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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奇,我尝试过接受你,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从没为我做任何改变。你一如既往的信奉权力,杀人如麻,处处留情……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真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她的话伴随着枪声终止,没有尖叫,没有恐惧,只有一双眼没有闭上。像折了翅的蝴蝶,卧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眼欲穿,却无法再煽动美丽的翅膀。
他知道她有未了的心愿,有很多很多,比如陪伴孩子成长,和白景扬地久天长……可断了翅的蝶,除了死是最好的归宿,还有什么。
他不敢去看那双瞪着他的眼,他怕在里面看到彻骨的仇恨,只能颤抖着手帮她合上双眼。
白景奇忽然觉得很无力,高大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面上,他把两只手紧紧的缚在头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这是自康珺瑶死后,他第一次哭,他从来不敢想她去世时候的样子,每次想到都会头疼欲裂。
他想她的时候,就想他们的初遇,想他们在一起为数不多,还算和睦的日子。时间越久,他越发现那些弥足珍贵,因为那是不管他有多少钱,权力又膨胀到多大都得不到的东西。
年华渐渐逝去,经历也变得逐渐丰富起来。他发现人生就是逐渐失去的过程,因为,得到的那些往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失去的,反而让自己念念不忘。
因为见的多,再也不觉得稀奇。曾经喜欢的东西,到最后却发现毫无意义。越不觉得稀奇,生活也就越发的没意思。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时间能够倒转,他一定不会再选择终结她的生命。但他还是会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不过,他会努力把变成她喜欢的人。
她喜欢会画画的,那他就去学;她喜欢善良的,他就再也不做坏事;她喜欢旅行,他就陪她走遍世界各地……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也只能学自己最看不上的那种想法,把希望寄托在来世上。可是她最后一句话就是,如果有来世再不希望遇见他。
在她眼中,她的噩梦,就是从遇见他开始的。
白景奇现在的痛苦,白晨风理解。当初林空空离开的时候,说分手的时候,每次想起她,他就控制不住的浑身痛。
那种痛来源于骨头里,让人无法忍受,也没有办法克制,就很想像小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一场。
哭,并不丢人!因为眼泪就是用来发泄情绪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
很后来的后来,也就是前不久,他才想通这个问题。哭过后,发泄出来就该放下了,他是一直想给自己留下可以念念不忘的借口。
与其说白景奇是在哭,不如说他是在悲鸣,像极了困斗野兽找到了唯一可以发泄的突破口。
在人们眼中只有女人才会哭,男人就是哭,大多也是无声的,像他这种撕心裂肺的简直就是从未见过。
他的哭声是无奈、是悲痛、是悔不当初,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白晨风却丝毫没有一点儿要同情他的感觉。因为他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因为像他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你现在这样是在演戏给我看?”白晨风冷冷地问。
白景奇没反应,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不管你现在表现得有多悲痛,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放过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在演戏?”
“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丧心病狂的那种地步,又怎么会有良知?你现在无疑是想出情感牌,让我给你一条生路……”
“我丧心病狂,那你就是铁石心肠,你以为我会指着你同情我?”白景奇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你当然不是要我的同情,你只是想让我看到你现在的生活都有多糟糕,你想让我以为你生不如死,所以活着才是给你的惩罚。”白晨风说了这一长串的话后,静静看着白景奇。
“你怎么认为都好,死亡很容易,死后也会什么都不怕,对我来说反倒是种解脱。”
他的态度很平静,让白晨风也摸不透他真实的想法。只是他的心里十分笃定,不管白景奇做出些什么出乎预料的事,他都不会再给他生的机会。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样的心腹大患,在他还没有自己势力的时候,消灭,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320:死亡才是终点(四)
白晨风起身,准备离开了,因为这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一场愉快的谈话。
“临走前,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白景奇看了白晨风的表现,?心里已经很清楚,他无法说服白晨风,有些事是避免不了。
“无话可说。”
“你是我最后见到的一个人,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我吧!”
白晨风冷冷的看着他,惜字如金的说:“你说。”
“俗语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你今天的成就已经和我当年不分上下,再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
“你从来就不是我的目标,所以,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白晨风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有些正义凛然,他这人本身就带着一股清正之气,看起来像是刚正不阿的卫道士,使人很难联想到他是那样生杀予夺的一个人。
白景奇勾了勾唇,那副凉薄的样子,和白晨风、白晨炎都如出一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相像:“呵……难不成你认为昔日的我还比不上今日的你,所以做不了你的目标?”
“当然也可以这么理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不屑和你比。”
“哈哈哈!别人都说我从年少时候就狂的厉害,没想到,你们三兄弟当中最像我的却是你,而你确实又不是我的儿子。”白景奇的话语中不无惋惜的意思。
“是不是你的儿子已经不重要,即便真是你的亲儿子,不也像敌人、像对手,要彼此提防,彼此勾心斗角吗?”
“你是说炎儿吗?”白景奇看着白晨风问,见他没回答,又道:“在这里没见到他,你是和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对,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交易。”
白景奇点头:“看样子他拿到了不错的筹码。”
“刚好可以换他一命。”
“呵……”白景奇讥讽的笑:“后生可畏,看样子我是真的老了,没用了,警觉性什么都变得特别差。”
白晨风知道话不用说的太透,白晨炎背着白景奇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到现在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你还有什么话要留给他吗?我可以替你转达。”白晨风倨傲的看着白景奇,语气凉薄的像极了正在落井下石。
“就像你说的,我们亲父子也只是彼此利用,彼此算计。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留给他什么,难道是诅咒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想诅咒的话在他的预料之内,平白耽误我时间帮你们传话。”白晨风讥诮的说。
白景奇神色很平静,可能像他这种每天都走在刀尖上的人,早就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准备。
“我是一个杀戮很重的人,都说善于泳者,溺于水,我想我也会死到屠刀之下,只是没想到终结我生命的那个人却是你……”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当年你杀死我母亲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我早晚有一天会替她复仇。”
“也罢,我的双手染满鲜血,所杀之人无辜的却是很少,你母亲其中之一。因果报应,这本就是我的宿命,我无话可说,也没有什么遗憾。”
“难为你到现在看开了,我以为你这种人即便是死的时候,也会有很多放不下的。”
白景奇微笑:“若说真的有我放不下的,那就是没看到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纪忠良,他是怎么死的……”
“你放心,他的下场比你好不到哪去。”
白景奇连连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希望你别被感情冲昏头脑,做了对不起你母亲的事。”
白晨风迈开步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白景奇暗哑着声音说:“你和我本就是同类人,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这条路黑暗且没有尽头,等走到头的时候,也就发现自己的结果是不得善终,你自己……好自为之!”
白景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示和些许伤感,像是朋友临终前的嘱托,也像是敌人临终前的诅咒。
他的话引起了白晨风的共鸣,让他向来冷硬的心,顿时像被寒风刮过,带来丝丝痛意和苍凉的感觉。
没有人心甘情愿走上他们这条路,权力、金钱、血腥、杀戮、争斗、踩踏……
这就是他们生活的真实写照,不是万分无奈,谁又想让自己的人生糟糕到这种程度?他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这条路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
答案是:走不动的时候,死亡的时候。
因为这条路无疑是一条不归路,要么就不要踏足,只要踏入以后,就很少有人能够全身而退。随便你想退,也要看其他人答不答应。
他低头勾出一个无奈的笑:“多谢你作为一个前辈的教诲,我,永生不忘!”
门被门口守着的人轻轻地关上,白晨风低声吩咐:“送他走。”
于是,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缓步进屋。他逆光站在白景奇眼前,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准备好了吗?”
白景奇看着他,神态很坦然:“把枪给我,我自己动手。”
“抱歉,这是我的任务。”
“一个将死之人想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难道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
白景奇苍凉的笑,觉得眼前的这一年特别有戏剧性,他曾经轻而易举的剥夺过无数人的生命,如今轮到自己,反而这么被动。
他认命的闭眼,准备承受接下来的一切,脑海中最清晰的依然是那个女子浅笑嫣然的模样。
胸口控制不住的一疼,像是被什么利器刺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凉意带着丝丝痛楚,一点点地渗入他的骨髓,让他的每个毛孔都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珺瑶,康珺瑶,只要想到你我就会一阵心疼,这是我在旁人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我想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上你,不该强留你在我身边,更不该剥夺你的生命!
突然眼前变成一片血红色,窒息感来的一瞬间,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脖子。那上面被一条极细小的钢丝缠着,握着钢丝的那双手洁白修长,缓缓拉动间,便有鲜血缓缓渗出。
他四肢抽动了下,最终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即便是死亡,也依然能看出他眼中的不甘,他这一生呼风唤雨、叱咤风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死相却如此凄惨……
白晨风从擎天大楼走出来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厚厚的乌云遮挡住了太阳,使整个街道都变得灰蒙蒙的,一如他此时的心境。
他走向停车场,上车后却发现,他的双手竟然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这种颤抖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他发现,他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心情不由跌入谷底,失落中又带着像死灰一样的沉寂。
母亲死的时候,他痛不欲生,他发誓一定要白景奇血债血偿!这么多年,他时刻能梦见母亲死时候的样子,有时候是一袭白裙被鲜血渐渐染红;有时候又是清脆的枪声后她像翩跹的蝶,缓缓落地;有时候又是她飘飘荡荡的挂在树枝上……
每次梦醒的时候,他都努力想记起母亲微笑时的样子,可结果只有一片空白,心里的恨意也便会增加几分。
他以为自己心里的恨意和魔障,是因为母亲死的冤屈,亡灵不能安息,故而需要在他只能在白景奇死之后消失。
后来他以为白景奇真的死了,却又发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纪忠良。他机械的把所有的恨转移到纪忠良身上,也以为只要纪忠良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便能解脱出来。
如今,他算是手刃了白景奇,也将纪忠良送到了牢狱中,可他依然不痛快,反而会觉得茫然若失。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心心念念最重要的事,原来就是这么不值一提。
“原来仇恨真的不能让人快乐!”他低声说完,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另一个人说的话:“小白,仇恨不能让你快乐,你不要背着它越走越远……”
“蒙蒙,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喃喃低语。
是的,这个时候他特别想问问她,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这么多年他时时刻刻不忘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而且正因为有这么强大的意念,才能熬过一次一次的危险
脑海里那个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以后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牵扯!”
胸口忽然弥漫出密密麻麻像针扎一般的疼痛,他伸手捂住,低头伏在方向盘上。剧烈的喘息过后,他发现脑海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想见她,很想、很想。
于是他顺从心底的声音,再没考虑其他,发动车子,直奔机场。直到上了通往a市的飞机,他才恍然,自己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如此仓促莽撞的做了这个决定。
但心里却还有些欣喜,他已经很多年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了,因为心里的一点儿想法就付诸行动。虽然莽撞,却也是真性情流露,人活着还是轻松自在些好。
蒙蒙,我来了!
321:不负如来不负卿(一)
今天是林空空产检的日子,清早,她就和阿香在医院排队,奈何医院里患者总是人山人海,排了许久,队伍依然是看不到头。
“小姐,咱们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
阿香忍不住抱怨。
林空空素来是坦然的性子,也被眼前的盛况磨得有些没耐心,就低头轻抚着硕大的肚子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下去了。”
主子让等,阿香就是再有抱怨也不敢不等。正是觉得前途渺茫,心灰意冷的时候,就看到康辰轶在拥挤的人群中,缓步向她们走来。
本是步伐很快,却丝毫不见匆忙,给人一种徐徐而行的感觉。仿佛他不是行走在人形攒动的医院,而是水墨山水画里。
挺拔的身影,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秀致绝佳的五官,配上温润如玉的气质,即使沉默内敛,也依然掩饰不住绝世风华。
“康少爷,好帅!”阿香伸手拽着林空空的衣袖,情绪激昂。
林空空还以为她在那说胡话,依然低垂着头,没理她。阿香见她静若入定的老僧,就跳着脚,又大声喊了句:“小姐,小姐,你看,康少爷来了。”
林空空这才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他。是的,他虽然沉默内敛,却拥有着强大的气场,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就在这一瞬间,康辰轶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十分自然的关心:“你来产检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安排医生,也不至于让你在这苦等。”
林空空想起她母亲和祖母来找自己说的那番话,一时给他也没有太好的脸色:“我宁愿排一会儿,也不愿再麻烦康少爷。”
康辰轶蹙眉:“你和我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不然还能怎样?我不能一直依靠你帮忙,不然就难免被人看轻,以为我是在利用你的感情。”
“你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林空空很坦然的看着他:“我珍惜你这个朋友,但是如果我能带给你的只是拖累,那我还是希望能跟你保持陌生人的距离更好。”
康辰轶温雅的说:“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互相扶持,绝对不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对你置之不理。这是我对于朋友的定义,你觉得你的那一套理论能够说服我吗?”
其实在林空空心里,和他的意见并不是相悖的。只是自从自己知道了他的心意之后,就一直和他保持距离。她知道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所以,能少连累他一点也是好的。
康辰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换作旁人看待这个问题,也许会觉得她有些矫情。可他了解她经历过什么,心思较平常人敏感了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认命地说:“这是医院,患什么病的都有,有些还会传染,你现在的身体异于常人,还是跟我走吧!”
林空空看了看眼前长长的队伍,估计自己要等下去是无休无止了。又觉得自己就这么妥协,好像挺没有立场的,就呆呆地想入了神。
康辰轶早就习惯了她随时会灵魂出窍,表现的倒还算坦然,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阿香看着自家主子发呆,可就不那么淡定了,小步走到林空空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说:“小姐,咱们就不要在这排对了,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您就听康少爷的话,你看他也不是坏人,你用不着这样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