始不紧不慢的从冰箱拿出了面包和橙汁。
可是，真的觉得心情很愉快呢，已经多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了…仙道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又决定不去回忆，起身坐在流川对面。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扰了仙道的幸福感。
“仙道先生，南烈已经上钩了，湘北组已经出发。”越野在电话里简单讲了一下仙道布置的陷阱。
“很好。”仙道轻轻笑了一笑挂断电话。
抓过流川手中的面包，仙道无视流川杀气腾腾的目光，一边塞进嘴里一边站起身说：“我要走了，公司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流川点点头，自顾自的又拿出一块面包，仙道俯下身，很近很近的望着流川的眼睛，在流川抬起头的时候忽然飞快的亲了一下流川的脸颊，趁流川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的时候，飞快跑出门去。
愣了一阵，流川也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跑出门去拦下一辆出租车。
山内码头上，湘北成员们持枪隐蔽在集装箱的掩护后，武装特警荷枪实弹，分布在四周，此刻的安西焦虑万分，不时探出头去望向临海堆积的集装箱的一角。
得到线报说这里会有很大的毒品交易，湘北每一个人都摩拳擦掌，结果在抓捕的时候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顽固抵抗，有着丰富经验的丰玉缉私组警官南烈竟然是接货的人，这让每一个警察的信念都受到巨大冲击。
木暮已经身受枪伤倒地不起，安西也在掩护赤木的时候左肩中弹，南烈在逃避过程中又挟持了落单的宫城，此时正以枪指着宫城太阳穴，退到临海的一角。
“怎么样，三井？”安西焦急的开口问道。
“没有办法，他的反狙意识很强，宫城的头完全挡住了。”
以南烈从警的经验，要避开警察的狙手实在太容易。
退守到三面环海的角落，南烈蜷缩到两个集装箱组成的角落，背贴集装箱护住身后和侧面，把额头死死抵在宫城后脑，让三井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艰难僵持的时候，安西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安西皱起眉头取下耳中的麦，接起电话。
“教练，我是流川。”
“流川！”安西忽然有点看见曙光的激动。
“可以见面吗，有话说。”
“现在不行，我受伤了，情况很危急。”
“在哪里？”
“山内。”
听到安西受伤的消息，流川根本顾不上多想，已经飞快跑下摩天轮，拦下出租车飞奔而去。
到达山内码头，流川拨开围观的人群，钻进警界线，推开过来阻拦的警察，四下观察，很快就望到了占据制高点的三井和樱木。
“小三…你不行就不要逞强！让本天才来展示警察的英姿！！”樱木围在三井周围高声叫嚷，三井焦虑又无奈的眼贴瞄准镜举起枪又放下。
流川和身后随之而来的警察急切奔跑的脚步声惊动了樱木，回过头高喊：“狐狸！！你不要来捣乱！！”
“白痴！”流川没有理会樱木的搅缠，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三井手中的警用PSG…1，猫下腰瞄准南烈。
“放下枪！”樱木望了望呆住的三井，拔出手枪指向流川，身后追来的警察也一一拔出枪。
流川回头看了一眼樱木，继续保持着持枪瞄准南烈。
安西在不远处看到这里的一幕，担心流川的焦躁感已经使他忘记一切。
“樱木！不要开枪！！流川是11！相信他！！！”
……
湘北每一个成员的耳麦里都传来安西振耳发聩的大吼声，赤木怔在原地，木暮按压伤口的手抖了一抖，樱木呆了一呆，三井已经迅速向流川身后的警察做了一个收枪的手势。
南烈的头被宫城的头挡住了，曲起的手臂完全遮在宫城肩后，只露出握枪的不超过5公分的一截手腕。
距离，500米，风速，风向……
流川闭了一下眼睛，握握枪柄，果断扣动扳机。
子弹带着枪膛高温倏然穿透南烈的腕骨，挣脱挟持的宫城迅速捡起南烈掉落的枪掉头指向南烈，特警们一拥而上，将南烈制服。
安西舒出长长一口气，又焦虑的皱起了眉头。
流川收起枪递还给三井，三井呆呆的接过以后，又重重在流川肩头捶了一拳：“好样的！”
“狐狸就是11？”樱木好像不太相信一样围着流川左瞧右瞧，“你不是跟那个臭仙道是一伙的吗？”
“白痴。”
“你竟敢骂本天才白痴！”樱木又向流川挥舞起拳头。
“樱木。”三井走上前，拦住樱木向流川伸出手，“以前不知道，让你受苦了，我们……都感谢你。”
流川动了动眼睛，拍掉三井伸出的手，一声不吭的掉头离开。
三井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笑了起来：“这小子……”
送安西和木暮到了医院，流川被湘北成员簇拥着，每个人都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他，尤其是彩子，兴奋得就像是找回了遗失的宝物。
“原来我们湘北还有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
“刚才那一枪啊……”
“果然不愧是冰狐！”
“那是狐狸凑巧罢了！本天才迟早会打败他！”
“这一次肯定会加一颗星星吧！”
……
流川皱起眉头接受着他们善意的问候和祝贺，一直到木暮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几个人才转向木暮的病房。
流川慢慢走到安西床前，望着安西和蔼的面容，艰难踌躇着不知怎样开口。
“坐吧。”安西笑笑说，“今天我不小心暴露了你，上头应该会把你调离神奈川。”
“不了。”流川轻声说，“教练。”
“怎么了流川？”看到流川皱眉露出的犹疑感，安西担心的问道。
“我已经决定辞职。”流川抬起眼睛，望向安西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眼。
“辞职？”
“是。”
“怎么回事？”
流川垂下眼睛想了想，回答说：“想和仙道在一起。”
安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仙道有这么厉害吗？连流川都想要跟他一起？
“他已经准备和我走。”
“你们……是……”安西露出探寻的表情，又皱起眉头问，“相爱？”
流川咬住嘴唇缓缓点了点头，又说：“只想跟教练说一声。”
安西把头靠上床头，叹了一口气说：“你这样做，我随时可以叫警察抓你，你还没有过保密期，上面不会放你走。”
“即使你要我死，我也要跟你说一声，放不放我在你，我是一定要来的。”
望着这样执着又坚定的流川，安西眼中升腾起一些雾气，清了清嗓子，又问：“仙道已经准备跟你一起走，不再做那个了？”
流川重重点了点头。
“也是，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安西移开眼光，定定看着床面。
沉默了很久，安西长长叹出一口气说：“从小到大，仙道是第一个让你有放弃原来的追求的人……我还能说什么。”
“教练……”
“走吧……等他们回来，你就走不了了。”安西轻轻闭上眼睛，偏过头去。
流川怔了一会，深深弯腰向安西鞠了一个躬，转身快步离去……
处理完公司的事务，仙道匆匆赶回流川家，却发现流川还没有回来。
真是闲不住的小孩。仙道坐进沙发里，想象着昨晚紧紧搂着熟睡的流川的那种幸福感，想象着流川见到等待的自己的表情，禁不住扬起微微笑意。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仙道幸福的遐想，一个陌生的号码。
仙道想了想，按下接听键。
“仙道先生，已经知道11的身份。”
“哦？是谁？”
“是你身边的流川枫。”
仙道的笑意停留在唇边，巨大的惊讶麻木掉撕裂般疼痛的胸怀，根本忘记挂掉电话，慢慢陷进沙发。
有的时候，幸福真的很虚幻，来得如此热切，却又去得那么突然。
25。
仙道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咬紧牙关步出流川的家门，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凭借本能一路回家微笑着招呼越野然后坐进自己的书房。
深色地毯蔓延到视线以外，仙道被自己的沉重呼吸压得透不过气。
输得彻底。
原来，流川轻触我嘴唇的口中，没有说出这一句残酷的回答。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原来我一直忘记防备你，从一开始。
多么可笑又可悲。
竟然以为你在雨林中奔向我的脚步是因为感情，原来是为了你的使命。竟然以为我们能够死在一起都算幸福，原来你并不领情。竟然以为你毫不犹豫的一次拒绝是因为要求，原来是因为你的身份。
仙道忽然放声大笑，用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放肆音量。
空洞悲凉的高声呼号几近疯狂，一直持续到歇斯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