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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糟的是你从来就无法听见他走近的声响。”
“你认为他具有危险性?”
“危险性?当然他没有危险性。黑猩猩怎么会有危险性。
他是个笨蛋。不过,如同我刚刚所说的,他是个无所不在的笨蛋。他甚至不像一般人需要睡眠。事实上,说得直率—点,那小子真是烦死人了。”
然后,杰米以有点苦恼的态度描述昨晚上发生的事。
疾如风可不怎么表示同情。
“我不知道到底你自以为是在干些什么,在这里到处偷偷摸摸的。”
“七号,”杰米简短有力地说,“我在找的是七号。”
“你认为你能在这屋子里找到他?”
“我认为我可能找到线索。”
“而你并没找到?”
“昨晚没有--没找到。”
“可是今天上午,”罗琳突然插进来说,“杰米,你今天上午真的找到了什么。我从你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来。”
“哦,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找到了什么。不过我在闲逛时--”“我想,你所谓的闲逛并没逛离屋子多远。”
“够奇怪的了,是并没多远。我们姑且说,是在屋子里头绕圈子。呃,如同我所说的,我不知道我找到的是否能算得上什么。不过,我确实是找到了这个。”
他以魔术师般敏捷的手法,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递向女孩子们。里面是大半瓶的白色粉末。
“你想那里面装的是什么?”疾如风问道。
“一种白色结晶状粉末,”杰米说,“对于侦探小说的读者来说,这些字眼既熟悉又富有启示性。当然,要是结果是一种新型专利牙粉,那我就懊恼了。”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疾如风猛然问道。
“啊!”杰米说,“那是我的秘密。”
这一点,无论她们再怎么哄骗、辱骂,他都坚不吐露。
“修车厂到了,”他说,“让我们祈祷那部勇猛的西班牙车没有受到什么屈辱。”
修车厂的先生递出一张五先令的帐单,含含糊糊地说是什么螺丝松了。疾如风甜甜一笑,讨了修理费。
“有时候想想,我们都不愁钱用倒是蛮好的。”她喃喃对杰米说。
三个人一起站在路上,一时沉默下来,每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我知道了。”疾如风突然说。
“知道什么?”
“知道我想要问你——而差点忘掉的。你记不记得巴陀督察长找到的那只手套——被烧了一半的手套?”
“记得。”
“你不是说过他试戴在你手上吗?”
“是的——有点太大了。这跟戴它的是个大块头的想法相符。”
“我费心想的可完全不是这一点。不要管它的大校当时乔治和欧斯华爵士都在场吧?”
“在。”
“他大可以给他们任何一位试戴吧?”
“是的,当然——”
“可是他并没有。他选上了你。杰米,难道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狄西加先生睁大眼睛凝视着她。
“抱歉,疾如风。可能我的脑袋瓜子没像往常一般运作,不过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不明白吗,罗琳?”
罗琳摇摇头,以好奇的眼光看着她说:“有任何特别的意思吗?”
“当然有。难道你不明白——杰米的右手吊了绷带。”
“啊呀,疾如风,”杰米缓缓地说,“现在想想倒真是古怪;我是说,那只手套是左手。巴陀提都没提。”
“他不想引起注意。让你来试戴可以避免引起注意,而且他谈到手套的大小,好引开大家注意那是只左手。但是这当然表示向你开枪的人是左手执枪。”
“这么说,我们得找左撇子了。”罗琳若有所思地说。
“不错,而且我再告诉你们另外一件事。那正是巴陀在查看高尔夫球杆的目的。他是在找左撇子用的球杆。”
“老天爷!”杰米突然说。
“什么事?”
“哦,我想大概是没什么,不过有点古怪。”
他细说前一天在喝午茶时的对话。
“这么说欧斯华·库特爵士左右手都可灵活运用?”疾如风说。
“不错。而且我现在想起了那天晚上在‘烟囱屋’——你知道,杰瑞·卫德死去的那天晚上——我在看着他们打桥牌,懒洋洋地想着有某个人出牌好别扭——然后了解到原来是因为那个人用左手出牌。当然,那个人一定是欧斯华爵士。”
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罗琳摇摇头。
“欧斯华·库特爵士那样的人!不可能。他有什么必要从中得到什么?”
“看来似乎荒唐,”杰米说,“不过——”“七号有他独特的行径,”疾如风柔声引述说,“假使这正是欧斯华爵士发财的真正途径呢?”
“可是配方就在他自己工厂里,他何必要在大宅第演出那出闹剧。”
“这可能有各种解释,”罗琳说,“跟你说到欧路克先生时所执的论点一样。他得把嫌疑从他身上引开到别处去。”
疾如风急切地点头。
“一切符合。嫌疑会落到包尔和女爵身上。有谁会想到去怀疑欧斯华·库特爵士?”
“我怀疑巴陀在怀疑他。”杰米缓缓地说。
一项记忆在疾如风脑海里骚动。巴陀督察长从那百万富翁外套上弹下一片常春藤叶子。
巴陀是否一直在怀疑他?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ajs。126)七钟面之谜第二十九章 乔治·罗马克斯的怪行“罗马克斯先生来了,伯爵。”
卡特汉伯爵吓了一大跳,因为,全神贯注在“不可用左腕力”的复杂技巧上,他没听见主仆从柔软的草皮上走过来的声音。他看着崔威尔的样子,忧伤多于气愤。
“我早餐时就告诉过你了,崔威尔,我今天上午特别没空接见人。”
“我知道了,伯爵,可是”
“去告诉罗马克斯先生说你弄错了;说我出门到村子里去了;说我痛风躺在床上不能见客;如果这一切都行不通的话,就说我死掉了。”
“伯爵,罗马克斯先生开车过来时已经看见你在这里了。”
卡特汉伯爵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是看得见。好吧,崔威尔,我就来。”卡特汉伯爵有项特征,那就是当他内心的感受恰恰相反时,他总是表现得非常亲切。他无限热诚地跟乔治打招呼。
“我亲爱的好友,我亲爱的好友。真高兴见到你,高兴极了。坐下来,喝杯酒。嗳,嗳,真是太好了!”
他把乔治送上一张大扶手椅,自己在他对面坐下,紧张地眨动眼睛。
“我今天特别想要来见你。”乔治说。
“喔!”卡特汉伯爵弱声说,他的心往下沉,脑子飞快地打转,想着在这句简单的话语之后暗藏的一切可怕的可能性。
“特别特别想见你。”乔治强调说。
卡特汉伯爵一听,一颗心更加往下沉。他感到比他所想象更糟的事就要来了。
“什么事?”他极力保持镇静地说。
“艾琳在家吗?”
卡特汉伯爵感到有如被缓了刑一般,不过有点惊讶。
“在,在,”他说。“疾如风在家。她朋友跟她在一起——那个卫德小女孩。非常好的女孩——非常好的女孩。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高尔夫球好手。摆动美妙自然——”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聊下去,乔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说:“我很高兴艾琳在家,或许我待会儿可以跟她面谈一下吧?”
“当然,我亲爱的好友,当然可以。”卡特汉伯爵仍旧感到非常惊讶,不过他仍然庆幸被缓了刑。“要是你不嫌烦的话。”
“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叫我不厌烦的了,”乔治说,“我想,卡特汉,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你几乎可以说并不了解艾琳已经长大了的事实。她已经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她已经是个女人,如果我可以这样说的话,一个具有非常才能、魅力的女人。能赢得她爱情的男人将是最最幸运不过的了。我重复一遍--最最幸运不过的了。”
“噢,或许吧,”卡特汉伯爵说,“不过她非常不安定,你知道。从来就无法乖乖地在一个地方呆上两分钟。然而,也许时下的年轻人并不在意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她不甘停滞不前。艾琳有头脑,卡特汉;她有野心。她对当前的问题有兴趣,运用她新鲜、活跃的年轻智慧去思考它们。”
卡特沃伯爵睁大双眼凝视着他。他突然想到经常被提及的“现代生活的压力症”已经开始落到乔治身上。他对疾如风的描述在卡特汉伯爵听来似乎是不可能得荒唐、可笑。”
“你确定你没感到什么不舒服吗?”他焦虑地问道。乔治不耐烦地把他的关切问题挥到一边去。
“或许,卡特汉,你已经开始知道一点我今天来见你的目的了。我不是一个轻易担当新责任的人。我对我的职责适切了解,我希望是如此。我对这件事已经深深用心考虑过了。婚姻,尤其是在我这年龄,没有通盘——呃——考虑过之前是不能草率行事的。门当户对,爱好相同,各方面大致相配,相同宗教信仰——这一切都是必要的,而且前前后后各方面都要仔细衡量、考虑过。我想,我能提供给我妻子不容轻视的社会地位。就出身、教养来说她都符合,而且她的头脑和她敏锐的政治意识都不只是能为我们共同的利益让我的事业更上一层楼而已。我知道,卡特汉,年龄上——呃--有些差距。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感到精力充沛——如日中天。丈夫年龄大一点无所谓。再说艾琳品味高——年龄大的人比毫无经验或才干的年轻纨绔子弟更适合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亲爱的卡特汉,我会珍惜她的——呃——青春年少;我会疼惜她——呃——她的青春会受到激赏的。看着她绝妙的心灵花朵绽放——多么令人心醉的特权享受!想想我竟然未曾了解到——”他祈求宽恕地摇摇头,卡特汉伯爵吃力地呆呆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啊,我亲爱的好友,你不可能是想要娶疾如风吧?”
“你吃惊了。我想你大概觉得太突然了。你允许我跟她说吧?”
“噢,是的,”卡特汉伯爵说。“如果你想要我的允许——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罗马克斯,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做,回家去好好地再考虑一下。数二十下,这一类的、向人求婚结果出丑总是一件憾事。”
“你也许是一番好意,卡特汉,尽管我必须坦白说你这样说可有点奇怪。不过我已经决心一试,我可以见见艾琳了吧?”
“噢,这没我的事,”卡特汉伯爵连忙说,“艾琳的事都由她自己决定。如果她明天来对我说她要嫁给私家轿车司机,我也不会反对。时下这是唯一的办法。要是不在每一方面都对孩子让步,他们可以把你的生活搞得非常不愉快。我对疾如风说:‘你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可别叫我操心。’而大致上来说,她真的表现得好极了。”
乔治站起来,打算进行他此行的目的。
“我到哪里去找她?”
“哦,真的,我不知道,”卡特汉伯爵含糊地说,“她可能在任何地方。如同我刚刚告诉过你的,她从没在同一个地方呆上过两分钟。不安静。”
“我想卫德小姐大概跟她在一起吧?依我看,卡特汉,最好是你按铃叫你家主仆去找她,说我想跟她谈几分钟。”卡特汉伯爵顺从地按下铃。
“噢,崔威尔,”主仆应铃而来时,他说,“去找小姐来,好吗?告诉她罗马克斯先生急着要在客厅跟他说话。”
“好的,伯爵。”
崔威尔退出去。乔治抓住卡特汉伯爵的手,热情地握着,令后者感到很不舒服。
“一千个谢谢,”他说,“我希望不久就能带给你好消息。”
他匆匆走出卡特汉伯爵的房间。
“真想不到,”卡特汉伯爵说,“真想不到!”
停顿一下,又说:“疾如风到底干了什么?“门再度打开。
“艾维斯里先生,伯爵。”
比尔匆匆入门,卡特汉伯爵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说:“嗨,比尔。我想,你大概是来找罗马克斯吧?听我说,如果你好心,快快到客厅去告诉他说内阁召开紧急会议,或是随便编个理由把他弄走。让那老小子为了个傻女孩的戏弄而出尽洋相可真是不公平。”
“我不是来找老鳕鱼的。”比尔说,“不知道他在这里。我想见的是疾如风。她在吗?”
“你不能见她,”卡特汉伯爵说,“反正现在不行。乔治跟她在一起。”
“哦——这有什么关系?”
“我想是有点关系,”卡特汉伯爵说,“他这时候也许正在结结巴巴,我们可不能让他更结巴下去。
“可是他在跟她说些什么呀?”
“天晓得,”卡特汉伯爵说,“反正是一大堆荒唐到极点的话就是了。话莫过多,这一直是我的座右铭。抓住女孩的手,听其自然就是了。”
比尔睁大双眼凝视着他。
“可是听我说,先生,我有急事。我必须跟疾如风谈--”“哦,我想你大概不用久等。我必须坦白说,我倒很高兴有你在这里——我想罗马克斯在结束之后大概会坚持再回来这里跟我谈。”
“什么结束?罗马克斯到底是在干什么?”
“嘘,”卡特汉伯爵说,“他在求婚。”
“求婚?求什么婚?”
“向疾如风求婚。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想他大概是到了所谓的危险年龄。我无法作任何其他解释。”
“向疾如风求婚?下流的猪猡。在他那种年龄。”
比尔脸色涨红。
“他说他正当壮年,如日中天。”卡特汉伯爵小心翼翼地说。
“他?啊呀,他已经老朽——衰老了!我——”比尔哽住了。
“一点也不,”卡特汉伯爵冷冷地说,“他比我年轻五岁。”
“真他妈的脸皮厚到极点!老鳕鱼配疾如风!像疾如风那样的女孩!你应该不准。”
“我从不干涉。”卡特汉伯爵说。
“你应该告诉他你对他的观感。”
“不幸的是现代文明把这条规矩除掉了,”卡特汉伯爵懊恼地说,“要是在石器时代——可是,啊呀,我想即使是在那个时代我想我大概也无能为力——身为一个块头小的人。”
“疾如风!疾如风,啊呀,我从不敢开口要疾如风嫁给我,因为我知道她听了只会大笑。而乔治——一个叫人恶心的饶舌汉,狂妄无聊、伪善的老市侩——卑鄙、讨厌的自我宣传者--”“继续,”卡特汉伯爵说,“我正听得痛快。”
“天啊!”比尔带着感情简短地说,“我得走了。”
“不,不,不要走。我宁可要你留下来。再说,你想要见疾如风。”
“现在不见了。这件事把我脑子里其他的一切都扫光了。
你不会碰巧知道杰米·狄西加在什么地方吧?我相信他是去库特家度周末。他还在那里吗?”
“我想他昨天回城里去了。疾如风和罗琳星期六去过那里。只要你肯等一下——”然而比尔猛摇头,匆匆离去。卡特汉伯爵蹑手蹑脚走进大厅,抓起帽子,急忙从侧门出去。他远远地看见比尔奔向他的车子。
“那个年轻人会出车祸。”他心想。
然而,比尔平平安安地回到伦敦,把车子停在圣詹姆士广常然后他找到杰米·狄西加的住处。杰米在家。
“嗨,比尔。喂,怎么啦?你看起来不像往常一样高兴。”
“我在担心,”比尔说,“我正在担心,然后另外有件事发生了,给我很大的冲击。”
“噢!”杰米说,“这是显而易见的。什么事?我能帮上忙吗?”
比尔没有回答。他坐着两眼直视地毯,表情十分困惑不安,杰米被挑起了好奇心。
“是不是有什么非常不寻常的事发生了,比尔?”他柔声问道。
“怪极了的事。我真搞不懂。”
“七钟面的事?”
“是的——七钟面的事。我今天上午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信?什么样的信?”
“龙尼·狄佛鲁克斯的遗嘱执行人寄来的信。”
“老天爷!过了这么久的时间!”
“好像他留下了一些指示。如果他突然身故,他要他们把一个密封的信封在他死后两周准时寄给我。”
“而他们寄给你了?”
“嗯。”
“你打开看过了?”
“嗯。”
“哦——里面写些什么?”
比尔扫视杰米一眼,奇怪而不明确的一眼,令杰米吃了一惊。
“听我说,”他说,“振作一点,老兄。看来不管写的是什么,好像令你魂不守舍。先喝一杯再说。”
他倒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送给比尔,比尔顺从地接过手,他的脸上仍是同样昏眩的表情。
“信里面的东西,”他说,“我简直无法相信,如此而已。”
“噢,胡说,”杰米说,“你必须养成早餐之前接受六件不可能的事的习惯。我就这样。好了,说来听听吧。等一等。”
他走出去。
“史蒂文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