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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47—K3试验所获得的新用户比任何其它试验而得到的新用户多一倍,但由于当地对卡车噪音的控制条例,这将不大可能被广泛应用。
47—K12一组的试验名列第二,我们推荐仍以这种方法再次进行试验。对三项最优异的战役进行个别检验,附带或免去取样。
如果顾主不愿承担附加试验费用时,对于K12系列的最高要求,可直接进行另一种变换办法。
所有这些预测,期望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成为预测结果中的百分之一的一半,百分之九十九强可能达到百分之五限度之内。”
斯文赴看完后,抬头瞧着布克哈特的眼睛,抱怨说,“我看不懂。”
布克哈特答道,“我不怪你。这虽然古怪,却符合事实,斯文逊,符合实际。他们既不是俄国人,也不是火星人。这些人是广告商,不知怎的——天晓得他们怎么做到的——他们把泰勒顿市整个占领了。他们掳获了咱们所有的人;你和我,还有两、三万其它的人。都在他们的支配之下了。
“他们也许使咱们进入催眠状态,也许另外耍什么花招;但是,不管他们怎样做,事实是他们老是让咱们活在那一天。他们整天该死地给咱们灌输广告,每天结束时,看看效果——然后他们把咱们脑子里这一天的记忆抹掉,第二天又重新用别的广告接着干。”
斯文逊的下巴茸拉下来。他费劲地把它合上,咽口吐沫。“胡闹!”他干脆地说。
布克哈特摇摇头。“当然,听上去像是发疯,可是整个这件事确实是发疯。否则你怎么解释呢,你否认不了整个泰勒顿市总在过同一个日子。你亲眼见到了,就是这样颠三倒四的,咱们得承认这是真的,除非咱们自己疯了。不管怎么样,一旦你承认有人知道怎样完成这件事,对于其他方面也就明白有它一定的道理了。
你想想看,斯文逊!他们在花每一分钱做广告之前,早把每个细节都检验过了。你懂得这是什么意思吗?只有上帝知道这得花多少钱哟,可据我所知,事实上,有些公司,一年就要花两三千万美元广告费。一百个公司,乘一下得多少。即使每家公司学会怎样削减百分之十的广告费,真格的,也只是一笔小数目!
“他们如果事先知道什么能起效用,就可以把这种广告费削减一半,也许一半以上也说不定。这样一年就可以节约两三亿美元;如果他们只拿出其中百分之十到二十用在泰勒顿这个城市上,对他们来说,还是便宜极了,而且对那些把秦勒顿市弄到手的人来说,不管他们是谁,也是发笔财的买卖。”
斯文逊舔一下嘴唇,踌躇地说,“你的意思是说,那咱们——嗯,就是一种被俘虏的听众了吗?”
布克哈特皱皱眉头。“不完全是。”他又想了一分钟。“你知道一个医生怎样试验盘尼西林那类东西吗?他把一组细菌菌落分别移植在一些盛有胶冻的盘子里,然后在每一种上试着下点药,每次都起一点变化。嗯,那就是咱们——咱们就是那些细菌,斯文逊。只是咱们比它们效率更高些。他用不着试验一组以上的细菌菌落,因为他们可以一次又一次用它作试验就够了。”
斯文逊很难接受这种说法。他只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咱们去报警察局。他们不能把活人当荷兰猪使用。”
“咱们怎么到警察局去呢?”
布克哈特犹豫了一下。“我想——”,他慢慢说。“当然。这是个大人物的办公室。咱们现在有杆枪了。咱们就在这里等他来。然后他就会把咱们带出去了。”
这既简单又直截了当。斯文逊平静下来,挨着墙,找个从门口看不见的地方坐下来。布克哈特自己也在门后面找个地方坐下——
于是。开始等待。
等的时间没有想像得那么长,也许只不过半小时罢了。布克哈特听见有说话的声音走近,就连忙贴墙靠好,还跟斯文逊匆匆小声说了句话。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姑娘的说话声。男人正在说,“——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汇报?你把你这一整天的试验都毁了!你究竟怎么啦,珍妮特?”
“对不起,道尔金先生,”她用一种清晰而甜蜜的嗓音说。“我认为这事很重要。”
男人嘟囔着说,“重要!二十一万个单位里面出了这么一个讨厌的。”
“不过这是那个布克哈特,道尔金先生。又是他。从他溜掉的情形来看,肯定得到了什么帮助。”
“好啦,好啦。没什么关系,珍妮特:不管怎么祥,那个巧克力可口酥程序还是提前完成了。既然你已经搞到这种程度,就进来吧,把工作汇报写出来。也别担心布克哈特那件事啦。他可能就在什么地方闲逛呢。咱们今天晚上就把他抓住。再……”
他们俩走进来。布克哈特把门砰的一声踢上,用枪瞄着他俩。
“那只是你的打算,”他得意洋洋地说。
这真够得上是令人大吃一惊的时刻,使人惊吓得精神失常,困惑而恐惧。这是布克哈特一辈子当中最得意的时刻了。那人脸上显露出那种他在书上读到过而并未见到过的表情。道尔金的嘴不自觉地张开了,两眼睁得大大的,他好像要提个问题,可是没有说出来。
那个姑娘也几乎一样惊慌失措。布克哈特看了她一眼,才明白她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原来她就是那个叫爱泼·霍恩的姑娘。
道尔金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你说的就是这人吗?”他尖刻地问。
姑娘说,“是。”
道尔金点点头。“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做得对。嗯,你——布克哈特,你们要干什么?”
斯文逊尖声叫道,“瞧着点他!他身上可能还有杆枪。”
“那就搜他一下,”布克哈特说。“我告诉你我们要干什么,道尔金。我们要你跟我们到联邦调查局走一趟,向他们解释一下你如何逃脱了绑架两万人的罪名。”
“绑架?”道尔金轻蔑地说。“那太离奇了,伙计,把那杆枪收起来。你要对这一切负责的!”
布克哈特举着手枪,严厉地说,“我想我负得了责任。”
道尔金好像火极了,很不耐烦,而奇怪的是却不害怕。“他妈的——”他开始大发雷霆,可又闭上嘴,沉住了气。
“你听我说,”他劝说道。“你搞错了。真格的,我没有绑架过任何人!”
“我不相信你,”布克哈特直截了当地回答。“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可这是事实!你应该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布克哈特摇摇头。“联邦调查局如果愿意相信就让他们相信吧。咱们早晚会弄清楚的。我们现在从哪儿可以出去?”
道尔金张嘴想要辩解。
布克哈特发火了。“别挡住我的去路,必要的话我能把你毙了。明白吗?我已经过了两天鬼日子。为此,每一秒钟我都在责怪你。毙了你?那我可太高兴了,而且自己一根毫毛也不会损失!把我们从这里带出去!”
道尔金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他好像要移动,可是那个他称呼为珍妮特的金发姑娘悄悄溜到他和那杆枪之间。 “求求你!”她哀求布克哈特。“你不明白。你不能开枪!”
“躲开点。”
“可是,布克哈特先生——”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道尔金面带难以理解的表情,朝那扇门冲去。布克哈特被他狠狠地推开,马上抡起手枪,大吼一声。姑娘也尖叫起来。他扣动了扳机。她带着怜悯和恳求的表情,靠近布克哈特,一下子又把那人挡住了。
布克哈特本能地朝下面开枪,为的是打瘸他而不是打死他。但他没瞄好准。
子弹正击中她的腹部。
道尔金把门在他身后一摔就跑掉了,可以听到他向远处奔去的脚步声。
布克哈特把手枪一掷,跳到姑娘身边。
斯文逊哭哭啼啼地抱怨,“这下子咱们可完蛋了,布克哈特。唉,你干吗开枪呀?要不然咱们就跑掉了,可以到警察局去了。咱们都差不多从这儿出去了,咱们——”
布克哈特没答理他。他正跪在姑娘身旁。她平躺在地上屈伸着两个胳臂。地上也没有血迹,身上也几乎没有伤痕;而且她躺在地上那副姿势也是任何活人摆不出来的。
然而,她并没有死。
她并没有死——布克哈特木然呆跪在她旁边,心想:她可也并没活着。
她没有了脉搏,而一只伸着的手指头却传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没有呼吸声,却有一种咝咝的响声。
两只眼睛睁开,瞧着布克哈特。目光既无恐惧也无痛苦,而只有一种比地狱还要深不可测的怜悯表情。
她古怪地歪扭着嘴唇说“别——着急,布克哈特先生,我没——事。”
布克哈特震惊地缩回大腿,瞪视着。应该有血迹的地方,却是一种并非人肉而是物体的明显的裂口,还有一卷黄铜的细电线。
布克哈特舔湿了自己的嘴唇。
“你是个机器人?”他问道。
姑娘试着点点头,歪扭的嘴唇颤动着说出,“我是。你也是。”
斯文进含混不清地发出一声声响,走到写字台前坐下来,两眼直愣愣地瞪着墙。布克哈特在那个躺在地板上的毁坏了的傀儡旁边晃来晃去。他一声没吭。
姑娘吃力地说,“我很抱歉发生了这一切。”美丽的嘴唇扭曲成一种冷嘲热讽的样子,在她那年轻而光滑的脸蛋上显得十分怕人,后来她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嘴唇。“对不起,”她又说道,“你那颗子弹大概打在神经中枢上了。这使我很难控制住这个身体。”
布克哈特不自觉地点点头接受了这种歉意。机器人!显然他现在也弄明白了,而且必然是事后明白的。他想到自己原先那些神秘的想法,被人催眠啦,火星人啦,其他更古怪的事啦,都是愚蠢无比。因为机器人的制造这一简单事实更精确而简便地符合实际情况。
一切证据都曾经摆在他的面前。那座移植人的思维能力的自动化工厂——为什么不能把人的思维移植到一个人型化的机器人里去,使它赋有原来的特点和外型呢?
它知道自己是个机器人吗?
“咱们全是,”布克哈特说,几乎没意识到自己说出声来。“我的妻子,我的秘书,你,还有那些街坊,咱们大家都一样。”
“不,”那声音比之前有力一些。“咱们大家不完全一样。我是自己选择的,你看,我——”这一次那两片痉挛的嘴唇不再任意扭曲了——“我原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的丑陋的女人,布克哈特先生,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消逝了。道尔金先生肯给我一个机会恢复成一个美丽的姑娘再次生活,我巴不得有这个机遇,就欣然接受。说真的,尽管有些不利的地方,我真的全心全意地接受了。我的肉体仍然活着——我在这儿,而它在沉睡着呢。我可以回到我的肉体中去。但是我从来也没有回去过。”
“那我们其余的人呢?”
“不一样,布克哈特先生。我是在这里工作。我执行道尔金先生的命令。把广告试验的结果制出图表,按照他教你们生活的方式监督你和其它人。我是自己选择这样做的,而你们是不能选择的。因为,你看,你们己经死了。”
“死了?”布克哈特喊道,几乎是一声尖叫。
那两只蓝眼睛望着他,眨也没眨一下,他心里明白这不是谎话。他咽了口唾味,赞叹那使他能吞咽,能出汗,能吃东西的复杂的机械装置。
他说:“哦,我梦中那次爆炸。”
“那不是一场梦。你说得对——爆炸。那是真的。是由那个工厂造成的。贮存槽爆炸了,爆破没达到的地方,不大一会儿,浓烟就起了杀人的作用。两万一千人几乎全部死在这场爆炸中了。你和其他人一起死去了。这就造成了道尔金的机会。”
“这个混账的盗尸鬼!”布克哈特说。
那曲扭着的肩膀奇特地耸了一下。“怎么?你已经死了。道尔金就是要你和所有其它的人——一整座城市,美国完整的一块地方。移植死人的脑子同移植活人的脑子一样容易。可以说更容易些,因为死人不能说不。哦,这需要人量的工作和金钱——整个城市破碎不堪——但是完全重整起来也是可能的。特别是许多细小枝节的地方也不需要完全恢复得一模一样。
有一些家庭里的脑子甚至完全损坏了,里面全是空的,地下室用不着太完整,而且街道也不太要紧。反正它只需要坚持一天就成了。总是一天——六月十五日——一天一天重复着;而且即使有什么人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的话,不管怎的,这个发现也没有时间滚雪球似地扩散,并破坏试验的效力,因为一切谬误一到午夜就会全部勾销。”
那张脸盘强作微笑。“六月十五日那天是场梦,布克哈特先生,因为你从来也没有真正度过它。那是道尔金先生送的礼物,是他送给你的一场梦,在一天结束时,他又把它收回去。那当儿,他得到了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对种种要求作出反应的一切数据,那些维修人员下到隧道里去,穿过整个城市,用微小的电子排除器把这个新梦洗掉后,梦又重新来一遍。就在六月十五日那天。
“永远是六月十五日,因为六月十四日是你们所有的人活着的时候所记得的最后一天。有时维修人员漏过一个人,如同他们把你漏掉那样,因为你那时正在你那条船下面。不过这也不要紧。那些被遗漏的人如果露面就会暴露白己——如果他们不露面,那也不影响试验。但是他们耗不尽我们这些替道尔金工作的人。我们身上电源被切断也像你们一样睡觉。可一醒过来就全都记得。”那张脸没完没了地抽搐。“如果我能忘记一切,该多好啊!”
布克哈特不敢置信地说,“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销售商品,必定要花费几百万块钱呵!”
那个名叫爱泼·霍恩的机器人说,“是啊,是花掉了那么多钱。可也给道尔金赚了好几百万块钱。况且这还没完呢。他一旦发现能使人们行动的主导词汇。你想他会就此罢休吗?你想——”
门打开了,她的话被打断了。布克哈特急转身,恍惚地记起道尔金的逃脱,便举起手枪。
“别开枪,”那个声音安详地命令道。不是道尔金,而是另外一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没有用灵巧的塑料和化妆品伪装起来,只是在闪闪发亮。它发出金属般的声音,“忘掉一切吧,布克哈特。你什么也干不了。在你再进行破坏之前,把枪交给我。马上交给我。”
布克哈特生气地大吼起来。这个机器人的躯干亮闪闪的。说明是钢的。布克哈特对他的子弹能否打穿它,或者即使能打穿,又能起多大伤害作用,都毫无把握,他得试睑一下——
但是从他身后传来一阵呜咽般的急旋风,那是斯文逊,已经骇得歇斯底里大发作。他一下子扑向布克哈特,把他撞倒在地,枪也掉在地上。
“我求求你!”斯文逊拜倒在那个钢制机器人面前,语无伦次地求饶。“刚才他会用枪打你的——请别伤害我!让我像那姑娘一样为你工作吧。你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机器人的声音说,“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它往前走了整整两步。踏在枪上——一脚把它踢开,撇在远处的地板上。 那个出了故障的金黄头发的机器人毫无感情地说。“我可坚持不了多久啦,道尔金先生。”
“必要的话就切断电源吧,”钢制机器人回答道。
布克哈特眨了眨眼,说道,“可你不是道尔金啊!”
钢制机器人把它那两只深陷的眼睛转向他。“我是,”它说,“肉体上不是——但眼下我所用的躯体是这个。我怀疑你能用手枪伤害这个躯体。另外那个机器人的外壳比较容易弄坏。现在你停止这种胡闹,好不?我不想损坏你;损坏你代价可大大啦,只请你坐下,好让维修人员把你调整一下,好不?”
斯文逊匍匐在地。“你——你不会惩罚我们吗?”
钢制机器人没有表情,但它的声音好像有点惊讶。“惩罚你们?”它又提高调门重复道。“怎么惩罚呀?”
斯文逊哆嗦起来,好像那句话是根鞭子;布克哈特却发怒道:“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调整他,我可不干!你还得大大地损毁我一番,道尔金。我不在乎我值多少钱,也不管要费多大的事才能再把我重新修理好。我要从那扇门走出去!你要想制止我,除非把我杀死,你别无其他的办法制止我。”
钢制机器人朝他走了半步,布克哈特却不自觉地停住了。他站在那里犹豫不决索索发抖,准备丧命。准备进攻,准备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
除了真正发生的事之外,他都作好了准备,因为道尔金那钢制的身休仅仅在布克哈特和手枪之间让开了一条路,让他可以自由地朝门口走去。
“走吧,”钢制机器人请道。“谁也不会阻拦你。”
布克哈特走到门外突然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