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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一时不知蒋的用意,只是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蒋介石兴奋起来了:“恩来,如果这种办法可以谈,我可以在西安召开华北西
北将领会议后,约毛泽东面谈解决。”
谈了近一年,又回到吞并的老路上去了。周恩来淡淡笑着。仍未说话。
蒋介石接着说:“如果全体合并一时做不到,可否以一部分党员加入国民党,
而不跨党?大家都害怕你们搞什么革命转变呀!上次合作,把大家都搞怕了。”
周恩来不再沉默了,他敛起笑容,说道:“我们相信三民主义,可不仅仅因为
它是抗日的出路,而且因为它是达到社会主义的必由之路,国民党员却未必都如此
想,所以国共终究是两党。跨党是为了取得信任,但我们也不强求。如果认为时机
末到,还可以采用其他办法。要求全体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面退出共产党,这不可
能,也做不到。少数人退出共产党而加入国民党,不仅是失节、失信仰,于国民党
也有害而无益。”
周恩来的答复使蒋介石大失所望。他快快地说:“如果你考虑合并事不可能,
就不必电约毛泽东到西安会谈了。”
但蒋介石这个念头并没有立刻打消。12月12日,他在重庆又约见代表中国共产
党前来参加国民参政会的王明、博古、董必武、吴玉章、林伯渠等继续洽谈。他说:
“共产党员退出共产党加入国民党,或共产党取消名义,整个加入国民党,我都欢
迎;或者共产党仍然保存自己的党;我也赞成;但是跨党办法绝对办不到。”
王明等人纷纷陈述共产党关于建立各党联盟的主张。蒋介石听得不耐烦,变得
异常激动,站了起来,伴着手势说道:“我的责任是将共产党合并国民党成一个组
织,国民党名义可以取消。我过去打你们,也是为保存共产党革命分子合于国民党。
此事乃我的生死问题,此目的如达不到,我死了心也不安,抗战胜利了也没有什么
意义。所以我的这个意见,至死也不变的,至死也不变!”
几位共产党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蒋介石缓和了一下口气:“我就不明白,既然都信奉三民主义,为什么不能合
并到国民党里来?比如各位,完全可以到国民党里来作强有力的骨干嘛,为国家民族
共同努力嘛,何必要保留那个共产党员的名义呢?”说着,特意看一眼吴玉章,“
你是老同盟会的,国民党的老前辈,还是回到国民党来吧!”
吴玉章说:“如果允许跨党,我当然愿意再加入国民党,如果只有退出共产党
才能加入国民党,那我宁愿保留共产党的党籍,因为当初加入共产党是我慎重的选
择。”
其他几人也同蒋介石争辩起来。
博古说:“那么,我们只好独立存在,共同发展了。”
蒋介石“哼”了一声,说:“共产党不在国民党内发展也不行,因为民众也是
国民党的,如果共产党在民众中发展,冲突也是不可免的。”
董必武生气地说:“谁能在民众中发展,那要看他是否和民众站在一起,是否
代表民众。”
王明提到三青团问题,蒋介石回答:“三民主义青年团章程如果革命需要,当
然可以修改,不过这纯属枝节问题。根本问题不解决,一切均无意义。”
林伯渠问道:“是不是可以采取另外的形式合作呢?”蒋众石斩针截铁地回答:
“其他方式均无用。我们当然可以再谈,但是,根本问题不解决,一切都无意义!
这么说吧,如果不取消共产党,我死不瞑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五六个小时过去了,双方不欢而散。
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人人切齿的事件:国民党副总裁、国民参政
会主席、仅次于蒋介石的第二号人物汪精卫公开叛国投敌,作了遗臭万年的汉奸。
话要从头说起。
却说日本近卫内阁发出不以国民政府为和平对手的声明之后,于1938年6月17日,
由陆军部制定了一套旨在“导致蒋政权垮台和蒋下野”的谋略计划。
这套多方笼络、瓦解、争取的计划,各工作都冠以动物名称作代号,五光十色,
有如一个动物园:
起用唐绍仪、吴佩孚、靳云鹏等“第一流人物”为鸟工作,加强临时、维新两
政权及其与蒋政权合并为鸠工作,在蒋政权内及民众间掀起反蒋运动为鹰工作,离
间蒋政权将领及政客为鹭工作,酿成蒋政权内部的和平空气为鹫工作,酿成建立西
南政权的趋势为鸢工作。
使蒋政权内“杂牌号”瓦解归顺为兽工作,其中包括宋哲元等(狐工作),旧韩
复榘军(粟鼠工作),旧东北军(狗工作),阎锡山军(狸工作),石友三军(猫工作),
刘建绪军(鹿工作),徐源泉军(牛工作),其他请求归倾的军队和武装团体(兔工作)。
6月18日,“中国通”、日本特务总头目土肥原贤二被调至大本营,委其开展起
用“第一流人物”的“鸟工儿”。土肥原对唐绍仪、靳云鹏、吴佩孚这些曾在中国
近代史上风云一时的人物是熟悉的。他曾成功地使宣统皇帝溥仪从天津出关弄出一
个“满洲国”,日本政府自然对他再创奇迹寄予原望,而土肥原也自我感觉成竹在
胸、事在必成。他们当时还没把汪精卫放在眼里。
土肥原最先选择的目标是唐绍仪。唐早年留美,清末历任待郎、巡抚、尚书等
职,1912年出任民国第一任国务总理。1934年从中央监察委员职位上退下,寓居上
海。士肥原和唐绍仪商量好条件后,唐便派了女儿去武汉游说上层人物。蒋介石知
道唐绍仪和日本人讲的条件中有逼他下野一条后,十分恼怒。9月20日,唐绍仪被扮
作古董商的特务在六国饭店用利斧劈死。日本人对此评价为“巨星坠地”。蒋介石
为了掩饰,又是发讣告,又是拨巨款厚葬。
土肥原无奈,去天津找靳云鹏。靳云鹏更干脆,声称“礼佛有年,无心向世”,
一口谢绝了。
最后,土肥原又去找吴佩孚。“秀才将军”吴佩孚1927年被革命军打败后,19
30年寓居北京。他是北洋军阀中强有力的人物,日本曾出版过他的传记,在日本颇
有些知名度。吴佩孚做了寓公后常称:“我的势力还在华北,只要我一声令下,仍
可大军云集。”但是,他不想受日本人摆布。他说:“你想拉我上贼船,你要我投
降,日本小鬼子的把戏,哪样瞒得过我?我吴某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由你们摆
布!”还提出要成立30万人的军队由自己指挥,日军撤出,才能就职。气得土肥原
发誓:“把这家伙干掉!”第二年,吴佩孚果然死于日本医生之手。
就在土肥原的工作屡屡受挫之际,日本大本营开始注意到了早巳望穿秋水的汪
精卫。
早在抗战前,汪精卫就奉行媚日政策。抗战爆发后,他更到处散布抗战必败的
论调,和他的亲信周佛海、梅思平、高宗武、陶希圣等人组成“低调俱乐部”,攻
击坚持抗战是大家陪着蒋介石一人跳火炕。
1938年10月21日,汪精卫在他的重庆公馆里正襟危坐,侃侃面谈。他对面的路
透社记者则笔走龙蛇,飞快地记录。
“如日本提出议和条件,不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吾人可以接受之,为讨论基
础,否则无调停余地。一切视日方所提出之条件而定……”
汪精卫的这篇谈话,立即掀起轩然大波。共产党姑且不论,以陈诚为首的抗战
强硬派也向汪精卫发起猛烈攻击。当然,支持者也不乏其人。
10月22日,梅思平飞抵重庆,告诉汪精卫:“日本希望你脱离重庆,另组政府,
谈判和平条件。”
5日后,武汉陷落,汪精卫心旌摇曳。
11月3日,日本政府发表第二次近卫声明,修改了1月16日的第一次近卫声明,
变“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为“虽国民政府,亦不拒绝”,要求国民党放弃抗日容
共政策,更换人事组织,还是坚持要蒋介石下台。
11月16日,汪精卫与蒋介石一起吃饭,以退为进,当面向蒋介石提出:“使国
家民族濒于灭亡,国民党贾无旁贷,我等应迅速联抉辞职,以谢罪于天下。”
蒋介石立即反驳:“我等若是辞职,究竟谁来负政治上的责任?”
两人争论得面红耳赤。蒋介石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把汪精卫晾在一边。
11月20日,汪精卫密派高宗武和梅思平在上海和日方谈好了条件:在日华共同
排斥共产主义的前提下,中方承认日本军队驻扎,承认满洲国等。
汪精卫自觉以自己的力量难以战胜蒋介石,决心出走,借日本人的力量收拾蒋
介石。日本人也正在等着汪精卫出逃。
12月8日,蒋介石提前从桂林回重庆,汪精卫这一天没走成。第二天,汪只好硬
着头皮参加在重庆开的第一次首脑会议。
12月18日,汪精卫准备在蒋介石飞西安开军事会议时出逃。谁知这天西安天气
不好,蒋介石没走,改在重庆向中央委员训话。汪精卫怕日久生变,冒险于这一天
飞到了昆明。同行者有他的老婆陈璧君以及曾仲鸣、何文杰、陈常焘等人。临走前,
汪给蒋介石留下一封信,上面有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今后兄为其易,而弟为其难。”
12月19日,汪精卫一行从昆明飞抵河内。
蒋介石对汪精卫的出逃十分震怒。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此事殊所不料,
当此国难空前未有之危局,不恤一切,拂袖私行,置党国于不顾,是岂吾革命党员
之行动乎?痛惜之至!惟望其自觉回头耳!”
日本首相近卫文磨闻讯,大喜过望,立即于12月22日发表第三次对华声明,开
篇便说:“日本政府……决定始终一贯地以武力扫荡抗日的国民政府。同时,和中
国同感忧虑、具有卓识的人士合作,为建设东亚新秩序而迈进。”进而具体地阐述
了“善邻友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原则,实际上就是灭亡中国的条件。
12月24日,蒋介石从西安回到重庆,当天即对顾问端纳说;“请你通知英、美
两国大使馆,汪精卫无权和任何人谈判和平。中国不但没想到和日本谈和,并且在
准备作大规模的抵抗。”
26日,蒋介石在中央党部发表了洋洋数千言的长篇演讲。他说:“在日寇咄咄
逼人、决心亡华的狠毒用心之下,中国只有抗战求生,不能妥协求存。如果我们还
要想在虎颔之下苟求余生,想以和平妥协的方法求得独立平等的生存;那就无异于
痴人说梦。精神已经屈服,就将万劫觉沦,锁链已经套上,百世不能解脱……我们
真不明白敌人何以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世办上岂有七千万人口的民族,而可以消
灭一个五千年历史、四万万五千万人民的大国?岂有一个有主义的革命政府而可以
轻易受人威协,以至放弃其革命救国的使命?因此,中国只要守定立场,认定目标,
立定决心,愈艰苦愈坚强,愈持久愈奋勇,全国一心,必获最后胜利!”
身着军装的蒋介石走出会场,立即被记者们围住了。
一个女记者问道:“汪主席离渝到了河内,是不是投降日本人呀?”
蒋介石微微一怔,旋即以轻松的口吻答道:“汪此次离渝而赴河内实为转地疗
养,纯系个人行动,毫无政治意昧。此行不仅与军事委员会无关,即于中央与国民
政府亦皆无关系。”
不料三天后,在河内“休养”的汪精卫发来了一份“艳电”,口气大得吓人,
要求国民政府根据22日近卫声明,在承认满洲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的基础上,
与日本交换政府意见,以期恢复和平。
1939年元旦,国民党中执委常委会作出决定,永远开除汪精卫的党籍,撤销汪
的一切职务。各党派、团体、部队纷纷发出通电,各地群众纷纷集会,愤怒声讨汪
精卫。
汪精卫叛逃一事,既使蒋介石感到两党合作的重要,又给了他一个启示:信仰
乃立党之要旨,信仰的不同解释,必致大乱。因此,他认为在信仰问题上再也不能
向共产党让出一步。
12月底,彭德怀奉中共中央之命赴重庆面见蒋介石,请蒋从根本上解决华北指
挥关系、增加八路军军饷等问题。蒋颇为冷淡,什么问题也没有答复。
周恩来也奉中共中央之命去见蒋介石。他对蒋说:“近一个时期,各地都出现
了反共捉人的事,我们认为问题很严重,需要校长出面讲几句话。这种现象不予制
止,于两党合作不利,于国家也不利。”
“有这种事吗?”蒋介石反问道,“这恐怕是一些偶然事件,不足为怪,这么
大个国家,出点事也是正常的吧!汪兆铭投降了日本,谁事先能想得到?”
周恩来列举了几起包围八路军、活埋共产党员一类的事件。然后说:“校长,
去年8月3日,你在西安亲口告诉我,宣侠父是你下令抓的,这事恐怕不是偶然吧?
宣侠父几个月来毫无音讯,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宣侠父两个月前已被秘密处决,但蒋介石没有这样回答。他铁青着脸说:“宣
侠父是我的学生,却不听我的话,这还了得,给他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吧?至于宣
侠父是死是活,我能管那么细吗?恩来呀,你我见面应该谈两党合并的大事,这才
是党国需要亟待解决的事情嘛。”
周恩来摇摇头:“还可以商量别的办法,你上次说的合并办法是不可行的。”
蒋介石两手一摊,说:“根本问题不解决,不仅敌人造谣,下级也常感不安,影响
上级意志。”
话外之音十分明白:合并问题不解决,下面再闹出反共事件就不可避免,我也
没有办法。
周恩来悻悻而归。
这时,蒋介石已在准备召开五届五中全会了。汪精卫叛变,国民党自然要开个
大型的会议,统一一下思想认识。同时,他准备从这次全会开始改变对共产党的策
略。
1月20日晚,也就是国民党五中全会召开的前一天晚上,蒋介石再次约见周恩来。
正是:
虽有指墙花影动,
切莫疑是玉人来。
要知蒋、周如何会谈,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部) 第二十三回
限制异党月晕而风 制造磨擦础润而雨
却说蒋介石见到周恩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恩来呀,明天就要开全会了,延
安可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向会议提出?”
周恩来说:“我立即把校长的意见告诉他们。”
“两党统一的事,还有无可能?”蒋问。
“没有这种可能。”周答。
“你们是毛泽东说了算,你投问他,怎么就说不可能呢?你再发个电报问问嘛。”
“用这么急吗?”
“你知道,要开会了。会上要是形成什么决议,以后就不好办了。”
“好吧,我发个电报。”
第二天,周恩来即向中共中央书记处发电,报告与蒋谈话情况,认为“其意盖
欲我党对国民党全会有一具体让步,以塞众口,以利防共”。据此,他向中共中央
提出两条建议:一、对国民党的全会,中央应有一表示。二、拍一密电,提出我党
的具体意见,“指出我党愿与国民党进一步合作,但目前事实如捕人、杀人、封报、
攻击边区、甚至武装冲突,磨擦日益加甚,此必须迅速解决,以增互信;救急办法,
提议由两党中央组织共同视察团或委员会,前往各地就地解决纠纷、至少可弄清事
实,向两党中央报告,以便寻找进一步具体合作办法。”
这天夜里,毛泽东在延安的窑洞里为《论持久战》英译本写序言。第二天,周
恩来的请示电到了。毛泽东带着一双熬红的眼睛出席了专门为此电召开的书记处会
议,最后敲响了定音鼓:“给敬爱的蒋先生复一电,想取消共产党和马列主义绝对
不可能,要他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24日,中共中央拍发了致国民党蒋总裁暨五中全会电。第二天,周恩来将这一
密电转给了蒋介石。
电文写道:
两党为反对共同敌人与实现共同纲领而进行抗战建国之合作为一事,所谓两党
合并,则纯为另一事。前者为现代中国之必然,后者则为根本原则所不许。共产党
诚意的愿与国民党共同为实现民族独立、民权自由、民生幸福之三民主义新中华民
国而奋斗,但共产党绝不能放弃马克思主义之信仰,绝不能将共产党的组织合并于
其他任何政党。
言词掷地有声,毫无变通余地,蒋介石实在难以咽下。他在会上作了《唤醒党
魂、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