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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告奋勇在跑步机操作盘上做调速工作的壁虎：“是！”
她开始啪啪地按着键，跑步机速度逐渐加快，高飞身体有些失控，竭力跟上。
罗敏敏手掐秒表，记录着：“加速！……加速！”
壁虎：“是！”趴在操作盘又是一通乱按。
高飞双腿摆动飞快，有如踩了风火轮。咣！他甩出了跑步机外，跌在一边。
罗敏敏按下秒表，低头记录着，壁虎把脸挤过来看本子：“成绩怎么样？”
竟没人理会躺在地上的高飞。
菜市场里，壁虎叶雯以及酒吧众伙伴一齐喊着：“高飞，加油！高飞，加油！”
高飞闭着眼把颤抖的手伸向鱼缸里的1万多条钻来扭去的鳝鱼。
罗敏敏面色沉静，按了下秒表。
高飞的手从鳝鱼群里抽了出来，几近瘫倒。
壁虎已经抢到了记录员的工作，她查看一下罗敏敏手里的秒表，认真地在小本子上记录着，大家纷纷凑过去：“这次时间多少？”
邓知春跟在壁虎身后：“你已经出来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
壁虎不耐烦地：“哎呀我在工作！”
高飞的手又朝着鱼缸里的一群甲鱼缓缓伸去……
连邓知春也觉不寒而栗：原来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新空气队大有希望啊。
小溪旁，高飞在练瑜珈，他双手合十，拇指指向胸部，左脚抬起紧紧地贴在右腿内侧，右腿则保持直立的姿势，像一棵扎根在地球上的树。
伴着空灵悠扬的音乐，壁虎用天使般的声音吟诵着：“在你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幅图画：平湖如镜，一只美丽的天鹅浮过湖面，天上洁白的雪花轻轻飘落着；美丽的金光灿烂的日出，一只孔雀在开屏，海洋上浪花激扬……”
高飞象雕塑一样巍然不动。
罗敏敏将耳朵凑近在高飞的鼻子，听着他的呼吸，然后往本子上记录着。
第四章老板，加汤（7）
养猪场，高飞戴了一顶加州牛仔的大礼帽，双手拽着根绳子吊在空中，随着吊车的吊臂缓缓下落。
他拽着绳子，望着下面白花花一片的猪群，绝望地大叫着。
壁虎等众人在一旁为他加油：“高飞，坚持！……高飞，坚持！”
高飞落入了猪群，他被拱来拱去的猪撞得东倒西歪，帽子也跌落……
酒吧里小美绘声绘色地向木木描述：“高飞整个身体陷入到一片白茫茫的猪海之中，和群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木木：“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美：“这是郭教练给他度身定做的系列精神干扰训练。因为高飞患有严重的怯场症，一遇到精神刺激，脑子里就会出现幻觉……”
叶雯从厨房里出来，狠狠瞪小美一眼：“小美，干活去！”
小美：“噢。”
木木走过来，看着叶雯：“你说高飞真的……有怯场症？”
叶雯：“她的话你也信啊？……要这么说我还有怯场症呢？”
木木笑了笑：“你知道风雪新的消息吗？他的伤……”
叶雯：“早就好了。”
木木：“真的？！”
叶雯：“哎，等下场球你们队一淘汰，你还是赶紧回酒吧上班吧，这个经理我早就不想干了，你给你们球队的免费餐券也太多了，酒吧都快赔光了。”说完气咻咻地走了。
木木跟在她后面：“嗨你说什么？！谁会淘汰？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高飞接受完各种身体检查之后，医生冲着郭教练和罗敏敏：“一切正常。”
郭教练点点头，回头冲着高飞：“快去换衣服，准备第二轮干扰训练。”
壁虎兴奋地追着郭建平：“郭教练郭教练，我又想出来一些新的训练方法，说给你听听。”
高飞走到门口时，回头恶狠狠瞪了壁虎一眼。壁虎脸色变了，清清嗓子，冲郭建平尴尬地笑笑：“要不……还是以后再说吧。”
工厂空地，罗敏敏骑在自行车上朝高飞招招手：“明天见。”
高飞：“明天见。”他刚一转身，就咵嚓跌倒在地。
罗敏敏赶紧回来，把他扶起：“你觉得怎么样？”
高飞心力交瘁的样子：“没事，就是……站不起来。”
罗敏敏：“今天的训练强度是稍微大了一点。”
高飞：“我知道，郭教练是为了我好。”
罗敏敏：“是啊，高飞你可要坚持住啊。”
高飞：“嗯，你放心吧。”
罗敏敏想起什么：“我知道了。……你啊体质还不够强壮，再加上这么大的精神刺激，必须要好好滋补一下。”
高飞：“滋补？”
罗敏敏和高飞围坐在火锅前：“这不是一般的火锅，这个汤里有上百种名贵的滋补品，对增强你的体质大有好处。”
高飞看着滚滚的汤，半信半疑。
罗敏敏：“以后每天训练之后，你就来这里吃一顿火锅，记住，一定要把汤全部喝光。”
一碗又一碗，高飞连喝了五六碗，疲惫地打着饱嗝。
罗敏敏昂起头：“老板，加汤！”
一连数日，面对郭建平一个接一个花样迭出的精神干扰训练，高飞都咬牙坚持着。每天训练一结束，罗敏敏都会陪高飞来到火锅店，给他进补。
高飞一碗又一碗地喝着汤……
罗敏敏的声音一次次响彻店内：“老板，加汤！”
走廊里，郭建平气冲冲地疾走着，一直冲进了更衣室：“第三轮精神干扰训练才刚刚开始，谁让你躲这里睡觉的？啊？！……高飞，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高飞趴在更衣室的长椅上睡得正香，嘴里还在呓语着：“老板……，加汤……”
第四章不光明的光明队（1）
一阵刺耳的电钻声和锣鼓声传来。
更衣室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外面用遮光布罩着。罗敏敏手举通电的电钻；壁虎手抱两面大锣胡乱敲着；郭建平则手握鼓槌，对着一面牛皮大鼓一通暴砸，完全没有节奏的3种响声混在一起，刺耳难听到了极点。
“停！”郭建平突然大吼一声，“时间到！”
周围一下子静了，罗敏敏和壁虎两人汗水淋漓地喘着粗气，壁虎扔下大锣，过去把遮光布掀开了，原来里面罩的是个简易的塑料衣柜。
哧啦！壁虎拉开了衣柜的拉锁，高飞正面色平静地站在衣柜里。
高飞走出衣柜，在3人的逼视下流利地背诵着：“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089986280348253421170679……”
3人看着圆周率表，听着高飞的背诵，面面相觑。
壁虎：“一字不差！啊，成功了，我们的精神干扰训练成功了！”
郭建平也和罗敏敏交流着喜悦的神色。
高飞离去时满脸不屑：嘁，这东西我8岁就会背了。
会议室里，光明队主教练卞春波用模型演示着战术：“新空气最大的特点是快攻，高飞抢下篮板球交给孙雷，不等过中场就传给大卫或李晓光，内线不行再分外线。所以只要防住高飞……”
一个队员：“教练您怎么忘了风雪新了？上一场他可是32秒钟进了4个三分球啊！”
木木：“放心吧，风雪新是碰不上了。”
一队员：“为什么？”
木木：“他的脚伤一个星期之内都不可能上场的。”
一队员：“不是好了吗？”
木木：“那是假象，他现在连随队训练都参加不了。情报工作可是我的专业，兄弟原来是娱记出身哈哈……”
胖老板：“我早就领略过高飞惊人的弹跳和奇快的反应，此人绝对不可小视。”
卞春波：“据说高飞的心理素质很有问题，最害怕多人压迫式贴身紧逼。”
木木站起来：“教练，听说目前郭建平正在对高飞展开精神干扰训练……”
卞春波：“所以我们要对高飞施加更大的压力……”
木木：“教练，这个工作就交给我吧，我是他的老板，最了解他，这回您要是派我首发出场……”
卞春波：“对于防守高飞……”
木木又站起：“教练只要您让我首发，我的外线得分一定让新空气防不胜防！”
卞春波急了：“你还让不让我说话？！”
木木只好乖乖地坐下。
壁虎坐在病床上，给手里的DV摄像机装上一盘新带子，邓知春在旁边劝着她：“又出去跑了一天，要是再这样下去……”
壁虎把摄像机一下塞到了邓知春手里，邓知春：“嗯？这是特意买给你的，你不是说想要摄像机吗？干嘛又给我？生气了？”
壁虎：“你帮我去拍点东西行吗？”
邓知春：“帮你……拍东西？”
叶雯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把一个保温桶轻轻放到风雪新的家门口，转身走开。
她从楼梯口走下去，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张望。
一个头上夹着大发卡的干瘦女人拎着两袋东西从电梯走出来，她来到风雪新的房门口，发现了那个精致的保温桶，见周围没人，竟把保温桶拎了起来。
叶雯看到这一切，呆住了。
只见女人打开保温桶，闻了闻，惬意地合上盖子，警惕地四望一下，拎着保温桶走到风雪新隔壁家的房门，打开，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叶雯火了，大步流星地走到那女人家的门口，使劲砸门：“开门！……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
叶雯大嚷着：“把汤还我！”
里面仍旧无声无息。
叶雯气得直哆嗦，想了想走开了。
许久，门开了一条缝，那干瘦女人露出头来，她见门口已没有人，出来把保温桶又放回到风雪新的房门口，弓着腰老鼠似的溜了回去。刚刚走出电梯的风雪新恰好目睹了邻居女人所做的一切，邻居女人也看到了他，赶紧进屋，把门关上。
风雪新发现门口的那个保温桶，一脸惊愕。
房间里，风雪新看着眼前一大盆热气袅袅的骨头汤，又回头看着墙根那长长一排的保温桶，自嘲地笑笑。
他两手一共拎了14个保温桶，来到邻居家门口：“阿姨！……阿姨！……是我，风雪新，请开一下门。”
少顷，那扇门开了一条缝，干瘦女人露出半个脑袋，紧张地望着他。
风雪新微笑着：“阿姨，真的没想到是您，我……”
女人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嗯？！”
风雪新举起两手的保温桶：“我是来还桶的，谢谢您这么多天来……”
哗啦！只听一声脆响，一块石头顺着窗户飞进了房间，一直滚落到女人的脚下。女人嗖得跑回屋，站到窗口冲着楼下大嚷：“有本事你别跑！”
风雪新站在门口，愕然地看着地板上的石块，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章不光明的光明队（2）
发动机呜呜呜响着，戴着头盔的叶雯骑着小摩托在街上开得飞快，树影在她头盔的有机玻璃罩上滑动着。透过那透明的有机玻璃罩，是一张写满了孤独和怅惘的青春容颜。
电缆厂大院，两个小伙子发疯般地朝门口跑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个摄像机。后面卞春波胖老板木木和一帮球员狂追而来，木木大叫着：“别放他们跑了！”
传达室的老头过来想拦，被两个小伙子伸手拨了个趔趄。两人冲出了大门，直接钻进了停在门口的奔驰车里，车立刻开走了。
木木卞春波等众人只好站住了，卞春波：“是东方集团的车。”
胖老板：“不对吧？邓光明什么意思？咱们下一场跟东方巨人又碰不上……”
木木：“谁让我们光明队最具冠军相呢？他们这也是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研究我们的打法……”
卞春波：“东方巨人？想跟我争冠军？……嘁！”
病房里，壁虎和高飞并排坐在病床上看着摄像机显示屏上光明队的训练场面，依稀听到教练在训练场大声催促队员的声音。
高飞：“你怎么又擅自跑出去？！多危险啊。”
壁虎：“不是我，是老家伙拍的。”
高飞：“啊？你外公这么大年了纪，你还让他……”
壁虎：“没事，交给他点儿事做，他高兴着呢。……你把这个交给你们领队，她一定会开心的。”
高飞：“干嘛要为了她开心？你真是。”
壁虎：“哎，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我看她对你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哎。”
高飞：“行了，不要说了。”
壁虎：“我觉得应该到了主动出击的时候了，可不要让她等太久噢。”
高飞：“你说什么呀，应该会有更适合她的男孩等着她。”
壁虎：“适合算个屁呀。这世上但凡惊天动地的爱情，没有一个是适合的。高飞我告诉你，这世上有太多毫无用处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多得像垃圾一样。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表面看似不起眼，但只要把掩盖在你身上的灰尘吹开，你的光芒足以照亮整个宇宙。高飞，你可一定不要看轻了自己。”
高飞怔怔地看着她。
壁虎：“如果哪个女孩能被你喜欢，那是她的福气。”
高飞拿过那本《妇女天地》：“你刚才说的，在第几页？”
壁虎把杂志抢过来扔了：“拜托，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高飞：“你哪来这么多经验？”
“怎么还不明白？”壁虎一脸神秘，“我不是人类，我是天使。”
高飞想笑：“嘁，那你干嘛不回天堂啊？”
壁虎神情突然伤感起来，喃喃道：“我很快就会去的。”
高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半晌无语。
摄像机接在了电视屏幕上，电视里是光明队训练的场面，郭建平给队员们讲解着：“要想破他们的密集防守，最重要的就是打快！我们就要进最快的速度把球传出去，要在跑动中找自己的队友，不要停下来再考虑传球……”
球场上，高飞孙雷大卫田晓晓的连环传递看得人眼花俩乱。高飞面对3个队员的紧逼防守，滑步横移，面对李晓光突然传出一个穿裆球，球到了另一侧孙雷的手里，孙雷打反击，高飞在另一侧平行跑动去接应，孙雷横传给高飞，球传大了，高飞一个鱼跃前扑把这个球拨回来，蔡英雄赶到扬手上篮，球进了。
郭建平：“对，就这么打！”
罗敏敏也激动异常：“他看起来完全没问题了。”
高飞爬起时裤兜里的塑料小猪掉了出来，他赶紧弯腰拾起装回兜里。
罗敏敏看到了，羞涩地扭过头去。
郭建平意外地看着她：“你脸上过敏了？这么红？”
午餐时间，罗敏敏拿出自己做的一个个小饭盒分给大家：“孙雷，你的！大卫，你的！小甜甜，你的！……蔡英雄……老郭……”
已经发完的罗敏敏看看躲在一边埋头吃着馒头的高飞，这时田晓晓摸出了她包里最后的一份饭盒：“领队，你这里怎么还多了一份，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哦。”
罗敏敏慌了，跑过去：“哎，那不是给你们的！”
田晓晓早打开了盖子：“哇！”他从饭盒里拿出一个红色柿子椒，一提柿子椒的把儿，椒把儿被拿在了手里。原来每个柿子椒都被小心地按锯齿状切开了，里面被挖空，椒把儿成了天然的盖子，椒壳则成了天然的小碗，里面盛满了由鸡肉甜豆洋葱香米加墨西哥酱做成的炒饭，红绿白相间，缤纷又精致。
队员们一见，疯抢起来，田晓晓拼命把红柿子椒里的炒饭倒进嘴里，李晓光抢到一个绿柿子椒，贪婪地大嚼着。大卫抢到一个黄柿子椒：“好香啊，受不了了！”他刚吃一口，又被刘亮抢了过去。
一阵喧闹过后，罗敏敏把饭盒打开，看着里面乱糟糟的残留的米饭，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蹲在远处的高飞呆呆地望着这边。
罗敏敏扭过头来，无奈地看着高飞，两人视线汇聚在一起。
高飞什么都明白了，脸上满是感动，忽觉不好意思，又低下头继续啃着馒头。
壁虎在输血，邓知春守在床边。
壁虎缓缓睁开眼睛，呓语般轻轻叫了一声：“外公。”
邓知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
壁虎：“外公。”
邓知春眼里闪着泪光：“你终于……肯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