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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我咬咬牙，执刀面向那罗刹，就只能一刀毙命，否则只会浪费我自己的体力。观察了一下地形，我得退到开阔的地方更为占优势。
一步一步地退后，罗刹则是一寸寸地逼近。
忽然，一只手将我拉入巷子之中，那手心的温度不高，却让人舒适安心。我抬头，果然是土方岁三皱着眉头挥刀直指着罗刹。
“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怎么向龙马兑现我的承诺？”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如水，犹如笼罩在他周身的月光般清冷。
“让我能够独当一面，你对我的保证也得算术啊。”我抽出被他紧紧牵住的左手，迈了一步挡在他身前，“这一回，就由我来‘救’你。”
身后的土方岁三没有回应，但似乎能听到他轻轻的笑声。我面对着罗刹不敢大意，摆好架势当即冲上去。
罗刹行动敏捷，躲过我勇夫般的直接攻击转而到我身后。我侧过脸，用左手抽出了腰间的肋差。
罗刹的呼吸扑在我的脖子上，带着腥甜的气味，与那夜的感受出奇的一致，他的白发拂动着我的皮肤，冰冷，恐惧。
肋差在罗刹的齿尖碰到我的刹那深深地扎入他的腹部，而与此同时，一柄刀自我左方划过，陷入了罗刹的身体。
土方岁三的手揽过后脑，让我伏在他的胸口，紧接着传来罗刹轰然倒地的声音，我挣开他，转身去看，那罗刹已经动不了分毫。
“我可以单独解决他的。”我将刀与肋差收好，到头来还是被土方岁三给救了。
“已经够像男人了，再在脖子上添上伤痕，换上女装就不能看了。”土方岁三将刀插回刀鞘，“刚刚有一个孩子看到了罗刹。”
“你下手了？”我问。
土方岁三摇摇头：“没有，不知怎么，那家伙让我想起了井吹龙之介。”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新年快乐~
☆、第六十五章
***担任将军家茂上洛警护***
执行完任务回到屯所，我就去看了那个让土方岁三想起井吹龙之介的孩子。这孩子还昏迷着，被五花大绑着丢在了榻榻米上，身材瘦小，长得很清秀。总之，和井吹龙之介不太一样。
我推上门离开，不知道是这孩子与龙之介到底有什么共同点。但经过半宿的折腾，我困意满满，一到屋子就瘫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一番踏雪乘云，烟雾缭绕之间，我追上了一直在前面沉默引路的龙马，还未来得及出声叫他，他的背部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刀斜劈，由左肩到右腰。那被切开的衣料立刻吸满了喷涌而出的鲜红血液，看上去沉甸甸的，黏在了他狰狞的伤口上。
龙马！我捂着耳朵失声尖叫。
龙马继续向前走的脚步停下了，他若无其事地回头，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右边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因为年龄的增长愈发明显。
我朝他跑去，步子轻盈仿佛能飞起来。
龙马，你受伤了！我抓住了他的手，想要走到他身后看看伤势，但他却拦住了我。我担忧地抬起头，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啊！！”我腾地坐起来，惊慌失措地寻找着龙马的身影。周围的环境无比熟悉，这是在我的房间，而龙马，不在京都。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真的。可不知为什么，心中的惶恐却在松懈过后再一次袭上心头，最后看到的画面，缠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血流满面，却依旧笑着的龙马。
梦中，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被血液覆盖，辨不清模样。我倒抽一口冷气，拍拍自己的脸，不要去想了，这只是个梦！
推门而出，竟已经是晌午。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拥着身体，舒适却也让人恍惚。我用井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今天不是一番队当值，我也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打个小盹儿。
昨夜雪后，积起的薄雪美得像一幅画，银装素裹，美不胜收。我托腮趴在回廊里望着院子里被雪覆盖上的枝桠，光秃秃的树枝伴上素白的雪，有难以名状的凄美之感。
瞧着瞧着，思绪就飘起来。我的家乡在南方，湿气重，很难积起雪。如今瞧见这棉絮般的雪，觉着新鲜。伸手抓了一把在手中搓了搓，冰得有些刺骨，不过没多久，手就暖和起来。
“呐，睡到日晒三竿也没人管你，你倒偏偏就要找个能让人看到的地方睡给大家看。”
“我没睡，赏雪景呢。”我头一歪，看到冲田总司笑眯眯地在我身旁坐下，他揽了些雪捏了个简易的兔子模样塞到我的手里，“呐，阿桐，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啊。”我习惯了总司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答道，“像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要是每天都见呢？”
我扬起下巴笑得愉悦：“总司，哪家姑娘？”
“嘛，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吧。”总司忽然睁开眼，碧绿的眼中寒光一闪，我一哆嗦立马就回答了句“是！”
没好气地叹一口气，我想了想，说：“目光会离不开那个人，他就像是太阳，而你是他星系里的一颗小小的行星，整个时间都是围着他转的。”
“行星？星系？”总司讶然地看着我，我慌忙摆摆手改口：“意思就是那个人在你眼里会像太阳一样发光，让你的视线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他。”
听了我的解释，总司微笑起来，似乎是释怀的模样，他问：“阿桐有那样的人吗？”
怔了怔，在几个月之前，我可以当即回答有，可如今，我却要拼命训练自己摆脱对那个人的朝思暮想。
“有吗？”总司又问了一句，显得有些焦躁，我意识到他作为老师的没有耐性属性行将爆发，随便揪住个话题就上，“总司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你不知道吗？一会儿还要继续对那个孩子进行审讯，你不在的话，可能会被杀掉哦。”总司忽然换上了狡黠的笑容，我白眼一翻，“知道啦，我会去的。”
“那晚上见吧。”总司说着挥挥手离开，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你岔话题！”我竭力喊着，但看着他早已远去的身影只好无力道：“冲田总司，你这个骗子……”
******
趁着新鲜劲儿，我还是到那女孩的窗口边围观了下，发现并没有人看守。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猛一回头，见到土方岁三抿嘴皱眉一副痛苦的模样站在我身后，“来凑个热闹。”
“凑热闹不必那么偷偷摸摸，等下安排你看住她就行。”土方岁三回归到正常严肃的模样，“对了，下次回头小心头发。”
他的手探过我的肩膀，抓起了我束起的马尾，“被甩一脸，还是挺痛的。”
……
入夜后，我们聚集起来围着灯笼坐了一圈，土方岁三一句女扮男装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这女孩独自一人从江户到京都，实在是胆大。
可没想这孩子身上的秘密不止这个，在询问之中我得知她的名字叫做雪村千鹤，竟是雪村纲道的女儿。我的精神一下集中起来：“雪村纲道的……女儿？！”
“没错，先生认识家父吗？”雪村千鹤焦急地问道。
我摇摇头。说起来，雪村纲道在那一场大火后就消失了踪迹，有人说他是死了，有人说他假借火灾金蝉脱壳，其实我都不在乎，当初对于他的厌恶如今也还记得，但似乎并不那么浓郁，大概我也已经与他一样，接受了变若水的存在？
也是，不然我怎么会如此决绝地对着罗刹下狠手。说到底，我也和他是一样的人。
文久四年伊始，新选组作为将军德川家茂上洛警护，由近藤勇土方岁三带领奔赴大阪。
而我，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哦~！很好奇哦，你们会不会看春晚呢？O（∩_∩）O
☆、第六十六章
***土方岁三，快趴下***
幕府第十四代将军德川家茂，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其陌生的人物或者名词。从石川学长的口中，可以感受到他是极为欣赏这个年轻的将军的。
我可以从石川学长的言语之间听出德川家茂必是贤明勤勉的君主，心里不免好奇起来，多问了几句，大概得知了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年纪轻轻就被推上将军之位，态度谦逊有礼，是位有才智的翩翩公子。
怀着满心的期待，踏上路途。
文久四年一月八日，将军入阪，作为护卫，我们被安排在了队伍的靠后端。
“只留那个孩子在屯所，不会跑掉吧？”冲田总司百无聊赖地前后晃着脑袋。
“不由你操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土方岁三的声音响起，我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往后一瞧，随后又转向了前方。
这一回任职，新选组几乎全员出动，只留下了为数不多的队士在屯所。我扬起下巴往前望，排列整齐的武家护卫之中，一顶装饰华美的乘物（驾笼）被四人稳稳地抬着。
这里的轿子在我看来算不上舒适，小小的，矮矮的，总觉得坐在里面根本动弹不得。我琢磨着幕府将军为征夷大将军，觉着也该是骑着高头大马，仪表堂堂，怎么就偏偏缩在了这小盒子里，让人瞧不见真颜。
想着想着，不料竟说出了口。近藤勇尴尬地哈哈一笑，土方岁三扭头让我专心些别说话，冲田总司则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摸着下巴邪气地笑。
我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谁料山南敬助微微一笑柔声说：“为了表示对朝廷的尊敬，大抵是为了显示甘愿俯首称臣的诚意。”
“是吗？”总司调笑般地玩弄了下自己的手指，“甘愿？一定是我的耳朵听错了呐。”
好奇心就那么被总司揪起来，正想再问时收到土方岁三大白眼一记，只得悻悻然作罢。
遥遥望向那顶轿笼，我对那里面的人生不出厌恶。石川学长说了他的一些故事，我记不太清，不过他与妻子的伉俪情深倒是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作为政治的联姻，如此举案齐眉和谐恩爱的确少见。更别提德川家茂的御台所和亲处于朝廷与幕府之间如此尴尬的境地。
正在我想入非非之时，一声枪鸣粉碎了我平静的心湖。
第一反应是抽出刀，道路两边的百姓之中忽的窜出了几个人影，几下砍倒了护卫朝着轿笼冲去。
“阿岁！”近藤勇大吼一声，土方岁三干脆地应下，冲进了人群。
周围顿时乱作一团，我挡下朝我砍来的刀刃，抬腿猛踹了那人的腰腹，趁着间隙抬眼望去，轿笼中的将军由几个护卫团团围住，但无奈袭击者人数不少，进退两难。
“喂！哪还有时间看别的地方！”新八推了我一把，原来站着的地方顿时被刀刃划过，我心有余悸地咬咬牙，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击。
“保护将军！”人群之中有人喊起来，我挥刀击退几名浪人，忽见土方岁三被几人围攻，形势不算太好。
可恶，别死在这种地方啊，土方岁三！我拔出肋差护住近身，刀光剑影之间左闪右避着朝着土方岁三的方向冲去。
没有多想，刀身一转径直扎进了一名男人的胸口，被肌肉组织摩擦阻挡的力量如此真实，我抽出刀，血光飞溅，还未来得及看被我击中的男人的状况，便又刺向另一个浪人。
我的刀不算是刀，考虑到女性的力气不占优势，石川学长特意将它制作成了了双面是刃的剑，多用刺击来制敌。
“噌！”金属相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矮身躲过，只见土方岁三收回刀又猛地朝那浪人砍去，一击毙命，我舒一口气，“谢谢。”
“彼此彼此。”土方岁三略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随后伸手挡下浪人的刀，手腕使力，稍稍旋转，三俩下便让那浪人的刀脱手而去，“别大意。”
“会的。”我反手将肋差砍向从左侧袭来的浪人，脸颊边一道热浪呼啸而过，我瞪圆了眼睛转过头，一名将军护卫怔在原地，慢慢地，鲜红的血液自眉心一点小小的黑点中淌下，顺延着脸颊颈子，马上就染红了他的衣服。
心脏骤停了一秒，这个绝大数人用冷兵器作战的地方，火枪简直就是外挂吧！我搜寻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此时已经移向了一边，又一声枪响。
将军身边的贴身护卫慢慢倒下，而不远处，土方岁三紧皱着眉头正往德川家茂的位置跑去。
“趴下！！”我喊着，拼命向前冲，“快趴下！”
枪声响起，视野之中，土方岁三持刀护在了德川家茂的身前。
来不及了。我的嘴张张合合，“趴下！趴下啊！”我呐喊着，但画面却奇怪地变成了默片，安静、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反应过来，我坐在地上，光芒被攒动着的人群几乎完全挡住。
有一大堆的人围着我，我闭上眼挤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看清了土方岁三、冲田总司的脸，怎么回事？混战已经结束了吗？
“额……”我想说话，但只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别说话。”土方岁三俯下脸凑近我，“别说话，医生马上就到了。”
医生？我一头雾水，喘了一口气，胸口刺骨地疼起来。怎么了？我低下头，一大滩的血液就仿佛一朵红牡丹般绘在了我的左胸口。
一瞬间，疼痛感彭涌而出，好似怪物般将我吞噬。
“哈……”我艰难地呼吸着，每一下都是难以言喻的刺痛。
“不会有事的。”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窜入我的大脑，我费力地抬起眼，一个俊秀的男人抓着我的手半跪在了地上，“君无戏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变若水，是什么味道的都忘了***
我眯起眼，越过德川家茂的肩膀看到了整张脸都纠在了一起的新八，大概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吧，我勉强地弯弯嘴角。
左肺在萎缩，伴随着每一次艰辛的呼吸，我能感受到它在丧失功能。我知道人丢了一个肾能活下去，知道在合理范围内切下部分肝脏人也能活下去，但是失去了一边的肺，还是在这个医疗技术有局限性的时代，怎么想希望都很渺茫呢。
眼前的透过的光变多了，很扎眼，晃得我头晕目眩。几个男人挤开了土方岁三，围着我忙活着，搭脉，看伤势，我听到他们窃窃私语中的叹息声。
“岁……”我口中一片腥甜，感觉到土方岁三揽过我的肩膀心中竟平静下来，“龙……马。活、活……着……”
我猛地吸上一口气，倚靠在土方岁三的身上，这还是头一回，觉得他的身体很烫。
“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敢……”土方岁三的声音冰冷，“死了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真好，就算我死了，他会记得我呢。存在过的证明，就算是历史修正力，也没办法抹去。我用了全身地力量抬起手，一个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紧紧包住，“不会放你走的，死也不会。”
哈啊，我缓缓闭上眼，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
“怎么样了？”
“一直在昏睡。”
我稍稍睁开眼睛，等到眼睛熟悉了光亮，看到了一间陌生的房间，还有在屋内来回踱步着的土方岁三与静立在一边的山南敬助。
撑着地面半坐起来，身体的感觉很奇怪，我抬手摸上胸口，只觉得略有酸痛。
“醒了？”
扶住我的是土方岁三，我看着他点点头，又迷惑地低下头去，难道刚刚只是一场梦？可胸口衣料上明明结了血块，仔细嗅还能闻到一丝丝的甜腥味。
土方岁三递过来一杯温水，我伸手想接，那杯子却在被我环住的瞬间碎裂落地，洒了一地的清水。
“怎么？”我觉得有些奇怪。
“石川君，刚刚那一场袭击，你英勇地为将军大人挡下了火枪的子弹，天下之人都会为你的忠义所动。”
山南敬助的话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先是土方岁三拦在了德川家茂的身前，再是我鬼使神差地朝那个方向跨了一步，短短的时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