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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亲，确实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钟丽不无羡慕。
“也许吧，若不是母亲早就去了天国，我或许会做出为人不齿的事情。我一直觉得我对母亲的情感不是儿子对母亲的爱，倒像是男人对女人的爱。”
钟丽沉默少许以后，说道。
“你是个好男人，你对每一个女人都太温柔。我庆幸你的心选择了一个男人，因为你太温柔了。做你的情人，是一种幸运。成为你的恋人，是一种痛苦。你对每一个女人都好，好得我们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唯一。你将你的温柔平分给我们，却也只有那一个人得到了你的爱。幸好那个人是个男人，我的心，才有些平衡。”
“这就是所谓的‘当一个女人得不到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希望那个男人是同性恋’？我问过我的几个女性朋友，她们给我的解释是，女人很自恋，宁可承认自己喜欢的人的性取向有问题，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另一个女人。女人对同性，似乎远比对异型，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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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丽对他的分析不置可否。
她看着渐亮的天空，笑了。
“我也是个喜欢阳光的人，一直活在金丝鸟笼里，我甚至忘记了飞翔的快乐。直到看见你，我才终于又一次找回了自己。我爱着你，即使知道这样的爱情会毁了我，我还是会爱下去。我将一生都记住今天，记住你的心，也曾爱过我。”
身体被过高的温度炙烤，越来越热。
龙张牙舞爪，撕裂自己的背，几乎要断裂的健康，再也不能维持下去了。张炎云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从小到大极少生病，这一次的病重，说明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致的虚弱。他大概会死去。
可是他不不正是为了得到死亡才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的吗？
这是死亡将要来临的预兆，张炎云的身体越加得发烫。
他忍不住地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可笑，自己已经想过死亡了，也为迎接死亡准备了勇气，为什么在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会这样的害怕？
只要自己按照自己的安排死去，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满意的结果。
用死亡放那一个人自由，用死亡成全他的事业，也用死亡结束他们之间所有的仇和爱！
虽然自己将会死去，可是所有的事情还在自己的计算中。
只可惜拖累了钟丽，她对自己的爱情，虽然也在自己的计划中，可是真正遇见的时候，他才知道后悔。
尽管她对自己的爱情让自己的计划变得更加完美，可——
“你的身体怎么会这样烫！难道——”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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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死！”
“我可以代替你去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承担！”
“我爱着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会害怕！”
“……”
钟丽的声音渐渐远去，张炎云想，这一次，或许就真的可以死掉了。
自己死掉了，欧阳明就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了。
也许在刘平谷看来，欧阳明对自己的事情的表现太过冷淡，可是张炎云知道，如果不是担忧自己的生死，欧阳明早就出击了，不可能到今天还是停留在水面下的暗战。
但自己要是死去了，情况就不一样了，光是黑崎的愤怒便足以毁灭刘平谷。钟丽爱着自己，自己死去，她自由，张炎云不知道钟丽会选择怎样的未来。知道刘平谷是钟丽的杀父仇人的时候，张炎云居然有一点快乐。他相信，自己死了，钟丽也不会为自己报仇，她不可能冒险杀人，这样是最好的。
她或许会选择离开刘平谷，那样的话，刘平谷覆灭的时候，她也可以得到安全。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得到一个爱惜她的男人。
唯独有些对不起黑崎，这个给自己牧羊犬感觉的可爱的人。
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他的哀伤。
毕竟自己还是个自私的人，这个计划，原本就是极度的自私自利。
他不能把每一个人的需求考虑进入。
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将他们从痛苦中得到解放。
欧阳明再也不用被家族的规矩约束，他们之间的扭曲，他们之间近乎仇恨的爱情，终于可以得到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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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直以来不能安眠的自己，也可以得到一次长长的睡眠。
睡眠，缓慢而真实中，拥抱了他……
44。第二支箭
意识还是回来了。
张炎云微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臂有些痛，正在打点滴。他的视野有些模糊，但还是看见了酷似钟丽的女人的背影。
这个女人正在和另一个背对他的男人说话。
“请你放过他吧！这一次，要是我再晚些将他送到医院，他就真的要没命了！我知道你恨他背后的那个人，可是他是无辜的。他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来，还不得不承受这些伤害。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这一次的事情全是我的错，是我胁迫他和我一起离开的。你要追究责任，就惩罚我好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了，只求你明白，这次的事情，真的与他无关！”
钟丽的话语甚至有些强硬，毕竟她在刘平谷身边三年，也明白什么话可以说服这个男人。可是这一次，她错了。
“你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说是他挟持你吗！他一付连路都走不动的样子，傻瓜也看得出到底是谁胁迫了谁！可你要我说什么！难道我要对我的部下说，我的女人爱上了别的男人，还和这个男人私奔！你叫我怎么说得出口！我的面子全部让你丢光了！你放心，这次的事情关系到我的颜面问题，我不会大肆宣扬，也不会公开惩罚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是他，不能赦免！”
“你——”
钟丽快哭出来了，她自然知道刘平谷所说的惩罚意味着什么。
“刚才医生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的伤口虽然没有感染或是恶化，可是一直低烧不退，也许会影响他的内脏。即使幸运逃过这一劫，他的免疫力还是会大打折扣，没有半年以上的休养，是不会恢复的。现在的他，身体更是脆弱不堪，你要是再强迫他做爱，他就真的会死的！你明明已经爱上他了，为什么还要摧残自己喜欢的东西！”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号施令！你也别忘记，虽然你是我最宠爱的女人，但是你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心事！”
张炎云为钟丽的乞求痛苦，可是他还是很脆弱，张了嘴，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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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钟丽，这一次，竟然跪了下来。
“我知道你恨被女人指挥，我也从没有妄自尊大地以为自己可以对你发号施令。我只是请你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放过他。”
她的泪水流了下来。
“我从没有向你要求过什么，更没有求过你。这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请你不要拒绝。”
张炎云听出了钟丽的乞求和威胁，这个女人是水一样的温柔，但是她认真的时候，也很可怕。“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
刘平谷无情的拒绝了。
“你，你最好想清楚，你会为你现在说的话后悔的！”
钟丽的声音也强硬起来，张炎云又一次的尝试着说话。
“阿丽，不要再求他了，他原本就不曾想过杀了我。在他的心中，我还是有些地位的。否则的话，他就不会给我打点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掺合。出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和刘先生私下交涉！”
他一直都很温柔，现在身体虚弱，声音也带着无法言明的轻柔和浮颤，被这暧昧的声音轻轻呼唤名字的时候，钟丽怕是已经欲哭无泪了。
“我先出去。”
钟丽退出了病房，但是还是留下了一句威胁。
“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眷恋了。如果你再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也将不再爱惜我的生命！”
门被重重的摔上，刘平谷快乐的鼓着掌。
“真是难得一见的绝世好男人！”
他竟然很享受现在的状况。
“你知道钟丽做了什么吗？她深爱着你，这让我很生气！原以为永远也不会背叛我的女人，为了一个见面才几次的男人，背叛了我！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同性恋者！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应该说你很有魅力，还是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
“谢谢你的夸奖。当我遇见一个好女人的时候，我会理所应当的对她好，这是我的本能，我不能看见一个好女人被虐待。我对她温柔，因为她值得我的温柔。你——”
扎着针的手指传来钻心的痛，他转过头，原来是刘平谷。
刘平谷听不下去了，竟然把一根针扎进他的中指的指甲缝中。
这痛苦让他停止了说话。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个残忍的男人！你真的相信女人会对男人忠诚？这世界上最不可信任的，就是女人！每一个女人，生来就会骗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不会不欺骗男人！女人这种生物的名字，就叫背叛！”
刘平谷拔出针，他的手指流出了血。
刘平谷将他流血的手指握住，亲吻着，舔舐着。
“手指连着心，你的手指被扎破了，一定很痛。可为什么你表现得那么平静，反倒是我的心，在痛苦？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也曾被女人背叛过的你，还会相信女人？在你眼中，女人到底是什么？”“因为曾经受过女人的伤害就再也不愿意相信女人，怀疑女人，这样的你，是可悲的。女人，天生就和男人不一样。女人的体力不及男人，但是上帝赐给了她们别的长处。她们在体力上不能取胜，于是她们选择了智力。这只是她们适应世界的办法，会被她们欺骗，只能证明你是个无能的人。为了生存而欺骗，是自然法则。不能原谅这种欺骗，更加说明你的脆弱。”
张炎云的身体不适，所以这段话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气势，但是言语间的尖锐和深刻，还是深深的刺伤了刘平谷。
“女性崇拜者？恋母情结？”
刘平谷打量着他。
“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难怪欧阳明对你另眼相看。我开始理解欧阳明对你的执著，你有你的价值。”
“我的价值，难道不该是有我决定吗？你们都是不尊重他人的意志，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自我中心论者。难怪钟丽会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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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你是指欧阳明和我吗？自己的恋人把自己和自己的仇敌归为同一类人，不知道欧阳明听到了以后，是开心还是痛苦。那家伙，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认可过我！”
刘平谷却温柔了许多。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我是个承认自己的力量的人，我也明白，我的崛起，也和许多外力有关。但是这些帮助了我的力量中，最重要的还是你，是你的一通电话让佟升丧命，于是黑市进入战国时代，成全了我。”
“十年前的事情，我原以为会被忘记。现在遇见的每一个人却都会对我说，十年前的我，带给了他们什么。虽然我个人不觉得这件事情还值得记忆。”
“你从来没有真正的介入黑市，自然不知道你的一通电话带给这个世界的冲击。又有多少人因为你，一生都改变！”
刘平谷居然感性起来。
“打一个比喻吧。十年前，佟升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国王，欧阳明是一个年轻的王位继承人。佟升因为你死去，欧阳明失踪，于是王国就进入了令人感动的群雄并起、诸侯割鹿的时代。而后，王子归还，一步一步地收复失地。这是一个传奇故事，要是写成小说，你的角色就是一个用性感和妖魅将王位继承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倾国妖姬。”
“这个比喻从你的口中说出，连最后一抹美感都没有了。用女人，而且是倾国妖姬这样高级的比喻恭维我，虽说是有些讽刺，但我已经懒得为这种小事生气了。倒是你，既然在你的故事里，我的角色是用性感和妖魅将王位继承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倾国妖姬，你的角色又是什么？是利用群雄并起的风云时代崛起的一代枭雄，还是专用阴谋诡计在背后玩弄权术的佞臣？你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你？”“哪一个比喻适合我不是由我决定的，因为这个故事的主导权从一开始就在你的手上。”刘平谷的话语，也不全是讽刺。
“原本，你的角色是一个纯粹的反角，你的魅力将这个世界引入了混乱，你是乱世的缔造者。可是现在，你成为王子的精神支柱，你的王子殿下为了你，一直都在忙碌。他为了将你夺回，艰难作战。你现在，是夹在两个男人中的楚楚可怜的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被邪恶的魔王虏走，你的王子殿下什么时候将你救回？”
“你确定他真会救我？”
张炎云冷笑着，反讽着。
“你擅自修改了我的角色，并没有得到他的认可。你确定他会承认我的公主角色？”“就现在的发展来看，他的确没有把你当做尊贵的公主殿下的觉悟，可是他也没有做出煽动我杀死你的事情。即使他暂时还没有成为拯救公主的王子的自觉，他也没有化身为愤怒的复仇人。他现在，还在试探。他害怕我杀死你，却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救你。他还能保持着暂时的平静，可如果我把你架在火刑台上，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他不会来救我的，因为我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不是他的爱情，我只是他的仇人，不能动手杀死的仇人。”
“真的？就我所知，欧阳家族有一个传统，每一代的族长都必须有一个伴侣，没有伴侣的族长，将会失去力量。失去伴侣的族长会厄运缠身。”
刘平谷似乎很开心。
“我不知道这个传说有多少可信度，只知道欧阳家的历代都会遵守，他们和被选中的称为伴侣的人保持一生的性伴侣关系。据说，这种半强迫的关系一直都很痛苦，很多代伴侣们的关系势如水火，只是迫于规定，才不得不在一起。”
“是的，我和欧阳明的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我们的关系可以结束，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今生再也不见对方！他恨不能杀了我，却不得不被规矩束缚。你杀了我，就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我和他，都可以自由了。”
张炎云当然知道，说出这种话，刘平谷就不会杀死自己，可是——
原本坚强的求死，因为在死亡的瞬间被救下，竟然已经消失。
他想要活下去，为了那最后的期望。
“你真的这样认为？如果他希望你死，只要装出很重视你的样子和我和谈，然后在和谈的中途搞小动作，袭击我。我一定会因为愤怒杀了你！可他没有这么做，他刻意降低你作为人质的价值，他太在乎你了，在乎到不敢动作。”
刘平谷亲吻了他的手指，又吻到手腕。
“这里有一根动脉和一根静脉连着心脏，亲吻这里，就可以亲吻你的心。希望我可以借这个吻，将我的珍重传达到你的心中：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让你自由。”
门推开了，一个精致的女人进入。
“老板，这是刚刚出炉的报纸。”
女人将手中的一叠报纸交给刘平谷。
“每一家报社都在头版播报了昨夜的事情，还有一家报社宣称，老板寄给他们威胁信。他们隐晦地指出，老板是地下黑市的控制者，外面的舆论对公司很不利。”
“我们当然要澄清一下了。去查一下这些人的背景，看看到底是谁在和我过不去！叫阿为去调查，我不能容忍我的敌人对我的诋毁！”
“是，老板。”
女人要离开，刘平谷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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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去公司上班了。你留在这里，照顾这个人，还有钟丽。”女人有些诧异。
“为什么？”
“阿丽出现了精神衰弱的前期表现，我又处于忙碌中，恐怕也只能拜托你了。”女人立刻明白了，她快乐地对躺在病床上的人说。
“你好，我的名字是华月月，你可以叫我小月。”
“看来刘平谷这次是丢了大脸了，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