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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神灯的诅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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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色,却无援手到来。“喂!喂!喂!”
    H。M一边气冲冲地嘀咕抱怨着女人的可怖本性,一边
挪到她身旁。海伦遂靠在他肩上抽泣不已。 HM。正襟危坐。
一副大无畏的姿态,但也免不了被这爆发的情绪弄得焦头烂
额,何况脖子上还绕着她的手臂。他开口劝道:
    “我的领带已经没了,”他的声音充满悲剧色彩:“而且我
的血压可不容乐观。听着,小姑娘!我胸前的衣袋里有把剪
刀,摘不好会把你眼珠子切掉!你……噢,上帝呀!”
    海伦的情绪稳定下来。
    “真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放开H。M,坐到对面的
座位上,带着略显滑稽的满面泪痕,注视着他,“我有些神经
质,请您别在意。”
    她打开手袋,取出镜子和手帕,扮了个鬼脸。
    “我这晒黑的皮肤该褪色了,她十分轻松地说,“三四天
就差不多,和以前一样。但是,”她苦笑着展开双掌,“这些老
茧……像工人的手一样……可没那么容易去掉。”
    HM。盯着她:
    “我说,小姑娘。你之前说需要我的建议,是吗?”
    “没错。”
    “相信我,”H。M说:“说说吧。”
    “真是千头万绪啊。我想,自然是无需解释这两年我们这
些人的工作了吧?”
    “发掘老埃里霍的陵墓吗?去他的,不用多说。是不是有
麻烦?”
    “多着呢!公共建设工程部来找麻烦!报社来找麻烦!还
有游客们!您可知道,譬如说,这个季节前往墓地及实验室的
游客达一万二千人?”
    “他们都干什么了?偷东西了?”
    “确实有人如此,”海伦承认,愁眉不展,但即便在平时
不仅要费尽心力搬动、清洁所有那些宝物,而且之后还要妥
加照料……”
    HM有点不怀好意地瞪着她。
    “我说,小姑娘,报上对老埃霍那些宝藏的连篇报道,
已令我厌倦得开始卿唧呱呱骂街了。莫非真如报章所言那样
价值连城?是珠宝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没有现如今能值钱的珠宝,”海伦笑道,那时他们的所
谓珠宝,无非只是些类似彩色玻璃的东西,天青石、方解石
黑曜石等等。不过幕中的财物以及尸体的装饰物倒都是纯金
的。它们在文物研究上的价值……。”
    她深吸一口气,褐色的眼眸沉入前尘往事。
    “一个叫做波蒙特的美国人,向我们开价六万美元购买
木乃伊所戴的黄金面具。他给黄金匕首、黄金香水瓶等等开
的价也同样诱人。而他既不是收藏家,也非考古学家。他只想
把它们作为基督诞生前一千多年一位古埃及国王的宝藏放
在家里。”
    “我们就是没法让他明白,这些东西我们无权出售,”她
沉思着,“这也是件麻烦事。虽然我还不太明白其中缘由,但
我父亲忧心忡忡。到头来,您也知道,要是我不离开埃及就会
发疯的!然后……”
    “嗯哼?”HM催促,“然后呢?”
    “唔,”海伦承认,“有一个男人。”
    “那么”,HM。说,“你爱上他了?”
    海伦坐得笔直。
    “没有,就是这么回事!我并没爱上他,或者说,至少我
并不觉得自己爱上他了。”
    她慌忙连连摇头,那焦急的模样好似在和自己作斗争。
并望向窗外。
    “他叫桑迪·罗伯森,”她继续说道,“我非常喜欢他,之所
以离开,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不想让我的拒绝伤害到他。”
    随即海伦的目光似是要向HM。挑战。
    “听起来够傻的,对吧?仅仅因为不想伤害他人的感情,
就拂袖逃去。但您想过没,我们有多少光阴都耗费在藏躲和
苦恼中,耗费在那些为了避免伤害别人的感情而使自己进
退维谷的事情上?即便别人对我们什么要求也没提过。”
    “昨晚桑迪说这一切都很不对劲。是的,亨利爵士!的确
如此!我有位闺中密友—她叫奥黛丽·维恩,到英国时她会
来接机的—她对桑迪·罗伯森简直是一片痴心,而他却对
她置若罔闻,像是毫不知情一样。不过另一方面,有个叫做吉
特·法莱尔的人……”
    海伦猛地惊觉又开始摇头耸肩。
    “不管怎么说,”她补充,“那是个私人问题无关紧要。”
    “关系大着呢,”H。M说,“如果我能给你提点建议的话”
    海伦惊讶地看着他:
    “建议?可我不需要那方面的建议!”
    那你是在想什么呢,小姑浪?
    “您看!,”海伦说。
    火车咣当咣当穿行在风景怡人的城郊,花园与别墅沉浸
干树荫与水流缔造的宁静之中,在窗外次第掠过。透过左边
积尘的车窗,远方金字塔的轮廓依稀可辨,孤零零地沉睡在
烈日下。在更远的地方,利比亚蓝色的山峦遥遥起伏。
    海伦站起身,从鼓囊囊的行季架上取下一个小箱子,放
在身旁的坐椅上,从手袋中取出钥匙开了锁,解开箱扣,小心
翼翼地从两层衬布间拿出一个纸盒,然后她从这个塞满羊毛
的纸盒里捧山了青铜神灯。
    此灯体积并不大,高度不足四英寸,形状近似一只高脚杯,口呈碗状弧形,身有石膏状纹理。尽管青铜的质地已然失
去光泽,但却与那些干瘪、死气沉沉的博物馆藏品感觉大不
相同。塞文伯爵将它擦得一尘不染,在阳光下,灯上每寸弧
线、每处雕纹,都是那样生机勃勃。
    海伦将青铜神灯递给HM。,后者推了推眼镜,把玩着这
盏灯。
    “你知道,”良久,他说,“这东西真能让人有承载岁月之
重的战栗感。它有多少年头了?”
    “略多于三千年。”
    “看起来真是盏奇妙的灯,不是么?该怎么使用它?”
    “灌满油,然后放上一条灯芯。您否见侧面环刻的图案了
吗?”
    “嗯?”
    “是《亡者之书》①中的场景,海伦说,“不那么令人愉
    ①(亡者之书)(book of the dead);为公元3世纪——1世纪古埃及
托勒密王朝时期,佚名作者在莎草纸上创作的祭文,住住放置于棺椁中或木
乃伊身边,包括一系列与宗教或魔幻术相关的咒语,它们可以保证死者的灵魂顺利进入灵界。在古埃及的语言中,“亡者之书”的含义事实上就是“重见天日之书”。
快。她沉默了片刻,“我们是在内棺①中发现它的,紧扣在木
乃伊的掌中。”
    “在那儿发现一盏神灯是很不寻常的情况么?”
    “正是如此。其中必然有些特殊的重要意义。”
    H。M。用手掂量名神灯的重夏。
    “不比一个烟灰缸大多少,”他说,“也不比一个大烟灰缸
重多少。它究竞有何魔力?”
    “据我所知,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
    “我想从混乱的感情纠葛中脱身,”海伦说,“我要践行对
那些记者所言之事。班森一料理停当,我便要返回塞文大宅,
将这神灯置于我房间的壁炉之上,以证明所谓诅咒纯属无
稽。我将待在那里,直到我将此番考古探秘的全过程撰写出
来为止。我对文学颇有所好,这是否令您有些吃惊?”
    “不,小姑娘,并非如此。”,
    海伦好奇地盯着他,非常好奇。
    “但设想一下,假若我出了什么事呢?”
    HM。的脸上顿现怪异的笑容。海伦热切地前倾,
    “拜托!我很严肃的!”
    “好吧好吧,我也是。可你能出什么事呢?”
    海伦望向窗外,似乎在斟酌如何措辞。
      1)古埃及的木乃伊一般有三层棺椁。
    “您也听到那人说的话了。”她指出。
    “那人是叫阿里姆?”
    “是的,‘如从未存在过一殷灰飞烟灭’。这当然不会发
生,我知道一…然而……”
    她的声音渐弱。注意到她身上的变化,HM突然极富兴
趣地盯着她。
    海伦注视着官外那渐逝在远方、暗淡的金字塔轮廓。她
身形僵硬,双唇微启,很难查知是否看到了什么使她呆立当
场,呼吸沉重。随即她点了点头,双手缓缓合拢。当她再度转
身面对H。M时,神情明朗而全神贯往。
    “亨利爵士,”她清了清喉咙。
    “嗯哼?”
    “请忘掉我刚才和您说的每件事。”
    “什么?”
    “我曾说过需要您的建议,是的那是几分钟前。但现在
我不需要了。”她的声音掺进了恐俱,突然颤抖起来,“不需
要!不需要!不需要了!”
    四月的英国冷雨霏霏,拭去了对埃及的记忆。而寒意最
浓之处,莫过于塞文大宅。
    如果有车,从伦敦驶往塞文大宅将是一段惬意的旅程。
然而乘火车前往则相当无趣;耗费三个多小时,经斯温顿和
普尔顿,抵达格洛斯特,再从格洛斯特搭乘巴士或出租车,往
西南驶向夏普克罗斯①,便可看见那一大片庄园外围高高的
石砌界,,沿路绵亘达数英里。
    穿过铁门,进入庭院,途经一间小屋,沿砂质的车道盘旋
而上,即便是轿车也需约两分钟然后,塞文大宅便会在惊奇
中落人眼帘。
    这种哥特式激情源自十八世纪中叶的赫雷斯,华尔
①均为英格兰西部城市。
普。华尔普先生在廷肯纳姆购置了一套大小中等的别
墅,并依他那古罗马式的审美情趣,逐渐按中世纪风格将其
扩建,命名为“草莓山”。“草莓山”,那阴暗的塔楼,彩色玻璃
窗—“圣徒们遍布于倾斜的高窗上”——以及丰富的古代
盔甲与兵器,令他的心中充盈喜悦。华尔普不久后写了一部
小说《奥特朗托城堡》,开一代文风之先,拉德克里芙夫人。
与“僧侣”刘易斯的加盟,使得这股文学风潮一直延续到十
九世纪。
    我们的曾曾祖母们对这些作品战栗不已“很恐怖吧?”
其中一位以奥斯汀小姐。笔下那种温和的讽刺口吻问道,
    “您读过了么?您肯定那真的很恐怖吗?”
    在城堡那裂痕满布的长廊中,邪恶的伯爵对有着温柔眼
眸的女主人公穷追不舍。哥特式文学风靡一时,广受那些浪
漫或富有的人们喜爱。约在1794年时,其中之一,就是首任
塞文伯爵夫人。
    因此,塞文夫人极力撺掇她那财源滚滚的丈夫建造一座
能与他新晋贵族地位相匹配的宅邸。塞文伯爵。生性简朴,
并不耽于享乐,对此提议不置可否。但他深爱妻子—她的
画像迄今仍悬挂在塞文大宅内—遂下定决心,倾力于宅邸
的建造之中。
    塞文大宅竣工时,与“草莓山”颇为相似,但规模却要大
得多,庄园外围更有护墙环抱。它的石壁上雕着阿拉伯式的
图纹,房间内部设置了中世纪式的通风口,更有大量斑驳的
玻璃花窗。
    “这花花绿绿的窗子真该死”,第二任赛文伯爵抱怨,是
时正当维多利亚女王统治之初,“从自己房里居然都看不清
外头。”
    但它对这个家族的历代成员仍然深具吸引力。即便那刻
意仿造、置有镣铐的地牢—你可以把酒过三巡、鼾声大作
的客人关进去,看着他在清晨醒来时大惊失色—对于从不
缺乏想象力的洛林一族而言也实在是有趣得紧。之所以现任
伯爵已将大宅封闭多年,那也是主要因为他的健康状况迫使
他不得不长期旅居海外的缘故。
    如今它就要重新开启了。
    在这个阴雨绵绵的午后,四月二十七日星期四,炉火与
灯光重又点亮了塞文大宅。仆人们手忙脚乱,努力在最短时
间内让宅邸复原如昔。下午茶时分,在餐具室里,仆役长班森
先生和蔼地打量着管家彭芙蕾太太。
    “报纸!”班森先生边说边摇着头。他几乎是在叹气:“报
纸,报纸,报纸!”
    “知道了,班森先生。”彭芙蕾太太顺从地说。
    餐具室位于楼梯后一条狭长走廊的尽头,一条绿色的粗
呢门帘将其与大厅分隔开来。班森先生自如地靠在摇椅中,
彭芙蕾太太则一本正经地倚坐在一张椅子的边缘。
    彭芙蕾太太暗自思忖她为何会被请到餐具室来,此种情
况从未有过。她不安地想这该不会是要谈“那件事”的迹象
吧。
    班森先生看起来可不像那种人。但他们一开始都不像
    如果班森先生再高一点,她想或许他就是一位模范男
士,更是一位模范仆役长了。但他不仅矮,而且略显雍肿,所
以不得不凡事竭尽全力,以维护自己天然的威严。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中,完全是个老好人的样子。班
森先生稀疏花白的头发经过精心梳理,浅蓝色的眼睛,微微
泛红的肤色,宽阔的嘴形,都流露出同样的善良和威严。黑外
套,条纹长裤浆过的衣领下是黑色领带,都像他打磨过的指
甲一样圆滑而得体。停了片刻,似是经过一番思索,他又开口
了。
    “和您说点事儿可以吗,彭芙蕾太太?”
    “什么事,班森先生?”
    “我想”,班森言之凿凿,“我并不是个迷信的人。”
    彭芙蕾太太生生吃了一惊。
    “我也希望您不是,班森先生!”
    “但我确实松了口气—我承认!—当获悉小姐回到
英国之时。”
    (现在来了!肯定是要说那个!)
    彭芙蕾太太浑身轻轻一颤。并非因为敲打窗棂的雨点,
或是那照亮了外面湿漉漉的花园的苍白闪电—可怜的园
丁们在这种天气里还得工作!火苗在壁炉里明快地跳跃,实
际上,宅内每间屋子都点燃了炉火来祛除湿气。火光将餐具
室照得暖意融融,碗柜的破璃门后面,银色餐盘闪闪发亮。
    彭芙蕾太太向前微倾:
   “可否容我斗胆问一句,班森先生”
    班森双手举在火边取暖:“当然可以,彭芙蕾太太{请
说”
    “小姐是为了什么”,彭芙蕾太太问道,“要滞留在伦敦
呢?权据报纸所说,至少是我读到的那份报纸说的,她已经回
来两周了。”
    “准确说来”,班森小心翼翼地,从内侧衣袋中掏出一本
薄薄的记事簿,“四月十五日就回来了。”
    “那她为什么还不到这儿来呢?如果不是因为她在害怕
什么的话?”
    听到‘害怕什么’这几个有些不吉利的字眼,班森那和蔼
的神情似乎起了些变化。
    “到时小姐恐怕会不太舒服,我能肯定,”彭芙蕾太太接
着说道一“从没见过这么多乱作一团的仆人!还有这地板,要
是您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真得好好修修!不过至少……”
    “至少什么?”班森礼貌地问道。
   “喔”彭芙蕾太太也说不清她究竟是想说什么。
    “从我们到这儿开始”,班森指出:“仅仅过了三天。而
且,他咳嗽两声,吉特·法莱尔先生正在伦敦。”
    “啊!彭芙蕾太太喊道,“莫非小姐和法莱尔先生……”
    “不,彭芙蕾太太”,他语气和缓而坚定,“最好别问那
个”
    彭芙蕾太太坐得笔直。
    “我自然无意冒犯!”
    “您并无冒犯”,班森微笑道,又变得亲切起来,“彭芙蕾
太太,您完全无需为小姐担心,她想来时自然会来的。我还可
以向您保证,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定然会事先知会我们务必
及时准备合适的……”
    壁炉边餐具柜上放着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起身去接电话的动作,可曾带有一丝焦虑的阴影?彭
芙蕾太太心下暗想。不管怎么说,她那不凡的预见力这辈子
以来都是引以为傲的。
    彭芙蕾太大也站起身来,凝视着壁炉上方、挂钟背后,自
己在镜子中的影像。她是一位保养得当的五十岁妇人,并非
毫无魅力可言,也只有别的女人才能察觉她那栗色的头发其
实是染过的。
    她听见班森的声音:“电报?能劳烦您谈一下吗?”随后又
听到邮局的戈尔丁先生勤勤恳恳的朗读声,微弱的音量在闷
热的房内漂浮。她还听到班森的回答。伊丽莎白·彭芙蕾怀着
一种让她自己都为之害怕且甚为不悦的惊愕感,已经大致猜
到了电话的内容。
    “‘与吉特·法莱尔、奥徽丽·维思一同开车前来。’”班森
手中仍握着话筒,后退两步去看璧炉上的钟,“‘我将
在……’他打断了一下“您刚才说的是在什么时间之前?
五点?”
    又一阵风裹挟着雨滴袭来,啪嗒啪嗒拍击着窗户。一滴
雨点恰好钻入烟囱,嘶的一声消逝于火中。壁炉上那架小钟
宛若从恶魔那里得来了灵感,开始敲响五点的钟声。
    “噢,天哪!”彭芙蕾太太叫道。
    班森还伸着脖子去着钟。
    “那电报是什么时候发来的?没关系!多谢您”
    他放好话筒,将电话放回餐具柜上。当铃声再次响起时,
班森仍盯着电话不放,遂再度拎起话筒,方才意识到那是墙
上的内线电话在响。当他去接的时候,彭芙蕾太太听出了看
门人莱昂纳德的声音。
    班森再次放下话筒。他的神色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我们一定是昏了头了彭芙蕾太太!”他说,“一定是昏
了头了!”
    “什么……”
    “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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