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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_明史-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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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逾年,工部员外郎刘魁,再逾年,给事中周怡,皆以言事同系,历五年不释。至二十四年八月,有神降于乩。帝感其言,立出三人狱。未逾月,尚书熊浃疏言乩仙之妄。帝怒曰:「我固知释爵,诸妄言归过者纷至矣。」复令东厂追执之。爵抵家甫十日,校尉至。与共麦饭毕,即就道。尉曰:「盍处置家事?」爵立屏前呼妇曰:「朝廷逮我,我去矣。」竟去不顾,左右观者为泣下。比三人至,复同系镇抚狱,桎梏加严,饮食屡绝,适有天幸得不死。二十六年十一月,大高玄殿灾,帝祷于露台。火光中若有呼三人忠臣者,遂传诏急释之。

  居家二年,一日晨起,大鸟集于舍。爵曰:「伯起之祥至矣。」果三日而卒。隆庆初,复官,赠光禄卿,任一子。万历中,赐谥忠介。

  爵之初入狱也,帝令东厂伺爵言动,五日一奏。校尉周宣稍左右之,受谴。其再至,治厂事太监徐府奏报。帝以密谕不宜宣,亦重得罪。先后系七年,日与怡、魁切劘讲论,忘其困。所著《周易辨说》、《中庸解》,则狱中作也。

  浦鋐,字汝器,文登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洪洞知县,有异政。嘉靖初,召为御史。刑部尚书林俊去国,中官秦文已斥复用,鋐疏力争之。且言武定侯郭勋奸贪,宜罢其兵权。忤旨,夺俸三月。以养母归。母丧除,起掌河南道事。给事中饶秀考察黜,讦鋐与同官张禄、段汝砺,给事中李凤来,考功郎余胤绪,谈省署得失,鋐等坐罢。

  家居七年,廷臣交荐。起故官,出按陕西,连上四十余疏。总督杨守礼请破格超擢,未报。而杨爵以直谏系诏狱,鋐驰疏申救曰:「臣惟天下治乱,在言路通塞。言路通,则忠谏进而化理成;言路塞,则奸谀恣而治道隳。御史爵以言事下狱,幽囚已久,惩创必深。臣行部富平,皆言爵悫诚孚乡里,孝友式风俗,有古贤士风。且爵本以论郭勋获罪。今勋奸大露,陛下业致之理,则爵前言未为悖妄。望弘覆载之量,垂日月之照,赐之矜释,使列朝端,爵必能尽忠补过,不负所学。」疏奏,帝大怒,趣缇骑逮之。秦民远近奔送,舍车下者常万人,皆号哭曰:「愿还我使君。」鋐赴征,业已病。既至,下诏狱,搒掠备至。除日复杖之百,锢以铁柙。爵迎哭之,鋐息已绝,徐张目曰:「此吾职也,子无然。」系七日而卒。穆宗嗣位,恤典视爵等。

  周天佐,字子弼,晋江人。嘉靖十四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屡分司仓场,以清操闻。

  二十年夏四月,九庙灾,诏百官言时政得失。天佐上书曰:「陛下以宗庙灾变,痛自修省,许诸臣直言阙失,此转灾为祥之会也。乃今阙政不乏,而忠言未尽闻,盖示人以言,不若示人以政。求言之诏,示人以言耳。御史杨爵狱未解,是未示人以政也。国家置言官,以言为职。爵系狱数月,圣怒弥甚。一则曰小人,二则曰罪人。夫以尽言直谏为小人,则为缄默逢迎之君子不难也。以秉直纳忠为罪人,又孰不能为容悦将顺之功臣哉?人君一喜一怒,上帝临之。陛下所以怒爵,果合于天心否耶?爵身非木石,命且不测,万一溘先朝露,使诤臣饮恨,直士寒心,损圣德不细。愿旌爵忠,以风天下。」帝览奏,大怒。杖之六十,下诏狱。

  天佐体素弱,不任楚。狱吏绝其饮食,不三日即死,年甫三十一。比尸出狱,曒日中,雷忽震,人皆失色。天佐与爵无生平交。入狱时,爵第隔扉相问讯而已。大兴民有祭于柩而哭之恸者,或问之,民曰:「吾伤其忠之至,而死之酷也。」穆宗即位,赠光禄少卿。天启初,谥忠愍。

  周怡,字顺之,太平县人。为诸生时,尝曰:「鼎镬不避,沟壑不忘,可以称士矣。不然,皆伪也。」从学于王畿、邹守益。登嘉靖十七年进士,除顺德推官。举卓异,擢吏科给事中。疏劾尚书李如圭、张瓚、刘天和。天和致仕去,如圭还籍待勘,瓚留如故。顷之,劾湖广巡抚陆杰、工部尚书甘为霖、采木尚书樊继祖。立朝仅一岁,所摧击,率当事有势力大臣。在廷多侧目,怡益奋不顾。

  二十二年六月,吏部尚书许赞率其属王与龄、周鈇讦大学士翟銮、严嵩私属事。帝方响嵩,反责赞,逐与龄等。怡上疏曰:

  人臣以尽心报国家为忠,协力济事为和。未有公卿大臣争于朝、文武大臣争于边,而能修内治、廪外侮者也。大学士銮、嵩与尚书赞互相诋讦,而总兵官张凤、周尚文又与总制侍郎翟鹏、督饷侍郎赵廷瑞交恶,此最不祥事,误国孰甚?

  今陛下日事祷祠而四方灾祲未销,岁开输银之例而府库未充,累颁蠲租之令而百姓未苏,时下选将练士之命而边境未宁。内则财货匮而百役兴,外则寇敌横而九边耗。乃銮、嵩恁藉宠灵,背公营私,弄播威福,市恩酬怨。夫辅臣真知人贤不肖,宜明告吏部进之退之,不宜挟势徇私,属之进退。嵩威灵气焰,凌轹百司。凡有陈奏,奔走其门,先得意旨而后敢闻于陛下。中外不畏陛下,惟畏嵩久矣。銮淟涊委靡,讠赞虽小心谨畏,然不能以直气正色销权贵要求之心,柔亦甚矣。

  且直言敢谏之臣,于权臣不利,于朝廷则大利也。御史谢瑜、童汉臣以劾嵩故,嵩皆假他事罪之。谏诤之臣自此箝口,虽有梼杌、驩兜,谁复言之?

  帝览疏大怒,降诏责其谤讪,令对状。杖之阙下,锢诏狱者再。

  隆庆元年起故官。未上,擢太常少卿。陈新政五事,语多刺中贵。时近习方导上宴游,由是忤旨,出为登莱兵备佥事。给事中岑用宾为怡讼,不纳。改南京国子监司业。复召为太常少卿,未任卒。天启初,追谥恭节。

  刘魁,字焕吾,泰和人。正德中登乡荐。受业王守仁之门。嘉靖初,谒选,得宝庆府通判。历钧州知州,潮州府同知。所至洁己爱人,扶植风教。入为工部员外郎,疏陈安攘十事,帝嘉纳。二十一年秋,帝用方士陶仲文言,建祐国康民雷殿于太液池西。所司希帝意,务宏侈,程工峻急。魁欲谏,度必得重祸,先命家人鬻棺以待。遂上帝曰:「顷泰享殿、大高玄殿诸工尚未告竣。内帑所积几何?岁入几何?一役之费动至亿万。土木衣文绣,匠作班硃紫,道流所居拟于宫禁。国用已耗,民力已竭,而复为此不经无益之事,非所以示天下后世。」帝震怒,杖于廷,锢之诏狱。时御史杨爵先已逮系,既而给事中周怡继至,三人屡濒死,讲诵不辍。系四年得释,未几复追逮之。魁未抵家,缇骑已先至,系其弟以行。魁在道闻之,趣就狱,复与爵、怡同系。时帝怒不测,狱吏惧罪,窘迫之愈甚,至不许家人通饮食。而三人处之如前,无几微尤怨。又三年,与爵、怡同释,寻卒。隆庆初,赠恤如制。

  沈束,字宗安,会稽人。父侭,邠州知州。束登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徽州推官,擢礼科给事中。时大学士严嵩擅政。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卒,请恤典,严嵩格不予。束言:「尚文为将,忠义自许。曹家庄之役,奇功也。虽晋秩,未寿勋,宜赠封爵延子孙。他如董旸、江瀚,力抗强敌,继之以死。虽已庙祀,宜赐祭,以彰死事忠。今当事之臣,任意予夺,冒滥或悻蒙,忠勤反捐弃,何以鼓士气,激军心?」疏奏,嵩大恚,激帝怒,下吏部都察院议。闻渊、屠侨等言束无他肠,第疏狂当治。帝愈怒,夺渊、侨俸,下束诏狱。已,刑部坐束奏事不实,输赎还职。特命杖于廷,仍锢诏狱。时束入谏垣未半岁也。逾年,俺答薄都城。司业赵贞吉以请宽束得罪,自是无敢言者。

  束系久,衣食屡绝,惟日读《周易》为疏解。后同邑沈练劾嵩,嵩疑与束同族为报复,令狱吏械其手足。徐阶劝,得免。迨嵩去位,束在狱十六年矣,妻张氏上书言:「臣夫家有老亲,年八十有九,衰病侵寻,朝不计夕。往臣因束无子,为置妾潘氏。比至京师,束已系狱,潘矢志不他适。乃相与寄居旅舍,纺织以供夫衣食。岁月积深,凄楚万状。欲归奉舅,则夫之饘粥无资。欲留养夫,则舅又旦暮待尽。辗转思维,进退无策。臣愿代夫系狱,令夫得送父终年,仍还赴系,实陛下莫大之德也。」法司亦为请,帝终不许。

  帝深疾言官,以廷杖遣戍未足遏其言,乃长系以困之。而日令狱卒奏其语言食息,谓之监帖。或无所得,虽谐语亦以闻。一日,鹊噪于束前,束谩曰:「岂有喜及罪人耶?」卒以奏,帝心动。会户部司务何以尚疏救主事海瑞,帝大怒,杖之,锢诏狱,而释束还其家。

  束还,父已前卒。束枕塊饮水,佯狂自废。甫两月,世宗崩,穆宗嗣位。起故官,不赴。丧除,召为都给事中。旋擢南京右通政。复辞疾。布衣蔬食,终老于家。束系狱十八年。比出,潘氏犹处子也,然束竟无子。

  沈鍊,字纯甫,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除溧阳知县。用伉倨,忤御史,调茬平。父忧去,补清丰,入为锦衣卫经历。

  鍊为人刚直,嫉恶如仇,然颇疏狂。每饮酒辄箕踞笑傲,旁若无人。锦衣帅陆炳善遇之。炳与严嵩父子交至深,以故鍊亦数从世蕃饮。世蕃以酒虐客,鍊心不平,辄为反之,世蕃惮不敢较。

  会俺答犯京师,致书乞贡,多嫚语。下廷臣博议,司业赵贞吉请勿许。廷臣无敢是贞吉者,独鍊是之。吏部尚书夏邦谟曰:「若何官?」鍊曰:「锦衣卫经历沈鍊也。大臣不言,故小吏言之。」遂罢议。鍊愤国无人,致寇猖狂,疏请以万骑护陵寝,万骑护通州军储,而合勤王师十余万人,击其惰归,可大得志。帝弗省。

  嵩贵幸用事,边臣争致贿遗。及失事惧罪,益辇金贿嵩,贿日以重。鍊时时搤腕。一日从尚宝丞张逊业饮,酒半及嵩,因慷慨骂詈,流涕交颐。遂上疏言:「昨岁俺答犯顺,陛下奋扬神武,欲乘时北伐,此文武群臣所愿戮力者也。然制胜必先庙算,庙算必先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平。今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与子世蕃规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尚忍言哉!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纳将帅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受诸王餽遗,每事阴为之地,二也。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大坏,三也。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之财日削,四也。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妒贤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也。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久居政府,擅宠害政,九也。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因并论邦谟谄谀黩货状。请均罢斥,以谢天下。帝大怒,搒之数十,谪佃保安。

  既至,未有馆舍。贾人某询知其得罪故,徙家舍之。里长老亦日致薪米,遣子弟就学。鍊语以忠义大节,皆大喜。塞外人素戆直,又谂知嵩恶,争詈嵩以快鍊。鍊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为常。且缚草为人,象李林甫、秦桧及嵩,醉则聚子弟攒射之。或踔骑居庸关口,南向戟手詈嵩,复痛哭乃归。语稍稍闻京师,嵩大恨,思有以报鍊。

  先是,许论总督宣、大,常杀良民冒功,鍊贻书诮让。后嵩党杨顺为总督。会俺答入寇,破应州四十余堡,惧罪,欲上首功自解,纵吏士遮杀避兵人,逾于论。鍊遗书责之加切。又作文祭死事者,词多刺顺。顺大怒,走私人白世蕃,言鍊结死士击剑习射,意叵测。世蕃以属巡按御史李凤毛。凤毛谬谢曰:「有之,已阴散其党矣。」既而代凤毛者路楷,亦嵩党也。世蕃属与顺合图之,许厚报。两人日夜谋所以中鍊者。会蔚州妖人阎浩等素以白莲教惑众,出入漠北,泄边情为患。官军捕获之,词所连及甚众。顺喜,谓楷曰:「是足以报严公子矣。」窜鍊名其中,诬浩等师事鍊,听其指挥,具狱上。嵩父子大喜。前总督论适长兵部,竟覆如其奏。斩鍊宣府市,戍子襄极边。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待铨五品卿寺。时三十六年九月也。顺曰:「严公薄我赏,意岂未惬乎?」取鍊子衮、褒杖杀之,更移檄逮襄。襄至,掠讯方急,会顺、楷以他事逮,乃免。

  后嵩败,世蕃坐诛。临刑时,鍊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鍊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观世蕃断头讫,大呼曰:「沈公可瞑目矣。」因恸哭而去。

  隆庆初,诏褒言事者。赠鍊光禄少卿,任一子官。襄乃上书,言顺、楷杀人媚奸状。给事中魏时亮、陈瓚亦相继论之。遂下顺、楷吏,论死。天启初,谥忠愍。

  杨继盛,字仲芳,容城人。七岁失母。庶母妒,使牧牛。继盛经里塾,睹里中儿读书,心好之。因语兄,请得从塾师学。兄曰:「若幼,何学?」继盛曰:「幼者任牧牛,乃不任学耶?」兄言于父,听之学,然牧不废也。年十三岁,始得从师学。家贫,益自刻厉。举乡试,卒业国子监,徐阶丞赏之。嘉靖二十六年登进士。授南京吏部主事。从尚书韩邦奇游,覃思律吕之学,手制十二律,吹之声毕和。邦奇大喜,尽以所学授之,继盛名益著。召改兵部员外郎。

  俺答躏京师,咸宁侯仇鸾以勤王故有宠。帝命鸾为大将军,倚以办寇。鸾中情怯,畏寇甚。方请开互市市马,冀与俺答媾,幸无战斗,固恩宠。继盛以为雠耻未雪,遽议和示弱,大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谬。大略谓:

  互市者,和亲别名也。俺答蹂躏我陵寝,虔刘我赤子。天下大雠也,而先之和。不可一。往下诏北伐,天下晓然知圣意,日夜征缮助兵食。忽更之曰和,失信于天下。不可二。以堂堂中国,与之互市,冠履倒置。不可三。海内豪杰争磨砺待试,一旦委置无用。异时欲号召,谁复兴起?不可四。使边镇将帅以和议故,美衣媮食,驰懈兵事。不可五。往时边卒私通境外,吏率裁禁,今乃导之使与通。不可六。盗贼伏莽,徒慑国威不敢肆耳,今知朝廷畏怯,睥睨之渐必开。不可七。俺答往岁深入,乘我无备故也。备之一岁,以互市终。彼谓国有人乎?不可八。或俺答负约不至;至矣,或阴谋伏兵突入;或今日市,明日复寇;或以下马索上直。不可九。岁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十年以后,帛将不继。不可十。

  议者曰:「吾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修我甲。」此一谬也。夫寇欲无厌,其以衅终明甚。苟内修武备,安事羁縻?曰:「吾阴市,以益我马」。此二谬也。夫和则不战,马将焉用?且彼宁肯予我良马哉?曰:「市不已,彼且入贡」。此三谬也。夫贡之赏不赀,是名美而实大损也。曰:「俺答利我市,必无失信」。此四谬也。吾之市,能尽给其众乎?能信不给者之无入掠乎?曰:「佳兵不祥」。此五谬也。敌加己而应之,何佳也?人身四肢皆痈疽,毒日内攻,而惮用药石可乎?

  夫此十不可、五谬,明显易见。盖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知而莫为一言。陛下宜奋独断,悉按诸言互市者,发明诏选将练兵。不出十年,臣请为陛下竿俺答之首于藁街,以示天下万世。

  疏入,帝颇心动,下鸾及成国公硃希忠,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侍郎聂豹、张时彻议。鸾攘臂詈曰:「竖子目不睹寇,宜其易之。」诸大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帝尚犹豫,鸾复进密疏。乃下继盛诏狱,贬狄道典史。其地杂番,俗罕知诗书。继盛简子弟秀者百余人,聘三经师教之。鬻所乘马,出妇服装,市田资诸生。县有煤山,为番人所据,民仰薪二百里外。继盛召番人谕之,咸服曰:「杨公即须我曹穹帐亦舍之,况煤山耶?」番民信爱之,呼曰「杨父」。

  已而俺答数败约入寇,鸾奸大露,疽发背死,戮其尸。帝乃思继盛言,稍迁诸城知县。月余调南京户部主事,三日迁刑部员外郎。当是时,严嵩最用事。恨鸾凌己,心善继盛首攻鸾,欲骤贵之,复改兵部武选司。而继盛恶嵩甚于鸾。且念起谪籍,一岁四迁官,思所以报国。抵任甫一月,草奏劾嵩,斋三日乃上奏曰:

  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夙夜祗惧,思图报称,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方今外贼惟俺答,内贼惟严嵩,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去年春雷久不声,占曰:「大臣专政」。冬日下有赤色,占曰:「下有叛臣」。又四方地震,日月交食。臣以为灾皆嵩致,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

  高皇帝罢丞相,设立殿阁之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俨然以丞相自居。凡府部题覆,先面白而后草奏。百官请命,奔走直房如市。无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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