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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断魔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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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钟刚过,莱特来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屋来,嘴边散发出了一股酒味和廉价的雪茄烟味。

“大有收获,”他点燃一支烟说:“咱们明天五点钟就起床。据说,五点半要做一次半英里的计时练习。我们要去看看那时都有谁在场。登记表上说,该马的马主州皮萨诺,与拉斯维喀斯冠冕大酒店一位常务董事同名。他还有一个好笑的绰号,叫‘老迷糊皮萨诺’。从前在他们帮会里专管为马匹注射兴奋剂。他常把针剂带到墨西哥边境,然后交给接头人,把药分送到东海岸各地。联邦调查局为此逮捕了他,判了刑,在圣昆廷监狱坐过一年牢。出狱后,斯潘给他在冠冕饭店找了份活。现在他又变成饲马员,混得还不错。我真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一副模样。当他关在圣昆廷的时候,他们狠狠地整了他一顿,使他脑子变得不太灵了,所以人们叫他为‘老迷糊’。‘赧颜’骑师叫廷格林·贝尔。这家伙工夫过硬,人也正直。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他可以帮我们搞点小名堂。我打算找机会跟他单独谈谈。教练是一个恶棍,名叫罗塞·巴德。罗塞·巴德是肯塔基州人,是训练跑马的专家。他在南方惹了不少麻烦,警方称他为小捣乱。他偷过,抢过,还强奸,在警方的记录真不少。但是近来这几年,他好象已经改邪归正,专门替斯潘训练马匹。”

莱特举手一弹, 把香烟头从窗口送进水仙花圃。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很好好地在这儿放一把火,看看热闹。”

邦德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向筹委会告发他们呢?到底你的主于是谁?”

“那些名驹的养主,”莱特说,“他们付了我聘金,事成之后,再按成绩追加奖金。我不愿出卖那些马厩的侍者。弄不好歹徒会要他们的命。真正的‘赧颜’已经被兽医弄死了,几个月前就已火化掉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我不想因赛马提起诉讼,而要好好地给双胞帮一点颜色看看。作等着瞧吧。好了。明天五点钟我来敲门,万一你醒不来。”

“你不用担心,”邦德说;“到时候我会在门口等你的。恐怕那对野狗还在对着月亮狂吠见。”

邦德接对醒来。空气显得分外的清新。他跟着一瘸一拐的莱特,穿过幽暗的榆树前影,奔向马厩。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炊烟在原房后面的野地中袅袅升起,听得见钢桶碰撞声和马夫伺候牲口的声音,朝露中夹带着一股咖啡和焦炭味道。他们从树荫中走出,走向练习国标的白漆木栏时,一队按着毛毯的马群,由马童牵住络绎,从他们远处走过。马童使劲地哈喝道:“咳,好家伙,把脸抬高一点。拿出点真本领来。”

“他们这是要去进行清晨练习,”莱特说,“教练最怕的就是这一时刻。因为要记下时间,当面给马主看他观练的成果。”

他们依着栏杆。晨光照在跑道对面的树丛上,给树枝头染上一层淡淡的金黄色。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黎明最后一丝暗影褪去,天大亮了。

左前方树丛旁,突然出现三个人。其中一位牵着一四局大的菜色马儿,那马儿脸上有白斑,下肢雪白,好象穿了四只白色长袜。

“别看他们,”莱特轻声在一旁指点道,“转过身来看着那边走来的牲口。那个驼背的老头儿就是菲茨西蒙斯,美国最有名的驯马师。那些都是伍德沃德的牲口,其中有不少可望在这次大赛中获胜。牵着‘赧颜’的马夫,不惜,正是罗塞·巴德。后面穿着淡紫色的衬衣的是老迷糊皮萨诺。嘿,那马多漂亮。它已脱去毛毯,好象不太习惯这么清冷的早晨。它猛一转身前蹄跳起来,象疯了似的,马夫拼命拉住它不放。千万别踢到皮萨诺先生。罗塞·巴德已经制服住它,它平静了下来了。罗塞·巴德松手了, 让它舒畅一下。 现在他领它走向跑道起点。现在罗塞·巴德骑上‘赧颜’漫步跑向跑道代表八分之一英里的标杆处。他们都掏出马表,向四周转头观看。他们看见我们俩了。詹姆斯,随便点儿。只要‘赧颜’起跑,他们就不会注意我们了。好的,现在你可以转过身来。‘赧颜’在跑道的起点待命,他们取出双目望远镜注意它起跑的动作。这次测验是半英里赛程。皮萨诺站在五号标杆旁。”

邦德转过身,朝左边的跑道看去。远处有两个胖子举着双目望远镜,晨光照在透镜上发出闪光,他们手中都拿着马表。

“起跑了。”邦德看见,从跑道的尽头一匹栗色马飞一样地向他们跑来。因离得太远,他们听不见响声,但没多久,跑道上响起了逐渐增强的鼓点声,后来又变成一阵迅疾的马蹄声。那匹马转了一个弯,向守在远处的人影处离弦之箭一般奔腾而去。

当那彩色马飞快跑过时,邦德感到一阵兴奋使他全身震颤。他看见那匹马吮着牙,瞪着眼,鼻孔喘着粗气,四肢闪着光泽,全力朝前飞奔。骑在马背上的人好象一只猫,弓着腰,脸部几乎碰到马的颈脖。一阵尘土卷走了他们的踪影。守候在标杆旁的两个人,蹲在地上,按下了马表的按钮。

莱特碰了碰邦德,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榆树前影下向回走。

“跑得真不赖,”莱特感慨万分道,“比真正的‘赧颜’好得不知多少倍,但不知道它听不听话。假如在大赛中也这样的话,它稳拿第一。现在我们去吃早饭。大早起就看见这帮混蛋,真让人饿得慌。”他又自言自语道:“吃过饭,我得找贝尔商量一下,问他跑一个技术犯规的头马,得要多少钱。”

吃过早饭,又听莱特谈了一番他的计划,邦德闲荡了一个上午。邦德在马奶吃了午餐,准备观赏第一天下午进行的各场比赛。

天气很好。邦德觉得在萨拉托加大开眼界很开心。观众操着布鲁克伦和肯塔基两地的混合语,在看台上谈论着各自的看法。马主们躲在树荫里谈天。电动报告牌不时亮出字来,显示出当时的赌金总额和获胜的比率。机械启动轧门的大门,保证了每场的开赛顺利进行。马场中央池塘中养着六只天鹅,还放了一条印第安人的独木舟。黑人也间杂在人群中。这种混杂成分构成了美国马场中的一大特色。

马场的管理似乎比英国搞得好,搞鬼的机会似乎并不多。但邦德知道,尽管马主和马场董事们安排了各种防护措施,但每一场赛马的结果由非法的电讯网向全国各地转播,结果使得最大红利落入黑社会的腰包。赛马如妓女或吸毒一样,是黑社会的重要财源。

那天下午邦德试用了一下著名的芝加哥速赌赛法。每一场比赛他都按简报上推荐的最可能优胜的马下赌。赛完第八场后,他算了一下,他赢了十五美元多。

他回到饭店,冲了个澡,睡了一小会儿。然后逛到马匹拍卖所附近一家小店,喝了一台子酒,又要了一份煎牛排。然后拿着一小杯威士忌,向马匹拍卖围场慢慢走去。

拍卖场是有顶篷无墙的木制白色围场,里面象体育场一样排着一圈圈长板凳,中间是个圆形单地。拍卖台的旁边,挂着一块银白色的幕慢。每当一匹技标卖的马在霓虹灯照射下牵进草场时,满口田纳西腔的拍卖人便简略介绍该马的情况以及拍卖底价。两名穿燕尾服的助手与他配合,用特别的腔调不断地提高售价。他们在走道中密切注视着每一个马主和代理人,无论是微微的一点头还是轻轻地标一下铅笔杆都看在眼里。

邦德在一个位子上坐下来。前面坐着一位身穿夜礼服,肩披着白貂皮围巾,骨瘦如柴的贵妇人。每次她开口喊价时,手腕上的珠宝首饰就叮当作响,闪闪发光。她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夜礼服,系着深红领带的中年人,大概是她的丈夫,也可能是马教头。

这时,一匹彩色马战战兢兢地迈着疼步进入草地中央,身后屁股上挂着一块号码布, 上面写着:201。拍卖人扯开了嗓子开始报价,“底价六千,有没有人出七千?好,这位先生出七千。七千三百,七千四百,七千五百。这匹漂亮的德黑兰良种只值七千五吗?好的,八千,谢谢你。有人出八千五百。八千六百,谁愿意再出高价?”

场上安静了一会儿,拍卖小锤在桌上好地敲了一下,拍卖人故意装出不太满意的神气,看着在场的富人,“各位,这匹两岁的好马卖得实在太便宜啦。今年夏天我还没这么卖过。现在,有人出八千七百,谁愿表出九千?有没有人出九千,九千,九千?”这对,前排那个女人用载珠宝手围的干枯手腕,从手包中取出金笔,在拍卖单上划了一条线。邦德看见,上面印的是;“第三十五届萨拉托加幼驹拍卖会,编号201, 两岁彩色幼驹。”那贵妇人那浅灰色的眼睛朝着马儿又看了一眼,把金笔向上一扬。

“有人出九千。谁再加一千凑成一万块?有比九千多出一点的吗?有没有人出九千一,九千一,九千一?”拍卖人停顿一下,然后朝着整个围场上坐的人又贪心地扫了一眼,便敲响了小木锤。“九千元成交,谢谢你,夫人。”

看台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东张西望。那贵妇人看来有些不耐烦,对旁边的中年男人耳语一番, 那男人耸了耸肩。于是,201号栗色幼驹被人牵出了围场。接着第202号被牵了进来。 在强烈光线下那四小马战栗了一会儿,面对一张张的生面孔和奇异的气味,它显得有些胆怯。

邦德身后的座位上有人开始扭来扭去。莱特走过来,把头伸到邦德的耳边前咕道:“谈妥了。花了三千美元,他答应在进行最后冲刺时,故意撞其他赛马,造成技术犯规。好吧,明天见。”邦德没有四处张望。他又看了一会儿拍卖,然后顺着榆树丛向旅馆走去,心里为那位名叫廷格林·贝尔的骑师感到担心和可惜。他玩这个小动作未免太冒险了,那匹马儿也太屈了,不仅是冒名顶替,而且在最后时刻功亏一货。

第十二章  暗中取胜

邦德高高地坐在马场看台上层的一个位子上,用租来的双目镇居高临下地观看坐在下面的小吃摊上的“赧颜”的马主皮萨诺在吃蟹肉。坐在皮萨诺对面的是罗塞·巴德,他们一面吃法兰克福香肠和德国卤菜,一面用大杯子喝啤酒。其他餐桌也都客满,两名侍者侍候在皮萨诺的桌子旁,老板也不停地过来打招呼。

皮萨诺看起来比那些恐怖小说里的坏蛋毫无逊色。在他象气球的圆脑袋上,五官堆在一起,长着一对老鼠眼睛,两个乌黑的大鼻孔和一张又皱又湿的红嘴巴。他肥胖的上身挤在一套棕色西服中,里面是一件长尖领口的白衬衫,上面打着一个棕色的蝴蝶结。这时,他在用心专注地吃蟹肉,偶尔向旁边的碟子里看着,恨不得用叉子再拨一点儿过来。

罗塞·巴德浓眉宽脸,一副凶相。他穿着长条格的印度麻料西服,打了一条藏青色领带。他只顾低着头吃东西,头简直没离开过餐盘。吃完一盘以后,他抬起头来,拿起赛马安排表。

皮萨诺用一根牙签剔着牙缝。冰淇淋送上来后,他又开始大嚼起来。

邦德一边用望远镜细心观察这两个人,一边想着,他们究竟有多大能耐?邦德不是没经世面的人。他所对付过的人,如冷酷的精于棋艺的俄国人;精明而神经质的德国人;沉默而阴险的中欧人以及敢死队的情报员。与这些人相比,眼前这帮家伙真是小巫见大巫。

第三场比赛的结果出来了。离决赛还有半个钟头。邦德放下望远镜,拣起赛马安排表,等着跑道对面的显示板上亮出赔金金额和分红比率。

他又看了一遍安排表。“八月四日决赛的赠金上升至二万五千美元、由三岁马参加第五十二轮比赛。会员参赛费五十美元;会外人士参赛费二百五十美元。二马赌金获奖五千美元;三马获奖二千五百美元;四马获奖一千二百五十美元。剩余金额归头马。 获胜的马主奖给银质奖杯一个。赛程为1.25英里。”安排表后面印着参赛的十二匹马、马主、教头和骑师的名字以及预测各马胜算率。

根据预测,获胜呼声最高的有两匹马,一匹是惠特尼的一号“再来”;另一匹是威廉·伍德沃德的三号“祈求”。胜算率估测为六比一和四比一。皮萨诺的十号“赧颜”胜算率估测为十五比一,是得胜希望最小的一匹马。

邦德再次举起望远镜向小食摊了望。那两个家伙已经走了。他又抬起头看着显示板, 上面已把三号马排在第一位, 胜界率已是二比一。“祈求”的位置下降。“赧颜”的胜算率也由二十比一变为十八比一。

离开赛还有一刻钟。邦德点燃一支香烟,脑海里重复着某特在马匹拍卖场告诉他的话,不禁怀疑,这样做是否能够见效。

莱特刚才去了骑师休息室,找到廷格林·贝尔,并露出私家侦探卡,用讹诈手段说服他必须输掉这场比赛。如果“赧颜’跑赢头马,莱特将会向筹委会检举,说这匹马是冒名顶替的。这样一来,廷格林·贝尔将被罚永远不许再参加赛马。莱特保证,如果按他的话去做,他决不提冒名顶替的事。他的意思是,“赧颜”必须赢得头马,但要让它因技术犯规而除名。这只要在最后冲刺时,贝尔故意去握其他的马,对方必然要提出抗议。这样,比赛将由裁判长根据现场纪录片来裁决。廷格林·贝尔要玩这样一个花样并不难,而且也容易被人理解。谁不想跑头马,况且皮萨诺事先讲好,如果他能跑第一就给他一千美元的额外奖金。马场上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而恰好他碰上这种倒霉的事。莱特先给了他一千美元,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他追加两千美元。

廷格林·贝尔毫不犹豫就一口应了下来。他要求在下午六点钟比赛结束后,就立即派人给他送二千美元钱到泥浆与温泉浴室去。每次赛完马后,为了减轻体重,他都要上那儿去洗泥浆浴。莱特同意照办。邦德希望,如果“赧颜”果真按计划做的话,由他到泥浆浴室去送钱。

邦德不知道这计划是否行得通。

邦德举起望远镜向跑道扫视了一圈,发现每四分之一英里处都竖着一根粗木杆,一共四根。木杆上面装了摄影机。每场比赛完几分钟后,纪录片就可以送给筹委会备查。最后一根木杆最重要,它将纪录最后拐弯处的发生的实况。离比赛还有五分钟,在邦德左手一百码处的起跑,已做好准备。从那里开始,赛马将绕场整整一周以后再跑八分之一英里才达到终点。他的位子处于终点的斜上方。对面的显示牌上“赧颜”的胜算率没有任何变化。参赛的马匹慢慢走到起点集合,获胜呼声较高的一号“再来”最先到达。这是一匹高大的黑色马,骑师穿着代表惠特尼的淡蓝和棕色相间的制服。 当夺魁呼声最高的第三号“祈求” 出场时,观众席上一片欢呼。“祈求”一身灰色,骑师穿着白底带红点的代表伍德沃德马厩的衣服。走在跑道最后的是一匹高大的脸上有白斑四只白腿的栗色马。它的骑师脸色苍白,身上穿的是淡紫色绸质衣,前胸和后背都饰有一块菱形方块。这是“赧颜”了。

马匹向起跑点汇集时,邦德向对面的显示牌瞟了一眼。“赧颜”的身价忽然提高了:十七比一、十六比一。这没什么,再过一会儿它将变成六比一。一点也不必大惊小怪。也许再过一分钟人们将全挤到售票窗口,但只有邦德还把那一千美元钱放在口袋中。广播中宣布,决赛即将开始。各参赛的马都在栅栏里中各就各位了。十号马的身价继续提高,取胜率不断增加:十五比一、十四比一、十三比一、十二比—-…”最后停在九比一上。停止售票了。

场内响起了一阵铃声。马匹如洪水一般冲出了栅栏,迅速地冲上了看台前面的跑道。在马蹄腾飞的尘烟之中,人们只看到转手藏在太阳镜后面苍白的脸,耸动的马肩和后腿和一大堆使人迷惆的号码。邦德注意着靠近内圈的木柱跌身于前面的十号马。

冲在前头的是五号黑马,它已经把后面的马拉下一段距离。难道这场比赛果真要窜出一匹黑马?邦德正想着,一号马已赶上来和它并驾并驱。三马号也紧紧地跟进,十号马也紧跟不舍。除了前面这四匹马外,其他的马形成另一方阵,离十号马身后有三匹马的距离。第一个弯道过后,一号黑马赶到了第一位,三号“再来’均为第二位对号马仍保持第四位。十号马奋起直追,先后超过了五号,离第一位的一号只差半匹马的距离。又过了一个弯,三号马升为第一位,“赧颜”名列第二,一号马跟在后面有一马之遥。“游颜”奋力追上去,与三号马齐头并进,一起跑上最后的弯道。邦德屏住呼息,紧张地等待着。时候到啦,怎么还不干呀!

邦德仿佛能听见白标杆上的摄影机拍摄时发出的吱吱声音。十号马在弯道的外侧,稍稍领先,三号“再来”在跑道内侧。只见贝尔把头低低地靠在马脖的外侧,慢慢地赶三号马。这样做他以后可以辩解说,他在跑道上没有看见三号马。两匹马越来越近。突然,“赧颜”头向三号撞去,四蹄抬起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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