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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系列三部曲-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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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追杀我?梅杜莎派到那儿去的杀手始终没瞧见我的脸,只看到我在阴影中跑来跑去;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很快就这么消失了…不行,玛莉,要是卡洛斯现身,要是我能在蒙塞特拉做出我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我们就自由了。借用马丁·路德·金的那句名言,‘终于自由了’。”

“你的声音会变的,对不对?”

“我的声音会什么?”

“是真的。我听得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杰森·伯恩说,“他们在叫我呢。飞机到了。告诉约翰,把那两个老头看好!”

窃窃私语如同一团团翻卷的雾气,传遍了蒙塞特拉。外岛宁静岛上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伙计,真是太不幸了”…“牙买加的奥比巫术跨过安的列斯群岛而来,带来了死亡和疯狂”…“伙计,死亡之屋里的几面墙上都有血,那是对一窝动物下的诅咒”…“嘘!是一只母猫,还有两只小猫崽…!”

还有其他一些声音…“我的天哪,别声张!它可能会把我们建起的旅游业全部毁掉!”…“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是一起孤立的事件,显然和贩毒有关,是从另一个岛上传过来的!”…“说得太对了,伙计!我听说那是个疯子,体内装满了毒品”…“我听说,有一艘快艇把他接到海里去了,那船跑得简直和飓风一样快!他不见了!”…“我告诉你了,别声张!记不记得维尔京群岛?还有源泉酒店的残杀事件?它们过了好多年才恢复元气。别声张!”

还有个声音与众不同。“这是个计谋,长官。如果它能像我们预计的那样取得成功,我们就会被西印度群岛众口相传,成为加勒比海的英雄。它对我们的形象绝对会大有好处。法治严密,秩序井然,诸如此类。”

“感谢上帝!真的有人被杀吗?”

“有一个,那女人当时正企图杀害别人。”

“是个女的?天哪,这事过去之前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消息了。”

“您最好是让他们找不着,这样就不用对此事发表评论了。”

“真是个好主意。我会乘船出海;暴风雨之后鱼应该很多。”

“好极了,长官。我会通过无线电,随时向您报告事情的进展。”

“恐怕你不该用无线电。不管你在那上头说什么,都有可能被别人监听到。”

“我说用无线电,只是想建议您在什么时候回来最好——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露面,以取得最有利的效果。当然,最新消息我会向您通报的。”

“好的,那当然。亨利,干得不错。”

“谢谢您,直辖总督。”

时间是上午十点。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但却没有时间说话。他们只拥有两人相聚的片刻安慰,能安全地待在一起,并且因一件事感到放心:他们掌握着“胡狼”所不了解的情况,这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然而,这仍旧只是个优势,并不是什么保证,因为它涉及的是卡洛斯。伯恩和约翰都非常坚决:玛莉和孩子们一定要乘飞机飞往南方,到瓜德罗普的巴斯特尔岛去。他们和韦伯家那位棒极了的女佣库珀太太要暂时住在那里,所有人都会受到保护,直到让他们返回蒙塞特拉。玛莉不同意,但她的反对只换来一片沉默;她丈夫下达命令时的态度很生硬,简直是冷若冰霜。

“让你们走是因为我有事要办。这事就不要再讨论了。”

“这又和在瑞士的时候一样…又和苏黎世一样,对吗,杰森?”

“随便你怎么说。”伯恩答道,他这会儿正想着事情。他们三个人站在码头的底部,两架水上飞机在码头远端的海面上随波起伏,彼此相距只有几米。一架飞机把伯恩从安提瓜直接送到了宁静岛;另一架加满了油准备飞往瓜德罗普,库珀太太和孩子们已经坐在上面了。“快点儿,玛莉,”伯恩补充了一句,“我想和约翰再把事情过一遍,然后就去审那两个老混球。”

“他们不是混球,大卫。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活下来。”

“怎么不是?就因为他俩搞砸了行动,不得不倒戈来保住自己?”

“这么说不公平。”

“公平不公平得由我说了算;那两个老头就是混球,除非他们能让我确信他俩不是。你不了解‘胡狼’手下的老人,我可了解。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出;他们撒谎、装可怜的功夫都厉害得很,可只要你一转身,他们就会往你的脊梁骨上捅刀子。‘胡狼’拥有他们——从身体、心灵,到他们那所剩无几的灵魂…现在赶快上飞机去,它等着呢。”

“你难道不想见见孩子们,跟杰米说声——”

“不行,没时间了!约翰,你带她过去。我想去查看一下海滩。”

“那边我都已经彻底查过了,大卫。”约翰的声音里透着不服气。

“彻底还是不彻底得由我说了算。”伯恩回了一句,眼睛里怒气冲冲。他开始往沙滩对面走去,头也没回又大声补充加了一句,“我可有十几个问题要问你,但愿上帝保佑你能答得上来!”

约翰的身子绷紧了,往前迈了一步,可又被姐姐拦住了。“随他去吧,弟弟,”玛莉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说,“他这是吓着了。”

“他什么?该说他是个可恶的狗杂种才对!”

“是啊,我知道。”

弟弟看了看他姐姐,“是因为你们刚才说的,昨天那所宅子里的陌生人?”

“对,只不过现在情况更糟糕了。所以他才会给吓着。”

“我不明白。”

“他老了,约翰。他已经五十岁了,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干得了。那是好多年以前了,越战期间,在巴黎,还有香港。这一切都在折磨他,在噬咬着他的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

“我觉得他能行。”

“我知道他能行,因为有一个极不寻常的理由在推动着他。以前,他曾经失去过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他几乎完全记不起他们了,可他们确实埋藏在他痛苦的最深处;莫里斯·帕诺夫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现在,多年以后,另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也受到了威胁。他的每一根神经肯定都紧张万分。”

突然间,伯恩的声音透过了海边的微风,从百米开外的沙滩上传来。“该死的,我说了让你们快点!…还有你,专家先生,这儿有块珊瑚礁的前方透着沙洲的颜色!这一条你考虑到了没有?”

“别答理他,约翰。咱们到飞机那边去。”

“沙洲?他在说什么鬼玩意儿?…哦,天哪,我明白了!”

“我可不明白。”玛莉说。他们俩快步走上了码头。

“岛周围百分之八十的海水里长着珊瑚礁,沙滩外的海水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有。它们能遏制住海浪的势头,所以这地方才叫做宁静岛;这里根本就掀不起激浪。”

“那又怎么样?”

“那使用水下呼吸器的人就不敢冒险潜过来,因为有可能撞上珊瑚礁;但珊瑚礁的前面要是有一块沙洲就没事了。他能在那儿观察海滩和警卫,趁可以安全登陆的时候爬上来;他可以潜在离岸只有几米的海里,直到他找着机会把警卫干掉。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

“他想到了,弟弟。”

伯恩坐在桌角,两个老头坐在他面前的长沙发上,他的妻弟则站在别墅面朝海滩的一扇窗户旁边。

“先生,我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骗你?”法兰西英雄问道。

“因为这一切都像是一出经典的法国闹剧。相似却不同的名字;一扇门关上的时候另一扇又打开,长相酷似的两个人掐准了时间,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冒出来。先生们,这事情很不对头啊。”

“你大概是研究莫里哀的吧,要不就是拉辛…?”

“我研究的是莫名其妙的巧合,尤其是在与‘胡狼’有关的问题上。”

“我觉得我们俩的长相压根就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啊,”波士顿来的法官说,“不过,也许我们的年龄差不多。”

电话响了。伯恩赶紧弯腰拿起话机。“喂?”

“波士顿那边的情况都核实了,”康克林说,“他名叫普里方丹,布伦丹·普里方丹。他是第一巡回法庭的联邦法官,在一起政府阴谋中被抓获,被判定在担任法官期间犯下了严重的不法行为——也就是说贿赂生意做得很大。他被判处二十一年徒刑,坐了十年牢,这足以毁掉他在所有法律部门的前程。他是那种人称具有正常社会功能的酒鬼,在豆子城波士顿市的绰号。波士顿早期移民在冬季粮食短缺的时候常常以烘焙的豆子为食,故有此名。比较阴暗的地区还算是个人物,不过他没什么危害;实际上,他还挺招人喜欢——只不过方式有点儿古怪罢了。据说他头脑清醒的时候非常聪明。别人告诉我,要不是因为他给那些正式律师提出的狡诈建议,有许多地位卑微的小人物就会被送上法庭,而其他一些人则会在监狱里蹲得更久。可以说,他是个在幕后执业的店面律师,而他坐堂的‘店面’都是些发廊、弹子房,可能还有仓库式收容所…我也曾和他一样身陷酒国,所以我觉得他还挺正直。在这方面他处理得比我当年好。”

“你把酒戒了。”

“在那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我要是能控制得好一些,说不定还不会戒酒呢。很多情况下,人们对吃不到嘴的葡萄总是有话说。”

“他的那个主顾呢?”

“厉害得很!咱们这位风光一度的前任法官曾是哈佛大学法学院的副教授,伦道夫·盖茨在学院时上过他教的两门课。毫无疑问,普里方丹肯定认识这个人…相信他吧,杰森。他没有理由撒谎。他就是想捞一票。”

“你在继续追查那个主顾吧?”

“我可是把自己暗藏的所有秘密武器都用上了。他是我们找到卡洛斯的关联…梅杜莎那层关系是个让人误入歧途的线索,源于五角大楼一个笨蛋将军的愚蠢之举——他企图把人安插到伦道夫·盖茨的法律界内部圈子里去。”

“你肯定吗?”

“现在能肯定了。伦道夫·盖茨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高薪顾问,该事务所代表的一个国防承包商巨头正在接受反垄断审查。他连斯韦恩的电话都不回;他如果回了电可就比斯韦恩还蠢,不过他不是个笨蛋。”

“那是你要操心的问题,伙计,与我无关。如果这儿的一切都能按我的预想进行,连‘蛇发女’这几个字我都不想再听到。事实上,我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就把它全甩给我,多谢啦——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可是当真的。顺便说一句,你在马纳萨斯从快枪手刺客那里抢来的小学生笔记本,里头写的东西挺有趣。”

“哦?”

“你记不记得五月花酒店住客登记表里那三个常飞来飞去的家伙?他们八个月前飞到费城,而八个月之后碰巧又住在同一家酒店?”

“当然。”

“他们的名字都在斯韦恩的那个米老鼠活页本里。他们和卡洛斯毫无干系,倒是和梅杜莎有关。这可是一大堆互不连贯的信息。”

“我没兴趣。你们自己善加利用就是了。”

“会利用的,而且会非常保密。不出几天就会有人悬赏找那本笔记本。”

“真为你高兴,不过我还有事要办。”

“你还是拒绝接受任何帮助吗?”

“一点不错。这个机会我可是等了十三年。就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这是一对一。”

“你想来一场《正午》HighNoon,摄于1952年的美国经典西部影片,片中主角是一位独自抗击恶徒的孤胆英雄。啊,你这个该死的傻瓜?”

“不是。这只是一场充满智慧的象棋比赛的合理延伸。哪一个棋手布下的圈套更好,他就会获胜。优势在我这一边,因为我利用的正是他自己的圈套。情况一旦有异,他就能察觉出来。”

“我们把你调教得太出色了,大学者。”

“这可得感谢你。”

“祝你狩猎成功,三角洲。”

“再见。”伯恩挂断电话,朝沙发上的两个老头看去,他们一脸可怜兮兮的好奇表情。“法官,你通过了一场以卑鄙龌龊为主要内容的检查,”他对普里方丹说,“至于你,‘让·皮埃尔’,我该怎么说呢?我自己的妻子——她对我说,你原本很有可能会把她杀掉,而且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懊悔——我妻子说我必须信任你。见鬼,这一切简直就是不可理喻,对不对?”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做的也就是这样的事。”风光不再的律师很有尊严地说,“但我的主顾实在太过分了。一定要把他那张盛气凌人的假面具砸得粉碎。”

“比起我新认识的这位有学问的亲戚,我的遣词造句没那么讲究,”法国老英雄说道,“但我知道必须制止杀戮;我的女人总是想让我明白这一点。当然,我这么说很虚伪,因为我没少杀过人;所以我应该说,必须制止这样的杀戮。这不是为了做交易,也无利可图;只因为一个生了病的疯子想报仇,就得毫无必要地陪上一位母亲和两个孩子的性命。这样做能带来什么利益?…不行,‘胡狼’太过分了。我们也必须制止他。”

“他妈的,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冷血的逻辑!”窗边的约翰喊道。

“我认为你的遣词造句非常讲究,”前任法官对来自巴黎的罪犯说,“棒极了。”

“同意。”

“我觉得,和你们俩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都是脑子有问题,”伯恩插了一句,“不过眼下我别无选择…先生们,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五分。钟可在转呢。”

“你说什么?”普里方丹不解地问。

“接下来的事情,将在从现在开始的两小时、五小时、十小时或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我要飞回布莱克本机场大闹一番,装作一位悲痛欲绝的丈夫和父亲,因为妻子儿女被害而伤心欲狂。你们放心好了,这事对我来说不难;我会把机场闹得天翻地覆…我会要求他们派飞机直接送我去宁静岛;等我到了这儿,码头上得停放好三副松木棺材,据说我的妻子和孩子就装在里面。”

“一切都得和预想的一样,”法国人插了一句,“好。”

“好得很。”伯恩表示赞同,“我会坚持要求打开一副棺材,然后我就会大喊大叫,或者是瘫倒在地,要不就两样一起来;我会即兴发挥,让旁观的每一个人都忘不了他们所看到的情景。圣雅各将不得不把我控制住——约翰,动作得猛一点,要做得似模似样——最后我会被带到另一座别墅,就是东边小路上离海滩石阶最近的那一座…然后,等待就开始了。”

“等这个‘胡狼’?”波士顿人问道,“他能知道你在哪儿么?”

“他当然能知道。包括酒店员工在内的许多人都会看到我被带到哪儿去了。他会打听出来的,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你就等他上门,先生?你以为那位大人会踏进这样的一个圈套?可笑!”

“一点也不可笑,先生,”伯恩平静地答道,“首先,我不会待在那座别墅里;另外,等到他发现我不在那儿,我也已经找到他了。”

“天哪,怎么找啊?”约翰都快嚷起来了。

“因为我比他更强,”杰森·伯恩答道,“我一向比他强。”

事态在按照计划发展,蒙塞特拉布莱克本机场的工作人员被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现在仍然怒火难抑。那个歇斯底里的高个子美国人控诉他们全都犯下了谋杀罪,怒斥他们听任恐怖分子杀害他的妻子儿女,还指责他们这帮黑鬼心甘情愿地充当肮脏杀手的同谋!岛上的人们不仅忍着怒火一声不吭,也感觉受到了伤害。一声不吭,是因为他们能理解他的痛苦;受到伤害,则是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他怎么能责怪他们,还使用如此恶毒的语言,骂出那些他以前从未说过的话。这位先生本是个好人,很有钱,是性情随和的约翰·圣雅各的姐夫;难道这位家财万贯、在宁静岛投下那么多资金的朋友,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反倒是个不讲道理的白人渣滓,只因为他们黝黑的肤色,就把毫不相干的可怕行径归咎于他们?伙计,这是个邪恶的迷局。这是种种疯狂事件之中的一部分,因为奥比巫术从牙买加的群山漂洋过海而来,对他们的岛下了诅咒。得盯着他,黑兄弟们。注意他的每一个举动。也许他就是另一种暴风雨;虽说不是来自南方,也不

是东方,但他掀起的风暴更有破坏力。伙计们,盯紧点。他的怒火很危险。

于是,美国人始终被紧紧盯着。许多人都在注意他——不论是穿制服的、老百姓,还是当局的人——与此同时,直辖总督府里大感紧张的亨利·赛克斯也遵守了他的诺言。官方的调查由他一人负责指挥。调查搞得既安静又彻底——而且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伯恩在宁静酒店码头上的行为还要恶劣得多,竟然还动手打了他自己的内弟、待人亲切的圣雅各先生,直到年纪比较轻的圣雅各摁住了他,让人把他带上台阶,送进最近的一座别墅。佣人们来来往往,把一盘盘食物和饮料送到门廊上。少数几个访客获准进屋表示慰问,其中就有直辖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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