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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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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兹先生托我保护他。”
    “是伟大的亨利。德。吉兹吗?”
    “就是圣人亨利。”
    “您说得对,是圣人亨利。”
    “但我担心要发生内战。”
    店主说道:“既然您是德。吉兹先生的朋友,您准知道这个?”老板用手打了个共济会会员的暗号,这是联盟盟员
互相认识的表示。
    在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里过的那一夜,希科不单记住了这个暗号,而且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人们当他的面重复了无
数次。于是他说:“那么您也应该知道这个啰?”他也打了个暗号。
    店老板见了,完全信任了希科,说道:“好,这儿就是您的家,我的屋子也是您的屋子,您把我当作朋友,我把您
当兄弟,如果您手头紧……”
    希科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那钱虽然动用过了,看上去依旧是鼓鼓囊囊,数目可观。
    看到这样圆圆鼓鼓的一个钱袋总是使人开心的,即使对于一个想慷慨解囊而得知您不需要钱的大方人,也不例外。
因为这样他既得了名声,又不必真的掏腰包。
    店主说道:“好。”
    希科又说:“为使您进一步宽心,我告诉您,我们旅行是为了传播信仰,费用由神圣联盟的司库支付。请您给我们
介绍一个安全的旅馆。”
    店主说道:“见鬼,我敢说你们在这儿比哪儿都安全。”
    “但是,您刚才说起过一个住在隔壁的人。”
    “是说过,不过我要他规规矩矩,他要是有一点间谍行为让我看见,我贝努耶就让他滚蛋。”
    希科问道:“您的大名是贝努耶?”
    “这是小名,先生,你们京城里不一定知道,可外省的信徒都熟悉,我感到非常自豪。只要您说一句话,我就把他
捧出去。”
    希科说道:“何必这样?就让他呆在这儿,让敌人呆在身边更好,至少可以监视他们。”
    贝努耶钦佩的说道:“您说得在理。”
    加斯科尼人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继续说道:“可是,您有什么凭据说这人是我们的敌人呢?我说我们的敌人,是
因为咱们是兄弟。”
    店主说道:“噢!当然啊,有凭据……”
    “什么?”
    “他到这儿时一身仆人打扮,后来又换上律师制眼,但他化装得并不像,我看见扔在椅子上的大衣下面露了一柄长
剑的剑端。而且他跟我说起国王模样儿不像别人的那样,最后他还承认他负有德。莫尔维利耶先生的使命,您知道,此
人是那个暴君的大臣。”
    “我管那人叫希律王。”
    “还叫他萨达那帕洛斯。”
    “好极了!”
    店主说道:“啊!我看咱们很投机呀。”
    希科说:“当然!我就住下了。”
    “我认为当然应该这样。”
    “不过一句话也别谈到我亲戚的事。”
    “当然!”
    “也别提到我。”
    “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小声点,有人来了。”
    戈兰弗洛出现在门口。
    店主叫起来:“噢!就是他,可敬的人!”
    说着他走近修士,打了个联盟会员的暗号。
    这一下使戈兰弗洛惊恐不已。
    希科说道:“修士,回他一个,他全知道了,他也是盟员。”
    戈兰弗洛说道:“他也是?是什么?”
    贝努耶压低声音说:“神圣联盟的盟员。”
    “您看都是自家人,您可以回他一个了,回吧。”
    戈兰弗洛打了个暗号,店老板喜不自胜。
    戈兰弗洛很快岔开了话题:“不是说好给我塞雷斯酒吗?”
    “我酒窖有塞雷斯酒,马拉加酒和阿利坎特酒,所有的酒都随您喝,兄弟。”
    戈兰弗洛瞧瞧店主,看看希科,最后仰望天空,他还蒙在鼓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显然,以他修士的卑微地位,
他认为自己远不配得到这样的福份。
    戈兰弗洛狂饮了三天:第一天喝塞雷斯酒,第二天喝马拉加酒,第三天喝阿利坎特酒。不过,品评之下,他还是觉
得勃艮第的酒最够味,于是他又喝起尚贝丹酒。
    整整四天,戈兰弗洛品尝着各种葡萄酒,希科却足不出户,日夜监视着尼古拉大卫律师。
    店主见希科闭门不出,以为他害怕那个所谓保皇分子,因此他变着法子找那人的茬,想把他赶走。
    但一直没有奏效,至少外表上是如此。尼古拉。大卫已和彼埃尔。德。龚达约好在“十字架天鹅旅馆”会面,他不
愿离开他的临时住所,担心和德。吉兹兄弟的使者碰不上头。因此,当着店主的面,他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事实上
老板一离开他的屋子,希科便从墙洞里看见有趣的一幕,尼古拉。大卫独自一人大发脾气,暴跳如雷。
    住进旅馆的第二天,尼古拉大卫就发觉老板对他不大友好,老板离开屋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在老板背后挥了挥拳头,
漏出一句话:“再过五六天,傻瓜,我就跟你算帐。”
    希科深知其中奥妙,他断定尼古拉。大卫在拿到教皇特使的复信之前,决不会离开旅馆。
    尽管希科一再坚决反对,店老板还是通知了尼古拉。大卫,他的房间要另派用场,因此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他住进
旅馆的第七天,他居然大病不起。
    店老板趁他还能走,一口咬定让他搬走。律师请求延迟到明天,断言过一天他的病肯定会好转。可到了第二天,他
的病却加重了。
    这一回,店主来向他的朋友报告这个消息。
    他搓着手说道:“那个保皇分子、希律工的朋友要受海军大元帅的检阅了。咚锵咚锵咚咚锵。”
    “受海军大元帅的检阅”是联盟会员的切口,意即到阴间去。
    希科说道:“呵!您认为他要死了?”
    “亲爱的兄弟,他发着可怕的高烧,热度吓人,而且不断升高,他在床上打滚,饿得像只狼,他要扼死我,还要打
我的仆人,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希科沉吟片刻,问道:“您看见他了?”
    “当然,我不是说过他要扼死我吗?”
    “他什么样子?”
    “脸色苍白,骚动不安,萎靡不振,着了魔似的叫喊。”
    “喊些什么?”
    “保卫国王,有人要害他。”
    “这混蛋!”
    “无赖!他时不时还说,他在等一个从阿维尼翁来的人,死前一定要见到这个人。”
    希科说道:“您看,啊!他提到阿维尼翁。”
    “他每分钟都提到。”
    希科的口头禅不禁脱口而出:“他妈的!”
    店主又说道:“您说,他要是死了,多怪。”
    希科说道:“是很怪,不过我不想他在阿维尼翁来人到达之前咽气。”
    “这是为啥?他早点归天,我们也早些省事。”
    “对。可我不想恨人恨到要他的命和灵魂,而且那个从阿维尼翁来的人是来听他忏悔的。”
    “唉!他谁也不等,您看他是发烧发糊涂了,产生了幻觉。”
    希科说道:“唔!谁知道呢?”
    店主驳了他一句:“啊!您呀,您真是个天主教的老好人。”
    “《圣经》上说要以德报怨嘛。”
    店主心中赞叹不已,走了出去。
    戈兰弗洛倒是能把这些操心事置之度外,他眼看着发胖了,八天过后,通向他卧房的楼梯被他踩得吱吱响,楼梯扶
手和墙壁也把他卡得紧紧的,一天晚上他不得不惊恐地告诉希科楼梯变窄了。而且,什么大卫,神圣联盟,宗教的可悲
处境,他概不关心,他只是变着法儿地吃,把各种勃艮第的酒,同他要的各式美味佳肴调配起来吃。每回他进进出出,
店老板都甚为惊讶地说:“真想不到这位口若悬河的演说家竟是位能吃会喝的胖伯!”

三十一修士听律师忏悔,律师逼修士招供
    店主终于熬到了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大笑着奔进希科的房间,闹得希科半晌都没弄明白为啥。
    大慈大悲的店主叫道:“他快死了!他要咽气了,要归天了。”
    希科问道:“这就是让你笑成这样的事?”
    “正是。因为这一手干得真妙。”
    “哪一手?”
    “您别装蒜了,我的老爷,这一手肯定是您搞的。”
    “我?作弄一个病人?”
    “是呀!”
    “作弄他什么?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出了什么事!您知道阿维尼翁那人来了以后,他仍然叫唤个不停。”
    “哦!那人已经来了吗?”
    “来了。”
    “您瞧见他了?”
    “天晓得!哪个人进来能躲过我的眼睛?”
    “那他什么样子?”
    “阿维尼翁来的人吗?他又矮又瘦,红脸膛。”
    希科脱口而出:“正是他!”
    “瞧,就是您把这个人派来的,既然您认识他。”
    希科叫着站起身,卷了卷胡须:“特使到了!他妈的!您就跟我说说经过吧,朋友。”
    “这再简单不过了。何况如果不是您搞的花招,还会有谁。一小时前,我正在把一只兔子挂在百叶窗上,一个小个
男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门前。他问我:”‘尼古拉律师住在这儿吗?’您知道这个下流的保皇党分子不就是用这个
名字登记的。
    “我说:”是这儿,先生。‘“’那么请您告诉他,从阿维尼翁来的人到了。‘”’当然可以,先生。不过我得事
先我告诉您一件事。‘“’什么事?‘”’您称为尼古拉律师的人已经快病死了。‘“’那就请您快点去告诉他。‘”
’不过,您大概不知道他得了一种危险的热病。‘“’真的!那我就不得不请您多费点心了。‘”’怎么?您一定要见
他吗?‘“’是的。‘”’不怕传染?‘“’什么都不怕,我对您说,我一定要见他。‘”小个男人发火了,口气强硬,
不容反驳。我只得把他带到尼古拉的房里。“
    希科手指着隔壁那间屋说:“那么他在那屋里啰?”
    “在屋里。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希科说:“非常奇怪。”
    “听不到他的谈话多遗憾。”
    “是啊。”
    “那情景一定很滑稽。”
    “一定可笑透顶。您干嘛不进去?”
    “他把我支开了。”
    “什么借口?”
    “他说要忏悔。”
    “干嘛不在门外听。”
    店主说道:“啊!您说的有理。”他奔出屋子。
    希科立刻跑到墙边,凑近那个洞孔。
    皮埃尔。德。龚迪坐在病人床边,他们谈话的声音压得非常低,希科什么也听不见。
    再说,谈话已近尾声,即使他能听到片言只语,也没有多少内容。过了五分钟,德。龚迪先生起身告辞,走了出去。
    希科奔到窗口。
    一个仆人骑在一匹割去尾巴和耳朵的马上,牵着店主刚才说起的那匹高头大马。
    不一会儿,吉兹兄弟的那位使者走出来,骑上马,转过街角,上了往巴黎去的大道。
    希科说道:“该死!他要是把那份宗谱带走就糟了。无论如何,我得追上他,哪怕要累死十匹马。不行,律师们都
狡猾诱顶,眼前这位尤甚,我怀疑……这是怎么搞的!”他急得跺脚,大概是联想到一个主意,又自问道:“这是怎么
搞的?戈兰弗洛这家伙哪里去了?”
    这时,店主回来了。
    希科问道:“怎么样了?”
    店主说:“他走了。”
    “那个听忏悔的人吗?”
    “他根本不是个忏悔神父。”
    “那病人呢?”
    “他们说完他说晕过去了。”
    “您敢肯定他现在还在屋里吗?”
    “那还用说,他大概只能被抬到墓地去了。”
    “行,那悠赶快把我的兄弟找来。”
    “他要是喝醉了呢?”
    “甭管他醉不醉。”
    “这么急?”
    “他来可以帮忙。”
    贝努耶奔了出去,他是个热心人。
    希科这会儿心急如焚,犹豫不决,不知是追赶龚迪好,还是去找大卫好。如果律师的病真像店老板说得那么严重,
那他很可能把宗谱托给德。龚迪先生带走。希科心急火燎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拍着脑门,竭力想在纷杂的思绪中理出一
点头绪。
    隔壁屋里没有一点动静,希科只能透过洞孔看见遮着床幔的床的一角。
    突然,楼梯上响起说话声,希科一惊:是修士来了。
    戈兰弗洛被店主推揉着,踉踉跄跄地走上来,醉醺醺地哼着小调,店主用尽办法也不能使他安静下来。
    美酒和忧愁,在我脑海搏斗,它们打闹不停,就像一场风暴。
    两者中,美酒力大无比,很快驱散忧愁。
    希科奔到门口,喝道:“别嚷嚷,醉鬼!”
    戈兰弗洛说:“醉鬼!喝了几盅,就成了醉鬼!”
    “得啦!你过来。您呢,贝努耶,您知道了。”
    店老板立刻心领神会,说道:“是的。”说完后三步两脚跑下楼去。
    希科把修士拉进屋里,说道:“进来,我们严肃地谈一谈,你能行吗?”
    戈兰弗洛说道:“当然!您开玩笑吧,我可是驴儿喝酒,一本正经。”
    希科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道:“本性难移!”
    说完,他把戈兰弗洛带到一张椅子旁边,修士兴高采烈地“呀”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上面。
    希科走去关上门,又回到戈兰弗洛身边,面孔异常严肃,修士见了,明白事情严重,必须好好地听。
    修士问道:“喂,又有什么事了?”这句话包含了希科让他遭受的所有磨难。
    希科非常严厉地说道:“你早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成天吃吃喝喝,灌得烂醉,这期间,宗教已经不成体统,蠢货!”
    戈兰弗洛睁圆眼睛,惊异地看着希科,问道:“我?”
    “就是你,瞧瞧你这副尊容,衣服扯破了,左眼圈发青,准是在路上打架了。”
    “我!”戈兰弗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希科从没有这么训斥过他。
    “除了你还有谁?瞧你腿上的泥,污七八漕!是白灰泥,你准是在城外灌黄汤了。”
    戈兰弗洛说道:“我是去了。”
    “不要脸!你还是个热内维埃芙会的修士呢!你要是个方济各会修士,那就更糟!”
    戈兰弗洛可怜巴巴地说:“希科,老朋友,我真是有罪!”
    “你真该天打五雷轰!留神点,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扔掉你了。”
    修士说:“希科,好朋友,您可不能把我撇下。”
    “里昂也有警卫队。”
    修士结结巴巴地说道:“噢!亲爱的保护人,饶了我吧。”那声音不像是哭,倒像一头公牛在叫。
    希科继续说:“呸!没羞!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时候,行为这样放肆!我们的邻居都快死了。”
    戈兰弗洛满脸懊悔神情:“是吗?”
    “喂!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基督徒?”
    戈兰弗洛叫着站起来:“我当然是基督徒!我向教皇起誓,我是基督徒,就是把我放在圣。洛朗' 注' 的烤架上,
我也要这么说。”
    他举起胳膊像要发誓的样子,却扯开嗓子引克高歌:我是基督徒,这是我唯一的财宝。
    希科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够啦!如果你是个基督徒,就不该让你的兄弟不忏悔就死。”
    戈兰弗洛说:“对,我兄弟在哪儿?我给他作忏悔,能喝点水就好了,我渴死了。”
    希科递给他满满一罐水,他差不多全喝光了。
    他把水罐放在桌上说道:“啊!我的孩子,我清醒一点了。”
    希科说:“这太好了!”他决定乘他头脑清醒,赶紧把事办完。
    修士接着说:“好朋友,现在可以说说我得给谁作忏悔?”
    “我们那位不幸的邻居就要死了。”
    戈兰弗洛说:“我们给他一品脱搀了蜜的酒。”
    “我不反对,不过他眼下需要的不是世俗的救助而是拯救灵魂。你去看看他吧。”
    修士胆怯地问:“那么您认为我已经准备充分了吗?希科先生。”
    “我从没见过你像现在这么充满热情。如果他走错路了,你就把他引向正途;如果他寻找去天国的路,你就直接把
他送进天堂。”
    “我赶紧去。”
    “等一等,我得教你怎么个做法。”
    “有这个必要吗?我当了二十年的修士,总知道自己的职业吧。”
    “是啊,不过。你今天不仅仅要行使你的职责,还要照我的意志行事。”
    “您的意志?”
    “你听清楚,如果你完全依照我的话去办,我就为你在丰盛饭店存放一百皮斯托尔,随你吃喝使用。”
    “我最喜欢吃喝的了。”
    “好吧,你要是给这个垂死的人作了忏悔,就给你一百皮斯托尔。”
    “我要不听他忏悔就不得好死。可是怎么叫他忏悔呢?”
    “听着:你这身修士服给你很高的威望,你要代表天主和国王说话,你必须说服这人交出人家刚从阿维尼翁捎来的
密件。”
    “干嘛要他交出这个?”
    希科白了他一眼,说:“这样可以弄到一千利弗尔,笨蛋。”
    戈兰弗洛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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