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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他感觉到她正俯下身子,深深凝着他。许久后,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轻轻浅浅的一个吻印在他的额上。
他突然想到,他们一起走过了十年光阴,他们很快就会有两个可爱的孩子。这一切来的很艰辛,很不容易,今天发生的事,他还欠她一句道歉。
被子下,他的手在挣扎,可终于还是装作沉睡。
后来他一直后悔,如果当时他伸手把她搂进怀中,那么后来是不是他们就不用分开?他的孤傲和自负,最终,酿就了苦果。
这晚之后,信件的事,仿佛成了毁掉他们平静生活的刽子手。林空空愈发觉得自己拥有的一切很讽刺,她片刻也忍受不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她开始沉默的抗拒,很反常的沉默。
起初白晨风以为她只是暂时想不开,没办法对过去的事不追究,所以就对他冷淡些。又想到她毕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家庭不健全对孩子的伤害,他们都很清楚。
所以,即便是为了孩子,她考虑的可能也更多了,总不会再那样孩子心性。可渐渐的他意识到了问题,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空空照常吃饭、起床、散步、晒太阳……只是她不说话也不笑,很多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不管白晨曦怎么逗她,她都像看不见一样,就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要与世隔绝。
她还拒绝肢体接触,夜晚她睡熟后,白晨风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她一清醒就开始挣扎,他怕伤到她就只能放手。
他们越来越别扭,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楚河汉界却分得清清楚楚。
白晨风的焦虑也在与日俱增,他专门请了心理医生来给她调节情绪。起初她是排斥的,后来在医生的引导下,她安静下来,也开始回答医生的问题。
白晨风看她情绪比较稳定就松了口气,在医生问了很多问题之后,她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甚至带着一些狰狞。医生追问她在躲避什么,她就剧烈的摇头,步履踉跄的推门走出来。
“我不是纪蒙蒙,不是,不是……”她语无伦次。
白晨风看她受惊的模样,心一疼,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被她挣开。他只能看看跟在她后面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只能无奈的冲他摇头。
之后她的状态就更差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还时常陷在梦魇里,身体也在急速消瘦。本就是很纤细的人儿,如今越发瘦得不像话,简直有些皮包骨,只有肚子很突兀的在长大。
她排斥医院,排斥所有人,甚至连家庭医生日常检查都害怕。医生说她是心理问题,如果不解决好,即便用再多的药也无效。
她已经到了孕晚期,这样下去很危险,不管是对她自身,还是孩子。
白晨风承认自己害怕了,她越来越焦躁,已经束手无策。焦虑的心,已经让他几近崩溃。他不眠不休,常常呆呆看着她的睡颜,一看就是一整夜。
他从来没有觉得他们的距离这样遥远过,不管他怎样努力,都无法靠近她。他已经没了工作的心思,就在家里和她保持着适当距离,默默陪伴着。
他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一转身就能看见他。
281:不忘亦不念(一)
远在a市的康辰轶知道这个情况,还是从康辰辙那听到的。
向来以温雅著称的康家大公子,顿时就不淡定了,他蹙了眉头,语气焦急:“怎么会这样?”
“太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哥的性子,闷葫芦似的,想从他那问出点事情可难了。”康辰辙无奈。
康辰轶也不和他过多言语,直接买了到s市的机票。他火急火燎赶到的时候,正是中午,偌大的白家异常安静,零星走动着的佣人,都是轻手轻脚的。
他在客厅等了许久,佣人把茶水都换了两杯,还是不见白晨风出来。他心里记挂林空空,也顾不得礼数,径直上楼进了主卧。
卧室很向阳,巨大的落地窗前拉着薄薄的纱帘,阳光温柔的洒进来,暖洋洋的一片。室内布置的很温馨,精巧的摆件,漂亮的壁画,还有几盆不同颜色的茶花。
康辰轶知道白晨风是最冷清无趣的人,这肯定是林空空喜欢的,那么柔弱、善良、温顺的女子,生活过的却是这样艰辛。
林空空正在昏睡,室内温暖,身上就只盖了条水蓝色的薄毯。白晨风面无表情的守在床前,一双漆黑的瞳紧紧锁着她消瘦的脸,连康辰轶进门都未做任何反应。
康辰轶一看自家表哥失魂落魄的模样,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凑近床边看林空空,看了她现在的状态,两条清俊的眉紧蹙了起来。
这才多久没见,好好的一个人就消瘦成了这副模样?不仅脸色苍白,就连两颊都陷了下去。她看起来这么虚弱,不要说养胎了,就是自己本身也只是在渡命而已。
“表哥,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康辰轶无奈叹息一声,“她人就在这,跑也跑不了,你看的那么紧做什么?”
白晨风冷冷清清的瞅了他一眼:“我是在陪她。”
“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你难道就不想有个解决的办法?”
“你有?”
“可以试试。”
白晨风起身,俯身轻吻了吻林空空的额头,才和康辰轶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前,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却迟迟没开口。
“你想她幸福吗?”康辰轶温雅地问。
“当然。”
“那听我一言,你该学会放手了。”
白晨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着声音说:“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康辰轶冲他温雅的笑,是眉清目朗的温润,出口的话却一如既往坚持:“我说你该放手了。”
白晨风眯了眯眼睛,“你让我放手?”
“对。”
“呵……觊觎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
“我若真觊觎她,还用等到现在?你的爱情和你的人一样霸道,只知道索取。她现在的情况,应该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她的那些过去该告别了,也包括你。”
“告别?我?你看清楚,她已经快生产了,是我的孩子,你认为这种关系下,我们可能一刀两断吗?”
“表哥,截止到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你是她所有噩梦的源头,孩子是你的,血脉相连,任何人都无法斩断。你适当的放下手,给她喘口气,她就像风筝,而你是握线的人,你还怕她跑了?”
白晨风薄唇勾出个讽刺的弧度:“我怕有人扯断了线,带她跑了……”
“你是不自信吗?”
“想带她走?”白晨风答非所问。
“对。”
“原因。”
“她是我第一次喜欢的人,我只希望她有个好结果,仅此而已。”
“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
“你难道真的要让她靠营养液度日?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不要说孩子了,就是她都很危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你凭什么认为,她离开我就会好了?”
“我相信我自己。”
“荒唐!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一向最稳重,也最重礼教,怎么现在却有了这样的糊涂心思?”
康辰轶的眼睛很清澈干净,表情也很坦然,丝毫没有不自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又有谁能分清楚?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白晨风脸色铁青,他的耐心有限,若是换作旁人,他不会在这听他说这些。可他和康辰轶这么多年走过来,又岂止是表兄弟这么简单的情谊?
“我看你是……无药可救!”他语气里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滋味。
“无药可救的是你!”他针锋相对。
“恕不远送!”
白晨风瞪了他两眼,只留下四个字,就再也没理他,转身准备回卧室。走了没几步却看到林空空站在门前,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你怎么出来了?你又不穿鞋子。”他说着话进了卧室拿出拖鞋,俯身替她穿上。
“放了我……”她低声说。
正俯着身子的白晨风听了她的话,缓缓的起身,看着她问:“你在说什么?”
“放了我……”她重复。
“你……沉默了这么久,和我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让我放了你?你也觉得我的爱是牢笼、是枷锁?为什么……我在重新悔悟,悔悟自己以前做的一切,难道这还不够吗?”
“放了我……”她说的还是这一句。
白晨风瞬间觉得力气被抽空,他无力的靠向墙壁,很不甘心的握拳,指甲都陷进手心里。
康辰轶看到她也大步走了过来,他也没什么能和她说的,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遍。看她愈发消瘦,只有腹部突兀隆起的模样,心,不可控制的一疼。
他何尝不知她不是自己可以喜欢的人?可他毕竟年少,无法把感情看得那么透彻,只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即使喜欢了自己不该喜欢的人,即使得不到她,也希望她能好好的。
白晨风看看康辰轶的眼神,那里面的疼惜想遮掩都遮掩不住。再想想她说让他放她走,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仿佛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一般。
他压抑住自己暴怒的情绪,伸手轻轻护在她的腹部上,声音不算温柔:“这里面有两个小生命,我是爸爸,你是妈妈,我怎么可能放手?”
林空空本来无神的眼睛变得更加暗淡,她转身回了卧室,脱鞋、上床、睡觉。
“你满意吗?”一向温文尔雅的康辰轶,很少说这种带有挑衅的话,可见他此时的愤怒。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白晨风的情绪更不好。
“我只是想给她换个环境,让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你在说什么?难道我没有让她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难道有吗?你现在和囚禁她有什么两样?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不是有心理疾病,不需要心理医生,她只是不想见你,在逃避你。你把她交给我,我保证给她最好的照顾,等到她想见你的那天,我绝对不会拦着。”
“我说了,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恕不远送!”
康辰轶不理他的话,径直进了卧室,他站在床前对林空空说:“我知道你没睡,也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你告诉我,你想和我走吗?”
林空空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他,很冷漠的说:“我要离开是不想再见他,以及和与他有关的一切,而你也在其中,你若真心为我好,就劝他放我走,而不是口口声声的要带我走……”
她的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康辰轶感受到了,他不仅不恼,反而更加心疼:“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我就尽量如你所愿。”
“我不强求你帮我,只是,你若帮不了我就不要给我希望,空口的誓言,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了……”
林空空说完话翻了个身,背部朝向康辰轶,拒绝的意思明显。
白晨风的性格她很清楚,他决定的事只怕没人能左右,所以,她无声的抗拒着,把整个人都封闭起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下下策?可她已经没了其他法子,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又能指着谁来拯救她?
她也知道这时候的自己很灰色,甚至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患了心理疾病?因为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拘禁着她的墙壁和伤害了她的人,其它的一切,她都看不到。
她也想过通过伤害自己来折磨他,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她是一个母亲。她清楚她已经无法和他生活在一起,因为他总能提醒她忘不掉愚蠢的过往。
她只想离开他,重新开始,只怕他不会放手,一切只能是妄想。
她想到这,顿时感觉一阵苍凉。从小到大她都性情温顺,像只绵羊一样,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似乎从来没有自己的想法,也从来不会说不。
跟着母亲的时候,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去世后,她一个人到了纪家,虽说那是自己的家,可她却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那时她方才体会到曹大师《红楼梦》中所说,大观园“游丝软系飘春榭”的繁华,为何在林黛玉眼中就变成了“风刀霜剑严相逼”的惊寒。
父亲与她不亲近,小城来的姑娘也适应不了豪门大院的繁华,加之她一来便被卷入重重阴谋算计里,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和纪家一直是格格不入。
282:不忘亦不念(二)
林空空的话对白晨风来说无疑是震惊的,他以为她只是在意那件事,心里迟迟不肯原谅他,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想摆脱他。
他的爱在她眼里成了累赘,变得一文不值,她甚至不惜折磨自己,达到间接伤害他的目的。
他把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却被她捻成了渣,她在心里已经认定,那件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也是!这件事本就涉及他和纪忠良,最后的受益人也是他。说与他无关,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去说服别人?
“是不是我放你走,你就不再折磨自己?”他紧紧盯着林空空的脸,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林空空很平静的睁开眼,很平静的看着他,很平静的说:“是……”
白晨风只觉得似乎有锋利的匕首生生刺进心窝,在心上狠狠的打着转。伸手去摸她的脸,被她侧头避开,他一怒:“你休想!我不会放手,绝对不会!”
林空空垂了眼眸,神情很晦涩:“不放便不放,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做不能自主的傀儡。以前听母亲的,后来听父亲,现在听你的,我的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自己……”
她的一句“由不得自己”勾出了白晨风很多不好的记忆,都是关于她的。这些年,她夹在纪忠良和他之间,生活得确实不好。
虽然纪忠良的强压手段很厉害,可她除了冒充纪蒙蒙这件事以外,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相反,倒是他,辜负了她很多。
如今她让他放了她,放了她……
从此后天涯路人,再没有一点牵扯。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蒙蒙……”
“我说过我是林空空,请你以后别再这样叫我,它只会让我觉得讽刺和……恶心!”
残忍绝情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她,她的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澈干净,只是没了光彩,像是被蒙了尘的夜明珠,剩下的,只有朦胧和忧伤。
白晨风痛极,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抚向她的眼睑,想替她拂去眼里的忧伤。最终,却还是停下了。
他闭眼,想起最近发生的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一双黑手正在吞噬着他,对方的来势汹汹,他已经感受到了。
而他却不想反抗,也没有精力反抗。以至于他素来敏锐,却丝毫没有头绪,因为他心不在焉。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一个她,这样的她,让他无法放心的去做任何事。
接下来可能会危机四伏,他也许会遇到从未有过的挑战,把她带在身边,他会分心,而且也怕会拖累了她。
放手也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给她又何妨?只要她平安喜乐,又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
“好,我答应放你走……”
他的声音听在林空空的耳朵里,像是很久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阵阵轰鸣声和回音。
她很想摆脱现在的生活,很希望听到他同意,可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的一阵悸痛。
就像自己珍视已久的东西,经过岁月腐蚀,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样子。带给她的不再是安全和依赖,只有无休止的痛苦。
她忍着疼痛把它割掉,让它和自己分离开来。可这个过程中,却发现它和自己已经长在一起,她只能拼命的撕扯,留下的就是血肉模糊。
疼是疼了点,不过,总比把它留在身上,将来流血会脓直至腐烂要强的多。
心里的疼痛,以及终于可以挣脱牢笼的感觉,让林空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能不能让我摸摸他们?”他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说,烁黑的瞳孔染上的是她看不懂的黯淡。
“没有必要,这是我的孩子,以后与你再无半点关系。”她苍白着脸拒绝,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们当然和我有关系。”他同样坚定:“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离你远一点儿,但你不能否认这也是我的孩子。”
林空空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执,只好退一步:“我承认是你的孩子,但他们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我拒绝你的接触。”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不想见我,我便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白晨风说完发现她还是无动于衷,就又说:“就当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场交易,这之后,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