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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冒顿哥哥,看看龙儿,还有燕儿阏氏。”
“那也不用着急嘛,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你得准备准备当新娘了。你叔叔已经跟当于氏商量好了,趁八月祭祀盛会,把你们的婚事办了。还剩一个来月时间,许多事要办,你也该收收心了。”
兰霞公主听父亲又提起那桩婚事,心中的火苗便往上蹿。她冷冷地说:“那桩婚事就算了吧,我不打算嫁人了,让当于亢另选新娘吧!”
这下可把兰坡里首领惹火了,他纵然疼爱女儿,但也不能让女儿胡来,便严厉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婚姻大事能这般儿戏吗?当于氏那边已经派人送聘礼来了,你这样出尔反尔,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当初急着要出嫁也是你的主意,让我们替你选女婿的也是你说的,现在怎么又变卦了?”
“当然得变卦。当初,当初东胡人来要阏氏了吗?当初,当初玉姐姐去东胡了吗?这不是都变了吗?”霞儿一点都不退让地回答。
“那,那跟你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兰坡里被女儿的这番抢白弄糊涂了。
“当然有关系啦……好吧,阿爸,今天我把实话都告诉你吧。冒顿哥哥早就跟我好了,早就要我去单于庭当他的阏氏。去年我送他回单于庭在仙女湖畔,今年秋天在单于庭,他都跟我讲这件事,是我没答应他,我说要好好想一想,我说要第一、要最重要的位置。我,我错怪了他,就没理睬他,自己跑回来了。我想气气他,就说要嫁人。现在,现在玉姐姐都走了,我不能拒绝他了,不能辜负他了,我得马上走,到他身边去,当他的阏氏。”
兰坡里听完女儿这番话,尽管有些地方没听懂,但意思是明白了,完完全全明白了。女儿这半年来的感情变化,她的喜怒无常,甚至急着要嫁人的乖张行为,在这番话中全找到了答案。他当然是有感觉的,感到这位小女儿与那位大女婿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但由女儿当面跟他挑明了谈,还是第一次,一时间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冒出一句:“那,那他要你当阏氏,也该派人来向我求亲啊!”
兰霞公主马上接口:“他是要派人来的,但他先得问我愿意不愿意,我没答应他以前,他是不会派人来的,他知道我的脾气。”霞儿这两句话分明是在为冒顿开脱。
“你的脾气、脾气,谁受得了你这坏脾气……那,那让我怎么回答当于亢他们呢?”父亲的口气分明软了下来。
“那还不容易,你就说,我去单于庭了,他有胆子就去向单于庭要人,就像东胡人那样!”
“你,你这是什么话,不能这样伤人。这件事,人家没一点错,是我们做事太荒唐,坑了人家,还说那种混账话。”
“那就请叔叔跟他们好好说说,把聘礼退回去,就说单于陛下早就要了我了,你们不知情,请他们原谅。我想他们也会权衡利害,不会抓住不放的。”
兰坡里冷静一想,似乎只有这样了,女儿的脾气他清楚,与当于亢的那件婚事看来是成泡影了。当于氏当然会不满,但如果真是冒顿要了女儿,他们怎敢去跟单于争,也只能作罢。只是……只是自己这张老脸太难堪了。
他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过来把女儿拉到身边。他颤抖地抚摸着女儿的手,缓声地说:“霞儿,不是阿爸难为你,这件事你可要好好掂量掂量。冒顿确实是出众的男人,在匈奴国没人比得上他,可是当他的阏氏不是份好姻缘。你看看,最先跟他的呼衍珠阏氏,你姐姐,还有这回的玉儿,这些都是匈奴国出类拔萃的女子啊,可一个个都落得了什么下场,死的死了,走的走了。冒顿的命太硬,心太硬,心思又不好捉摸。阿爸怕啊,怕你跟了他,又会发生什么不测。阿爸老了,经不起大的风浪了,你千万不能图什么单于阏氏的虚名而轻率地许身给他。你要好好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也替阿爸想想。”说着,他竟垂下了两行老泪。
霞儿见父亲动了感情,便轻轻地靠在父亲的怀里,不禁也抽泣起来。她一边用手抹着父亲的眼泪,一边柔声地对父亲说道:“阿爸,女儿不是为图虚名,冒顿哥哥如果不是单于,女儿也愿意跟他。你说的那些,女儿都想过了,这是女儿的命,跟了他以后是好是歹,是福是祸,女儿都认了。请天神祖宗保佑我吧,也请阿爸为女儿祝福吧。”说着,她抱着父亲,痛哭起来。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李代桃僵(3)
听女儿这么说,兰坡里知道这件事是无法挽回了。这大约正是应了天命,不然的话,不会这般凑巧,在女儿正要出嫁的时刻,东胡人会来要阏氏,丘林玉阏氏会走。既然女儿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剩下的也只有为女儿祝福为女儿祈祷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女儿披在肩头的秀发,说道:
“那就去吧,去跟冒顿讲,让他赶快派人来求亲。天神啊,保佑我的霞儿吧……”
三
丘林玉阏氏走后,冒顿单于又像往常那样精神抖擞地忙碌起来。关于那件让匈奴人丢丑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那样,旁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再提一句。
然而,细心的人仍会发现这位单于陛下随后的几个行动是大有深意的。
首先,王子稽粥虽然才满十三岁,冒顿却让他去“鹰之队”当了一名什夫长。稽粥将是匈奴的左贤王,是冒顿单于的继承人,这是谁都明白的。然而,冒顿似乎不想马上让他当上那个尊贵的王爷,而是要儿子从一个什夫长做起,在实战中去打磨,一步步建立自己的功业。这个安排,得到不少王公贵族的称赞,赞扬单于陛下目光远大,对那个大儿子不娇惯不溺爱。此举也表明单于陛下对重建匈奴精骑的重视,增强了匈奴骑士的自豪感。
另一个部署是他让青格尔赶紧安排两个月以后的秋狝。秋狝年年搞,并不稀罕。然而今年的秋狝非同小可,单于陛下命令匈奴部落都要按各个万骑的建制汇集单于庭,各部落的首领与重要将领必须参加,并规定各部落至少有要一半以上的骑士参加这次狩猎活动,这样,今年的秋狝声势就十分浩大,是近年没有过的,也成了两年来开展练兵整军以来,匈奴武装力量的一次全面动员,一次实战演习,一次武装力量的检阅。
这个部署激活了各部骑士的斗志,各部落都厉兵秣马,要在即将到来的秋狝中一显身手。
再一个部署是,冒顿下令,让各大部落各增派三百名工匠、工奴到阴山脚下几十个工场服役,加快军械装备的生产。还派干练的千骑长格律金去那里协助骨都侯丘林桑吉工作。格律金是单于陛下的爱将,此举说明冒顿对军械生产的重视。
从这些举措看出,那件叫匈奴难堪叫单于陛下丢丑的事情没有被单于陛下漠然置之,甚至淡忘。那些举措透出一个共同的信息:单于陛下不仅没被东胡人压服,相反地是更加快了他重整军备、复兴匈奴的步伐。
在这股朝气的推动下,匈奴各部的首领们、骑士们也很快地从屈辱沮丧的气氛中摆脱出来,他们坚信在这样的领袖指挥下,匈奴国不会永远甘居人下,匈奴国必有大展宏图的时刻。
在这样的氛围中,兰霞公主悄悄地来到了单于庭。
四
这几天冒顿单于住在演兵场的大帐里,没有回单于庭,他与青格尔忙着筹划即将进行的那场秋狝。他十分重视这次秋狝,想通过这次秋狝检阅一下目前匈奴骑兵的规模与实战能力,把匈奴国整个军事机制的运转完善起来。
今天中午,须卜燕阏氏派侍从来找他,说是单于庭有尊贵的客人光临,请单于陛下抽空回去一次。冒顿便问,是哪里来的贵客?侍从回答,这小人不知道。燕阏氏说了,陛下如果问起来,就说是陛下的老熟人,陛下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这回答,引起了冒顿的好奇心,老熟人?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的?那会是谁?他琢磨了一阵,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心想,那就回去一次吧,燕儿为人老实,她不明说,其中必有缘故。再说,好些天没跟她亲热了,还真想好好跟她睡一觉。
黄昏时分,他离开了大营,天刚刚黑,便回到了单于庭。
燕阏氏见他回来,忙屈膝相迎。女奴们过来侍候他更衣、漱洗,一阵忙碌后,他一边喝着水,一边问道:“燕儿,谁来单于庭了,你搞得神神秘秘的?”
燕阏氏笑盈盈地说:“陛下猜猜看,是谁?”
冒顿摇摇头:“我猜不着,也不费这个心思。”
燕阏氏说道:“一个你很想见的、也是尊贵的客人。”
“我想见的,尊贵的客人?怕是没这样的人。”
燕阏氏拍了一下手:“是霞儿妹妹来了,陛下不想见她?难道她不是尊贵的客人?”
“霞儿来了!”冒顿一阵狂喜,接着问道,“那兰坡里首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好派人去接她。这回,谁送她来的?”
“没人送她来,她就带了个女奴,就只一挂车,还有一个驾车的。”
听燕儿这么一说,冒顿觉得事出蹊跷,便忙问:“那,那人呢?她什么时候到的,安排在哪儿了?”说着,他不由得向左右张望,显出急切的神情。
“陛下别着急,她是昨天傍晚到的。她让我别声张。昨夜我让她先住我这儿,与我做伴。可她说,上回来住在姐姐帐房,这次还住那儿吧。我想也好,便赶紧让女奴们又去收拾了收拾,昨夜她就住那里了。今天我陪她去看了龙儿,与龙儿玩了半天。刚才听说你要回来,她说先回帐房歇一会儿。我说了,等你回来,我去请她过来,共进晚餐。”
听罢燕阏氏这番话,冒顿便站起来说:“别让霞儿过来了,我们去看她。”
“那晚餐?”燕阏氏问。
“送过去,送过去在那儿吃,不一样吗?”说着,他便“噔噔”地大步走出了帐房。
燕阏氏忙吩咐了下人几句,便抄起冒顿的外衣赶了上来。
兰霞公主此刻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燕阏氏来请。刚才听说冒顿哥哥答应今晚回单于庭,她马上借口要回帐歇一会儿,便赶回来漱洗、化妆。这几天兴奋加疲劳,她感到自己面色有几分憔悴。可点亮了灯,面对着姐姐留下的那面菱花镜时,她的心却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她凭着一股热情、一股勇气,毅然决然地来到了单于庭,马上要见到自己的意中人了。可是,可是她终究是个姑娘,那件事,那件事她该如何对他张口呢?燕阏氏与她年龄相仿,比她大不了多少,以前也相识,本来两个女人间是可以沟通可以商量的,但这件事却难以在她面前启齿。这只是她与冒顿哥哥两个人之间的事情,那心思,那种种难以言状的情愫只有他俩之间能感受到。还有,如果,如果这次冒顿哥哥的心思变了,如果他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不像以前那样坚持要她留下来,留在单于庭,留在姐姐的帐房里,那她怎么办?这次……这次她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如果那样,那她只剩下一条路,她……她只能找姐姐去了……
她呆呆地坐着,只淡淡地抹了点胭脂,便胡思乱想地懒得动弹了。
《马踏东胡》 一战灭东胡李代桃僵(4)
正在这时,帐门外传来一阵人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从那阵脚步声中,兰霞公主敏锐地捕捉到一种熟悉的声音。是他,他来了,她听出了他“噔噔”的脚步声。不知怎的,一听到那脚步声,她马上有了信心,她情不自禁“霍”地站起来,小跑着迎了出去。刚到帐门,冒顿单于掀开帐帘迈了进来,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霞儿羞红着脸把冒顿让到上座,燕阏氏也随后跟了进来。兰霞公主偷偷地觑了眼冒顿,见这位情哥哥还是那样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只是略微黑瘦了些。刚坐定,下人们便川流不息地将晚餐端了上来,牛羊肉、野味、奶食品摆满了案几。
坐下来的冒顿仔细看了一眼霞儿,一言不发地斟满了酒,端起来,高兴地说:“来,都喝一杯,霞儿来了,是喜事,真高兴,都干了。”说着,一仰脖,把一大杯奶酒“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霞儿与燕儿也都兴奋地喝了半杯。
冒顿喝完了酒,抹了一把嘴,对霞儿说道:“怎么样,这些日子过得好吗?听说上次你回去后大病了场。我实在太忙,抽不出身来探望,这件事我办得不对,来,我自罚一杯,给你赔罪!”说着,他又自斟了一杯,“咕嘟咕嘟”地喝干了。
听冒顿哥哥说了这两句话,又豪爽地自罚赔罪,霞儿十分感动,胸中的怨气与委屈顷刻烟消云散。她心头一酸,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望着冒顿哥哥黑瘦的脸庞,她真想迎上去亲一口,抚摸一阵。
她擦了擦眼睛,动情地说:“大哥,你别这样,霞儿不敢当……玉姐姐还特地送来了一支老山参,我得谢谢你们。”
燕阏氏在边上,见两人的情景,心有所动,忙说道:“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了。来,我跟霞儿妹妹喝一杯,霞儿妹妹病了一场,变得更漂亮,更白嫩了。”
冒顿早已发现,霞儿比上回见时清瘦了些,苍白了些,眉眼间也多了些成熟,便接口道:“真的,霞儿更漂亮了,看来生病也不全是坏事。来,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天神赐给霞儿健康与美丽。”
霞儿心里热乎乎的,看来,冒顿哥哥还是那样,对自己情意绵绵。她默默地端起酒杯,望着冒顿与燕阏氏,说道:“谢谢,谢谢大哥与燕儿姐姐,谢谢天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三人说说笑笑,又喝了好多杯,都有了三分醉意,两位匈奴美人的脸上都升起了红晕。在这样的气氛中,霞儿不再拘谨,又像往日那样率真,她笑着说:“今夜真高兴,这些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冒顿听了,很诧异,便问道:“你悬着一颗心?我倒要听听,你担心什么?”
“我……我担心玉姐姐,担心龙儿,担心你啊,这些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你们。今天见了龙儿,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好玩极了。听燕姐姐说,他将由桑吉叔叔抚养,这是玉姐姐的意思。这安排很好,玉姐姐想得周到,桑吉叔叔也高兴,就连我这个当姨的也放心了。
“又看到大哥精神还是那么好,这件事换了别人怕是受不了,可大哥挺过来了,霞儿我十分钦佩,也放心了。
“只是玉姐姐还叫我放心不下,她是多么好的人,待我像亲姊妹,可她就这样走了……她也真了不起,只能祈求天神祖宗保佑她了。”
她想起玉阏氏的种种好处,想起此刻她身陷虎狼之地,而自己却在这充满温馨的帐房里,与心爱的人相伴共饮……自己还曾嫉妒过她,怨恨她,要争那第一的位置,想到这些,她感到十分羞惭,于是眼圈又发红了。
冒顿被她的真情所打动,他明白霞儿此刻想的是什么。对于远走他乡的玉阏氏,无论如何,他是有愧的。
酒席上有些冷落,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燕阏氏看了,想缓和这沉重的气氛,便笑吟吟地说:“霞儿妹妹,听说你要大喜了,新郎已经选定了,是那位英俊的骑士当于亢,什么时候请我们参加婚宴啊?”
这实在是个很不合时宜的话题,这番话把霞儿与冒顿都搞得很紧张很尴尬。霞儿脸上涨得通红,手掩着嘴,眼睛往冒顿与燕阏氏脸上乱转。
冒顿的目光也扫视着这两个女人,最后停落在霞儿脸上。他低声问道:“有那回事吗?我怎么没听说?”神情分明很不满意。
霞儿这下倒沉住了气,她很恼火燕儿的多嘴,便昂起了头,干脆地说:“没那回事,全是叔叔他们瞎操心,不作数的,燕儿姐姐盼我的喜宴这回怕是要落空了。”
这句话分明带着几分讥讽,燕阏氏听了,倒觉得很没趣。
冒顿的兴致也被打断了,他推了推案几上的杯盏,仰了仰身,说道:“行了,不吃了,收了吧……燕儿,你也回帐去吧,我还有些话要问霞儿。”
燕阏氏马上站起来,冲着霞儿笑了笑,对冒顿行了个屈膝礼,神情顺从地带着下人们走了。
帐房里就留下冒顿与兰霞公主两人,冒顿又让女奴灭了两盏灯,帐房里一下子变得安静、柔和。
冒顿盘腿坐在毡毯上,把霞儿拉近在身边,他握住霞儿的一双小手,柔声地问:“霞儿,刚才燕儿说的是真的?有那么回事?”
霞儿的一双手被冒顿厚实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十分踏实了。她抬起了头,迷离的目光望着冒顿,轻轻地点点头又慢慢地摇摇头。冒顿的目光热辣辣地注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