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后来根本想不起来匪兵甲的长相,只记得他顶着一个凸凸凹凹的大光头,是让剃头刀刮得发亮的小孩头颅。
演完那出戏,隔壁男生欺负人,跑到女生班门口来叫:「匪兵乙爱上牛伯伯!」
为此,三毛下课后在田埂上跟男生打了一架,匪兵甲也和牛伯伯打了一架。
实际上这场恋爱,虽是她情窦初开的一桩大事,在她日后写《匪兵甲和匪兵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结尾是三毛成年的一场同学会上,重逢相见匪兵甲,把少年时候将他爱进心里最深处,对照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三毛没说出结论,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是:「老天爷,谢谢祢!」充分发挥三毛的幽默感。
十六岁的时候,有个香港的大学生每周写一封信给她,淡蓝色印着暗花的信纸,他住在三毛家附近,每年寒暑假回来台湾,会来看三毛,似乎三毛没有理会他,也不给他回信,这男孩只能在三毛家的巷子徘徊。
真正的第一次恋爱。
三毛在《我的初恋》一文中写道:“我是文化学院第二届的学生。那时在戏剧系有一个男生比我高一班,我入学时就听说他是个才子,才读大学不久,已经出了两本书。由于好奇,我特地去借了他的书来看,一看之后大为震惊和感动──他怎么会写得那么好!
“这个男孩是当过兵才来念大学的,过去他做过小学教师。看了他的文章后,我很快就产生了一种仰慕之心,也可以说是一种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对英雄崇拜的感情。从那时起,我注意到这个男孩子──我这一生所没有交付出来的一种除了父母、手足之情之外的另一种感情,就很固执地全部交给了他。
“我对这个男孩,如同耶稣的门徒跟从耶稣一样,他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他有课,我跟在教室后面旁听;他进小面馆吃面条,我也进去坐在后面。这样跟了三、四个月,其实两个人都已经面熟了,可是他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的心第一次受到爱情的煎熬。其实,现在想想,那不能称之为爱情,而只是一种单相思,蛮痛苦也蛮甜蜜的。”
第二部分:三毛画传(1943…1991)第三章 今生就是这样开始的(图)(2)
另一种风情的三毛,温柔,有明
这个占据三毛心灵的男孩叫舒凡。星气质
在学校,三毛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会称赞他。舒凡,本名梁光明,戏剧系二年级的学生,这时已经出版了两本集子,是学院大名鼎鼎的才子。
三毛接着写道:“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孩子,一种酸涩的初恋幻想笼罩着我。我曾经替自己制造和他同坐一趟交通车的机会,为的是想介绍一下自己。但是他根本不理睬我,我连话也没跟他说上。直到自己几篇文章发表后,我在学校请客,我们才有了一次机会。当同学们吃合菜、喝米酒的时候,他一个人晃晃荡荡地走了进来,同学们喊住他:‘今天陈平拿稿费,她请客,大家一起聚聚!’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细算着:今天我是主人喔!他总得和我照个面吧!谁知,他举杯把酒喝个精光后,却转身和别的同学干杯去了,而我,本来还想和他来个四目交流呢。当时,我自卑感、挫折感很深。但我又为自己找了理由:‘他越躲我,表示他看重我,不然他可以大方地和我说话呀!’
“同学散了,凉风习习,我一个人在操场的草地上走着。忽然我发现隔着很远的地方,有个男孩站着。那不是他吗?我的一生不能这样遗憾下去了,他不采取主动,我可要有一个开始。
“于是我带着紧张的心情朝他走去,两个人默默无语地面对面站着。我从他的衣袋里拔出钢笔,摊开他紧握着的手,在他的掌心上写下了我家的电话号码。自己觉得又快乐又羞涩,因为我已经开始了!
“还了钢笔,对他点个头,眼泪却禁不住往下掉,一句话也没说,转了身拚命地跑。那天下午我逃课了,逃回家里守着电话,只要电话铃声一响,就喊叫:‘是我的!是我的!’
“一直守到五点半,他真的约了我,约我晚上七点钟在台北车站铁路餐厅门口见。我没有一点少女的羞涩就答应了。这样,我赴了今生第一次的约会。
“初恋,也就从那时开始。非常感谢这位男同学,他不只给了我人生不同的经验和气息,也给了我两年的好时光,尤其是在写作上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育。可是,我们的初恋结果──分手了。
“其实,我并不想出国,但为了逼他,我真的一步步在办理出国手续。等到手续一办好,两人都怔住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临走前的晚上,我还是不想放弃最后的机会:‘机票和护照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你告诉我一个未来。’
“他始终不说话。‘我明天就要走了喔!你看呀!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真的不给我一个答案!?’我再逼他的时候,他的眼泪却不停地滴下来。再也逼不出答案来时,我又对他说:‘我去一年之后就回来。’两人在深夜里谈未来,忽然听到收音机正播放着一首歌──《情人的眼泪》。他哼唱着──‘为什么要为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
“而我听到这里时,眼泪则像瀑布般地流泻下来。我最后一次问他:‘有没有决心把我留下来?’他头一低,对我说:‘祝你旅途愉快。’说完起身要走。我顿时尖叫了起来,又哭又叫的扑过去打他。我不是要伤害他,而是那两年来爱、恨的期盼与渴望全落空了!我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形下,我被感情逼出国了。
三毛父亲陈嗣庆对这一次的初恋也曾忠实地把故事写出来。
“我二女儿,大学才念到三年级上学期,就要远走他乡。她坚持远走,原因还是那位男朋友。三毛把人家死缠烂打苦爱,双方都很受折磨,她放弃的原因是:不能缠死对方,而如果再住台湾,情难自禁,还是走吧。”父亲把三毛送上了西班牙,她从此开始了一生的流浪。
第二部分:三毛画传(1943…1991)第三章 今生就是这样开始的(3)
等到三毛进入文化大学哲学系做选读生时,她开始轰轰烈烈地去恋爱,舍命地去读书,勤劳地去做家教。认真地开始写她的《雨季不再来》,这一切,都是她常年休学之后的起跑。对于我女儿初恋的那位好青年,做为父亲的我一直感激在心。他激励了我的女儿,在父母不能给予女儿的男女之情里,我的女儿经由这位男朋友,发挥了爱情正面的意义。当然,那时候的她并不冷静,她哭哭笑笑,神情恍惚,可是对于一个恋爱中的女孩而言,这不是相当正常吗?那时候,她总是讲一句话:“我不管这件事有没有结局,过程就是结局,让我尽情地去,一切后果,都是成长的经历,让我去”她没有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怎么叫失足呢?她有勇气,我放心。
我二女儿,大学才念到三年级上学期,就要远走他乡。她坚持远走,原因还是那位男朋友。三毛把人家死缠烂打苦爱,双方都很受折磨,她放弃的原因是:不能缠死对方,而如果再住台湾,情难自禁,还是走吧。
三毛离家那一天,口袋里放了五块钱美金现钞,一张七百美金的汇票单。就算是多年前,这也实在不多。我做父亲的能力只够如此。她收下,向我和她母亲跪下,磕了一个头,没有再说什么。上机时,她反而没有眼泪,笑笑地,深深看了全家人一眼,登机时我们挤在瞭望台上看她,她走得很慢很慢,可是她不肯回头。这时我强忍着泪水,心里一片茫然,三毛的母亲哭倒在栏杆上,她的女儿没有转过身来挥一挥手。
三毛在父亲资助下,飞到西班牙马德里。
舒凡后来的发展是当过台视文化公司的总经理,经营文化事业,坐在办公桌批公文的时间多过写作,反而是三毛爬格子维生,才气名气都远超过初恋的爱人之上,这一对恋人分道扬镳后的发展,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三毛跟舒凡日后的发展,我们从一九七六年《雨季不再来》皇冠出版,舒凡的序文『苍弱与健康』」来看,两人还保有一种君子之交的情谊。
舒凡中肯地评论三毛《撒哈拉沙漠》、《雨季不再来》两本书的写作路线之分,前者约可列为表现现实生活经验的写作。
「三毛以极大的毅力和苦心,背井离乡,远到万里之外的荒漠中居家生活,以血汗为代价,执着地换取特殊的生活经验;这种经过真实体验的题材之写作,在先决条件已经成功了。甚至连表现技巧的强弱,都无法增减故乡人们去阅读她作品的高昂兴趣。」
「《雨季不再来》约可归为表现心灵生活经验的写作。所谓『究天人之际,通今古之变』,人类深思默省存在的意义、灵魂的归依、命运的奥秘等形上问题,早在神话发生时代就开始了,历经无数万年的苦心孤诣,到了近代,新兴的实用功利主义者,竟讥讽此一心灵活动为『象牙塔里的梦魇』,这才真是精神文明恶梦的起点呢!尤其,在大众传播事业力量无比显赫的今天,缺乏实在内容的泛趣味化主义,被推波助澜地视为人生最高价值,沉思和深省活动反被目为苍弱的『青春期呆痴症』的后遗,这种意识的普及,形成了『危机时代』的来临。」
「尽管做此引论,也不能掩饰《雨季不再来》在内容技巧上的有欠成熟。十多年前,烦恼的少年三毛难免把写作当作一种浪漫的感性游戏,加上人生阅历和观念领域的广度不足、透视和内省能力尚未长成等原因,使她的作品趋于强调个人化的片断遐想和感伤。但是从中所透露的纯挚情怀和异质美感,却别具一种奇特的亲和力。《雨季不再来》只是三毛写作历程起步的回顾,也是表征民国五○年初,所谓『现代文艺少女』心智状态的上乘选样。」
三毛、舒凡两人分手多年后,这一幕幕惊心动魄地初恋故事还是三毛写歌、创作的灵感来源。
最具代表的两支歌曲,一是《回声》专辑的「七点钟」。
另一首是三毛为林慧萍写的歌「说时依旧」。
重逢无意中 相对心如麻
第二部分:三毛画传(1943…1991)第三章 今生就是这样开始的(4)
对面问安好 不提回头路
提起当年事 泪眼笑荒唐
我是真的真的爱过你
说时依旧泪如倾
星星白发又少年
这句话请你放在心底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往那里去
不要不要跟我来
家中孩儿等着你等回家爸爸把饭开
三毛过世后,一九九一年台北的《时报周刊》采访舒凡。舒凡自述:“
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什么都要最好、最强、最高,有时候别人一条直线已经画得很直,但是她却仍拼命地画直线,仍觉得不够直。”
舒凡说,他和三毛恋爱的时间就是一年,二十年间男婚女嫁,两人一度家住一巷之隔,只有一次在巷口,舒凡遇到三毛跟其它的文艺界人士一起。
他们始终未重逢。
第三部分:成都,最后的黑白影像第四章 西班牙初识荷西(图)(1)
三毛在西班牙求学时期的照片,自信而快乐
西班牙的小白房子、毛驴、一望无际的葡萄园,那样粗犷,那样朴质,是她向往中的美丽乐园。三毛在这样的意境里,遇到了她终生的所爱——西班牙男孩荷西。在有一天的有一个公园里,两人在一起闲坐,荷西对三毛说:「Echo,你等六年,我有四年大学要念,还有两年兵役要服,六年一过,我要娶你。」
三毛在西班牙做了三个月的哑巴、聋子,半年中的来信,不说辛酸。她拚命学语文了。
半年之后,三毛进入了马德里大学,来信中追问初恋男友的消息可见他们通信不勤。
一年之后的那个女孩子,来信不一样了。她说,女生宿舍晚上西班牙男生“情歌队”来窗外唱歌,最后一首一定特别指明是给她的。她不见得旧情难忘,可是尚算粗识时务开始新天新地,交起朋友来。学业方面,她很少说,只说在研读中世纪神学家圣·多玛斯的著作。天晓得,以她那时的西班牙文化程度怎能说出这种大话。后来她的来信内容对我们很遥远,她去念“现代诗”、“艺术史”、“西班牙文学”、“人文地理”……我猜想她的确在念,可是字里行间,又在坐咖啡馆、跳舞、搭便车旅行,听轻歌剧……这种蛛丝马迹她不明说,也许是以为不用功对不起父母。其实我对她懂得享受生命,内心暗喜。第二年,三毛跑到巴黎、慕尼黑、罗马、阿姆斯特丹……她没有向家中要旅费,她说“很简单,吃白面包,喝自来水,够活!”有一天,女儿来了一封信,说:“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从今以后,一定戒烟。”我们才知道她抽烟了。三毛至今对不起我们,她说:“会戒死。”我们不要她死,她就一直抽。她的故事讲不完,只有跳过很多。
〈三毛父亲陈嗣庆「我家老二」〉
三毛就读文化学院哲学系三年级,她听到一张西班牙古典吉他唱片,非常感动。西班牙的小白房子、毛驴、一望无际的葡萄园,那样粗犷,那样朴质,是她向往中的美丽乐园。
三毛住在马德里大学宿舍里,既不认识什么人,语言也不通,唯一的依靠,就是家信。收不到信,就流泪,收到信,就关起房门不停的写回信。除了读书,她不知道如何建立自己,完全没有计划过日子。
西班牙的秋天,树叶尽落,冬天将来临。
到西班牙不久,她认识了一个男孩子,Jose用中文名字叫他荷西。
这个西班牙男孩很纯真,和三毛是很普通的朋友,她和他踢足球,三毛守球门,骑摩托车,打棒球,到旧货摊购物,两个人过着很快乐的日子。每星期有三四次,荷西会在宿舍旁的大树下等三毛,修女们总是调侃三毛:「Echo!Echo!你的表弟来了!」
当时,三毛读大学二年级,荷西念高三。
有一天,两人在公园闲坐,荷西对三毛说:「Echo,你等六年,我有四年大学要念,还有两年兵役要服,六年一过,我要娶你。」
三毛当时很感动,握住荷西的手。荷西说,他的愿望是拥有一栋小小的公寓。他外出赚钱,三毛在家煮饭给他吃,这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事情。
这种朴实的理想真的使三毛感动了,三毛想,荷西说的话,不就是自己初恋时对那位男孩子说的话吗?她知道,荷西对她是认真的,这已不是一份普通的感情了!不能伤害他。再说六年的时间太长了,他能没有变化吗?
三毛告诉荷西:「我们都还年轻,你也才高三,怎么就想结婚了呢?」他说:「我是碰到你之后才想结婚的。」
三毛不允许荷西再到学校找她,他们分手了。三毛还记得分手的那夜情景:荷西硬要她先走,三毛不愿先走。他拗不过她,就倒着往后跑,手里拿着他从未戴过的法国帽,一面挥手,一面喊道:「Echo!再见!Echo!再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还扮着鬼脸。「那种景象──在马德里喊着我的名字倒着跑,除了大枯树和平原外,羽毛般的雪花隔着我俩在天空中漫天飞舞」,那种景象三毛永远也忘不了。
第三部分:成都,最后的黑白影像第四章 西班牙初识荷西(图)(2)
三毛在西班牙读书时的照片,她的两条辫子很中国味
当时,三毛强忍着眼泪看着荷西远去。
她后来回忆说,「他是一个很难得而且对我真诚、真心相爱的人。我几乎忍不住要狂喊他的名字,叫他回来。」
为了怕荷西太过认真,三毛赶快交了一些其它的朋友,这其中有一个同班的日本同学,家境实在好,还在读书,马德里最豪华的一家日本餐馆就给他开出来了。
这个日本同学对三毛展开巧克力糖和鲜花的追求攻势,其实,他还出手送了其它昂贵的礼物,三毛觉得正正派派的女孩子不该收贵重的礼物,日本同学就天天送鲜花,宿舍里的花都是日本同学送的,同寝室的女同学都很高兴。
日本同学买了一辆新车要当订婚礼物。宿舍的修女、舍监都对她说:「嫁、嫁。这么爱妳的人不嫁,难道让他跑了?」
三毛没有收人家的车子,两人跑到郊外树林里去谈判,三毛平时收了人家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