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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天涯浪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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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
  “冷姑娘和谷姑娘根本就没被带到总舵来……”
  “哦!”韦烈的心往下沉。
  “门主极少到此地来,偶尔来必定带一个迷死人的妖精,通常一宿之后便离开,总舵由尤一清代理掌管。”
  “门主是谁?”
  “她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门主。”
  “他们把人质囚禁何处?”韦烈咬牙自语。
  “狡兔三窟!”风老头开了口。“除了总舵必然另有更秘密的巢穴,但可以断定就在附近一带,老夫跟踪他们直到山外才断了线,我们化明为暗,分开在山内外各重要地点埋伏守伺,一定可以找出端倪,韦公子以为如何?”
  “前辈所言极是,就这么办。”韦烈深深点头。“事既如此,搜索也是白费,王道,去把司马庄主他们请回来,我们在此地等。”
  “好!”王道又奔了出去。
  约莫一刻光景,另两拨的人先后回到令厅。
  韦烈说明了情况和应付之策,大家当然赞同。
  “雷庭必须扫穴,以免再成虎狼之窝,这地方应该加以销毁。”司马长江沉声说。
  “岳父大人的意思……”韦烈当然要尊重长辈。
  “烧!”司马长江只说了一个字。
  “好!”韦烈点头。“王道、洪流,分头放火,如果还有残余活口放他们逃生,可以赶尽但不能杀绝。”
  两人应命而去。
  韦烈一行开始向谷口移去。
  放火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没多久,数处火苗窜起,烈焰浓烟迅快扩张,一片基地顿成火海。
  大造门总舵被血洗夷平的事件江湖中并没人知道,只当事的双方了然。
  王屋山区又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山里人是绝不过问江湖是非的,平静下来就认为噩梦已经过去,世代相传,一成不变的作息方式又恢复运转。
  日头当顶。
  一个串山的货郎在山路边歇凉,货篓子放在旁边。
  一个老山民拄杖来到,停下,仔细观察那货篓子。
  “老爹要买东西?”货郎笑着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老头不答反问。
  “小牛皮!”
  “小牛皮?”老头昏昏的眼睛打量着货郎。
  “对,一点不错。”
  “你怎么背这货篓子?”
  “有什么不对?”
  “这货篓子山里不论男女老少一眼便能认出,篓子原来的主人呢?”老头的神情像是在问口供盘海底。
  “啊!”货郎像是恍然而悟。“老爹是在说郑老好,他感了风寒,已经躺了三天不能下床,没办法只好由我代他进山,李家大妞要出嫁,等着要胭脂花粉,还有花布做嫁衣裳,老主顾,不能误人家的大事。”
  “郑老好是你什么人?”老头盘得相当仔细。
  “他是我爹。”
  “什么?”老头瞪眼。“郑老好孤家寡人一个,两年前才娶了个已经不能下蛋的老母鸡,那来的儿子?”
  “哦!这……这……是干儿子。”
  “也没听说他收了干儿子。”
  “哈!这可鲜,老爹对郑老好三代全熟?”
  “可以这么说。”
  “老爹请便吧,说这些没盐没酱半点味道都没有。”
  “嘿!”老头冷笑了一声。“小子,这味道可大了,郑老好硬朗得很,绝不会感上什么风寒,八成是你们别有所图,谋财害命,对不对?”老头的声音变得激动。“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会有报应的。”
  “呃!呃!老爹……”货郎站起身来,斗鸡般瞪起眼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没发烧吧?”
  “我老人家清醒得很!
  货郎皱眉,目光扫向路的另一端,脸上突现愉快之色。
  “老头,清醒的人不会说胡话,八成你是真的病了,快回家去请郎中开方抓药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子,你真的是不知死活……”
  “什么,你敢骂人?”
  “不止骂人。”
  “哟!还想怎么样?”
  “杀人!”两个字分成两句说出,阴沉但有力,他已不再是老山民了。“小子,说,你们把郑老好怎么了?”
  “唉!你这老头真会缠人,老实告诉你吧,郑老好是好人,好人就该有好报,不然岂不是老天没眼,他已经含笑归天了,遗体进了猪槽,啃剩的骨头烧成灰撒了肥田,料理得干干净净,猪也欢喜,地也乐意。”
  老头的须发根根倒竖起来,昏昏的眸子进出栗人的杀光,变成准备择人而噬的怪物,那样子说多可怕有多可怕,他没戴帽子,不然一定会冲起来。
  货郎耸肩笑笑。
  “老头,你方才说杀人?”“不错,要你小子骨肉化泥,形神俱灭。”
  “别唬人好不好,凭你办得到么?”
  老头扬起了手。
  突地,一个冰寒的声音响声:“把手放下。”
  老头霍地回身,倒退一步,脸皮子起了抽扭。
  “你……”
  “裘一介,想不到你会自行投到,逮到你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你们的密探头目郑老好能提供的线索不多,以你的身份地位,对大造门的情况当然无所不知,这是天意,邪恶只能逞顽于一时,绝不会长久。”
  忽焉而现的是韦烈,乔扮货郎的小牛皮是王道,而这老头正是“瘟神”裘一介的化身。
  布线伏候已经三天,终于有了收获。如果裘一介早看出小牛皮是韦烈的跟班,他逃命都来不及,绝不敢招惹,现在一切都晚了。
  裘一介之所以被封为“瘟神”,是因为他里里外外整个人都是毒,毒功外加毒心,偏偏韦烈不怕毒而武功又在他之上,所以成了他的克星,任何人或物一旦碰上了克星,那就没话可说了。
  “裘一介,俗话说事不过三,你在本公子手下免脱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这点我敢打赌!”王道插了一句。
  “韦烈,你想怎么样?”裘一介略为镇定了些。
  “不怎么样,只要你在能开口之时回答几句话。”韦烈淡淡地说。
  “哼!”裘一介哼了一声,仿佛有恃而不恐。
  “别鬼哼,待会你想哭都哭不出来。”王道又插口。
  谷兰的能耐,没几人能制服,所以他急于想知道。
  “以‘血龙金剑’作饵,钓她们上钩。”
  韦烈倒是愣了一愣,这真是想象不到的鬼计。
  “你们门主是谁?”这是问题的核心,关键的所在。
  裘一介的嘴没张开。
  韦烈不再重复,因为他说过每一个问题只问一遍。
  洪流一伸手。
  “哇!”裘一介惨叫了一声,右耳已被活生生撕了下来,半边脸立时被鲜血染红,这种手法够酷虐。
  洪流没开口,手指又触上左耳。
  “我……说,门主就是……‘邪祟童子’皇甫亦经!”他的脸已扭曲得不成人形。
  韦烈的内心激动至极,为什么早没想到这邪恶之尤,“邪祟童子”皇甫亦经集淫毒、诡诈、邪恶于一身,出道以来还没听说过他失过手.吃过亏,上一次遭遇,他是跟“神女翠姬”
  臭味相投而一道离去的。韦烈随即也想到王道从总坛厨娘口中探到的线索,门主到总坛时身边总随一个迷死人的妖精,那便是“神女翠姬”无疑了。
  “皇甫亦经平时窝藏何处?”
  “就……就在山中……不知道确实地点……哇!”又是一声惨叫,左耳也被撕落。
  一个人如果没有两耳,那形象是滑稽又可怕的。
  “洪流,到此为止,地点我知道。”韦烈沉声说。
  “公子知道?”
  “嗯!”
  “我也知道,我曾经光临过!”王道不说话很难受。“春光无限的香巢,销魂蚀骨的……”他倏然住口,还伸了下舌头。
  原来风老头父女已经来到,在小云雀面前,王道必须尽量保持正经。
  “怎么不说下去?”,洪流有意整他。
  “嘻嘻!”王道顾左右而言他。“公子,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解决了这没耳朵的我们好计划行动。
  “韦公子,除恶务尽!”风老头冷冷地说。
  “当然!”韦烈点点头,目光瞟向洪流,这很明显,等于是下达处决的命令了。
  “嗯——”一声长喘,裘一介的头歪垂一边,他自知不免,在瞬间自我了断,毒物、杀人自杀都是便当事。
  一代毒魔就这么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断谷,竹楼。
  地下密室。
  两名少女并排坐在床沿,两个都很美、极美,然而神情呆木。天生的美是外在的形象,必须亲以灵秀之气一也就是所谓的神韵,才算是真正的美,否则便与布偶无异,徒具造刑的美而没有灵魂。
  她俩,正是中计而陷身的冷玉霜与谷兰。
  由于神智被控制,她俩已不再有自己的思想,两具美丽的行尸走肉,真正的“失魂人”,所剩的只是生理上的本能,吃、喝、睡觉与方便,亦就是听令于施术的人。
  昏昧的灯光照着两个木美人,仿佛是梦的境地。
  静极,不知是什么时辰。
  两条人影幽灵般出现,一个掩入室中,一个留在门外。进入室内的赫然是韦烈,他算是旧地重临。
  “冷姑娘、谷姑娘!”他抑住激动轻唤。
  两个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其他反应。
  意料中的事,韦烈并不惊怪,只是情绪非常地激动。谷兰是“神农夫人”的嫡传弟子,当然不是受制于药物,那是中了什么门道呢?邪术还是阴功?看样子她两个已经无法表达任何,意念,更不必说回答问题。
  六眼对望,韦烈束手无策。
  王道蹩了进来。
  “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想之不出。”韦烈摇头。
  “先把人救出去如何?”
  “只好如此了!”
  “可是,公子,两位姑娘会乖乖跟我们走么?而且……断涧无路,处处险阻,空身行动都十分吃力,要带人走岂非难上加难,要是被对方发觉,来个逃之天天,要再找人恐怕要费上百倍心力。”
  “那你的意思呢?”
  “我先到外面竹楼探探风色。”
  “好,你去吧!”
  “什么人?”一个女子的娇叱倏地传来。
  韦烈与王道急闪到门后背光之处。
  一个妖娆的女子进入室中。
  可能她是专司看管冷玉霜和谷兰的,她两个脸上立即现出恐惧的神情,紧紧靠在一起,怯怯地望着她。
  韦烈一眼便认出这进房的女子是“神女翠姬”的亲信弟子姗姗,上次到竹楼来救冷玉霜——那时她的身份是多事书生王雨时,她曾露过一手“兰花拂穴手”,一般来说武功已达高段,如果被她发觉情况而声张,定然会误大事。
  “刚才什么人进来?”姗姗大声问。
  冷玉霜与谷兰的目光同时瞟向韦烈这边,由这点看来,她两个多少还保留了些神志,且是记忆全失无法认人。
  姗姗回身。
  韦烈出手如电,连哼声都没有,姗姗便已被点倒。
  冷玉霜与谷兰没有反应,一点表情都没有。
  “王道!”韦烈似有了决定。“把人带到出口处。”
  “公子,怎么不趁机带走两位姑娘?”
  “不成,那会打草惊蛇,这地下密室一定不时有人巡查,要是发现人质失踪情况便会起变化,不如保持原状,反正她两个不会表达意思,我们从这女的嘴里挖线索,了解状况之后,着手便容易了!”
  “有道理!”王道上前挽起姗姗。这么妖娆的少女入怀,他可是头一次,不禁有些飘飘然,不过,还没有涉及邪想,跟韦烈这么久,气质已经改变了,在别的事上他可以打哈哈,对女人可不敢露轻薄,这是韦烈的大忌。
  暗道出口在涧底。
  两人来到,王道放下姗姗。
  此时,这里是漆黑一片,但两人的,目力还能清晰辨物,韦烈是靠深厚的功力,而王道是基于老本行的需要而苦练出来的,别人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他俩等于是在明亮的月光之下,不只能看而且可以及远。
  韦烈点开了姗姗的穴道,但又点上另一个穴道以控制她的行动。
  姗姗醒转,口里“啊!”了一声。
  “我……怎么会……你们是……什么人?”她看到了身前的两个人影,但无法辨认出人的面目。
  “天涯浪子韦烈”韦烈坦然道出身份。
  “啊!”姗姗惊叫了一声。
  王道相当机伶,不待韦烈吩咐,他已退入暗道监视。
  “你叫姗姗应该没错!”韦烈的语气很平和。“我们曾经见过也动过手,闲言免叙,我只问你几句话,你好好回答我不会难为你。”
  “你……你……”
  “现在回答我,‘邪祟童子’皇甫亦经现在竹楼?”
  “唔!”
  “他知道大造门总坛被挑的事?”
  “知道,他在等你来。”
  “他怎知我会来?”
  “这是迟早的事。”
  “他准备如何对付我?”
  “这点……我不知道”
  韦烈略作沉默。
  “那两位姑娘是如何受制的?”
  “说是给她们放了苗疆的什么……迷魂蛊。”
  “迷魂蛊?”韦烈自语了一声,这名称是他头一次听说。司马茜在方一平与‘鬼算盘’合谋暗算之下也曾经迷失过,但那绝不是“迷魂蛊”,否则绝迷不倒谷兰,可以想见“迷魂蛊”不同于中原道上所用的毒。心念之中沉声道:“有解药么?”
  “有,皇甫门主一直带在身边,我只是无意听到。”
  “好,委曲你在此地躺两个时辰,到时穴道自解。
  韦烈急匆匆在回进暗道。
  王道迎上。
  “公子,怎么样?”
  “两位姑娘中的是苗疆的‘迷魂蛊’,这不同于一般之毒,解药带在皇甫亦经身边,你试着去表现一下。”
  所谓表现,就是要王道展现一下他的老本行特技——偷。
  “好吧,这满好玩的。”
  “你不可大意,男女两个你都惹不起。”
  “公子放心,这我懂!”
  竹楼上很静。
  楼廓檐口吊了盏气死风灯,灯光也很柔和。
  可是连通竹楼客厅的卧房里却不静,灯光也很明亮。
  房门虚掩的,有一线光透出。
  房间里传出的声音足以令人为之发狂。
  “格吱!格吱……”是竹床受了大力的震动所发出的声音:很有节奏,似配合了某种韵律。
  “嗯!嗯……”不是呻吟的呻吟,不像哼的哼,中间偶尔夹上一声尖叫,还有不太明显的喘息。
  春光满竹楼。
  王道藏身在近房门的橱柜之后,那种声音使他全身发烧,满肚子烦躁,值得称道的是他意不乱情不迷,他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房里的一对是人妖也是人魔,他的任务是非常凶险的,可以形容之为老虎口里拔牙。
  房里灯亮,解药是带在皇甫亦经身边,如何下手?
  “好哥哥,你……饶了我吧!”神女翠姬荡声浪气。
  “你也会……告饶?”
  “我……受不了……你……”
  “这才够意思!”
  杂脍的声音更大了。
  王道暗骂了一声:“狗男女,不是东西!”
  “好哥哥,快些……完事,我们……谈点正经……”
  “什么正经?”
  “关于天涯浪子……”
  王道竖起耳朵听。
  神女翠姬这句话似乎很有效,不堪入耳的声音很快便停止了。
  “谈吧,天涯浪子怎样?”
  “你说……”女的还在喘,声音也显得无力。
  王道又暗骂了一声:“他妈的,狗公狗母!”
  “我说什么?”
  “你说……韦烈迟早会来?”
  “对,这小子不除,大造门休想翻身。他当然会来,那两个小娘儿们在我们手上,他能不碰破头地找么?”
  “我很担心……”
  “担什么?”
  “他能血洗总舵,难道不能毁这竹楼?”
  “除非他愿意牺牲两个小娘儿们。”
  “跟他同路的没一个好惹,我吃过亏上过当,要是两个女的先落回他的手里,情况岂非太严重了?”
  “心肝,我的销魂人,你用不着瞎担心,我那‘迷魂蛊’是我在苗疆化了三年的工夫,才从一个老苗子那儿弄到手的,那不是一般的毒,也不是药物,除了放的人没人能解,只消百日不解禁,哈哈,两个花不溜丢的小娘儿们会烂成一堆,比生蛆的尸体还要难看,而况她两个只听我的令,我就是要她们死,她们连眉头都不会皱。”
  “你那解药可不能大意……”
  “在衣袋里,除了上床从不离身,呵……”
  “怎么了?”
  “呵……”又是一个呵欠。“是想好好睡一觉!”
  “那就睡吧,我也……熬不住了。”
  “把灯灭了吧,太亮刺眼。”
  “姗姗这浪蹄子居然不来伺候……噗!”
  灯灭了。
  王道比拾到了黄金还要高兴,他施身手的机会来了,但他不敢大意,他这一行的信条是细心、耐心和沉稳,他静静地等。
  不久,房里传出了微微的鼾声。
  他仍然沉住气不动,从鼾声他要判明是真睡还是装睡。
  一刻光景,他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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