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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鬼水怪谈 作者:天下霸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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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卯说:“半仙你既然会看时运,Ⅴ⒐㈡怎么没看出自己混到蹬板儿车拉大纸的地步?”
  张半仙说:“丁爷,你有所不知,我们算命的,没人敢给自己看相,你想想,倘若我事先知道自己解放后蹬了板儿车,你说我还活得到如今吗?”
  郭师傅以为张半仙想找解放前的感觉,在跟他们说笑,没把这番话当真,说时候不早,咱也该回家歇着了。
  张半仙正色道:“郭爷,我可不是跟你逗,你都倒霉挂相了,还有心思睡觉?”
  郭师傅说:“半仙你别吓唬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半仙说:“我看有人要对付你,你得留大神了,明天一早你等我,我不到你别出屋。”他说完之后,不等郭师傅答话,匆匆忙忙地蹬上板儿车走了。
  郭师傅见了张半仙的举动,心里也不免犯嘀咕,又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是这一条命,愿意怎么样怎么样吧。
  郭师傅当晚回到家,告诉媳妇,张半仙明天早上准是空着肚子上门,多预备一份早点,他白天累了一天,倒头就睡,转天一早他还没睁眼,张半仙已经到了。
  郭师傅说:“半仙你起得够早,吃了吗?”
  张半仙说:“没吃,嫂子做什么早点?”
  郭师傅媳妇给做的手擀面,还有烧饼油条,端到桌上摆好,然后挎上篮子赶早买菜去了。
  郭师傅穿上衣服洗把脸,请张半仙一同吃早饭。
  张半仙一闻面条可真香,比丁卯那个光棍煮的好多了,油条炸的也好,一根是一跟,这顿早点吃下去,起码能顶一天,如若再有六必居的酱果仁儿搭配,那就无话可说了。
  郭师傅说:“这不是昨天晚上才知道你来,没顾得上预备,等下次备齐了再请你。”
  张半仙三口两口吃完了手擀面,说道:“郭爷,你先别想吃的了,你跟我说,你到底惹上了谁?”
  郭师傅琢磨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仇人。
  张半仙说:“你再好好想想,有谁要置你死地?秦桧有朋友,岳飞有冤家,人活一辈子,谁还能没有仨俩对头?”
  郭师傅想起刨锛打劫的凶徒,他把昨天回家遇上的事,怎么来怎么去,全对张半仙说了一遍。
  张半仙说:“定是这个刨锛的听到外边传言,外边可都传你要拿他,昨天半夜人家给你下道儿了,这叫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你不把他拿住,你得倒一辈子的霉。”
  郭师傅不太信:“气运有起有落,人不可能总在高处,也不至于总在低处,世上有什么法子,能让人一直倒霉?”
  张半仙说:“别人不好说,让你倒霉可容易,咱这么说吧,你信我不信?”
  郭师傅不明白:“信怎么讲?不信又怎么说?”
  张半仙说:“你不信我,你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之前的话只当我没说,你要是信我的话,你听我接着往下说,但是说完你可别怕,你有血光之灾。”
  三
  郭师傅说:“你这不是勾我腮帮子吗,有话不妨直说,到底怎么了?”
  张半仙道:“容某直言,你河神郭得友的名号不好,太过了,什么人受得起这个?不过让大伙口头上说说,你至多少些福份,昨天我看你气色一下变了,定是人家供起你的牌位,拿个小木牌,刻上河神郭得友之位,放在家里打板儿烧香,一天几次的磕头拜你,你是活人,你受得住吗?你不倒霉谁倒霉?”
  郭师傅听完张半仙的话,脑门子上冷汗直冒,以前的人都信这些,吃五谷杂粮的凡人,有个“河神”的绰号已是非份,更何况进生祠上牌位,这得削掉多少福折去多少寿,不走背字儿才怪,如何是好?
  张半仙说:“郭爷,咱们是朋友道儿,别的忙我帮不上,话是有多少跟你说多少,此刻看你气色更为低落,只怕过不去今天,不过……”
  郭师傅说:“你别说话大喘气行不行,不过什么?”
  张半仙说:“我也是刚看出来,虽然你身上气运衰落,但你家宅中的风水不错。”
  郭师傅知道张半仙会看阴阳宅,是他有望气的眼力,便问:“我这破屋还有风水?在哪呢?”
  有能耐的人好卖弄,不愿意把话说明了,张半仙也是如此,他拿手一指郭师傅家的灶台。
  郭师傅好生纳闷:“怎么个意思?再来碗面汤?”
  郭师家住在斗姥庙胡同一处老平房,里外两间,那时候的民宅,全是十平米左右,两间即是二十平米,前头加盖一个小房,用来做饭及堆放杂物,里屋住人,外屋墙角有个旧灶,还是早年间的土灶,多年不用,灶台已然开裂,天热的时候,裂缝中时常会有“穷蝉”爬出来,这玩意儿在老房子墙缝或砖下实属常见,外形有几分接近蟑螂,又像黄皮的蝉,后腿儿特别长,蹦得很高,因在穷人家年久失修潮气重的破房子里多见,故此得了“穷蝉”这样一个称呼,有些商周时出土的青铜器,上头铸有蝉纹,其实不是真正的蝉,而是穷蝉,可见从古以来,穷蝉多在灶下出没,郭师傅家的破灶台,有时候蹦出一两只穷蝉,哪里成什么风水形势,他以为张半仙还想喝面汤。
  张半仙说:“想到哪去了,你看看你们家灶台后墙。”
  郭师傅家灶台后头,有一幅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年画,那还是解放前糊上去的,灶王爷是家神,又称灶君,画中灶公灶母红衣红袄红帽翅儿,胖墩墩的慈眉善目,俗传每年腊月二十三吃糖瓜,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这一天,上至王公下至百姓,都要祭灶,肯请灶王爷上天在玉皇大帝面前,多说人间的好话,当天最忌讳在灶君面前发牢骚说怨言,因此祭灶时不准女人上前,否则灶王爷听了妇道人家的口舌,上天在玉皇大帝面前一说这家怎么怎么不好,一个禀帖儿打上去,便会折人阳寿,重者去一纪,轻者少一算,一纪三百天,一算一百天,旧时忌讳颇多,所以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腊月二十三祭完灶王爷,还要把灶台上的画像揭下来烧掉,年三十儿再重新糊上一幅,但自民国以来,逐渐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郭师傅家的灶王爷画像,打他搬来也没换过,居家过日子,灶台上有灶王爷灶的画像,再是平常不过,你挨家挨户推门进去看,十家里怕有八九家如此,如何出了风水形势?
  张半仙说:“隔行如隔山,你不会看,当然看不出门道,我告诉你说,简而言之,你们家灶台连同灶王爷的画像,自成一个形势,是镇宅八仙灶,能够消灾免祸,你千万记住了,别拆别改,倒还不至于出事,一旦有了变动,你可要倒大霉。”
  四
  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在民间传说中的身份,各地不尽相同,黄河以北,认为张奎夫妇为灶神,这两口子是封神传里的人物,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郭师傅家的灶君年画挂了很多年,墙下灶台也是长期不用,张半仙告诉他,此乃八仙灶,能保气运平安,但是哪天变了样,郭师傅的大限就到了,除非尽快拿住刨锛打劫的凶犯,此外别无他法。
  张半仙还要蹬板儿车拉大纸,别的忙他也帮不上了,说罢匆匆忙忙地去了。
  郭师傅一个人坐在家里寻思,㈤9贰过了会儿媳妇买菜会来,一看郭师傅坐着不动,问道:“老郭,你怎么还不去上班?”
  郭师傅回过神来,声称“浑身脑袋疼,满脑袋牙疼”,总之是哪都不舒服,告几天假在家歇一歇,又找个借口,送媳妇先回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当天找来李大愣和丁卯,还有几个以前同在巡河队的人,跟大伙说明了原由,他虽然跟刨锛打劫的恶贼照过面,也只看出此人三十来岁,中等身高,左耳有块青色胎记,天津卫太大了,人口又多,找这样一个人,可没处打听去,好在可以缩小范围,此人使用刨锛打劫,必然做过木匠,也可能后来改行不干了,但肯定跟木匠沾边,城里城外会做木工活儿的人有数,解放前天津的木匠们老家多在山东,大部分是出来挣钱,过春节还回山东老家,也有一小部分人定居下来,因为木匠祖师爷鲁班是山东人,那边有这个传统,尤其讲究师徒传承,再一个不是单帮,有时来个活儿,一两个木匠做不完,要找别的木匠帮忙,经常凑在一处,来往较多,所以相互间都认识,也许一辈子没见过面,但提起来能知道说的是谁,从这些木匠师傅学徒的口中打听,没准能问出这个人来。
  郭师傅他们一连几天,四处找木匠打听,包括以前做过木匠,后来改行不做的,其中有没有一个长年住在天津,三四十岁左耳有块胎记的人,腿儿都跑细了,可问到谁谁摇头,全说没这么个人。
  转眼过去七八天,一点线索也没找到,这天下午,有个小伙子陷在西门里大水沟,郭师傅亲自下去把人摸出来,再看已经没气了,每年一过五月节,河沟水坑里淹死的人就见多,越往后越忙。
  老梁得知郭师傅前几天请了病假,却有人看到他送媳妇回娘家,这让老梁十分恼火,认为这些从旧社会过来的人,脱不开又懒又馋的习气。
  郭师傅下到大水沟摸人,带出一身臭泥,等候家属认尸的时候,又让老梁好一顿说,没心思再去寻访木匠,傍晚往家走,半路看见个推车卖羊杂碎的,人家这羊杂碎收拾的干净,不腥不腻,做得入味,也有单卖的羊肝羊蹄,他一闻那味道走不动了,舍不得卖羊肝,买了两个羊蹄,做在卖羊杂碎的车前喝闷酒。
  卖羊杂碎这位姓庄,他们家八代人卖过羊杂碎,别人都叫他庄八辈儿,六十多岁,每天推个小车在路边摆摊儿,车底下掏空了装有火炉,支一口锅煮羊杂碎,车前是两条板凳,能坐四五个人,有人买完带回家吃,也有趁热坐在车前吃的,天黑后挂一盏马灯照亮,后半夜才收,当天晚上没什么人,郭师傅边喝酒,边跟庄八辈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啃完的羊蹄残骨,顺手扔在一旁,忽听路边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侧头看过去,却不见一人。
  五
  庄八辈儿起先是在西北角卖羊杂碎,今年刚转到西门里,那时候路灯少,当天夜里阴天,没有星月之光,马路上很黑,郭师傅听到路边有悉悉索索的响动,若是细听,好像还有人低声说话,可路上分明没有人,他心觉奇怪,摘下马灯过去看到底是谁,提灯一看,原来是十几个小人,个个是五六寸高,在捡被人扔在地上的羊骨,他也是胆大,抓起通炉子用的火筷子,对着其中一个戳过去,那小人惊叫一声扑倒在地,其余的一哄而散,他提灯再看,有几只狐狸正叼起残骨逃开,另有一只让火筷子捅到翻着白眼装死的狐狸崽子,发觉有灯光照过来,也蹿起来逃了。
  郭师傅心下一惊,问卖羊杂碎的庄八辈儿:“你瞧见没有?”
  庄八辈儿说:“狐狸还是黄狼?没什么,它们常在此偷吃别人扔掉的羊骨头。”
  郭师傅心想:“人的时运衰落,身上阳气就弱,会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我当真气数已尽?”
  庄八辈儿看他神色恍惚,说道:“郭爷你累了,备不住看走了眼,黑天半夜难免的,你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见了只当看不见,那就对了,听说你到处打听木匠,可是要缉拿刨锛打劫的恶贼?”
  郭师傅点点头,心说:“好么,此事连卖羊杂碎的都知道了?”
  庄八辈儿说:“昨天丁爷和李爷上我这吃羊杂碎,还问过我,你别看我是卖羊杂碎的,可解放前在我这吃羊杂碎的老主顾里,也有好几位是干木工活儿的。”
  郭师傅说:“您可知道有哪个木匠,大概三十来岁,左耳有块青色胎记?”
  庄八辈儿说:“那可没听说过,要真有这样左耳有青胎的木匠,不至于找不出来。”
  郭师傅听说丁卯昨天已经来问过了,再问也是多余,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家走。
  哪知庄八辈儿又说:“昨天丁爷问过我,我回去想了半天,想起当年有两位木匠师傅,到我这吃羊杂碎,聊起一件挺吓人的事……”
  郭师傅心中一动,再不忙着走了,问道:“您给说说,是怎么个事情?”
  庄八辈儿告诉郭师傅,解放前北门有个白记棺材铺,棺材又叫寿材,一般是卖出去一口再做一口,棺材不敢多备,毕竟是发死人财,好说不好听,除非有大户人家,家里老人上了岁数,会提前准备寿材,因为好木料不是随时有,一旦遇上好木料,便出钱买下来,付钱请棺材铺的师傅做成寿材,事先说好了尺寸宽窄刷几道大漆,内衬盖板,两端描金彩绘莲花福字,里面放进寿衣寿帽,全套的铺盖,可是做成寿材不能进宅门,存放在棺材铺里,放个十年八年,那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别家死了人,临时找不到好棺材,孝子可以跟提前备好寿材的主人商量,借取寿材安葬先人,然后照原样再给做一口相同寿材,此乃积德行善之举,通常自备寿材的主家都会同意,至于普通人家,虽不至于穷到裹草席子,却也用不起上好的寿材,大多使用最便宜的柏木板子,白茬儿棺材不刷漆,或者只走一道漆,当天要当天现做也来得及,所以棺材铺常年备工备料,白记寿材铺老掌柜的自己会木工活儿,还雇了两个山东的木匠师傅当长工。
  十年前,白记棺材铺关门大吉,俩木工师傅临回老家的头天晚上,到庄八辈儿的摊子上喝酒吃羊杂碎,当时听俩木匠说他们棺材铺东家遇到鬼了。
  六
  西门里的寿材铺,东家姓白,自己会做木工,另雇了两个伙计,后边还有两位木匠师傅,并排三间铺面,左边放寿材,右边是帐房,当中接待主顾,买卖做的不小,可寿材铺不是饭庄,没有门庭若市的时候,只是棺材利儿大,特别是大户人家来取棺椁,那是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从无二价,也许一个月不开张,开张一次够吃三个月,老东家去世之后,他儿子白四虎接下家产,有一个四合院,还有寿材铺的生意,白四虎不会打棺材,有时会在旁边盯着木匠干活儿,他为人少言寡语,窝窝囊囊,寿材铺的伙计和木匠师傅,欺他不懂账目,串通好了私底下吃钱,卖出多少棺材也是亏空,买卖是一天不如一天。
  白四虎不得已,将家里的房子一间一间地卖掉,只留下两间破屋,平时跟两个伙计住到店里,俩木匠师傅住在后边,有一天下午,备好的寿材让人取走了,天黑以后寿材铺里的人都睡觉了,只听外边有人砸门。
  深更半夜砰砰敲门,换做别的店铺,伙计非急了不可,但棺材铺和药铺有个规矩,主顾多晚来都没问题,半夜跑到棺材铺和药铺敲门的人,家里定有生死大事,所以伙计一听叫门,马上披衣服爬起来,门上有个小插板,也是为了防备盗匪,不开大门,只把插板打开往外看,就见寿材铺外有人提着白纸灯笼,说是某家死了人,让店里赶紧给备寿材,正是三伏天,死人搁不住,急等着用,明天务必取走,说完扔下定钱,赶着往亲戚家报丧去了。
  寿材铺里的人一看来买卖了,也别睡了,都起来干活儿,在后屋点上灯,俩木匠立即备料钉棺材,两个伙计跟着打下手,全在那忙活,按老例儿,夜里起来干活,东家得把早饭备好,不是平常的早点,必须有鱼有肉,米饭白酒,干完活吃饱喝足了好补觉,白四虎一看没有他插手的地方,便去菜市买菜,说话这时候,是四更天不到五更,五更才鸡叫,四更是后半夜,天还没亮。
  出了西门里大水沟,有个菜市,五更过后开始有赶车卖菜的乡农,要赶早只能去这个地方,白四虎出来得太早,还没走到菜市,天上忽然打下个炸雷,暴雨如倾,把他淋成了落汤鸡,急忙找地方躲雨,大水沟一带没多少住户,有些清朝末年留下的老房子,看路边有间破屋,木板门拿麻绳拴着,屋里黑灯瞎火,应该是没人住的空屋子,当下解开麻绳,推开门躲到屋中,想关门却关不上了。
  外边疾风骤雨,吹得破门板不住撞墙,门板上原本安有铜锁,不知让什么人撬掉了,留下两个窟窿,他又用麻绳穿进去,重新拴上门,借着窗外闪过的雷电,他看见屋里四壁空空,积满了尘土,只有一个土炕,于是蹲到土炕上,闭目等着雨势减小,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身上突然一阵发冷,同时听到有人在屋里来回走动,他睁开眼一看,惊见一个女子,低了头在屋里绕圈。
  白四虎大骇,他蹲在炕上,张着嘴瞪着眼,呆住了不敢稍动,屋中的女人忽然走到他面前,只见这个女人脸白如纸,一头长发,口中吐出一条舌头,白四虎正自手足无措,眼看女人的舌头伸过来,立即往旁躲避,舌头舔到了他左耳上,他狂呼惊走,跳下炕来想推门逃出去,奈何拴住门户的麻绳浸过水,越缠越死,急切间推不开,只好用头撞开窗子,连人带窗扑到外边,当即昏死过去,这时到了五更天,有过路的把他救起,左耳已是血肉模糊,事后得知,前些年有个女人在这屋里上吊身亡,破屋空置至今,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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