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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作者:十三酥(晋江vip2014-08-17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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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皇后娘娘说得很是… …要不您再想想旁的辙,总有法子能弄清楚的。”

    樊贵妃和皇后站在同一条线上实属罕见,自然了,她这里又是另一番想头了。樊氏是相信和龄就是帝姬的,不验还好,要等滴血认亲了断定和龄就是淳则,她还拿什么说嘴?

    皇帝脸上一点犹豫的神情也不显,他朝呆住了的柑公公瞥了一眼,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朕意已决,速去准备便是。”淡淡环视一遭儿,不怒自威,自有久居高位者满满的震慑力,“倘若有谁再敢出言相阻,仔细朕摘了她脑袋。”

    那些要跟风表现一下自己对皇上的关心的妃嫔瞬间闭上了嘴,萧皇后捏着帕子默不作声,只有樊贵妃挪着步子往后退,把手在背着人处向自己的心腹钱嬷嬷勾了勾。

    钱嬷嬷便小心翼翼走近几步,定睛瞧着自家娘娘的口型,她立马就明白了,暗暗点了头,悄没声息从西侧边的小门溜了出去。

    且不说她,单说这厢,有皇帝的命令,滴血认亲是势在必行的。

    柑橘公公极快地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打头的两个抬着一张齐腰的黄花梨四方小几,后头人紧跟着将手上捧着的小碗儿放在了正当中。这青花瓷碗里约莫有半碗水,瞧着清粼粼的。

    皇帝果断利落,当先就从宫人端着的托盘里拿过匕首,皇后都不忍心瞧,这把匕首泛着冷冽的寒光,宫里是连平日用剪子都现“请”出来的,等闲每个宫都有专门的宫人保管。

    剪子属能伤人的利器,这匕首就更不消说了!端看着就叫人心肝儿发颤,皇上却要用此物割自己的手———

    和龄才是真吓傻了,她困难地吞了口唾沫,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那边皇帝轻飘飘就割了他自己手指头一道口子,没人敢帮忙,他就自己把血挤出来。

    “滴答”,红得发黑的血珠子就坠进了清水里。

    和龄眼前发黑,她把食指缩进袖子里,求助地躲到了泊熹背后,倒不是害怕给刀拉一道口子,她想到的是自己明显就不是那淳则帝姬,等验明了,不是死得更惨么?

    平白闹这么一出乌龙,皇帝肯定不乐意。

    她偷偷戳泊熹的腰,他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在皇帝跟前,他沉寂得可怕。

    “嗳…!泊熹,我在叫你呢!”和龄恼了,“现下怎么办?看你做的好事,原先我求求情指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皇后娘娘也会帮我说话的,你看看,这下子你可把自己也扯进来了,我真不是帝姬,你别自作主张———”

    她絮絮叨叨的话还不曾讲完,泊熹却突然侧过身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和龄暴露在皇帝视线里。

    他仍旧不言不语,垂着眼皮,也不看她,仿若一潭死水。和龄气结,抿着唇瞪大了眼睛望着皇上。

    纯乾帝倒露出了很了然的模样。

    “你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语声含笑,竟很有慈父的范儿,“并不会很痛。这感觉兴许像蚊虫叮咬了你的胳膊,不疼不痒,很快就过去了。”

    开解得很是轻巧。

    见和龄仍旧踌躇不前,皇帝也不生气,他自己也微觉纳罕,似乎是将为君者所有的耐性都花费在了这张酷似良妃的面容上。

    良妃是他爱过的女人之一。

    皇帝并不会钟情于何人,然而良妃确确实实是爱过的,并且在最宠爱她的时光里,她无声无息香消玉殒,过后连一双儿女也消失无踪。

    纵使被高呼万岁,纵使身登九五,心爱之人的生死他却无法掌控。

    那时还年轻,意气风发的纯乾帝头一回意识到,自己竟也不过世间平凡男子似的,不能起死回生,不能将心爱的女子从阎罗殿里抢回来。

    和龄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眼下是骑虎难下退不得,尴尬地把唇角向上弯了下,好表现出她也是很期待的并不害怕的,态度积极向上。

    等走到方几前,正准备伸手去取那边宫人手里托着的匕首,孰料纯乾帝笑微微的,兀自一把抓牢了她的手腕。

    他拿过匕首,比划着对准她的食指,笑靥益发从容温和了,眼稍略略下撇,“朕来吧,你自己怕是下不了手。”

    君王的决定从来都是不容拒绝的,和龄垂死挣扎道:“皇上,您听奴婢一句… …我的意思是,假,假使奴婢并非您的女儿淳则帝姬,您还愿意赏我个全尸吗?”

    她的原意是想说,假如她不是淳则帝姬,皇帝大人大量能否饶她一命,可最终看着那刀尖儿,话到嘴边就变了。

    皇帝缄默一时,再望着和龄时眸中竟晦涩难辨,“你是她。”他好似有执念,眼波都变得锐利起来,“朕要你是,你便是。朕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的帝姬失而复得。”

    皇上这么一说,和龄更觉得自己如果不是会死得很惨很惨,好像戏耍了九五至尊似一般。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脑袋,哀怨的视线穿过萧皇后和樊贵妃中间的缝隙钉在了泊熹身上,还没怎么着呢,指尖兀的痛了起来,这压根儿就不是蚊虫叮咬,分明是切肤的体会!

    得了,白挨了这么下子,该落不着好还是落不着好。

    和龄趁皇帝和众人的视线都汇拢在那两滴血上,几个跨步就又蹿到泊熹跟前。

    她忿忿拿带血的食指指着他,语气里却载满了妥协,“泊熹… …你带我走好不好?”

    他面色微变,却不搭腔。

    和龄有自说自话的本领,絮絮道:“咱们一块儿离开皇宫如何?…也许我会先进大牢,我方才想好了,等我一进去蹲号子你就去通知我哥哥,劫狱也好怎么都成,我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这么好看,还没有嫁人生奶娃娃,还没有———反正我可还有好多事儿没做。”

    泊熹微抬眼睑,怕人多眼杂,即便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无一不在那碗水里,他却依旧选择沉默不语。

    停了有那么几秒的工夫,他被她瞧得生受不住了,视线下移,攫住了那只微微沁出血的指尖。

    她指着他,他似乎没法儿,脑子一热… …含了上去。

    吮了吮,口中泛起淡淡的腥甜,约莫是止住血了。整个过程十分之快,又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整个季节。

    和龄微张了嘴,傻呆呆看着他,指尖仿佛还是适才他口中湿湿热热的感觉。她做贼心虚地左右四顾,发现除了她自己就没人注意到泊熹那么出格的举动。

    整个滴血认亲有一定的过程,碗里两滴血要真正汇聚到一块儿需要时间,偶然也会有前一瞬汇聚到一起的血后一瞬就脱离开的。

    这很难说,因此上,方几前的皇帝站得笔直而僵硬,面色严肃地看着青瓷碗,并不曾留神和龄。众人亦然。

    泊熹抬眼朝那边看了看,脸上半分神情也无。他从琵琶袖里取出帕子为她缠住了手指,心绪蜿蜒。

    和龄恢复帝姬身份后必将受到纯乾帝极致的宠爱,至少短时间内会这样。而他要做的似乎只有尽力俘获她的心,借助皇帝对女儿的信任,从而达到目的。他不会前功尽弃,也不能于心不忍。

    和龄的手指被帕子缠得像个胖粽子,被他半推了下,跌跌着向后几步,而那边碗里的血水亦在此刻完全融和。

    古语云:血相溶者即为亲。

    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话,绝不会有错。

    见此,众人都没话了,皇后拍了拍胸脯,压抑着满腔的得意扫了樊贵妃一眼,后者却异常得很淡定。

    皇帝是真的高兴了,血液相溶,证明自己不曾看错。

    为了给流落民间吃了不少苦头的女儿积攒福祉,纯乾帝略一思索,提笔写了道圣旨,决意大赦天下,紧接着,他又宣布通晓六宫和龄的帝姬身份。

    一切都在快节奏中有条不紊进行着,和龄是圣旨里出现的人,实际竟是最怔然的一个。

    皇帝伟岸的身躯站在她身侧,一时间殿里殿外所有宫人皆以臣服的姿态俯首而跪,口中高呼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帝姬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和龄在皇宫里畏首畏尾这样久,猛然间被这么多人下跪不适应是必然的,好像一场大梦!

    她无助时本能地在人群中寻找泊熹,却乍然望见他谦卑而跪的身影。

    这是始料未及的… …

    她果真是淳则帝姬么?矜贵到如此地步,连曾经如隔云端的他也要向自己俯首称臣下跪磕头。

    和龄呆致致的,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比大脑来得诚实而坦然。

    她缓缓抬起了手,面容平顺,仿佛久惯于这样的动作,清脆铿锵的嗓音匀匀传出大殿,传进每一个人耳里。

    “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手握权柄的归属感啊 ~

    第二更来也————

    虽然晚了些:…)

    晚安~!

 第65章 倾城赋

    话说完自己就愣住了,和龄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宫女的统一的宫装袖口都是收紧的;只有袖遥б豢槎瓜氯ィ凰熳⌒湟'把手放回去;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正对上泊熹的眼;他眉目远远的仿佛笼罩在云山雾霭之中,站起了身,退至一边。

    殿里殿外皆灯火通明,本是窦贵人流产的一宗儿事,谁都不曾料到最后会演变为皇帝认亲,认的还是失踪多年的一个人。淳则帝姬也是宫中老人们口中避讳的一个传说了,知道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下里和龄又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前头还是在坤宁宫里的,众人难免要将她和皇后捆绑在一起。

    想来,这位帝姬并不会同她的亲姨妈交好。当年的事情是一比糊涂账,究竟是不是樊贵妃害了良妃,这都没有结论,如今倒好,淳则帝姬出现了,却不知她对当年的事还有几分的印象?

    还有就是———六皇子今安在?

    这亦是皇帝所想,只是他瞧出来女儿虽是心智正常,记忆却是有所缺失,遗憾是有的,但也没那么强烈,人能回来就是最大的造化了。六皇子的事,还是要再问问权泊熹查得如何,他不该只调查其中一个。

    皇帝笑了笑,对上和龄发怔的脸模样,开口道:“阿淳表现得极好,尽显我天家威仪。”他对她不吝于褒奖,揉揉女儿的头顶心,沉浸在一个慈父的角色里,心里也想着尽力弥补她。

    和龄被皇上一夸就很客套地弯唇回以微笑,失去记忆的人是这样,如同光着脚丫子走在退潮的沙滩上,踩到了石子儿,心里就疙得慌。

    她面对皇帝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谁能一下子进入角色?总觉着是不是哪里不对啊,她怎么就成了帝姬呢,馅儿饼砸谁也不能砸到她呀… …

    这边慈父和茫然的女儿谈笑晏晏,众妃趁势对淳则帝姬大加赞扬,夸脸模样儿俊,夸身段儿好,夸懂礼识事,和龄也不晓得最后一个她们竟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皇帝很高兴。樊贵妃脸上的笑容却益发的僵硬了,她朝侧门上一瞧再瞧,终于,钱嬷嬷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两人退到一边上,贵妃道:“怎么样了,可见到太后娘娘不曾?”

    钱嬷嬷挺了挺胸,老太后虽说看不惯她家娘娘,但是底下人有话儿还是递的进去的,更何况是关乎皇上!

    “您放心,奴婢一进储秀宫就言明来意,那会子太后娘娘正在佛堂里做晚课,奴婢就在廊子下候着,后来没多时就被招进去,仔仔细细把淳则帝姬莫名出现这宗儿事全说了,”她自然不会跳过皇上自伤身体滴血认亲这一环,笑得眼角褶子能夹死苍蝇,“老太后气坏了!今儿不见得过来,赶明儿势必要发作的,娘娘就等着瞧好戏吧。”

    那一角的窃窃私议没叫谁注意上,其实闹到这个时辰大家伙儿都累了,这是看皇帝兴致高才无人敢先露出倦态。

    纯乾帝看和龄好似看不够,没有经历女儿成长的蜕变,记忆中只有她幼年时候奶声奶气的神情,一忽儿就长这么高了,和仪嘉一样的充满着朝气。

    “过几日叫皇后为阿淳另择住处,今儿个毕竟晚了,再挪腾终究不便。你带淳则回去罢,”他指了指皇后,“… …别委屈了她。”

    话里意味再明显不过,皇上这是有意抬举和龄,皇后立马道:“您说的是,说来啊,臣妾待阿淳素来是极好的,这孩子臣妾一瞧见就喜欢。”

    眉眼弯弯,是个慈母的模样。

    皇帝比较满意,想了想似乎亦有些日子没留宿坤宁宫了,顺嘴道:“朕这会儿有些饿了,皇后宫里的糕点向来便不错。”

    底下人都是人精,柑橘公公赶忙儿就通传出去,皇上这是要摆驾坤宁宫了。

    樊贵妃咬碎一口银牙,这都什么事,就因为那个丫头,皇上连带着瞧皇后那老菜皮都顺眼了么,她到底没法子,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怨怼不满,只得同旁的那些个宫妃一般各自退去。

    **

    走在甬道上,两旁是高高的红墙,秋日晚上风大,呼呼的风声狂作,恍惚听来竟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帝后走在最前头,和龄刻意落在后边儿,等着和泊熹齐平。泊熹是御前行走的人,带着锦衣卫护卫在左右,他正垂眸走着,突然发觉袖子叫人给拽了拽,一侧头,赫然便是和龄在宫灯幽光里烁烁发亮的一双眼眸子。

    每回乍一瞧,总会觉得她这双眼睛妩媚中不失少女的娇憨和明净。

    他很喜欢。

    和龄其实不敢说太多话,发生的一切太过梦幻,她到现在还觉着自己在梦里。而泊熹是唯一真正算得上是认识的人,在她心里,除了哥哥,别人都比不得他。

    就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道:“泊熹,你先前在景仁宫说的是真的么?你在调查我,所以才会送我进宫的?”

    她会这么理解泊熹倒是没想到,他起初不说话,算作是默认了。

    过了一会儿,见和龄仍旧巴巴望着自己,泊熹便往最前头帝后那头扫了眼,这才定下心神来道了句“是”。

    “喔———”和龄拖长了尾音,眼里闪过一抹促狭,“那你就没有别的目的?”

    他倏地顿住了步子,两旁的人都在向前,灯火蒙昧,唯有他们是静止的。

    也没多久,和龄打着哈哈径自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同你开玩笑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须臾又响在他耳畔,“嗳,泊熹,我认真问你几句,你要如实答我。”

    他们缓缓地向前走,长长的乌黑睫羽盖住了泊熹的眼色,黑灯瞎火儿,和龄瞧不真切,牵了牵唇,只管自己道:“我果真是淳则帝姬么…?滴血认亲我不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相信你的话。”

    纵然他骗过她他是她哥哥,不过事过境迁她忘性大,早已抛到了脑后,没那么在意了。本着最初的印象,她总是最愿意倾听他的意见,内心深处对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深刻信赖。

    泊熹显然注意到了,他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处心积虑靠近她,讨她的好。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寻常男女的亲近。

    然而他头脑亦清明,这不是爱,不论是自己之于她,抑或她之于自己,何况他们中间横桓着太多难以逾越的东西,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化解,除非…他足够强大。

    “殿下确实是当年失踪的淳则帝姬,”泊熹的音色很浅,风一吹顷刻消散在染着桂香的空气里,他道:“除此外,帝姬失去了一段记忆,如无意外,恐怕难以将当年之事记起。”

    当年的事情么。

    和龄嗅出他话中不寻常的意味,但是瞧着现下不适宜深问下去。她绞着袖子瞅了瞅他,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很不习惯,叹口气,语调一转,却带有几分严肃地问道:“那哥哥呢,他是我亲哥哥不错,他为什么要隐藏身份?”

    她对他实在是太过信任,如同将一颗剔透晶莹的心捧给他。泊熹眉宇间微微蹙起,感到无形的沉重负担。

    他并不会像顾盼朝似的,为了不叫和龄为报仇的事情终日烦恼而不告诉她当年的真相,即使真相他掌握得也不完全,却足矣告诉和龄了。

    “是为了报仇。”

    “为谁?”

    和龄急切问道,胸口发紧,她记得发烧那时候就在哥哥那里瞧出端倪,只是他不愿意告诉她。

    泊熹沉吟着,正待启唇,忽的敏锐觉察到队伍停了下来。他也不慌张,迎着纯乾帝的视线只一看,下一息便低下头去。

    “是为谁??”和龄追问一句,她反应自然比泊熹慢,等意识到时皇帝已经走到了跟前。

    “阿淳和泊熹在说什么,朕可以知道么?”皇帝的话语叫人辨不清喜怒,唇角似永远含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皇上…”和龄吞了口口水,“也不曾说什么,我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就成了您的女儿,我听说是权大人调查出来的,是以向他扫听扫听… …”

    “哦。这样么,他却告诉你不曾?”

    皇帝回想起在殿中隐约瞧见的场景,却不点破他们早已相识之事,反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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