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什么我舍不得杀你?”有时尼禄觉得奇怪,竟直接询问阿加索克利斯。—般来讲,尼禄杀人无需太充分的理由,比如,为什么他这个自诩艺术家的人却写不出奥维德那种多情的诗歌来,于是,教他奥维德的老师便难逃杀戮。
“因为你还没到杀我的时候。”阿加索克利斯冷静地回答,让尼禄非常满意。其实,尼禄也知道,他不能杀阿加索克利斯就像他不能杀死妈妈阿格里派娜·拉·热纳一样,他需要他们的帮助,而他们,也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忠贞不贰的人,为他去死他们都能高高兴兴,何劳他杀呢?
“你觉得她俩谁的阴户漂亮?”尼禄让两个女子同时冲他的老师张开大腿。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阿加索克利斯对那两个倚在池边单腿站立的女子视而不见,“我得单独说。”
“今天是占星日?”尼禄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今天是占星日。”阿加索克利斯说。
几个民女还留在水中,尼禄披上一件浴袍,引阿加索克利斯来到了密室。
“国王将在天亮前驾崩,星相表现的毫不含糊。”阿加索克利斯说的也毫不含糊,但他看着尼禄的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一点欲说还休的犹疑。
“唔——好,由我继位没问题吧?”尼禄顺手从墙上的剑鞘里抽出一柄长剑,在并不特别宽敞的屋子里,干净利落地舞动起来。“还有什么?”可他忽然又停住了,他这时才意识到,刚才的阿加索克利斯似乎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盖有火漆的急信。尼禄看完信,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伙子,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他一边匆匆写下回复的短信,一边把他刚收到的信递给阿加索克利斯。阿加索克利斯看到,那是尼禄母亲阿格里派娜·拉·热纳写的一封短笺,称她的卜师在求神降旨时得到神谕,皇帝将于两三日内驾崩,让爱子尼禄有所准备。
密室里又只剩下师生二人了,尼禄继续开着玩笑:“亲爱的阿加索克利斯,我妈妈的人预测的结果是两三天,可你说天亮前,几乎不给自己留有余地,不怕出错吗?”
阿加索克利斯没笑,也没就主人的问题正面回答。他又沉默片刻,忽然抬头说:“刚才你问我‘还有什么?’”
尼禄愣了一下。“对,我是问你‘还有什么?’因为你好像话没说完。”
“我必须说,如果你要杀我,请听我说完再杀。”阿加索克利斯直视着尼禄,看不出一点恐惧,眉宇之间全是忠诚。“‘尼禄统治王国,必须杀死母亲,否则天灾人祸将使其皇位不保。’这是我得到的第二条神谕,我说完了。”阿加索克利斯闭上了眼睛,好像在等待未来皇帝手里的长剑刺进他心脏。
“为什么?”学生没把长剑刺向老师,而是用手摇晃老师。“为什么?她是我最亲近的人,为了让我能有今天,能当上皇帝,她煞费苦心殚思竭虑,耍了那么多手腕,杀了那么多人,要面对那么多的凶险与阴谋,她一切的一切都只为我,我为什么必须,杀她……”
“不知道,对神谕我无法解释。”阿加索克利斯也知道这很难为尼禄,尽管他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可杀他妈妈,杀那个他惟一的血缘亲人,就如同杀他的另一个自我。阿加索克利斯眼眶湿润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时,侍卫再次出现在门口。“国王驾崩了。”他轻声通知道。
尼禄当上皇帝以后,不光涝旱地震的天灾不断,义民盗贼的人祸也频仍,好像整个罗马帝国己摇摇欲坠,当初固若金汤的社稷江山,马上就要断送在他这个少年皇帝的手里了。而这时候,元老院的贵族们和他妈妈之外的皇亲国戚们,也以各种方式,把攻击的矛头向他指来,不论他杀多少人,也平息不了他们的忿怨。尼禄几次与阿加索克利斯商议:难道真要杀死皇太后才行吗?但无需阿加索克利斯开口,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再等等吧。直到有—天,阿加索克利斯又向他传达了—条神谕:阿格里派娜·拉·热纳有三条命。
“这什么意思?”
“也许,这是天神委婉的催促吧。”
师生俩分析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三条命”是什么意思。最后,他们只能自我安慰似地认为,那一定是说,阿格里派娜·拉·热纳是一个可以死三回的人,进而他们又设想,一旦对她下手的话,如果她既不会死掉,又能缓解尼禄的危机,那就是件两全齐美的事了。
阿格里派娜·拉·热纳是个精明到极点的女人,有一天,她吃儿子的手下送来的点心时,隐隐感觉到有点腹痛,.她意识到点心里边可能有毒,便赶紧吃解药,并把点心扔给了狗。很快,狗死了,而她逃过了一次大劫。本来尼禄这次下手,只是想试试有三条命的妈妈能否真被神谕言中,但妈妈果然死里逃生了,他对神谕只能更加深信不疑——尤其对“尼禄统治王国,必须杀死母亲”的谕示深信不疑:况且,谋杀这种事一旦做了,就只能一做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嘛,若半途而废,闹不好妈妈再反身报复,就麻烦了。于是,很快地,他又派人在妈妈最喜爱的双桨帆船上做了手脚。阿格里派娜·拉·热纳带着侍女在水上荡舟时,帆船慢慢开始下沉,两个女人先后落水。那侍女为了获救,对跑来的士兵高喊她就是皇太后,结果话未落音,一顿劈头盖脑的乱桨就将她打死了,而阿格里派娜·拉·热纳则成功地游到岸边,躲进了她在巴亚的别墅。
消息传到尼禄那里,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问阿加索克利斯该怎么办。阿加索克利斯也不像以往那么沉得住气了,阿格里派娜·拉·热纳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让他也震惊,他叫道,再偷偷摸摸地等待机会无异于自欺欺人,现在秘密的谋杀与公开的杀戮已没有区别,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才能一劳永逸。尼禄的脸—下涨得和眼睛一样红了,他不看阿加索克利斯,而是伸手操起一把短刀,向不远处的一个侍卫飞去。背冲着他们的侍卫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背着短刀扑倒在地了。这之后,尼禄的卫队长阿尼塞带人大张旗鼓地赶到巴亚,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很顺利地抓到了阿格里派娜·拉·热纳。阿格里派娜·拉·热纳让阿尼塞等一会再杀她,她匆匆写下一封短信,请阿尼塞把它转交给尼禄:
亲爱的皇儿,你继位前,我就知道了我的命运:尼禄统治王国,必须杀死母亲,否则天灾人祸将使其皇位不保。我之所以没偷偷躲开,是怕你因杀不了我而违背了神谕,从而影响你的统治,使你坐不稳宝座。可你派人杀我时我没束手待毙,而是竭力自保自救,这只能证明求生的本能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了。我多想活呀!我爱你孩子。可一旦死去,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了,这是让我最难过的。
就在我身边
■ 姜琍敏
做梦也没料到李安森会出事。上回他送的烟我还没抽完。我们还说好了,过些天我约几个朋友,带上老婆孩子上他们今年开张的岚湖度假村乐几天。这才几天哪?怎么说倒霉就倒霉了?
所以肖玉打我手机时我根本没反应过来。她说是李安森老婆和弟媳妇来了,这会儿正在家里等我,要我赶紧回去招呼。
我只当又是李安森让他们带什么东西来了,随口就叫肖玉把他们领到我这儿来。刚好我跟几个电台的哥们吃烧烤,这会儿刚入席。我说这儿都不是外人,其中两个还跟我去过东泰镇,吃住就在李安森弟弟开的酒店里。那酒店的生意可真叫红火,镇上的应酬招待基本都归他承包了。所以我啥时候去那儿,楼下大堂里都是扑鼻而来的酒气。但李安森弟弟和他完全不是一个脾味,虽说他是老板,却不善应酬,见人总是目光闪烁,从来不敢与人对视,也很少上席喝酒。他那媳妇可了不得,长得白里窜红怪撩人,开席前也静静的,手脚麻利地端茶递烟,见谁跟谁笑,那两个小酒窝现在又在我眼前闪。可是一旦她撸起袖子劝开酒来,天天在酒山肉海穿行的李安森都不是她的对手,谁不喝就捏鼻子灌。她还是个黄段子高手,手机上有的、酒桌上流行的,没有她不熟悉的,今天有了她,这酒就更有味了。不过我这席上可有高手,她还敢像乡下那么猖狂的话,怕也够她喝一壶的。
不过我也多少有那么点儿预感,李安森弟媳和老婆跟我从没有直接交往,怎么突然就摸到我家来了,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吧?
正想再问问,手机又响了。肖玉压低声音说他们不肯来,嘴上说也没什么事,神色上看肯定有要紧事。反正她们一定要和我见上一面。我有点犯难,但也没太往心里去,叫肖玉给他们弄点吃的,我招呼完客人尽快回来。可一杯酒刚下肚,肖玉的电话又来了,说是李安森老婆想跟我说句话。我来到包间外,话筒里传来的却是他弟媳妇的声音。怯怯的,全没了酒席上那份嚣张。我刚跟她开了句玩笑,那边就哭开了:我大哥他……进去啦!
你是说李镇长……我的背上嗖地窜过一阵凉风:进去了是什么意思?
手机里又换成了李安森老婆的声音:大哥你别听她乱说,是……双规。县里纪委抓的……大哥你帮帮他吧,我都两天没睡觉了……麻烦你千万帮我找个什么关系说说话。受啥处分都可以,千万不能往检察院送了。
有这么严重吗?我还是难以相信:李镇长多好的一个人,他们凭啥抓他?
这个……要不您先吃饭,一会我再跟您详细汇报?
这种事的确不是电话里方便说的。于是我答应马上赶回去。可总觉得这事来得太蹊跷,实在难以置信。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李安森的手机。果然,手机提示已关机。
我没了喝酒的心思,编了个借口就急急地下了楼。
其实我跟李安森也非亲非故的,甚至未必算得上过从密切的挚友。毕竟我在省城,他在乡下,—年里除了我会去他那儿玩几回,平时也就是偶尔通个把电话。有时他会让人带点东西给我,春节上省里来进贡,他也会顺便捎上我一份礼品,却也从来没工夫和我坐下来喝上回酒。
算起来,我结识他也快三年了。省电视台专题部要给东泰镇搞个十分钟的宣传片,让我给他们写本子。那回镇上书记到香港去了,接待我们的就是李安森。也不知是不是有缘份,我跟李安森一见如故,几乎毫无障碍地就热乎了。李安森个子不高,岁数和我差不多大,四十刚出头;说话洪亮而自信,为人颇有亲和力。加上那黑苍苍的圆脸盘和虽已开始发福却仍很壮实的身躯,一看就是个典型的颇富进取心的乡镇干部。
我们的迅速热乎,起先多半还是酒的缘故。我们都属于那种豪爽型的,热爱喝酒却没多大的量,三杯下肚就没了彼此。我没把他当镇长,他也没把我作主任,拍肩膀掐脖子碰得杯子叮当响,浑身热血沸腾。酒席散了,我们还都没够的意思,李安森让镇办主任把其他人都打发去休息,却搂着我不让回房。两人在热哄哄的镇街上轻飘飘地乱窜。李安森一脸豪气地要我实地体验—下东泰的夜景,—路上则还不断地和一个又一个堆满谄笑的“子民”们打哈哈。
和一般地方干部一样,李安森也惯于用“我”来指代自己麾下的这方水土。张口我的GDP多少多少,我的招商引资怎么怎么了。总之我这么,我那么,指的就是东泰镇怎么了。两人大摇大摆在街上晃悠时,他一会指指这座楼说这是我搞的,一会又指指那个工厂说那是我引的资,不无自得。一路上不断有认得他的“子民”满脸谄笑地和他打招呼。他有时哼哈两声,有时则手拉手地打一阵哈哈,还把那什么主任什么总的热烈地介绍给我。别说,那一路我也大有几分荣耀的感觉。这东泰镇之所以愿意花上8万来做这个资料片,固然有宣传引资的目的在,首先也确实有做的资本。镇面扩张得很厉害,新老两区风格迥异。老街上还见得到千百年前传下来的老虎灶,新区则煊煊赫赫一派灯火,俨然一座欣欣向荣的新城。快十点了,街上还人头攒动,商店里挤满外地口音的打工者,饭馆里处处哄响着划拳的声音。那市面,那规模,比起一般地区的县城来也毫不逊色。
李安森说得兴起,抄起手机哇哇一顿吼,不一会他的司机就把车开了来。李安森挥挥手打发走司机,自己开上车,不一会就把我拉到镇外的东泰开发区,四面八方转了一大圈。清泠泠的月色下,规模相当可观的开发区被银亮的路灯勾勒出网状交叉的英姿。一排排颇现代的厂房里灯火交映,空气里都涌动着热火朝天的气势。李安森跳下车,将热得发烫的手掌一把捏紧我的手,怕我跑了似的拽着我这里看看,那里望望。他大敞着怀,嘴里滔滔不绝,说到激动处还啪啪地拍打他那浑硕的肚皮,细微的唾沫星子频频溅在我脸上。我只好不断调整位置往上风去,但不是左手便是右手则始终被他捏在汗叽叽的手心里。说起来,我并不是个懦弱的人,虽是客人,且身份地位都不在他之下;但在他面前就总有种身不由己的臣服感。应该说这也是他的一种魅力,或者也可说是某种习惯性的霸气吧,让人不由自主地会给他牵着鼻子走。不过我对这种人倒并不讨厌。
我们重新上车后,李安森却不急于发动车子,双拳支在肚腩上,歪着头盯着窗外那一派光晕出神。那神情恋恋的,又分明有几分陶醉。突然,他长嘘一声:两年呵!整整两年我彻头彻尾地卖给了这片鬼地方!刚开工那阵子,连绵阴雨,工地都泡成了糖稀糊,一脚下去泥浆滋满长筒靴,只好甩掉靴子打赤足巴子。我那指挥部的床上,被褥都是泥迹巴拉的——哪天夜里不让人喊起来好几回!黑灯瞎火地摸回来,两条腿全靠用手搬上床,哪还有心思洗什么脚呵,倒头就睡着。刚才喝酒时,你们那编导唱什么?“想亲亲想得我胳膊弯弯软,提起个筷子来端不起个碗”,我的泪一下子滚进了酒杯里。可是那时候鬼才有心思想什么亲亲哪,成天累得你两条胳膊端茶杯喝水都直哆嗦……
我不禁偏头想看看他是不是眼里有泪,但轰地一声,车子抖擞着吼起来。他急打方向盘,小车猛地拐上大路,箭一般射了开去——
天地良心,我连一个铜板也没多得!
回到宾馆,编导拉我们打牌。令我意外的是,李安森说他不会打牌,也不会玩麻将。农家出身的他,上大学前为跳出农门拼命读书。工作后为出成果则拼命工作。他也坦诚,尽管大学时他曾是文学爱好者,但现在已好几年没看过一篇小说。主要就是一个字,忙、忙、忙。招商、引资、GDP,指标一年比一年高,农田、水利、城镇建设;萨斯、禽流感、抗旱防汛,没一样事情松得下来。天天鸡叫忙到鬼叫,年年没有双休日的概念。春节也顶多在家呆上一两天,甚至记不清自己是哪—年在家吃的年夜饭……
那回我写完东泰的解说词后,顺手给李安森写了个报道,在我们省报上发了半个版。李安森也很上路子,特地让他司机送来一箱“东泰优特”,一大篓螃蟹。
心花怒放
■ 鲁 敏
1
判断一个人是否具有野心以及其野心的大小,可以从他(她)的恋爱观上略知一二。很显然,刘越就是属于那种野心很大的女人,虽然她自身的条件谈不上十全十美,但她对恋人的期望值却高得超出常人的想象——她试图通过一个高起点的恋爱谛造一个成功的婚姻,从而创造生活的高潮。从甲到乙,从乙到丙,从丙到丁,从丁到戊——从世俗的角度来看,每一个新的恋爱对象都比前一任的条件要优越得多。尽管如此,除了一点成就感以外,刘越并没有得到满足,相反,她的野心似乎被这种一帆风顺的淘汰机制给滋养得更加肥硕了。作为冷静的旁观者,我把她的这种恋爱行为比喻成一个古老的寓言:狗熊掰玉米棒子。寓言的结局众所周知:狗熊最终一无所获、后悔莫及。
有一次,我半真半假地用一个幼儿园老师的腔调把这个寓言一字不漏地讲给刘越听了一遍,希望她能够温故知新,有所感悟。谁知,刘越却拍着我的肩膀大笑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听到一个最大的笑话似的:老幺,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我在想……你是哪一个玉米棒子呢?最开头的那个?最小的那个?那时候你恐怕还没长毛呢,是不是?
刘越反过来在笑话我了,而且还加了一点黄色调料。我只得讪讪地笑起来,同时心里感到一阵空虚。的确,刘越说得差不离,要真的把她比作一个狗熊的话,在她初次踏进异性的玉米地时,我应该是她碰到的第一个玉米棒子,那时候,我十三岁,而狗熊,也才十二岁,但我可以肯定,那时我已经长毛了,真的,我长得很早……不过,问题的关键不在长毛没长毛,而在于狗熊刘越根本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