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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书店老板+番外 by 轩辕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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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单单是担心,还有失望。 
      如果是真的,那小鬼你、你真太让我失望了。你干吗呢,你泪汪汪送我上车就行了么,你当我什么啊。 
      为什么去走邪路。 
      你不说不做坏事的么。 
      我都准备抛开一切到上海去了。 
      你对得起我么。 
      我本来过得好好的,就做个本本分分的小老板,结果和你相好,我认了,可你,你去为非作歹的话……我不能继续为了你改变我自个儿。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什么黑帮片子就胆战心惊,谁让我们是平头百姓小良民,真恨死这死小鬼了。他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忍不住要想,头如斗大。真恨死他了。 

      结果到了新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也许就这么了?就好像做了个梦? 
      毫无头绪。 
      ××××××××× 
      铁床上的小鬼,沉沉呻吟。 
      还好店里有电热壶,我烧了开水,凉一点给他灌下去,再弄了冷毛巾搁他额头上,别的不管先退烧吧。 
      我看了他身上的伤,其实也就两处,一处左肩一处胸部,包扎也还专业,应该是处理过再来这儿的。渗出的血大概是伤口裂了,这会儿也止住了。他刚脱衣服时,我看了一身血真吓一跳。 

      他是来逃难避祸来了。 
      人又瘦了,还阴沉,刚才进来时凶巴巴的,冲我喊:“真他妈贼胆大,晚上能瞎开门的么,有十条命也挂了。” 
      气势都变了,还敢凶我!我欠了这小混蛋什么? 
      我也不敢睡,不停给他换冷毛巾,喂他喝水。 
      “哥……”床上的家伙叫唤,还想坐起来。 
      看了表差十分五点,我走到他跟前,实在拿不出好语气:“别动,躺着吧!” 
      “哥,我——”见我神色不善,又不说了。 
      看他舔着干裂的嘴唇,我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我不喝了,哥,你给灌了多少水啊,我、我要尿尿。” 
      “你他妈真是恶人屎尿多!”我欠你,你个小祖宗。 
      晚上方便我都去附近公厕,想想在这也不方便:“再熬一会,我带你去我那儿,很近。” 
      他抿唇:“真的很快啊?我忍不了多久。”又可怜兮兮的了。 
      我把当被子盖的军大衣批在他羽绒衣外面,给他裹了大围巾,才和他出了门,在店门上用粉笔写了“歇业一天”,推了我的老爷车:“上来吧!”指指自行车后座。 
      小鬼夹着两条腿:“哥——” 
      忍不住了。 
      “又没人,就地解决吧。” 
      看看地上的鞭炮屑屑:“不好吧,大过年的在别人铺子门前……” 
      “属你最烦!”我把车停了,从腋下搀着把他弄到公厕,果然是急了,可越急越办不成事儿,他穿得臃肿一只手不能动,死活拉不开裤链,眼看都憋出汗了,我只得过去给他拉裤子把尿。 

      一泡尿把他给爽的。 
      边尿尿还边说:“哥你真好。” 
      “尿尿不准说话,没人教你么。”是没人教他,我咬咬唇。 
      “嘿嘿……” 
      “尿的时候把牙咬紧了,这习惯养好,到老牙都不会掉。” 
      看他牙咬得死紧,心想,也不知看不看得到他变成一颗牙也不掉的老头儿。 
      喝水排泄出汗,烧反倒退了好些,额头也没那么烫。他坐上我自行车,一只手紧紧扣住我腰,天还很黑,风呼呼吹,刮在脸上有点疼,我一只手空出来捂住他的。可别冻了,小祖宗。 

      突然想到《萍踪侠影录》,张丹枫和云蕾那一路走的时候巴望着路永远不到头。 
      唉。 
      一会就到了我自个儿的窝,可惜里面只有床和一点零碎东西。 
      我开门的时候死小子就探头探脑,进了屋反倒不动了。我推了他一把:“把衣服脱了,我去拿被子,你还得躺着,这床好久没睡可能有点湿,我看看有没电热被,好像带过来一条……”看来这罗嗦我还是遗传上了。 

      我找出了电热被捧了被褥,他还愣在那。 
      我看他在揉眼睛。 
      早知道你不早回来? 
      “这就是咱们家?”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还跳啊跳啊,“这是不是那种KING SIZE的床,好棒啊!”哪还有病猫的样子。 
      我有气:“那是我家不是我们家。” 
      原以为定要看到他嘟着嘴胡搅蛮缠,他却突然停下来,把头垂下去,长长了的头发遮住他眼睛。 
      我倒不知所措了:“那个……你还不掀了床罩,这可是你在我们家睡第一次。” 
      他却滑下床,整个蹲在那,头埋在膝盖里,军大衣滑在地上,他在抖嗦,一会儿,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来。 
      “别这样啊,斌斌,别这样啊,我逗你呢,你哥逗你呢,这是你家么,这不是你家是谁家啊……”我也蹲下去揽住他的头。第一次听到他哭,心疼。 
      他抬起头,一脸都是水:“我对不起你,哥,我……”咬住牙,泪又滑出来。 
      “你回来就好了,以后别出去了。就在这哪怕什么都不做,嗯?我守着你。” 
      “行么?”他泪汪汪的,让我想到车站那个眼神,生离死别。 
      “哥,我真心喜欢你,下辈子我再做你弟弟行么?” 
      下辈子?我站起来。 
      “行么?”年轻的眼睛竟是绝望。 
      “沈斌,你给我听着,你回来了就别想出去乱混!”我大喊,“你叫我哥就别出去混,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不走邪道,可你看看你自己,才半年,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我真后悔,我该把他留在身边的。 

      “我没做坏事。”他低低说,却很肯定。 
      “那你说说,你和那个杀了别人全家的杀人犯在一起干什么?” 
      我试探,他却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哥,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神情,我心都凉了,是真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哥,你怎么知道的我不问,你要只当不知道,你也只当不认识我。”他脸色都变了,眼神也变了,突然犀利得似把刀,“我得走。” 
      没等他站起来—— 
      “啪——” 
      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血沿着他嘴角就流下来。 
      “你个混蛋,你给谁去卖命去,杀人放火贩毒还是抢银行?你刚放出来,再被抓就会判死刑,你昏头了?到时候谁还能救你?啊?” 
      我紧紧掐住他下巴,真想掐死他。 
      他呆呆看着我,大概我以前太温柔。 
      “就算你欠了人情,你拿钱拿命去还都行,可你不能拿别人的钱别人的命去还,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我想他是欠教育,“沈斌,你还当我是你哥,你给我发誓你不出去。” 

      他也不说话,闭上了眼睛。 
      也许就像林栋复说的,我们都吃不准他,我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我面前的那些,是他么? 
      难道他真的要去杀人放火…… 
      他睁开眼:“这个社会,没人能救你,只有你自己能救自己。” 
      他冷静得让我害怕,我这才又想起来,他是曾经把别人活生生打死的人。 
      “你知道么,钱季鹰,你们上高中上大学,给别人打几下找不到工作听几句不好听的就要活不下去。我能指望你们救我?”我看他站起来把衣服脱了,动作利索粗鲁,伤口的血又渗出来,他指着后背碗口大的伤疤,“我十三岁的时候,丁红梅的姘头拿熨斗烫的,哧啦哧啦响,人肉被弄焦的味道,保证你一辈子忘不掉。丁红梅给他绑在床柱子上,身上全都穿了窗帘上的锈铁环。我上学回来,他就操我,我一米六都不满,我打不过他,他当着丁红梅操我。” 

      “你说谁来救我?” 
      “我们都是他养活的,我们住他的房子,吃他的饭,我娘是倒贴给他嫖,我是带过去的拖油瓶,倒贴给他操。” 
      “他拿衣架子抽我,看到什么就拿什么捅我,我一瘸一拐上学去有谁来问过一句,连我亲外公亲外婆都当我破烂货的下贱仔,我能指望谁。” 
      “我才初二,丁红梅比我还惨,我得替她,不然她被操死了,我就更玩完了。” 
      “要不是那天老畜牲喝醉酒,我抢过他电棍死命戳他老屌,我早死了。” 
      “丁红梅死活不让我出去作证,我还小,还要考大学,嘿嘿嘿……你知道么,那个混蛋只判了五年。丁红梅子宫都给戳烂了……” 
      “他出来,我也就十八九岁,我们还得住他房子,我吓死了,吓得不敢住在家里。谁来救我?只有自己,我现在,就能活活把他打死,所以我才不用怕。犯罪?犯罪也比被人用熨斗烙强。” 

      他就光着身子,面无表情,靠着床,冷冷地说着,好像根本不是说他自己。 
      第一次说吧。 
      我以前就想过,他的虐待狂继父对他……可是知道事实跟私下猜想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他初二,我刚上大学,我为了志愿填得不好和老爹冷战,为了专业闷闷不乐,为了自己是同性恋郁郁寡欢。就是若干年后,我也确实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 
      他还让我上他,他在铁床上直抖嗦,我那时很爽。 
      他在拘留所活活把那个鸡奸犯打死,鸡奸犯是我们家安排的。 
      他说他不要别人看不起,不做坏事。 
      他老说我疼他,对他好。我又做过什么了? 
      我并没资格同情他,我没他坚强。就算当年我认识他,我也帮不了他。所以我更要留住他,我用我剩下的所有对他。 
      我把被子裹在他身上,这大冷天的别转了肺炎。他也挺顺从,又伤又烧又说话,够累了。然后我也靠着床坐下来。 
      “口渴了么?我再去烧水,你还烧着呢。” 
      他转头看我,黑眸子闪了闪,很快又撇回头:“你别可怜我,我只当是给狗咬过。” 
      “嗯,你也被我咬过。” 
      他又回过头,眼圈红了:“你知道不是的,我甘愿的。” 
      我一把把他抱住。包了被子,他还真胖。 
      “你不要我一直疼你么,你留下来,我一直疼你。” 
      他闷在我怀里:“你是好人,我真心喜欢你,所以更不能害你。其实我早想过了,我和你不可能有结果,我黑你白,你有父母有正经事业,我是什么?我就没人疼过,现在有你疼我也值了。我这次偷着出来的,就想看看你。你也别管我了,我走了你就好好过吧,那个阿芬对你挺好的……” 

      我用嘴捂住他的。 
      他还有点发烧,嘴里格外热。 
      亲着亲着,他就掉泪。 
      其实掉眼泪的他,还真好看,像个小兔子。 
      “还想我扇你?”一个脸颊都给我扇肿了,我轻轻舔着他的眼泪。“说什么废话呢,我就是个同性恋,你不回来我就等于守寡了。” 
      “可我——”他顿了顿,“我现在的老板对我很好,我进去的时候,那个老畜牲还没放出来,是他让人把他干了。” 
      “那是利用你,你现在就是给他卖命?”原来如此。 
      他摇头:“他是真的讲义气的,他没逼我。” 
      真是傻小子,当然不会逼你,就要你自己上钩。 
      “你到底给他干过什么?你给我说实话。” 
      “也没什么,他不让我干真犯事的事儿。我就替几个大哥保镖,没受什么伤,就赶得巧让你看到了,这次也是给老板挡……”他看看我,吐了吐舌头,没说下去。 
      给别人挡什么?挡子弹、挡刀?他以为他是谁,李连杰还是成龙? 
      他根本不指望跟我一辈子,他就想曾经灿烂不想一生拥有? 
      憋了一口气,我很不爽,听他口气,他老板又给他报仇又给他工作,他还感激得要命,那人干吗对他那么好,会不会对他有意思…… 
      操!什么时候,我竟然在吃醋。 
      他又烧起来了,比昨晚还厉害。也好,索性就病猫一只,我看他十天半月再说。 
      我不敢离开,让他躺下后打电话给阿芬让她买点退烧药、抗菌药、纱布、消毒水过来,小姑娘想罗嗦几句给我一顿臭骂,威胁她要是敢去跟我老娘嚼舌头明天就赶她回家。 

      他吃了药,睡了一个白天烧退得差不多了,到底年轻。 
      阿芬又被我使唤带了饭菜和热粥过来,两只眼睛溜啊溜地往门里瞧。 
      我正烦:“里面是你嫂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她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走了。 
      喂他喝了粥,再换药,左肩是枪伤,胸上是刀伤,我又心疼又气愤。那个狗娘养的,施恩不图报,就知道利用小孩子。狗屁! 
      “你说什么?” 
      “没,你睡觉。” 
      “嗯。”病了就乖了。“哥——” 
      “哥,我走黑道你就不疼我了?” 
      我很想说:当然。可是,他不就走了黑道了么,他如果真走黑道真杀了人了,我就能不喜欢不疼他了? 
      我没说话,他也没再问。 
      床大,我也上去抱住他,他也抱住我,竟然还不老实把手伸到我裤子里。 
      “喂!” 
      他就笑。 
      毕竟还是没劲,一会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半夜,我起身小解,他的手还握着我的,我轻轻掰开,他又抓住:“哥,你别走啊,别走。” 
      我死撑着不睡,可到后半夜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心想,明天后天再跟他好好说说,一定把他留下。 
      结果,第二天我醒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 

      15 
      人不见了,也许没走远,我掀了被子趿双拖鞋直冲出去。 
      我怎么就睡着了,我是猪。我怎么没把他扒光了绑床上。 
      如果,这次找不到他,我知道,就是生离死别了。他回来是见我最后一面的。他受了伤不等伤好赶回来,是放不下我。他肯定要去干什么大事了,甚或已经干了? 
      不过昨天他的意思应该还没做。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一直跑出去,直跑到小区马路上。 
      才早上六七点,有几个人看我穿着棉毛衫棉毛裤大冷天在外头疯跑,正指指戳戳,不知哪来的疯子。 
      没人,他去哪儿了。 
      沈斌,你个小混蛋,你他妈的,我,我操死你。 
      我蹲下去,才觉着冷了。 
      我回去穿上衣服,到取款机取了钱,打的去车站,我一定得去找他。在车上我问司机去上海多少钱,司机说平时两百新年翻倍,我习惯性杀价,两百八成交。我想那小子说不定也会打车去上海,不知有没给别人斩。 

      我打了电话回家说去进货:“有个大片枪版刚出来,抢手得很……对,只有上海进得到,今天都不定拿得到,可能后天回来,我在同学那住……对,搭朋友顺风车过去……车旅费省了,对。” 

      挂了电话,我想到斌斌说的,他比我小,却比我想得多。 
      我有父母,我时时都牵挂,他们更是为我活着。他和我,他就没想过长久,怪不得那么敢,直接就来表态示好……想着我又打了会儿瞌睡。 
      到了上海,从新客站下来,我想想也只能先到他公司和宿舍去瞧瞧,死马当活马医了。还是年前的样子,公司所在的大厦索性关了门,宿舍住了别人。 
      我知道找到他,简直不可能。可是,我总得做些什么啊。 
      我怎么就让他离开我,我怎么就失去他呢。除了父母,他是我最亲的人了。我还得等,就算他犯了案子,兴许还能逃回来,或者再关进去,或者…… 
      坐在他宿舍对面的“咯咯鸡”,点了一斤白斩鸡,吃啊吃,好像总吃不完。上上回来上海和他吃饭,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他还拿了手机……手机! 
      我又打他那个停了很久的号码,死马当活马医。 
      竟然通了,我心都停跳了。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很哑,没等我说什么就问:“找沈斌?” 
      “是,你是……” 
      “你到保利美公司楼下等。” 
      挂了。 
      我有点愣神,是不是黑社会?我对黑社会的了解仅限于电影,最近的是《暗火》,梁朝伟剥别人指甲,剁手指……打个寒战。 
      我在中午刚去的大厦下面等了俩钟头,不见人找我,冻得够呛。我再打电话,“机主已关机”。又不能不等,到便利店买了面包茶叶蛋填肚子,妈的,那一斤鸡才吃了一半儿! 

      又等了快俩小时,这儿不是闹市区,天又冷,街上都没什么人了,我低头看表,都九点多十点了。放我飞机?玩我? 
      斌斌在哪儿呢…… 
      被风吹得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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