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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我先回去一趟，”塞思的声音从楼下响起，手中晃动着车钥匙。
“怎么突然要回去了？不是要看球赛？”查理的声音比塞思弱上一些，有些瓮声瓮气。
“嘿，我回去找比利拿点鱼干。”塞思故意压低声音故作神秘说道。“一会儿就回来，天不算晚。”
不得不说比利家的鱼干是查理的最爱，“好吧，路上注意点，多带点过来。”
叶瓷轻声拉开窗户，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手抚着树干轻巧地落在地面上，塞思已经发动汽车，等在路上，她脚尖轻点，掠过草坪，闪了过去。门刚关上，塞思开着车飙了出去。
“若是查理现在看到你这样的速度，绝对抓你去教育。”叶瓷扣好安全带，无奈地说道。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塞思绕过一个大转弯，猛地刹住车，将车停在空地上，叶瓷解开安全带，跟着跳了下来，刚绕过车头，塞思已经脱下T恤跳进森林，随着一阵低沉地咕噜声，巨狼从森林里窜出出现在叶瓷面前，圆鼓鼓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巨狼的体型很高，远比常人高上一半，他索性四肢蹲下，伏在地面上，让自己矮了不少，叶瓷走过去摸摸他光滑柔软的长毛，一个翻身，人坐到塞思的背上，环抱住他的后颈。塞思胸口一阵咕咕声，虽然没有张开嘴，但闷在胸口而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小多少，反而传得更远。
“走吧，我准备好了。”叶瓷拍拍他的身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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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瓷在脑子里上演过十几种再次回到这里的情形，她觉得最靠谱的一种可能如同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一样，更多了些百感交集，但现实和想象总有差别。她从塞思的身上滑下，脚触及到冰冷潮湿的草丛，她将兜帽拉了拉，完全隐藏在黑暗中，她身体有些僵硬，只是向前跨了一步。
车道上杂草丛生，使它看起来很陌生。这里的植物迫不及待地收回了它余下的尚未守护的地方。高高的蔓藤顺着凡是能插足的地方蔓延到了屋子周围的草坪上，簇拥在雪松树干的四周，甚至是宽敞的门廊上。草坪好像被绿色的、羽毛状的波浪淹没了——它们有齐腰深了。白房子仍然在那里，但是已经不同了。虽然外面看来没有任何的改变，从那些落地大窗户看进去——空洞，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好像真的是一个适合吸血鬼居住的地方。
“塞思，你先回去，”叶瓷抬起手，按住胸口缓缓地说道，“你身上还有聚魂珠的力量，若是有女巫闯入拉普西，你能够感觉到。”
塞思没有恢复人形，大大的脑袋蹭了蹭叶瓷的肩膀，喉间一阵呜呜声。
“放心，我没事，保护好你的族人。走吧……”叶瓷抬起手摸摸塞思温暖的脑袋，她看着塞思温润的大眼睛，心里有些暖却又发酸。“赶紧，走吧，我会和他们安全回来的。如果不行，至少我们在一起。”
塞思哼了哼，很不满意那样的答案，但最终一声长啸，转身跳进黑暗的森林中，消失不见。四周静了下来，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音，叶瓷一步步走进那片半腰的草坪中，快步靠近那栋空荡荡的房子，当她到达门廊的台阶时，停了下来，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留下任何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以及他存在的痕迹，信箱自从她来那次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布满了灰尘，早已和房子连接在一起，不再是爱德华为了她的到来而新做的信箱。它还在吗？她小心打开信箱门，眼睛猛然瞪大，右手捂住嘴巴——钥匙还在那里！
她的手有些抖，冰冷的钥匙似乎有着温度，熨烫了她的手，让她的鼻子又酸了一分。钥匙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她迅速捡起来，慌乱地j□j门。“咔嚓”，门开了，空洞的回音在地板和天花板间回荡。她不敢开灯，怕自己会承受不住，那些熟悉的色彩，但依然能看见，一切都没有改变，沙发还放在她上次看到它们的地方，墙上还挂着油画，钢琴还放在低平台上，都还留在这里，却在他们走后变得无人触及。
叶瓷视线一寸寸扫过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钢琴琴台上，捂在心口的手拽成拳，紧紧压住，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脚像是灌了铅，挪动一步费尽心神和力气。她怎么会看不见，她在自己骗自己，灵觉之下，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触摸到的一切，它们都比平时清晰无数倍，可以和吸血鬼的视力媲美——不愿开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待在黑暗中舒服一些，毕竟灯光太刺眼，她怕流泪。
她艰难地挪动步子，停在钢琴边，一把抓过那根熟悉的玉簪拽在胸前，那是她和爱德华第一次约会，爱丽丝特地送的礼物，那样的触发点将她努力想要压制住的记忆无法控制、如同泉涌般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无法承受，是的，无法承受，美好的回忆太伤人，她不知道如何缓解，除了痛，就只剩下痛，心痛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按住胸口，一点一点将头压在地上，无声哭泣，却没有一滴泪。
是不是她注定要经受这些磨难？失去生命，失去亲人，甚至失去爱人？现在连灵魂也给分去一部分，她是不是也应该庆幸，庆幸戴安娜拿去的只有小部分，自己没有因此失忆，忘记爱德华或者变成傻鬼，从此飘荡其间？是不是这样自我安慰的想法，也许才能阻止自己去想命运的坎坷。
那么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多么悲剧，她是否可以想至少我还活着，就算是鬼魂，也依然活着，她还记得见过的人，遇见的事情，和她深爱的人们，那样是不是更加好些，是啊，至少她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和他在同一片天空底下，至少他们不管多艰难总会有相见的机会。
爱丽丝，你是不是能看到我了？看到有我的未来，我究竟是飞灰湮灭还是恢复正常，爱丽丝，你看得的到么？你是不是带着贝拉去救爱德华？是啊，爱德华，你是不是已经在沃尔图里？是不是也在想着我，却做着找死的事情？我好爱你，爱你是我现在唯一能坚持下去的动力，你若不在，我还能回到哪里？我已经没有家了，也回不去了……
爱丽丝，拜托，拦下他！爱德华，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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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收回椅子上的腿，双手抱膝，额头趴在膝盖上，专心地听着。霎那间，眼睛瞪大，黑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了焦距，她看到了！身体开始颤抖着，抱住膝盖的手按住垂在衣服里面的项坠。
“爱丽丝，你怎么了？”贝拉担忧地抓住爱丽丝的肩膀，轻轻摇晃她，“你看到什么了？”
爱丽丝隔了好久才镇定下来，她并没有立即转过头，只是看着东方微白的天空，松开手，关上窗户，而最后映在玻璃窗上的面容却出乎意料不是悲伤，而是重生般的喜悦，尽管那样的喜悦稍纵即逝。
“发生什么事了？”贝拉问。
“他们跟他说不行了。”她平静地说，贝拉注意到她的热情全无。
贝拉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哽咽：“那他打算怎么做？”
“开始很乱。我只能听到一部分，他计划变动很快。”
“什么样的计划？”贝拉追问。
“最糟糕的时候，”她说，“他决定去捕猎了。”
爱丽丝转过头，看着贝拉，知道她没完全理解。“也许他不想让卡莱尔失望，极度绝望中期盼希望。”
贝拉更加糊涂了，她只能问道，“还有时间吗？”
舱内气压有所变化，飞机准备降落。
“我想是的——只要他不改变目前的计划。”
“什么计划？”
“很简单，他想走到阳光底下去。”爱丽丝冷冷地开口，“让自己看上去闪闪发光。”走到阳光底下，就这样，这就足够了。爱德华站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好像他的皮肤是由上千颗宝石组成的，任何人看过这样的情形都不会忘怀的。沃尔图里如果不想引人注目，就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贝拉看着窗外的微弱的晨光，“我们赶不到了。”她小声说着，喉咙哽咽。
爱丽丝摇摇头：“现在他正看着热闹的人群，他想等到人最多的时候。他选择了钟楼下的中心广场，那边的墙很高，他会等到太阳当头照的时候。”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如果我们够幸运，而且他没有改变计划的话。”爱丽丝吸口气，尽管她并不需要呼吸，“必须来得及！”
飞行员走到机舱连接处，先用法语，然后用英语，宣布即将降落。指示灯闪烁提醒系好安全带。
“可能吗？”
“必须可以，只要戴安娜走到他的面前，”爱丽丝这句话是对着已经睁开眼的戴安娜说的。
“你确定我会按你所想去做？”戴安娜微转头，悠悠地说道。
“你会的，”爱丽丝勾起迷人的笑容，“你若是想要出现在沃尔图里城堡中心，你就必须这么做。”
“我完全可以等爱德华。卡伦被处决之时进入。”戴安娜不以为然地答道。
“哼，但贝拉不行。”爱丽丝平静地压下她的话，“你需要贝拉。”
戴安娜微皱眉，她的确被堵到了，没有答话。
当三人站在机场门口，爱丽丝打量了贝拉一番问：“你是否强烈反对我偷车？”
没等贝拉答话，爱丽丝已经消失在人群中，贝拉只能无措紧张地和戴安娜站在一起，直到一辆崭新的黄色保时捷在她们身边急停下来，车声后面镶嵌着银色的“最强涡轮TURBO”字样。拥堵的机场中，在她们身边的行人都盯着她们。
“快点，贝拉！”爱丽丝急切地从车窗里喊道。
贝拉跑到车门，钻了进去，恨不得套双黑袜子在头上，但等她回神，戴安娜早已待在车里——非常靠近爱丽丝的地方，这个样子很诡异，但这个型号的跑车只有两个座位，所以不得不三人挤两个位子，爱丽丝是算到三人的体型。
“爱丽丝，”贝拉抱怨道，“你怎么不挑选个更显眼的车子啊？”
车内是黑色的皮革，车窗也是黑的，在车子里面黑糊糊的，挺安全。爱丽丝已经穿梭在车辆当中，穿过车辆之间的空隙，贝拉赶紧抓紧能让她稳定的固定物，并避免挤到戴安娜。
“重要的是，”爱丽丝纠正贝拉说，“能不能偷到一辆更快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运气很好了。”
“恩，相信碰到路障的时候会很舒服的。”
她笑了笑：“放心，谁要是设路障的话，我保证超过它。”她踩足油门，好像为了证实她的话。
贝拉本来似乎应该欣赏窗外的佛罗伦萨和托斯卡纳的风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远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爱丽丝开得太快，尽管她相信爱丽丝的车技，但还是有些害怕，她根本没有心思好好欣赏窗外山脉和古城堡的墙。也许她更怕的是身边的戴安娜，从上车出发到现在，她就像是一个散发着寒气的人体空调机，那种寒气不是空调而带来的，就像是沃尔图里的简给她感觉很相似——一样的冰冷危险，这完全不应该，在她印象里的戴安娜不是这样，她和自己一样喜欢安静，喜欢看书，偶尔参加社交活动，有的时候她们相遇在天台，这些似乎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全部翻盘，什么都改变了，唯一没变的是她说话的语气，她的笑。
“好像有什么活动，”爱丽丝说，“一个节目，街上都是人和红色的旗子。今天是几号？”
“十九。”沉默着的戴安娜开口答道，“啊，”她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道，“真讽刺，今天是圣马库斯节。”
爱丽丝不可置否地点头，她没想到戴安娜会知道，但既然她知道沃尔图里，知道圣马库斯节也不足为奇。
“什么意思？”贝拉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冷笑道：“这个城市每年都要庆祝这一节日。传说一个基督徒传教士、沃尔图里的马库斯神父一千五百年前把所有的吸血鬼逐出沃特拉城，传说他在罗马尼亚驱逐吸血鬼过程中牺牲了。当然是一派胡言，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但是一些迷信就是这么来的，像关于十字架和大蒜的迷信。马库斯神父很会利用这些。吸血鬼没有再骚扰沃特拉城，所以它们见效了。”她的笑声变成嘲讽，“节日逐渐变成了城市的庆典，表达对警察的敬仰——不管怎么说，沃特拉是座很安全的城市，警察功不可没。”
贝拉这下明白她为什么说很讽刺了：“爱德华在这天闹事，他们肯定不会开心的，不是吗？”
她摇摇头，表情很严肃：“他们很快会行动的。”
太阳在浅蓝色的天空上已经升得很高了。
“他在中午行动，”戴安娜确认道，交握的手有点变化，她的脸色并不好，因为又发现一项破坏她的计划的事情。
“是的，他决定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等着他行动。”
“我只需要让他看到我？让他误认为是叶瓷。”
爱丽丝并没有转头，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弯曲的道路，时速表上的指针已
经偏到最右边了。“他只要在走出来之前看到你就可以了，他看到我之前必须先看到你。”
“我呢？”贝拉急忙问道。
“你必须跟着我，”戴安娜轻笑道，“离开我太远，我不能保证下在你身上的咒语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为……为什么……”贝拉涨红着脸，眼眶红红的，“为什么，戴安娜？”
戴安娜抬起手，手指抚上贝拉的后颈，指甲尖不轻不重地划过，贝拉一阵寒战，她凑到贝拉的耳边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我会尽量把你们送到最近的地方，然后沿着我指的方向跑去。”爱丽丝打断戴安娜进一步动作，“贝拉不要摔倒，”她补充道，“我们今天没有时间瞎激动。”
她们的车开到一个陡坡，这时道路变得拥挤起来。越往上开，车子越多，爱丽丝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在车群中随意穿梭了。车子开始减速，慢悠悠地跟在一辆棕褐色的汽车后面。
“爱丽丝。”贝拉嘀咕道，车前的时速表上显示车速又快起来了。
“这是唯一一条道。”她试图安慰贝拉，但是声音有些奇怪，无法使贝拉放松下来。
车辆继续前行，太阳光强烈地照射着，好像已经是当头直照了，车子一辆接一辆地向那座城市行驶。开近些了，所有的车辆都停在路边，人们下车步行。也许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但是当她们到了一个Z形路口，可以看到城墙外面的停车场上排满了车辆，成群的人们蜂拥进城门，才知晓没有人可以把车子开进城去。
“爱丽丝。”贝拉紧张地低叫。
“我知道。”爱丽丝说，她的脸僵硬得像冰凿出来的一般。
车开得很慢，外面风很大，那些朝大门走去的人用手紧按住帽子，不停地拂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他们的衣服也被风吹得鼓鼓的。到处是红色，红衬衫、红帽子、红色的旗子像长丝带般沿着城墙随风飘舞。那样的红色海洋太过鲜艳，也许是为沉闷的古城增添一抹色彩，却又像是多了一分诡异的血腥。
“到了，”爱丽丝急促地低声说道，“我们车开不过去，你们必须快跑，边跑边打听普奥利宫殿，然后朝着人家指的方向跑，千万不要迷路了。”
“普奥利宫殿，普奥利宫殿。”贝拉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努力记牢了。
“钟楼。”戴安娜舔舔嘴唇，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会绕着城墙，看能不能找到没人的角落翻过去，爱德华会在广场的南边的钟楼下等着，右方有一条狭窄的小巷，他就在阴暗的角落等着。戴安娜要先让他看到你，他才会走出来。否则，你也别想进入沃尔图里。”
爱丽丝车子快开到队伍前头了。一个身穿深蓝色海军制服的人正在指挥交通，把车辆从拥挤的停车场疏导开来。前面的车辆绕了个弯往回开，在路边找个地方停靠，现在轮到爱丽丝了。 那个穿制服的人心不在焉地懒洋洋地指挥着，爱丽丝乘机加速，从他身边窜过，向大门驶去，他朝她们大叫，但是没有追上来，拼命地挥手阻止后面的车辆学她们的样。
城门口的守卫穿着一套陆军制服。我们朝他行驶的时候，成群的观光者向两边散开，瞪大双眼盯着她们的保时捷闪着车灯，向前直冲。那个守卫一脚跨到路中间，挡住去路。爱丽丝小心地把车开到一个合适的方位，然后才停下来。阳光从贝拉这边打窗子射进来，爱丽丝那边没有。她敏捷地伸手到车后座，从包里拿出东西。
守卫绕到车子另一边，满脸恼怒地敲着她那边的车窗。
她摇下一半车窗，那个守卫朝着车窗里的脸孔看了两眼。“非常抱歉，小姐，今天只有观光车才可以开进城去。”他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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