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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个人咖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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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怪耶,什么七个女生八个男生坐在一个圆桌上吃年夜饭,但玛丽跟约翰两个人彼此在生气所以不能做在一起,而彼德跟汤姆两人感情很好一定要坐在一块,请问这十五个人有几种坐法?”我杵着下巴,有些不甘不愿。

  这种问题真的很奇怪,不知道是哪个没社会知识的数学家恶作剧发明的。
  既然玛丽跟约翰彼此生厌不坐在一起、彼德跟汤姆非坐在一起不可,那么其它十一个人难道谁跟谁坐就会都没关系吗?
  就算某甲不讨厌某乙,不见得某甲就愿意坐在某乙身旁,也或许某甲心底偷偷喜欢着某丙,所以尽其所能要坐到某丙身边啊!
  更可能的是,十五个人围成圆桌坐在一块吃东西,或许大家都是贪吃鬼,都以想办法坐在离自己最喜欢的菜最近的位置为优先考量,所以题目里应该详加规定菜色的内容跟个人的喜好供解题者参考才是,不然一昧瞎猜也不是办法。
  不管多少个人围成一个圆桌,不论是吃东西或是纯聊天,都有一定的规则跟潜藏的人际关系埋在底下,所以问题的答案其实限制重重,纯解题实在穷极无聊。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谁跟谁坐在一起,其实早就在问题形成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不是吗?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所有的答案都在问题形成前,就已经清楚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所以,这种问题实在非常无聊,对人生一点加分的能力都没有。”
  但我清楚我继续抱持这种“务实”的想法的话,我没有一题能解得出来,于是认份地翻开下一页,尝试解出下一个没有社会常识的题目。
  然后哥哥头顶着浴巾开门进来。
  “臭死人了,快去洗澡。”哥哥一屁股坐在床上,拿起吹风机嗡嗡嗡吹头发。
  “等一下,我解完这一题再去。”我咬着笔杆,铅笔末的橡皮擦被我咬歪了。
  身为班上数学神童的我可不能倒在排列组合的狙击下。

  我家很小,于是我跟哥哥从小就挤在一个房间,本来以为哥哥上大学后我就可以拥有一间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不料哥哥考上了同样位于新竹的中华大学,为了省钱跟欺负我,哥哥没有搬出去租屋,还是一如往常窝在家里,将他没有药救的幼稚继续传染给我。
  现在我那笨蛋哥哥正赤着上身打哈欠,拿着吹风机用热气嗡嗡翁攻击我的后脑。

  “你真的很无聊耶,难怪交不到女朋友。”我感觉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呵呵,交不到女朋友还轮不到我。”哥哥笑的很白痴。
  “是吗?怎么有人大学念了两年,结果交不到半个女朋友?”我吐槽。
  虽然我知道哥哥忙打工跟疯社团,没机会认识瞎了眼兼没有品味的女生。
  “亲爱的小妹,如果我真的要追女生,唉,什么系花校花哪朵花不让我手到擒来?只是配得上我的女孩还没出现,现在身边的笨女生都跟你一样不够亮眼,叫哥哥我怎么追得下手?”哥哥自恋地说。
  “我拭目以待。”我说,将头发拨正,继续解着“鸡兔同笼”的生态危机问题。
  哥哥沾了一点发胶抹在头上,然后将头发搓成一个难看到连鸡都想逃跑的鸡窝,站在半身镜前自以为是的怪笑。
  看来大学不只制造出一张张笑脸,还制造出无懈可击的笨蛋。
  “说到交不到女朋友,嘿嘿,我今天在社团活动时听到一个超好笑的真人真事,说给你听。”哥哥对着镜子说。每天晚上哥哥都会说一两件上学的新鲜事。
  “有一种东西,叫做数学,数学需要专心致志。”我正经地说。
  其实我对哥哥口中任何有关大学的事都很有兴趣,好像身入其境,提早念了向往的大学似的。
  “那个清大,你知道吧?”哥哥将吹风机的电线缠起来,躺在床上,
  “知道啊,我就在清大夜市里打工,你耍白痴啊?”我说,心不在焉看着题目里的抽象又没有虚假的鸡跟兔。
  “呵,今天我们一票人去清大,跟他们的溜冰社讨论分配期中教学的学校。”哥说,踢着看着吊在床头上的直排轮溜冰鞋。
  “什么是期中教学?”我转头。
  “就是去国中啊高中啊推广直排轮,哎,还不是要拍照片当作社团活动记录,一年一度的社团评鉴时就可以当数据啊,方便申请经费咩猪头。”哥的鼻子喷气。
  “继续说。”我转着笔。
  “我们去他们的溜冰练习场一边吃鲁味一边聊啊,本来很正经的,但他马的竟然让我遇到一个倒霉界的奇才,他叫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好像叫阿土?又好像叫阿杜?”哥哥陷入自言自语。
  “不管他叫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我提醒哥好好把话说完。
  “呴,你算数学不专心呴!”哥哥好像戳破了我的大秘密,不知在得意什么。
  “你真的很幼稚耶死大学生,请把那位倒霉界奇葩的丰功伟业讲给我听,不要故意吊我胃口,谢谢。”我偷看参考书上的解答,将解题方法默背下来。
  “就叫他阿土吧,阿土他是清大溜冰社的,大三了,但以前没看过他,今天他们大三的社长在介绍他们社员给我们认识时,场面超爆笑,害我真的把一颗卤蛋从嘴里喷了出来。”哥哥的大脚轻轻踢着直排轮,一本正经模仿清大溜冰社社长的语气,拍拍身旁的空气,说:“这位是我们的新社员,叫阿土,他最大的特色就是。。。。。。他交往一年半的女友在去年这个时候,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了!至今单身,万年诚征女友中!”然后不断拍手夸张地大笑,缺氧到脸都红了。
  我听了也觉得挺好笑。
  一个堂堂男子汉被这样介绍,这位叫阿土的可怜虫大概颜面扫地了吧。
  “然后我们就你一言我一句,问他是不是那里翘不起来啊、还是小时候那里被保龄球K到歪掉啊、还有人提供猛打第四台广告专治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建华中医诊所的电话给他,要他好好把那里举起来,真的是超级爆笑!”哥哥好不容易停止住笑,说:“不过阿土先生只是搔搔头不知如何是好,一点都不生气,好像对这种场面已经免疫了,哈哈哈,真的是很有肚量的一个笨蛋啊!”
  “说不定清大的社长只是开个玩笑吧?就算是真的,那个被拉子追走的女生也许也是个女同性恋,只是她本来不知道而已吧?”我忍不住说,哥哥猛摇头。
  “喔NO~我可不这么认为,后来一个清大的丑女私下告诉我,说阿土是她念核子工程系的同班同学,阿土的糗事她可是一清二楚,阿土那个女友可是从他高三就开始交往了,后来阿土念很别口的清大工程与系统科学系,女的念交大管科,两个学校根本就黏在一起,所以感情交往也应该理所当然的很顺利啊,哈!妙就妙在这点,那个女生居然在上大学后被一个女同性恋给追走,害得那个阿土被这个大笑话给诅咒,每次出去联谊、别人介绍他时,这个大笑话就会被重新翻出来提一次,提到阿土颜面神经都麻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又开始大笑。

  我也笑了,虽然女朋友被拉子横刀夺爱的阿土先生,实在是条不折不扣的丧气蛋,应该掬一把同情泪而不是捧着肚子大笑。
  但有个广告说,能吻的时候就不要说话。我想,能笑的时候还是不要哭吧。

  “阿土先生才大三吧,好可怜,我想他还要被笑两年整?”我吃吃发笑。
  “不只不只,不管阿土再怎么努力改变形象,大学必修三学分:课业、社团、爱情,阿土他在爱情这一项已经注定拿零分了。”哥哥又开始大笑了。
  “为什么?”我不懂。
  “阿土不只丢尽了脸,那个丑女还说,阿土的男子气忾已经被这个大笑话给剥夺光光啰,你想想,女友被女同性恋抢走,那代表阿土在命根子的表现上实在是很不man啊!所以阿土的自信心也是一路下滑,长期跌停板,跌到破底啰!”
   哥哥打开床头灯,随手抽了一本漫画,打开。

  也没错,一个没有自信的男生是没办法对喜欢的女生展开行动的。
  况且也没有女生会喜欢没有自信的男生,那就像收留无家可归兼爱流鼻涕的无助小弟弟。
  “我只能说,大学里什么人、什么故事都有啊。”我说,将参考书阖上。
  阿土先生,替你默哀一分钟。
  
  

第二章 那一个人,泽于

但这辈子能有多少次心跳加速、话都快说不出来的时刻?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知道,一个对爱情有信仰的人,应该珍惜每一次心动的时刻,然后勇敢追寻下一次、再下一次、然后再下一次。



  然后故事的镜头回到咖啡店。
  或许是因为店名实在很浪漫的关系,所以容易吸引到个性浪漫、或容易让人产生浪漫联想的人。如果乱点王跟那群爱嬉闹的高中生不算的话。

  我喜欢的人就坐在距离我不到五步的地方。
  等一个人咖啡店,晚上八点半,紫色的小木桌上,两杯他点的拿铁。
  一杯给他自己,一杯给他女友。
  他的名字叫泽于。
  杨泽于。

  “所以呢?”他女友。
  “所以我这个周末要去高雄租税杯,实在没办法陪你参加同学会,你也知道我去年差一点点就是最佳辩士了,今年的题目很有意思,我又是社长必须带队。。。。。。”
  泽于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女友兼我的情敌,却一副不能谅解的神情,咖啡一口都没喝。
  我假装在附近擦玻璃,其实是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在二十六次的偷听过程中,我也认识了泽于。

  泽于是交大资科系三年级、辩论社的社长。
  他什么都大大的,除了那只扁扁、镜片偏灰的眼镜。
  眼睛大大,手掌大大,穿着大大的十二号鞋子,身材大大、大到一百八十二公分,我惦起脚尖正好将头放在他暖和的胸口,多么的天生一对。
  泽于偶而会到店里翻翻商业杂志消磨时光,或是捧着他的笔记型计算机打报告。
  他一个人的时候喜欢坐在固定的角落,看固定的几本杂志,点固定的肯尼亚咖啡。
  只有在与他女友一齐来的时候,泽于才会点她最爱的拿铁。大大的贴心。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无法掩饰我的魂不守舍,以及嘴角的欢愉,一整个晚上的心情都会很好很好。
  虽然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真的很抱歉。”他连大大的眼睛都在委曲求全。
  “我不管,你上个月就答应我要一起参加我的高中同学会,怎么可以不守信用?”他女友噘着嘴。

  哼,要是我就会让他去。
  辩论比赛可是聪明绝顶的人种的集散地啊,怎么可以拦着才怀洋溢的他?

  “抱歉,都是我不好,比赛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瞧,我一个辩论社社长都说不过你,输的哑口无言,只有不停道歉的份。。。。。。”泽于一直说。
  野蛮女友终于有点象样的笑容。
  唉,吵个架该有多好,虽然只是个高三生的我也不敢期待什么。
  反复擦着玻璃,看着玻璃上泽于的映影,我回忆起第一天看见泽于的情景。
  跟所有浪漫小说的开头一样,那天,大雨天。
  我第一天上班。

*************

  叮咚?
  一个高大身影站在门口,不慌不忙收着伞,即使他的裤管跟鞋子都已经湿透了。

  “啊,好像金城武!”我心中暗道,观察着我第一个顾客。
  他走了过来,鞋子因为湿掉发出吱吱声响,略微方形的脸庞加上碰到鼻头的浏海像极了金城武。靠在柜台上,与我之间只有一个吻的距离。

  “小姐,我要一杯肯尼亚。”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笑,就像熟客发现新店员那样的笑。
  “肯尼亚?”我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老板娘。
  当时我还不知道肯尼亚居然是一种咖啡名,而不是非洲的不文之地。但阿不思三分钟前出去银行办事,这下可麻烦了。
  “之前的小姐刚刚出去,可要等一会。”老板娘慵懒地坐在柜台前看书。
  “那在肯尼亚之前,随便给我一杯热的东西吧。”他点点头,改口。
  他坐在身边有个大玻璃的角落,不久从背包里拿出当时还很稀有的笔记型计算机。
  “老板娘,我什么都不会耶,你教教我吧?”我细声问老板娘。
  老板娘伸手,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弹了一下。
  “随便给他一杯热的东西就好啦?他刚刚不是说了吗?”
  老板娘似笑非笑,她一定没看见我脸上的七条斜线。
  于是我只好偷偷在柜台后面,将一些名称不明的咖啡豆丢进磨豆机里胡乱搅一搅,直接冲热水后再用汤匙搅一搅,小心翼翼捧着味道很香但颜色不对的咖啡,走到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将热咖啡放在他面前,嘴巴微微打开。

  “你。。。。。。你忘记过滤了吧?”他笑的很可爱,但这一笑我可窘毙了。
  咖啡渣渣有的悲伤地沈在马克杯底,有的哀怨地浮在咖啡上。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我第一次上班,什么都还没学会,所以。。。。。。”
  我的耳根子在发烫,真想坐时光机回到一分钟前。
  “没关系,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杯热水或热茶就好?”
  他看着发出沉重怨念的咖啡笑道。
  我当然赶紧点头,匆匆将乱七八糟的怪东西捧回柜台倒掉,热了杯白开水给他。
  老板娘偷偷在笑,真是的。

  半小时后,救星阿不思终于回来了,他的桌上中也终于有杯象样的肯尼亚。
  散发浓烈香气的肯尼亚。
  我也莫名其妙的,在短短的交谈中,喜欢上了跟肯尼亚一样浓烈芬芳的他。

**********

  玻璃实在被我反复擦到就像根本不存在那样完美,我只好开始拖地。

  “如果我拿到最佳辨士,我一定在致词时好好感谢你啰。”
  他捧起拿铁,就像捧着女友的手那般体贴细致,喝着。
  “这算什么好好补偿啊?我要你写三十封可爱的道歉信一一寄给我的同学,解释你为什么不能来参加我的同学会。”他女友装可爱嗔道。
  但其实一点都不可爱,这种要求就像辛丑条约一样糟糕,根本就是想炫耀她有个体贴到家的男友。所以泽于皱起了眉头。
  “拒绝她吧,告诉她这样很不成熟。”
  我心想,用拖把轻轻碰了泽于的鞋子一下,当作是精神上的鼓励。
  “好,但是得等我比赛完了才有时间。”泽于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开口。
  “怎么可以,道歉信当然要在同学会之前就寄给我的同学啊?你不知道事后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吗?”她女友坚决地摇摇头。
  我一边拖地一边快气炸了,怎么会有这种野蛮女友?
  真是凤凰叼着喇叭花。
  “那好吧,把你高中同学的住址写在纸上,明天拿给我,我后天就去寄。”
  泽于苦笑,笑的很有绅士风度。

  我快昏倒。
  他们俩后来聊到一年后准备研究所考试的事情,我就没兴趣听了,在柜台后心烦意乱背世界地理。
  不久,泽于的野蛮女友先走,只见泽于松了一口气,拿出他那台肥大的笔记型计算机放在小圆桌上,开始打字。

  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冲了一杯肯尼亚咖啡(这是我冲的最好的咖啡),深呼吸,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正迷上做姜饼屋,只是用眼神示意随便我怎么做。
  阿不思打了个哈欠,推推红色胶框眼镜,她也没意见。
  于是我捧着肯尼亚咖啡,走到泽于的身边,有些慌张地坐了下来。
  “请你喝的。”我说,小心翼翼将肯尼亚咖啡推到泽于面前。



  “你知道我喜欢喝肯尼亚?”泽于有些惊讶,但随即点头称谢。
  “当然知道,因为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只会点一杯肯尼亚,最多再一块小蛋糕,不记得也记得了。”我尽量笑的温柔婉约。
  泽于拿起马克杯,笑笑喝着我亲手调制的肯尼亚。
  “你真是个观察敏锐的人。”泽于。
  “这应该是夸奖?还是在笑我。”我笑。
  “当作聊天的起头,彼此认识的起点吧。”泽于笑的很从容。
  他真是个善于沟通的人,不愧是辩论社的社长。
  “那敏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坐在角落吗?”
  泽于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指着地上,他笔记型计算机的变压器,笑笑。泽于也笑了。
  有时泽于会在店里待上两、三个小时,手指像弹钢琴般在键盘上飞舞。
  他坐在角落,是因为角落的位置底下有个插座可以无限制供电,让他指舞不停。

  “你果然很敏锐。”泽于赞许。
  “不,你的问题不需要敏锐的人才能解得出。”我摇头。
  “喔?”泽于。
  “只要留一点心就会注意到啊。”我。
  “原来如此,你很留心我?”泽于笑。
  我的脸大概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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