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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咖啡-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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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说好,暴哥显然非常不爽阿拓吐槽他,如果多吃几个炒蛋可以不要见血,那我就吃吧。
  “暴哥你别乱她啦,思萤今天心情不好。”阿拓阻止暴哥炒蛋。
  “那今天晚上我睡客厅吧。”暴哥从裤子里又掏出一大串保险套,我快昏了。
  这位黑道先生解决别人心情不好的方式真有一套,阿拓居然说他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原来他摆平麻烦的方式都是这般胡来。
  “思萤喜欢的人最近好像不大顺,所以她心情不好。”阿拓拿着餐碟盖住碍眼的保险套。
  “原来如此,告诉我他是谁,我找他讲、道、理。”暴哥突然目露凶光。
  我赶紧摇头,然后澄清事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一切不过是小女生粉红色的幻想,不需要劳烦整天忙着砍人的暴哥拨冗多砍一人。
  “你的仇家就是我的仇家,有麻烦,找我。”暴哥气炸了,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不是仇家啦,我喜欢他啊!”我满脸斜线地解释。
  然后我将我喜欢泽于的事巨细靡遗说了一遍,以免暴哥继续误会下去。
  阿拓边听边点头,暴哥则边听边摇头。
  然后暴哥开始开导我,用说故事的方式。

  那是一个关于死在他怀中的前前前任女友的故事,大抵上是黑道挽歌兼江湖儿女情长意更长的悲伤史诗。
  故事里有刀,大约七十多把,然后也有枪,估计约二十几只,飞来飞去的子弹则不计其数,仇家跟疑似仇家的角色大概在三十至四十人之间不等,如果以正义跟邪恶二元论来区分,大概是势均力敌的局面。
  然后男人们开始杀杀杀杀,女人们也跑来跑去助兴,偶而替男人挨子弹表示忠心耿耿,偶而拿起手榴弹威胁色眯眯的仇家彰显贞节情怀,偶而下海帮男人还债,刀光血影步步杀机,路长情长人女情更长,熟撵电影叙事的暴哥将一切说的相当传神。

  “最后我将怀里男人的皮面具撕下来,才发觉他竟是我的秀贞,天,原来秀贞为了调解我跟跟他父亲王董的过节,竟然舍身取义要我不要报仇,哎,但大错已经铸成,往事只能追忆。”暴哥静静地说,眼泪竟然流了下来。
  我很想举手说最后的结局完全是天龙八部箫峰误杀阿朱的桥段,但我还是忍住了,甚至还干哭了几声表示哀悼。
  “所以,那个叫泽于的如果敢在外面撵花惹草,告诉我。”暴哥将泪擦掉,冷冷地说出结论:“我砍死他。”
  “谢谢暴哥,我心情好多了。”我双手合十,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

  阿拓载我离开暴哥那边的时候,一直跟我道歉。
  “对不起,上次我失恋,暴哥他开导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要帮我砍了阿不思还是挂了弯弯的,坦白说他这么讲义气让我心情舒坦不少,但我以为他会因人而异啊,没想到他还是说一样的话。”阿拓猛说对不起,看来他是真的很内疚。
  “你要赔偿我,我精神受创。”我觉得脑袋里都是刀跟枪,无法回复到泽于的忧郁背影。损失惨重。
  “好啊,这当然没有问题。”阿拓看了看表,说:“十一点多了,太晚,下次吧。”
  “阿拓先生请问你要怎么补偿?”我问。我可是一个星期上七天班,但如果补偿方案很棒的话我可以考虑跟老板娘请假。
  “秘密,只要你有空,随时打电话给我。”阿拓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根本没有阿拓的电话号码。
  于是阿拓将机车停在我家巷口,然后用原子笔在我的手心写了一串手机号码。
  “今天晚上还是谢谢,因为绿色奇迹很好看。”我看着手心上的号码,说:“而且我也比较不那么怕暴哥了。”
  “暴哥本来就不可怕啊。”阿拓说,然后紧紧抓着我的手。那股磅礴的内力再度绞得我花容失色。
  “你不要急,慢慢等,真金不怕火练,爱情不畏等待。”阿拓真诚地鼓舞我:“你那么好,泽于一定会发现你的。”

  阿拓这番恳切的言语,后来深深影响了我。
  每当我心灰意懒,每当我想要放弃,我就会想起阿拓话中的魔法。
  使我坚定不移,使我坚定不移,使我坚定不移。



  泽于一直没有开心起来,我只敢跟他传纸条,请他加油。
  只有他带社团学弟们到店里讨论新生杯辩论赛的时候,他才会将系住眉头的枷锁打开,口若悬河地带新生讨论攻防的论点。
  那时候的他,又帅,又聪明。

  我一直以为辩论赛的题目都是形而上的问题,例如“男人该不该让女人流泪”、“爱情重要还是面包重要”、“劈腿是否是人生必经的课题”这类的五四三题目。
  我当然错了,错得离谱。
  光一个交大新生杯辩论赛的复赛题目,就已经定到“我国不应采行二分之一退学制”,而决赛的题目则是“安乐死不应合法”,这么严肃不苟言笑。
  也所以,我很喜欢趁客人少的时候,坐在他们的身边听讨论。

  “学弟要记住,打安乐死应不应该合法的策略有多种,如果你们从道德价值层面出发大概分成两样,看是要打生命自主权的高价值命题,还是要打人同此心的低价值命题。如果从前者来打,就要注意落入是不是谁都拥有生命自主权?谁可以掌握别人的生命自主权?并且要区分出法官为何可以决定犯人的生命,但医生却无权决定病人的患者的生命期限?务必要抓紧这个区分,然后。。。。。。”泽于说得调理分明,我在一旁都忍不住猛点头。
  后来泽于带的交大土木一年级队果然赢得了冠军,还到店里大吃一顿庆祝。

  也许从社团的种类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特质吧?
  泽于参加辩论社,不管是参加前就已经很聪明或是参加后才变灵光,总之最后都会是个脑袋一流的聪明鬼;而阿拓跟我哥都是直排轮社的,我瞧都是笨蛋。
  说到这,我也不晓得自己到底为什么一直想做归因。
  从咖啡、从社团、从任何一个小细节,我总觉得见微知着是很有道理的,可以帮助我在短时间了解一个人。
  但阿拓就不一样了。他觉得看一个人就看一个人,看其它的东西都没有用。
  礼拜六,阿拓到店里让我依约请了一杯低咖啡因苏门答腊。

  “请假吧,我要去代朋友家教,带你去见识一个让你忘掉所有烦恼的人。”
  阿拓指着手表,一口将我精心煮的咖啡干掉。
  “不会吧?现在?跟你去家教?”我简直哑口无言。上次我跟阿拓说要他赔偿我的精神受伤只是开玩笑的,所以也没真的打电话给他。
  “去吧,店里有我就够了。”阿不思冷冷地说。
  “谢啦!我们走!”阿拓紧紧握住阿不思的手,阿不思的眉头揪了起来,显然被阿拓的内力攻击了。

  于是阿拓就匆匆载着我,往竹东的方向骑去。
  沿途阿拓先跟我介绍个家教学生的背景,我听了啧啧称奇。
  他是个重考大学五次的男生,因为太瘦所以不必当兵,也所以干脆卯起来一年一年考大学,社会组跟自然组都考过,但都因为分数太低所以什么鬼都没上。

  “好可怜啊,我懂你的意思了,你要用他勉励我要好好用功读书、看到他我就会觉得自己很幸福所以心情就会海阔天空了对不对?”
  我在后座大叫,其实你不必这么麻烦。
  “当然不是啊!他只是很容易分心,又不笨。所以多才多艺啊!”
  阿拓大叫,过弯加速。
  车子停在一间杂货店的骑楼下。
  “阿拓!等一下别跑,陪我下盘棋!”
  一个赤裸上身的中年人抠着肚脐,热情地喊道。
  “等我家教完啦!等着被我电!”
  阿拓拉着我走进杂货店,踏踏踏爬上水泥楼梯。
  我好像渐渐习惯了这种场面,这,就是阿拓的世界。



  “你好,我叫小才,欢迎你参观不可思议的人体奇妙物语。”

  一个瘦到几乎要被医生空投到麦当劳的男人站起来,郑重地跟我握手。
  他就是阿拓的家教学生,补每一科,因为他每一科都很烂。
  小才的房间堆满了不切实际的道具跟玩偶,还有很多本漫画跟录像带,参考书当然不可避免灌了一大柜,柜子的中间还塞了一具充气娃娃。

  “你好,请问什么是人体奇妙物语?”我伸出手,但才与他的手心碰到一下下,小才就夸张地往后一飞!我吓了一大跳,错愕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小才重考生。
  他居然口吐白沫,手脚还抽慉了两下。
  “不会吧?阿拓?”我赶紧看向阿拓,他却在哈哈大笑。
  小才慢条斯理站了起来,摇摇头,好像正试图清醒。
  “人体真的很不可思议,我们都是靠微弱的生物电流在神经丛里传递讯息,但你刚刚从手心发出的生物电流非常惊人,也许连你本人也不知道?”
  小才深呼吸,伸出手,要我再碰他一下。
  “不会吧?还有,你刚刚是不是在骗我的?”我看到阿拓已经笑倒在床上,实在是给他很怀疑。
  “你别理阿拓,他刚刚被我点了笑穴。来,再碰我一次,观察我皮肤的反应。”小才脱掉上衣,露出精瘦的排骨身体。

  我忍不住好奇,轻轻将手指放在他的掌心。
  小才的手臂皮肤居然一阵鸡皮疙瘩,而且还像井然有序的波浪一样往胸口、肚  子、背上跑去,就像起疹子一样。

  “人体真的很奇妙吧?我练了很久才练出来的。”小才深深吸了一口气,鸡皮疙瘩瞬间消失。
  我实在被搞胡涂了,他是在玩什么把戏?
  我瞪着阿拓,阿拓只好揉着肚子解释道:“小才是个努力型的人体表演家,很厉害的!小才号称拥有一千种奇妙的才艺!包你大开眼界!”
  原来如此,要学会一千种才艺,难怪考不上大学。
  “听阿拓说你心情不好?让我帮你占卜占卜。”小才叹口气,语重心长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从我的发际抽出一张扑克牌,老把戏。
  我一看,是张红心七。
  “原来是恋爱方面的问题,简单,小才叔叔帮你。”小才闭上眼睛,拍拍脸,不知道在瞎搞什么。
  “啊?你在做什么?不是要上家教课吗?”我觉得小才先生真是荒谬透顶。
  “注意看!”阿拓大叫。
  突然,小才的鼻孔喷出两道白色的液体,天!
  我吓得往旁边一闪,但衣服还是不免沾到一些。
  “好脏啊!你干什么!”我傻眼。
  “牛奶。”小才的语气平静中带点得意。
  “小才这一招很神秘哩!他死都不告诉我他怎么练的!”阿拓兴奋到脸都红了。

  我觉得好无聊好无聊。
  记得几年前在张菲主持的综艺龙虎榜看过一个搞笑艺人表演喝牛奶,然后从鼻子里流出的戏码,但他至少还需要喝个牛奶当素材,然而,我的确没看到小才什么时候偷喝牛奶了。
  那牛奶难道可以事先储藏在他的鼻腔里?
  无聊,但神秘!

  “人体的不可思议不是喷牛奶就可以说得清楚。”小才语重心长,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很害怕他会朝着我吐奶,于是赶紧往后退两大步。
  阿拓却赶紧跳下床,从小才的书桌上拿起一个火柴盒,火柴棒一划。
  小才接过燃烧的火柴,眼睛眯成一条线,嘴里鼓胀得老大。
  糟糕!他要喷火!
  我遮起眼睛,考虑要不要来段应景的尖叫。
  “呼!”小才用力吹熄火柴。
  是的,他只是吹熄了火柴。
  但我依然惊魂未定。
  “以为我要喷火吧?错了,如果我要喷火,我一定不靠火柴。”小才充满志气的眼神,说:“我要靠自己喷出来!”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我摸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看看小才,看看已经笑死了的阿拓。
  “声东击西。”小才得意洋洋地宣布。
  “声东击西?”我摸不着头绪。

  小才仰起头,双手从嘴巴里慢慢拉出一条湿湿的领带,然后打了个结,套上脖子。原来他趁着我刚刚闭上眼睛避火的时候,塞了条领带到喉咙里。
  “还蛮了不起的喔。”我开始欣赏这个万年重考生无聊的幽默了。
  后来小才还表演了恶心的头皮屑龙卷风,搞得我跟阿拓一边大叫一边躲来躲去,然后又露了一手我看不出破绽的隔空取物,正当我讶异不已时,他又开始表演无聊的一边倒立一边刷牙,最后是用屁股踢毽子。
  真的是很谜的一个人,我开始相信他的体内可能真的堆满一千个无聊当有趣的把戏。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家教时间也过去,阿拓抱着上半身赤裸的小才感谢他今晚超越魔术师的表演,我也应他的要求弹了他的左乳表示赞赏。
  “下次让你见识我一分钟表演二十个人体奥秘的惊人造诣。”小才忧郁地说:“全世界只有七点五人办得到,这是宿命。”
  然后我不想知道是哪七个半人。

  我跟阿拓走下楼,那个爱抠脏肚脐的中年男子果然摆了一盘军旗等着。
  于是阿拓跟我坐着长板凳,开始跟这个名叫勇伯的中年男子对奕。
  阿拓一边下棋一边跟我介绍小才的传奇。

  勇伯是小才的爸,小才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常常躲在小房间里看电视跟勇伯租来的日本综艺节目录像带,因此迷上了日本搞怪节目里各种奇怪的烂把戏,整天在房间里研究奇怪的道具跟自己的身体,展开了无师自通的揣摩跟研发体术之旅,一心一意要当世界上第一个“奇妙人体师”。
  “到底什么叫奇妙人体师?比魔术师还厉害吗?”我问,拿着勇伯请客的饮料。
  “小才说,人体师所有的把戏都是来自人体,其它只是障眼法。”阿拓炮掉了勇伯的马,说:“魔术师都是靠手法跟道具。”
  “当那个奇妙人体师可以赚大钱吼?我可素很期待呐!”勇伯的车反抽了阿拓的炮。

  小才的奇妙人体师之路还蛮坎坷的,所有的同学都把他当作科学怪人,学校老师也把他视为眼中钉或教学上的污点,校长甚至还把他叫到司令台辱骂一番,要他好好振作用功读书。幸好勇伯跟勇妈还算放给他去,不然小才大概要离家出走、先当个流浪魔术师吧。
  而阿拓,那个常常发现怪人怪世界的阿拓,当然把小才当作宝,家教费还学陈水扁自砍一半,因为他通常都花一半的时间教他算题目,然后花一半的时间看表演。

  半个小时后,勇伯将了阿拓一军。
  “你还早啦!”勇伯拍拍阿拓的肩膀,叹口气:“我可素将命赌在军棋上的男 人,怎么跟我比。”
  真是犬子无虎父。



  “怎么?有没有比较开心呐!”阿拓载着我回家,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声叫道。
  “嗯,心情好很多,想到没有被火喷花脸,心情就加了一百分!”我哈哈大笑,很没有矜持地张开双手。
  “我们一起期待小才可以人体喷火的那天吧!”阿拓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不约而同大笑。

  车子停在我家巷口,我下车,再次跟阿拓道谢让我见识未来轰动武林的奇妙人体师。
  “明天是礼拜天,那。。。。。。”阿拓说到一半,却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知道,金刀婶明天开炉啊!我整整想念了两个礼拜!”我笑笑:“你很奇怪喔,居然吞吞吐吐的。”
  “不是啦,我是想到每次假日都约你出来,你又高三了,读书很重要。。。。。。”阿拓的表情有些愧疚,有些高兴。
  “高三也要吃饭啊,尤其是那么好吃要便宜的大餐怎么可以错过。不过你不要再请我啦,我也有打工啊,我自己付钱。”我拍拍阿拓的肩膀,要他放轻松放轻松。
  “那我明天晚上六点来接你。晚安。”阿拓很高兴地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晚安。”我挥挥手,走进巷子里。

  我慢慢走着,回想瘦骨如柴的小才非常local的搞笑表演,不禁发笑。
  突然,我听见摩托车在身后疾驶过来的声音,我以为阿拓突然想到了什么忘记讲,但一回头,原来是哥哥将他的野狼骑到我身边。

  “李家思春的维士比!我刚刚全部都看到了!”哥贼兮兮地说:“高三生不好好念书,原来不是去打工,而是交了男朋友!我要跟爸爸妈妈讲!”
  “你看到什么?我本来就是去打工,只是后来跟朋友有约!”我瞪着哥,他真是太无聊了。
  “是男朋友啦,其实妹妹要嫁人了,哥哥也很安慰捏??”哥狂笑。
  “你不要乱说,那只是普通朋友!而且你。。。。。。”我本想跟哥说那个载我回家的男生是他也认识的阿拓,但我突然有些恼怒,索性压着不提。
  “好啦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哥拍拍后座,笑说:“还有一百公尺,我载你吧。”
  我气嘟嘟地上了野狼,掐着哥的脖子回家。



  “所以你跟那个马子被拉子追走的阿拓,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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