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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钱的，但问题在于，原料的价格不由共和国单方控制，而是七城联邦说的算。七城联邦新跟哪个原料产国达成了贸易协定，这个价格就得降一降。因此共和国的实际税收就减少了。
税收突然降低了，而政府的开支却不是说减就立刻能减下来的，于是共和国就开始举债，外债越堆越高，就形成了债务悬崖。面对着国内经济随时可能崩溃，七城联邦的拍卖会上已经做好了用来代表邻国的小牌子的窘况，贵族们只好无节制地提高税收，结果一目了然。
当然这个事情现在看来是很简单的，共和国原本还处在局部地区半工业化的阶段，人们的生活和他领地那些农民差不多，却被卷入了七城联邦的工业世界当中，成为了工业经济体系的一部分。在过去，几乎很少有人需要用到钱，就像他在自己领地上，一年可能也就花一次钱一样，但现在什么东西都是从国外进口的，那么就只能用买的了，市面上所需的货币流通量增加了，但货币铸造量却没有跟上。但共和国的贵族们却得出了另一个也算不上是错的结论：邻居偷走了我们的银子。
然而这时候想甩开七城联邦搞经济独立，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共和国就这么垮掉了。到处都是农民起义，贵族领主在自己的城堡中被人杀死，人们受够了昏庸无能的共和政府，开始怀念起过去的好日子，因此他们建立了帝制，但是□政府不解决根本问题，所以很快又被推翻了，东部诸省就陷入了军阀混战。当人们在军阀混战中开始怀念共和时期，旧共和国便应运而生了。
由军权贵族组成的政府总算找到了共和国的出路，当时国内已经被战争搞得一穷二白了，坏得不能再坏的结果就是无论政府怎么折腾结果都只能是更好。因此军权贵族们开始宣扬对七城联邦的仇恨，断绝了与七城联邦的贸易关系，开始自己搞工业。共和国时期引进的技术还是发挥了作用，在军权贵族的带领下，旧共和国很快就弄出了自己的工业体系，虽然简陋，但至少能运转了，并且军权贵族们非常聪明地找到了一个版权壁垒的突破口，那就是航海技术。
说来也是很神奇的，七城联邦虽然有部分国土临海，但海运却不发达。主要的七座城市大多是沿河分布的，但是因为工业污染的缘故，河道越来越窄，已经不太适合运输了。因此法师们就提出了个很法师的解决方案：水路走不通，就用飞的。于是七城联邦举国上下大搞航空科技攻坚，最后弄出了魔法飞艇，虽然是缓解了国内运输压力，却因为运费的高昂导致跨国运输依然疲软。
这个时候，旧共和国实现了航海技术的大发展，从此包办了全世界的跨国海洋运输。
如今的旧共和国又面临着新的经济困境，这也使得他们的经济政策越来越倾向于对外发动战争，而下手的对象，自然是因为科技落后而实力有限、虽然改革但依然积重难返的第二帝国，也就有了第二帝国弄出来的遗民回归策略。
有了旧共和国的前例在先，其他国家想要效仿七城联邦进行改革，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博尔基亚的父亲虽然深谋远虑，把自己儿子派到七城联邦来学习它的文化和制度，但同样的一套东西该怎么移植到新月国度却仍然是个棘手的问题。
☆、第17章
不过学生生涯总是幸福而美好的，几个苦大仇深背负着沉重的人生使命的小男孩虽然会在茶余饭后对国家大事高谈阔论，但他们暂时还不用真的去面对。博尔基亚还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抱怨着课程难度太大导致女学生都跑光了，以至于这个课程的赏心悦目程度低了好几档。朱利亚诺则带来了一群同样穷嗖嗖需要打工赚钱的工读生，在校学习的法师很难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朱利亚诺一样天才，因此他们大多接一些抄录卷轴、附魔以及布置魔法阵的活计，他的课上所传授的知识对这些学生很有帮助。
至于索伦……
“老师，这题好变态啊，求思路……欸？这个很黄很暴力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利用午茶时间复习课堂内容的索伦突然凑过来读起他面前的草稿，然后作惊恐万分状，“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期末考试内容！”
自从他的妹妹来陪他用过几次午餐后，索伦就沾染上了女孩的说话习惯，经常会使用些让人误解的词汇，偏偏这孩子还乐此不疲。
另外两个脑袋也凑过来。
“按照老师的无下限程度，这很可能是明天的上课内容。”博尔基亚煞有介事地捏着下巴。
“我敢拿一个铜币跟你打赌这是明天的课堂小测。”朱利亚诺还很认真地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枚铜币。
“你们……”他对这群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孩子感到哭笑不得，“这是高维几何，按照目前的进度，就算我教完了整整七年的课程也教不到高维几何。还有，我什么时候做过课堂小测了？”
“最近法律课上那个老头总拿课堂小测威胁我们么，一时顺嘴就冒出来了。”某个熊孩子讪讪地挠了挠头。
法律课是国立学园的必修课，无论是什么专业的学生都要学。主要内容是熟知七城联邦的法律条款，大概是想起到降低犯罪率的效果，何况对于法师而言，熟知版权法也是非常必要的。不过这门课相当无聊，上课就是听一个老头念诵法律文件，考试只有笔试，而且考的题目很不人道。但由于严格考核出勤，没有学生敢旷这门课，因此课上的睡眠率非常高，往往能够趴下七成以上的学生。老头对此很不满意，经常使用“小测”二字充当闹铃。
他无奈地摇摇头，准备继续钻研自己的课题，却发现三个人都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热切目光盯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他对这种目光总是有点犯紧张。
“老师啊，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博尔基亚代表另外两人问出了他们的疑惑，其余二人用力点头。
其实之所以会有这么个茶会，也是因为这三人对几何学者的理论非常感兴趣，课堂上不让讲，他们也不好意思下课站在教室里问，所以就把地点改在了食堂。一开始只有朱利亚诺的时候，他怀疑对方还有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蹭饭，因为都是他在掏钱，博尔基亚加入后，就由这个不缺钱的贵族小子代付了，而钱太多不知道怎么花的索伦也掺和进来后，不仅费用由这位商人的儿子全包，茶会的位置也挪到了食堂外面用小灌木丛半围着的圆桌旁，附带一把用于遮阳的伞，一餐车的下午茶点心和花园里令人心情愉快的美景。
他无意传授几何学派具体的魔法知识，因为那对于这群孩子而言那并没有帮助，顶多讲讲泛用于各个学派的基本理论，即便如此，三人也感觉获益匪浅。不过他们依然不死心地想方设法从他口中套出具体的实践方法，就像现在这样。
这是他最近在做的一个课题。事情起因于每周一次的例行家庭会议，与会人员包括他自己，妹妹，包办生活大小事务的炼金学徒杰罗姆，以及掌管工资发放的老皮卡——此位为不请自来的。会上他的妹妹严厉批评了他生活极度铺张浪费的坏习惯，比如乘坐马车、乘坐马车以及乘坐马车。
“哥哥~你知不知道租一辆马车是非常昂贵的！只有那些没落的贵族后代、有点小钱但还算不上是大富大贵的小商人们在偶尔一次拿到上流社会的舞会邀请时才会租一次马车，而你，你居然天天乘坐租来的马车上班，简直是太奢侈了！由于你的一半工资都用在马车上了，现在我们根本无法还清银行的贷款！你说该怎么办？！”
他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开发空间魔法。
作为一个上一世大半辈子都在用空间传送代步的法师，他对现在这种仰赖传统的交通方式的生活感到很不适应，因此空间魔法的发明被提到了日程的首要位置上。而几何学者的很多研究内容实际上已经触及到了空间魔法的边缘，但所用的理论和他上一世用的不太一样，事实上过去基本依靠血脉力量在传送的他也说不出什么靠谱的理论。
几何学者提出这个世界不只有人们看到的三个维度，人们就好像是立方体上的蚂蚁，在表面上爬来爬去，却看不到里面的世界。人的感知器官使得人成了三维的生物，正如蚂蚁是二维的生物，但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不能前往，蚂蚁可以被三维的人捏着进入立方体的中央，而人也可以通过四维的操作进入世界的内里。
“这个是超立方，和直角坐标系类似，也是用来定位和测算的，但与二维的直角坐标系不同，它用于四维空间。”他向三个好奇宝宝解释道。
“四维空间？有点想象不能。”连学得最好的朱利亚诺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个也只好摇头。
他费了一番口舌来表达这个概念，但三个人的脑细胞宣布罢工。
“能不能用个比较直观的例子？”索伦提议道。
事实上他对四维空间的操作还不是很熟练，不过他依然点了点头，“那么你们看好了，这是一只铅笔。”他将笔放在桌子上。
“老师，你这样说好像杂耍艺人在变戏法……”
他一言不发地将铅笔拍了进去，然后移开手掌。
桌子上是空的。
这群小孩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眨了眨眼，索伦还去摸了摸桌面，确实是空无一物。
“不可能吧？难道真的是在变戏法？”那孩子钻到桌子底下看了看，还抓过他的手腕检查起有没有藏在袖子里面。“再变回来试试看呢？”
这个环节对他来讲还有点困难。一开始实验的时候，他损失了好几只铅笔，因为送进里层世界后就找不回来了。现在他也只能在自己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进行小规模的空间操作，大概体积不会超过一个茶杯，之所以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毫无疑问是因为他还弄丢了一只茶杯。
他需要集中精力，将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眼前的这一小片空间上，好像自己的灵魂与之融为一体，他就在那里，内与外不分彼此，让他的精神力走得更深入、更深入一些……
然后他看到了，世界好像被扭曲了，分出了很多层的画面，图层与图层交叠在一起，这是三位的视觉与四维的视觉相重叠的结果，而铅笔就藏在一个夹缝里。他将手伸了进去。
“老师，你的手……”
这次他故意将动作放得缓一些，让这群孩子能够看清楚他的动作。他捏着铅笔的尾巴，慢慢地向上提起，在旁人看来，他好像是从桌子里竖直地抽出一支像钉子一样钉进去的铅笔，这是现有的任何魔法都难以完成的，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使用魔法。
铅笔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三个小孩已经呆若木鸡了。
“难道是小说里才有的空间魔……”索伦的惊叹还没有完成，就被博尔基亚一肘子干趴在桌子上了。
“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位王子殿下第一次显露出属于上位者的风范。
博尔基亚的紧张是有道理的，他长期处于没人可以威胁到他的状态，经常有些过于坦率了。在空间魔法没有被他真正掌握之前，他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去保护自己的知识与技术。
法师的特权是依靠血脉来保持的。有些人生来就是法师，有些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法师，血脉的差异成为了维系社会阶级稳定的重要力量。如果空间魔法首先被一名法师所发现，这并不会带来什么改变，因为版权法会保护空间魔法不被平民接触到，因此它的诞生只是给法师的特权再增加一些砝码而已。然而现在，空间魔法却诞生在一个从理论上来讲不可能成为法师的人手上，这就不免要让一些底层社会的人动起心思，是否他们也可以凭借某种方式一跃而上，跻身特权阶级。
没有证据显示社会阶级稳定不变、缺乏流动性对一个社会的整体发展是最有利的，但很少有当权者会乐意其他人跟他们分享权力，特别是那些本来他们不屑一顾的下等人。为了保护自己手中的权力，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罔顾法律和道德，毕竟法律和道德本身也是当权者制定出来用于保护自己地位的工具。在极个别情况下，上层阶级为了平抑民愤，会选择接纳一两个下层人到上流社会，并将他们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但前提是这种改变是可控的，长远来看不会动摇统治的根本。而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这样一个人选。
七城联邦的很多条款对他的约束力都十分有限，他掌握着非元素派系的知识，他不是个法师，甚至他不是七城联邦的公民，而是第二帝国籍的。而七城联邦依然愿意接纳他，不仅仅是因为魔法国度的骄傲，自信任何人一旦被纳入体制就不可能挣脱出去，还是因为他们并不乐意世人在提起魔法派系的时候说，某某派系和元素派系是齐名的，他们要追求的是大一统，要这个领域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他们的声音。几何学者为他写的推荐信，与其说是帮他找份工作，不如说是一份降书，两位大师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终于以一方承认自己输了为结局，如同战败的国家需要将王室成员送到战胜国那里充当人质，他来这里也是类似的意义。
从今以后，当人们提起几何派系的时候，元素派系的人就可以站出来说，瞧，那个学派现存的代表人物还不是在我们元素派系的学院内教书？从此几何派系不再能够被称为一个派系，而只是一个学派。
然而现在这样的幻梦破灭了。
根据版权法，他只拥有几何派系的知识使用权，也没有证据显示他盗取了其他学派的知识，那么空间魔法的版权将完全属于他个人，而不被任何学派所分享。如今的所谓大师创立出的学派，往往都是综合已有的多个学派的知识，再添点少量的个人见解炮制出来的，自己靠版权吃饭，也要给先辈们留点残羹，这样你好我好，才能实现大家都好。而在他这里，这种利益均分并不能实现，他拥有的是独立在整个元素派系外的一套被版权保护的体系。
当权贵们发现自己制定出来用于保护自己的法律，反而在保护敌人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办？
“他们会起诉你，罗织罪证，说你盗取了某某大师最新的研究成果，然后将你关进秘密监狱，拷打你，酷刑折磨，直到你说出空间魔法的秘密。”见他还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博尔基亚严肃地警告道。“就算你自己能熬得住，也要替你妹妹考虑下。”
“他们不能，空间魔法是不可复制的。”根据他的研究，即便是刚才那么一个小小的实验，也需要庞大的精神力作支撑，除了拥有白银血脉的人，普通法师恐怕很难修炼出足够的精神力。因此几何学者虽然在四维空间理论上走在了他的前方，却到死也没能够成功施展空间魔法。“只要这是公开审判，他们就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们起诉的罪名。”
“你怎么能这么天真！”连朱莉亚诺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可以秘密审判，或者公开审判时只让自己人看到。政府掌握了媒体，他们想怎么宣传都可以，没人会知道真相，也没人在乎。所有的新闻都是政府的人写的，他们还可以篡改历史记载，甚至将假话堂而皇之地写到教科书里，变成每一届学生的考试内容。你还想得到公正的审判？想太多！”
“何况他们也不是找不出证据啊。”索伦的小道消息总是特别多。“你们知道第一家族吧？就是创立了谐振学派的那个家族。现在的家主毒药公爵豢养了一批很厉害的杀手，其中最顶尖的那个叫做黑狼，据说他就掌握了空间传送的技术。虽然也有人说只不过是某种特殊的体术形成的效果，但至少他们能够伪造空间魔法的证据。”
三个小孩满脸正色地盯着他，弄得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会注意的……”最后他只好给出这样一句承诺。
“老师！请你认真一点！空间魔法的存在绝对不能被第五个人知道，我们三个都会帮你保密的！”博尔基亚思考了三秒钟，又补充了一句，“连你的妹妹也不能告诉！”
唔，他看上去像是个什么事情都会跟妹妹讲的人么？
“那个……既然我们三个已经知道了，老师你是不是考虑传授给我们一点空间魔法的小技巧啊？”索伦搓着手，色迷迷地眨着眼睛。
结果没等他表态，这家伙就被博尔基亚强势拍倒。
茶会散了的时候，王子殿下特意晚走一步，异常郑重地对他说，“老师，请您好好保护自己。”
他很难说自己没被感动到。
有些时候他会感慨于自己的幸运。世事艰难，人与人之间越多地充斥着冷酷与提防，而不是温暖与情感，可他无论经历了什么，无论处在人生的巅峰还是低谷，却总能遇到这样好的人，用真诚与善意来和他相处。他们还都是些小孩子，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却被迫去面对这么多的黑暗与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