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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恩也吓坏了，从爬起来到现在一直一句话也没敢说。哈利偷偷抬起头看，斯内普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地疲惫。卡尔特阖着眼，趴在斯内普肩上环住他的脖子，脸颊也贴在他肩膀的布料上。哈利从没看到过那样愤怒的卡尔特，没看到过这么苍白的卡尔特，没看到过这么温顺的卡尔特。还有斯内普，他一直都只是对学生们冷嘲热讽，从来不会给斯莱特林以外任何一个人好脸色，但是他今天竟然没借故给格兰芬多扣分，哈利以为他们至少一个人要被扣去一百分。斯内普从来没这么直接保护过他，他也从来没见过这样沉默的斯内普，没见过看上去这样疲惫的斯内普。都是他害的——他觉得自己宁可被斯内普骂一顿，宁可让格兰芬多的宝石全被扣光。
哈利的脑子一片混乱。他跟着走到医疗翼，庞弗雷夫人快步
赶过来把卡尔特漂浮到病床上，接着就是一顿痛骂。斯内普反常地沉默着，只是看着庞弗雷夫人处理伤口，除了必要的解释一句话也不多说。
哈利怯怯地走过去，把水晶瓶递到斯内普面前。他没有道歉，因为他觉得此时道歉也没有用。斯内普没有看他，接过瓶子揣进了长袍口袋里：“回寝室。现在。别再给我机会扣格兰芬多的分。”
罗恩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哈利把他拉住了。他走到斯内普面前，向着黑眸冷漠而空洞，仍没有瞥他哪怕一眼的高大男巫深深鞠了一躬，拉起罗恩走出了医疗翼。
“哈利长大了，是不是？”卡尔特面色苍白地笑着说。
“闭嘴！”庞弗雷夫人立刻骂道。
“我教育得好。”卡尔特不服气且得意地说。
“安静。”庞弗雷夫人瞪了卡尔特一眼，收拾好器具出去了。
这段时间因为考试，没有学生捣蛋。偌大的医疗翼里只有斯内普和卡尔特两个人，斯内普不说话，卡尔特就觉得非常心虚。她当时是什么也没想就扑出去的，想起去年的梅林誓约事件，她便认定了如果保护斯内普一定会让他发火。
“对不起。”卡尔特说，赶在斯内普可能说出口的比如“伟大的布莱顿小姐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卑微的魔药老师……”之类的话出口之前赶紧接上，“我不是故意受伤的，当时没想到那么多，只是看到卢平冲过来……”
卡尔特停顿了一下，小心地看看斯内普的脸色：“我知道你不用谁帮忙，不用谁保护，只是觉得不能让你第二次……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只是希望有些事能跟你站在一起面对，你不是一个人。”
卡尔特救了他，现在正在因为自己本能地救了他而向他道歉。他本就是为了有个缓冲的时间才选择了暂时止血将卡尔特抱到医疗翼，没想到有了这么一段时间，脑中反倒更乱了。想到这只小动物差点就不能跟他说话了，斯内普的心里沉重得像压了一百磅月长石，想发作又知道发作不得。“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想要逃走的蝙蝠
卡尔特对卢平确实很有好感。
他不是圣人；但也不邪恶。贫困和痛苦并没有磨去他的尊严与对人对事的温和，如果换成卡尔特；在五岁那样完全没办法反抗的年纪不情不愿地成为了狼人；再遭到不公的待遇；不怨天尤人报复社会就不错了。
尖叫棚屋事件也不能完全推给卢平。他并不知道斯内普会来，就是知道也不能不变身。不管凭不凭良心讲，卡尔特也只能说一切都是布莱克的恶作剧，怎么想也怪罪不到卢平头上。
虽说卢平成为级长是为了约束詹姆斯和布莱克；但如果换成卡尔特；她自问也不会冒着和朋友争吵决裂的危险去帮助一个并不如何可怜的敌人。当时卢平的朋友只有三个人，他怕失去他们；卡尔特可以理解，无论从什么角度。
原着中哈利三年级时的博格特，卢平引导纳威是他的不对，但是斯内普羞辱纳威在先。斯内普知道被当众羞辱的痛苦，可他还是做了。这件事怎么看也不能单指责卢平，说不定真要论起来龙去脉，斯内普反倒占下风。
卡尔特不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只是现在她完全站在斯内普一方，视角自然会有所不同。
卢平可以不给格兰芬多扣分，但他可以在劫掠者挑衅斯内普的时候站出来劝几句，哪怕是不痛不痒的。
博格特那时候，他可以叫纳威报复斯内普，但完全没必要叫他来第二次。
最重要的是，斯内普在给他熬狼毒药剂。这东西费时费力，他不是不知道魔药课没有助教，不是不知道一个教授拿多少工资——斯内普的工资不多，还要承担额外的工作，肯定也知道没有斯内普他绝对没钱买药。就算是欠了人情，他也该乖乖在斯内普讽刺纳威的时候收起他的正义感吧？
最让卡尔特愤怒的不是这些发生了和没发生的事情。而是卢平作为一个成年人，竟然能因为聊得太高兴而忘记自己月圆变身——原着里他就忘记过喝药，现在又忘了。想起哈利惊恐苍白的脸，卡尔特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后怕。就因为卢平没有点控制力，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差点伤害哈利，伤害斯内普！
第二天早晨九点不到，卢平就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来到了医疗翼。卡尔特刚出去没多久就又住进来了，斯普劳特教授给的工作还没完成呢。虽说只差了最后一个温室，纳威也考完试了，还拜托庞弗雷夫人带了话，卡尔特仍是很不高兴。如果没有这件事，她还剩半天就可以全部完
成。
“对不起，布莱顿小姐。”卢平看上去很是歉疚。
“我没关系，处理得及时。”卡尔特趴在床上淡淡地说，“如果你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不戴块表？你想没想过如果当时斯内普教授和我不在，哈利他们要怎么办？”
卢平没说话。他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衬得眼下的两个黑眼圈格外重。他的下巴处还带着没有处理过的一些血痕，整个人显得特别憔悴，特别落魄。
卡尔特知道卢平这些年过得并不好。他漂泊流浪，在物是人非的悲哀中挣扎，刚回到霍格沃茨就差点伤到哈利，他现在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她不是不心软的，只是她想到斯内普就觉得十分不舒服，不想多说话，更别提反过来安慰卢平了。
良久，卢平沉沉地叹息了一声，道：“布莱顿小姐，我……”话没说完，卡尔特病床周围的帘子就被人掀开了。
“你在这干什么？——波比！”进来的是斯内普，他狠狠瞪了卢平一眼。
庞弗雷夫人很快赶到了，抱怨着卢平不注意身体硬把他扯到旁边的病床上。隔着两层帘子，卡尔特看不见卢平和庞弗雷夫人，只能听见卢平的赔笑和求饶声。她把眼睛转到一片白色当中唯一的一抹黑色上。
帘子很高，病床周围的一块小空间几乎是密闭的。斯内普站在卡尔特病床旁边，低头盯着她看。外面一片忙乱，里面一片寂静。卡尔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看的，看斯内普的样子也不像生气了。她觉得非常尴尬，终于反省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总盯着斯内普的不对。
斯内普在卡尔特床前站了足足两分钟，直到外面也静下来。卡尔特了解斯内普，发现他的目光有点散，好像是在想别的事情。拜托你想别的事情到别处去，别在这里对着我！卡尔特难受得想翻身下床，最后实在扛不住，伸出手轻轻拉了下斯内普的外袍。
斯内普回过神，像刚才根本没走过神一样丝毫不觉尴尬，从口袋里掏出四个瓶子：“这三瓶红色的你三餐后喝，剩下这瓶……今天睡前叫波比帮你涂在背上。明天应该就能好了。”他抿了下唇，本来就很淡的唇色显得有点发白。
“教授！你昨天睡了多长时间？！”卡尔特忘记了背上有伤，缩起膝盖从床上弹起来，打算直起身子。背后本来已经愈合了一半的伤口一下子裂开了，疼得她眼前一黑，接着就是一阵金星。意识回归身体的时候她发觉自己整个
人扑到了斯内普身上，还好头是低着的。她龇着牙连气都不敢使劲喘，头顶在斯内普胸膛上，不让他看到自己崩坏的表情。
既然已经裂了，现在躺下也没用了，卡尔特想。血腥味在病床周围淡淡地弥散开来，她却仍旧忍着，跪在床上用发抖的双手死死抓住了斯内普的衣服。
“趴回去！！——波比！！！”斯内普又惊又怒，他顾虑卡尔特的伤口不敢推开她，只能站在原地撑着她的重量。他想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手在空中悬停一会，又放下了。
庞弗雷夫人很快赶来了。对于这个鸡飞狗跳的早晨，她的回答就是一阵痛斥。卡尔特本来以为只用对付庞弗雷夫人一个人，道歉赔笑就得了，可是这回斯内普没有沉默，他气得脸色发白，怒吼道：“白痴！愚蠢！现在就把这个喝了！”他见庞弗雷夫人处理好了，便漂浮起卡尔特，打开红色魔药的盖子。
卡尔特知道这回斯内普真气坏了。因为他骂得太直白了，没用长句子，没用形容词，没用对比，也没用比喻。不过显然他的理智还在，顾及到卡尔特动手会牵动伤口，主动把药瓶凑到了她唇边，也没有像卡尔特想象中的那样一下子全灌进去。
……柠檬味的。虽然红色配上柠檬味总有种违和感，卡尔特还是笑了。她喝完药，仍没有放弃之前的问题：“教授，你昨天睡了多久？”
斯内普根本没有睡。他回去面对着桌上的晚餐自我折磨了好几个小时，脑子里全是卡尔特苍白着脸向他道歉的样子。他很久没感到过这么强烈的愧疚了，加上一些辨别不出来的感情，心里一片混乱。他按着太阳穴在沙发上坐了会，便起身走进魔药间开始做魔药。没用加速，就这么做了一晚上。
卡尔特被漂浮着，离喂完药便退开的斯内普有点远，伸手也够不到他。斯内普将空瓶揣回自己的衣袋，又后退了几步，解除漂浮咒。卡尔特趴在床上，正打算再爬起来，被庞弗雷夫人一把按了回去。斯内普神色复杂地看卡尔特一眼，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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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伤口裂了一次，本来第二天就能出院的卡尔特愣是在医疗翼躺了三天，出院的时候年终晚宴已经快开始了。她匆匆洗过澡换好干净的长袍往餐厅赶，路上碰到了哈利三人。哈利和罗恩第二天看过卡尔特，没说几句话就被庞弗雷夫人赶出去了，此时见
到卡尔特仍有点愧疚。卡尔特拍了他俩几巴掌，几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餐厅。
这一年卡尔特和哈利他们一起解决的密室问题，为拉文克劳争得了一百分。去年格兰芬多是第一，斯莱特林第二，这一年拉文克劳多出一百分，一下反超了斯莱特林。狼人的事情谁也没提，卡尔特暗自算了下，就算给哈利和罗恩扣去一百分，自己加上五十分，拉文克劳还是比不过格兰芬多。没办法，斯内普平常上课给其他三个学院扣分太狠了，他还尤其爱给卡尔特扣分玩。
虽然格兰芬多还是第一，但这一年拉文克劳在七年间第一次赶超斯莱特林，大家的情绪都很高涨。拉文克劳长桌上一片喧闹，萨妮和黛西使劲敲着盘子，男孩子们在欢呼，在跺脚，有的甚至打闹起来。卡尔特看了眼斯内普，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算他的斯莱特林滑居第三位，他还是稳稳地坐在那，不尴尬也不愤怒。
才一年他就习惯了。卡尔特暗暗想。
宴会结束后，卡尔特习惯性地走向地窖。斯内普早就退场了，正在桌前批五个年级的考试卷子。卡尔特坐在沙发上，随口说道：“我父母带着我弟弟出去了，今年暑假可能还是不回来。我不坐火车了，直接跟你回去怎么样？”
“不行。”斯内普没有回头，声音平平淡淡的。他落笔在卷子上打下一个分数，又加上一句：“以后别过去了。这里也少来。”
“为什么？”卡尔特皱起眉。
“你该多跟同学在一起。”仍然是淡淡的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卡尔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见斯内普不回头，便自己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斯内普没抬头，专心地批他的卷子。不知为什么，卡尔特觉得斯内普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她大声问：“为什么？我在你这待了五年，你以前怎么没这么说？”
“以前你不会的多。现在你基础很扎实，有不会的也能自己找答案了。没必要总耗在这。”
有问必答，这不是斯内普的风格。卡尔特皱着眉，说：“你看着我。”
斯内普抬起眼对卡尔特投去冷冷的一瞥，接着批卷子。卡尔特见来硬的不行，便软下声音：“教授，都说了我是你的。你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赶我走。我不是不听你的，但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为什么。”
斯内普叹了口气：“我说过，这种话不要乱说。你回去吧。别再来了。”说完就站起身
，看样子打算进魔药间。
卡尔特不弄清楚斯内普为什么突然开始赶她走，绝对不可能出去。明明她护着斯内普的那天晚上，包括第二天他来看她的时候他都没生气，不该这样才对。见绕过桌子肯定来不及，她跳上桌面，跪在上面探手抓住了斯内普的衣服。
“够了。你刚出院，回去休息。”斯内普并没有动怒，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被这样莫名其妙的情绪波及到，卡尔特觉得非常委屈，声音不由加大了：“教授！我又干什么错事了？！”
“没有。”斯内普有些无奈地说。
“你肯定有话没说！”卡尔特委屈之余还有点愤怒，“我怎么可能猜出来你的所有想法？你不说出来谁能全知道你想什么？坦率点直说有那么难吗？”
头一次见卡尔特发火，斯内普有点诧异。只是他现在满心的疲惫，没有心思拐弯和吵架：“我能有什么话？你算算这两个月你在医疗翼待了多长时间。要是知道躺着不能动的滋味有多不舒服，以后就离……就多跟你的室友在一起看看书，别总在外头乱跑。”
卡尔特愣了一下，给自己使个漂浮咒飞过去落在斯内普面前：“你怕我跟你在一起有危险？”
斯内普没说话，推开她打算往前走。
卡尔特拉住斯内普，声音柔和下来：“我不走。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觉得安全。”
“我是个食死徒，是双面间谍，你知道。”
那天斯内普想了很长时间。日记本，奇洛脑袋后面的主魂，连卢平都被邓布利多召了回来，一切迹象都显示着伏地魔要回来了。他们手里有了三个魂器，但是这并不是全部，况且伏地魔随时都有可能再做新的。被狼人伤到是小事，被伏地魔盯上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卡尔特和邓布利多立下了梅林誓约。那个誓约和牢不可破誓不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不管被迫还是主动，只要有一点违背，灵魂就会即刻被撕裂再被修补，无止境地重复这个过程。书中有记载的订立梅林誓约的人不多，每一个违背的人最后不是死亡就是疯了。疯了的人会流泪会喊痛，但死去的人，没有人能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忍受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他不敢去想违背誓约的后果，如果卡尔特真出了什么岔子，一方是伏地魔，一方是誓约，她绝无可能活着看到战争结束的一天。
他安逸了十一年，现在随时有可能再次涉入危
险之中。他偷来了五年的温暖，如今已经到了必须推开她的时候。
他该放手了。就算只能远远看着，也总比完全失去要强得多。
卡尔特并不知道斯内普究竟拐弯抹角地想到了多少东西。斯内普早知道伏地魔会回来，也知道他们的计划，现在才来紧张她，实在太后知后觉了：“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哈利四年级的时候神秘人才能获得身体，现在我们做的所有事情不就是为了阻止他复活吗？”
“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变数，过度的自信会让你栽倒。”斯内普叹息一声，“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意思，就赶紧走吧。如果那个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该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卡尔特思考了几秒，偏过头有点狡黠地笑了：“教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喜欢在你身边待着。咱们商量一个两边都满意的方法，如果发现神秘人要回来，我就立刻离开你，行吗？现在我预测到的还都没脱离轨道，所以他离回来还远得很，你别赶我走。而且他要想知道，怎么都能知道，我躲也没用。我总不能不上学，学校里除了校长就是你最厉害了。还不如在你旁边，你看着我才安全。”
斯内普拧着眉毛，一言不发。卡尔特见斯内普不回答，便偎进他怀里用软绵绵的目光哀求。两人一靠近，斯内普突然发现卡尔特在这一年里又长高了一点，他只比她高大半个头了。
卡尔特的五官长开了，气质上已显出了少女的温婉，但配上这种眼神看上去还是像只温软无害的小动物。终究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