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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迷路-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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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黄绢下车开始,王一恒和黄绢之间,一直在表现著极其优雅的超级人物的风度,言谈、动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带著三分做作和矜持,以维持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应有的礼貌。 
  可是这时,王一恒却突然毫无忌惮她笑了起来,这很令黄绢感到愕然,也使她立时戒备起来,因为她知道王一恒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忽然改变了态度,一定有他目的。 
  王一恒笑了片刻,将身子向前欠了欠,离黄绢近一些,道:“可惜,卡尔斯将军没有收到这样的请柬,不然,我敢打赌,他一定会立刻前去赴约!” 
  黄绢将王一恒的话,迅速想了一遍,已经明白了王一恒的意思,王一恒说卡尔斯将军心中,有希望达到而不能实现的愿望! 
  她淡然道:“我想是,将军会乐于见到整个阿拉伯世界由他来领导,变得坚强而统一,可以抵抗一切邪恶的力量!” 
  作为一个国家的代表人,黄绢必须这样说,她说得也非常得体,而且,卡尔斯将军有这样的野心,那是举世皆知的事,也用不著隐瞒。 
  可是,黄绢的话,虽然极其严肃,王一恒听了之后,却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他的笑声,简直是爆发出来的。 
  他肆无忌惮她笑著,那令得黄绢有点愤怒,脸颊上也益增红艳。她淡古铜色的皮肤,本来,配上浅抹上去的印地安自然胭脂土粉,浓淡恰宜,这时,变得更红了些,看来更增风韵。 
  王一恒止住了笑声,用力挥了一下手,道:“他才不会有这种愿望!” 
  黄绢用挑战的眼光望向王一恒,王一恒故意避开她的眼光,装成完全是因为忍不住笑,所以下面的话是冲口而出,根本未曾经过考虑一样,他道:“将军会乐于见到,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黄绢陡然震动了一下,以致她手中的那杯茶,也由于剧烈的震动,而洒出了几滴来。她的神情,变得恼怒但是又无法发作,看起来,有点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美洲豹。 
  王一恒很善于做作,他立时装出了自己失言的神态来,连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 
  黄绢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就恢复了常态,她先呷了一口茶,然后淡淡地道:“不必道歉了,你为了要自然而然说出这句话来,只怕已练习了好几小时?成绩很不错,我是不是应该鼓掌?” 
  这一下,轮到王一恒尴尬了,他心中想:好厉害的女人!他打了一个哈哈,道:“我看餐桌准备好了,是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呢?还是进餐之后再说!” 
  黄绢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道:“一般来说,这种问题,都是在饭后讨论的!” 
  王一恒站了起来,道:“请!” 
  黄绢也站了起来。 
  餐厅中,三名小提琴手一看到他们进来,立时开始了演奏,甚至音乐也是黄绢最喜欢的一首幽默曲。 
  整个进餐过程中,王一恒和黄绢,都说著不相干的话。从开胃茶一直端上来的,全是黄绢最喜爱的食品,不必等到甜品出现,黄绢已经可以肯定,王一恒为了这餐饭,不知化了多少心血。 
  这样的精心安排,当然不是单为了要请她帮助陈维如那么简单,黄绢的心中,十分明白王一恒是为了甚么。作为一个出色的美女,从少女时代开始,就不断接受各种各样异性的赞美和追求。女性的虚荣心,使她十分乐意有眼前这种情形出现。 
  当她的手中,转动著酒杯,远年白兰地琥珀色的光芒隐隐闪动之际,她还在想:王一恒提到了卡尔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他是那么露骨地在暗示! 
  黄绢把酒杯举高些,透过酒杯,去看坐在她对面的王一恒。王一恒有多大年纪了?从他的外表来看,实在很难估计,可以从四十岁到六十岁。一大半是由于他的地位和财富的衬托,他自然而然,散发著成熟男性的魅力。而且,他还保持著体育家的体格。他暗示知道卡尔斯的弱点,那言外之意是甚么呢?是说他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黄绢一想到这一点,心跳得剧烈起来。她连忙呷了一口酒,来掩饰一下。可是,芳香柔滑的酒,顺喉而下之后,却令得她的心跳得更剧烈。 
  是的,卡尔斯离真正的男人,很有一段距离。黄绢自然不会忘记,在死海边上,她跟著卡尔斯回他的国家去,开始一个月,卡尔斯还对她维持著礼貌,一个月之后的某一个晚上,卡尔斯闯进了她的卧室。 
  黄绢并不感到意外,她早已知道,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卡尔斯将军在言词中,已经不知暗示过多少次:她想获得全部的信任,至高的权力,就必须使她属于他。 
  对于这一点,黄绢也不感到意外。财富和权力,是地球上的最高级生物──人类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不论男女,毫无例外。男人获得财富和权力的方式,和女人多少有点不同。大多数的男人,在获得财富和权力的过程之中,都需要经过极其痛苦的挣扎过程,如今成为一国元首的卡尔斯将军,就曾成为俘虏,几乎死在大沙漠中。但是女人却可以有一条捷径,只要有一个已经拥有财富和权力的男人,愿意把财富权力和她分享的话,她就可以得到她所要的一切。 
  当然,代价还是要的,代价,就是拿她自己去交换她所要的东西! 
  卡尔斯将军曾经侵袭过黄绢,当时,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钻石,可是被黄绢坚决拒绝,反而把他击昏了过去。这并不代表黄绢和卡尔斯之间的“交易”已经就此中止了,只不过表示她不喜欢这种方式──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在不同的方式之下,可以得到各种不同的女人。黄绢不愿意被当作娼妓一样让卡尔斯到手,可是在相处一个月之后,她可以自己告诉自己,卡尔斯,人不讨厌,甚至样貌也算得上英俊,尤其他那么想得到自己,可以说是爱情吧! 
  这是一个最好的自欺欺人的幌子,对女人来说,“爱情”两字,真是恩物,可以掩饰事实上是为了轻易获得权力和财富的目的。 
  卡尔斯将军那一晚闯进黄绢的卧室之际,事实上,已是黄绢等待他第七个晚上了。黄绢经过刻意的打扮,使得任何男人一看到她,绝没有十分之一秒的余暇去想及旁的事。 
  卡尔斯将军一下子就将黄绢拉了过来,紧紧拥在怀中,这位充满了征服世界野心的将军,在那一天晚上,居然在自己的身上,洒满了香水! 
  在卡尔斯将军双手粗野的抚摸之下,黄绢的情欲,也被煽动了起来,她那种热切期待著外表看来如此粗犷的卡尔斯进犯她的神情,令得卡尔斯兴奋得发出如狼嗥一般的叫声。 
  可是一切却全在绝对意想不到的短时间中结束了。黄绢在那一刹间,感到一种接近爆炸的愤怒,她陡然睁开眼来,已经准备要将卡尔斯推开去。 
  可是当她一睁开眼来之际,她看到卡尔斯满脸全是汗,充满了内疚,懊丧和愤恨的神情。 
  在那一刹间,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以后,每一次她都做著同样的事,尽管每一次,她都同时在心中,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在呼叫: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酣畅淋漓,应该是极度的快感,应该是……就像原振侠在那暴风雪中的山洞一样。 
  可是不管她心中怎么呐喊,她表面上的做作,都可以令得卡尔斯感到满足,于是,她得到了她要得到的东西。 
  当黄绢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自主,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虽然她立时觉察。自己在王一恒的面前,绝不应该现出这样的神态来,但是,一直在目不转睛注视著她的王一恒,却已经看到了。 
  王一恒也立刻知道,已经找到了黄绢的要害。 
  王一恒也缓缓地转动著手中的酒杯,道:“由我所统领的,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王国,一个庞大的经济王国。” 
  黄绢缓缓地吸著气,一双妙目,望定了王一恒,那种眼神,令得王一恒不由自主,喝了一口酒,那口酒令得他的胆气也壮了些。他也回望著黄绢,道:“苏联国家安全局和美国中央情报局,都拥有卡尔斯的资料,黄小姐,这不是什么秘密!” 
  黄绢有点倔强地抬起头来:“那又怎么样?” 
  王一恒说得十分露骨,道:“所以,我不认为你是一个快乐的女人!” 
  黄绢像是听到了一句十分普通的话一样,一点异特的反应也没有。王一恒会开始对她挑逗,她是早已预料得到的。她笑著,道:“请问,你是一个快乐的男人?” 
  王一恒低叹了一声,道:“你的问题如果是:『你是一个快乐的人?』那就十分难回答,现在你问的是我是不是一个快乐的男人?” 
  黄绢自鼻子中发出“嗯”的一声,那么简单的一下声响,可以令王一恒的手不由自主,发起抖来。王一恒道:“这比较容易回答,只要我有一个能令我快乐的女人,那么,我就是一个快乐的男人了!” 
  黄绢“格格”地笑了起来,道:“太简单了,就像二加二等于四一样,是不是?” 
  王一恒跟著笑了起来,谈话进入到这种程度,他也比较大胆了。他知道,黄绢不是普通的女人,拥有极高的权力,一个国家的财政可以归她调度,她几乎和世上所有的女人不同,超乎她们之上,要去擒猎这样的一个女人,绝不是容易的事,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进行。然而这时黄绢的神情,却给他极度的鼓励。 
  黄绢像是不经意地微伸出舌来,在唇上缓缓而又轻柔地舐了一下。王一恒立时想:那是饥渴的表示么? 
  黄绢的心中也在想:王一恒自然是男人中顶尖出色的人物,他对自己这样子,算是迷恋么?是不是就在今晚,就和他…… 
  两个人都不讲话,突然静了下来。那一分钟的寂静,简直使他们两人,互相之间,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他们非但保持静默,而且几乎一动都不动,只是互相注视著对方。 
  等到黄绢又再一次用那种诱人的动作,去舐她的唇之际,王一恒认为时机成熟了! 
  王一恒想到的是,黄绢是那样成熟的一个女人,而卡尔斯将军绝不能满足她,以她的地位,也不能太随便,自己这样身份的男人,应该是她理想的对象。她接连两次那样的动作,岂不是正表示她某种需要上的饥渴? 
  当王一恒想到这一点时,他轻轻按下了沙发扶手上的一个按钮,本来,他和黄绢是相对地各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当他按下了那个按钮之后,沙发下面,看来铺著象牙色的西藏纯羊毛地毯的地面,突然缓缓地转动起来,将两张单人沙发,转得巧妙地靠在一起。 
  王一恒的书房中,有著这样的设备,倒也颇令黄绢感到意外,就在她睁著眼睛,现出一个惊讶的神情时,王一恒已缓慢,但是坚决地,向她的唇际凑来。 
  开始时黄绢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当王一恒和她距离变近时,她扬起手来,挡在两人中间,并且轻轻把王一恒推了开去。 
  王一恒在商场上勇猛非凡,但是在这时,他却敏感无比,立时坐直了身子,只是以询问的眼光望定了黄绢。黄绢像是刚才根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微笑著,道:“谢谢你告诉我叫人跟踪尼格酋长的原因,这三张请柬,如果可以给我带回去的话,我会设法找出是谁发出这种请柬的,尼格酋长的失踪,一定和这发请柬的人有极大的关连!” 
  王一恒缓缓吸了一口气,黄绢拒绝了他! 
  虽然黄绢拒绝的方式是这样不著痕迹,但是在几乎任何事上,都无往而不利的王一恒而言,却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度的伤害。那种强烈的羞辱感,令得他的脸色一阵发红,一阵发青。他竟然无法保持镇定,这真是他这三十年来未曾有过的事。 
  黄绢装成完全看不见的样子,半侧著身站了起来,道:“我应该告辞了!” 
  她已经测念到了王一恒对她的迷恋程度,这令她很高兴。在这样情形下,她当然不必再有任何行动。她了解王一恒这种成功典型的男人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他们越是要尽一切力量追求! 
  黄绢站起来之后,跨出了一步,估计王一恒已经恢复正常了,她才转过身来。果然,王一恒的神态已经完全回复了正常,也跟著站了起来。 
  他们一起离开书房,在走廊上,黄绢的保安人员已迎了上来,其中一个低声向黄绢讲了一句话,黄绢转头道:“真要走了,有几个很特别的人在领事馆等我。” 
  王一恒作了一个无所谓的神情,心里却恨不得抓住黄绢的头发,把她拉回来。他一直送黄绢到车边,才道:“希望我们再能见面!” 
  黄绢给王一恒一个令他充满了希望的微笑,道:“当然,一定会!” 
  王一恒深深吸了一口气,看著黄绢上了车,车子缓缓驶过花园,向外驶去。 
  王一恒怔怔地看著驶远的车子,其实,他已经根本看不到车子了,可是,他还是怔怔地站著,令得他的仆人,个个也站著不敢动,心中诧异到了极点。过了好久,王一恒才转过身,慢慢地回到书房,喝了一大口酒,坐了下来,不由自主,苦笑起来,摇著头。争著向他投怀送抱的美女,不知有多少,而他,却像是一个普通人在追求公主一样,在黄绢面前,一筹莫展! 
  在这时侯,连王一恒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他突然想起了那请柬上的话:“你将会见到意想不到,又乐于与之见面的人物,和发生意科不到而必然极之乐于发生的事!” 
  当他突然想到这一点时,他整个人都为之震动,惊讶于自己会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继续向不想去。他先想到:如果我在约定的时间,到了毛夷岛的针尖峰,我会见到什么人?什么人是我最乐于见到的? 
  他的心底深处,立时自然而然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黄绢!然后,什么又是他“极之乐于发生的事”呢?是黄绢带著动人的微笑,投进了他的怀抱?王一恒一想到这里,不禁剧烈地心跳起来。近年来,他几乎已没有什么愿望,或者说,他的一切愿望,都可以经而易举地达到。他倒一直不感到,这样的生活,其实十分乏味。 
  如今,他又迎接了一个新的挑战:要把黄绢猎到手!黄绢临走时的话是这样挑逗,意味看只要自己进攻,就可能有收获。但是,王一恒也不禁想:自己想猎获黄绢,黄绢是不是看穿了这一点,而在玩弄自己呢?王一恒的心中七上八下,他只是呆呆地伫立著不动,令得他的仆役,越等越是诧惊。 
第十章 一死以求灵魂会妻



  吕特生,温谷上校和原振侠三人,在到了领事馆之后,没有立即见到黄绢,他们略为商量了一下,原振侠的提议获得了通过:先去看一看。 
  陈维如和上次原振侠来看他的时候一样,身子蜷缩著,缩在沙发的一角。当原振侠等三人进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失神的眼光,望著三人,身子仍然一动不动。 
  原振侠来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按在他的肩头上,道:“维如,这位就是温谷上校。吕教授你是见过的了。我们三个人,已经讨论了一下,认为你是一种极其特异的现象的牺牲者。你一点也没有任何过错,这种特异的现象之所以和你有关,完全是偶然的。”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顿,才又道:“至于徐玉音,她比你更加无辜!” 
  一提到了他的妻子,陈维如的身子,又剧烈地发起抖来,他仍然望著原振侠,一声不出。原振侠就开始简单扼要地把他们三个人的设想,从吕教授提出的“复式组织”开始讲起。 
  等到原振侠讲到了一大半之际,陈维如尖声叫了起来:“我早已说过她,她已经不是她!” 
  原振侠对陈维如的遭遇,寄以极大的同情,他道:“是的,从某方面来说,你扼死她的时候,她早已死了,是由于尼格酋长侵占了她身体而死的。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你是替她报了仇,所以,你应该尽量减轻你心中的内疚。” 
  原振侠用这样的话来劝慰陈维如,这样的话,对于一般人来说,是绝难接受的,可是这时在场的几个人,却都觉得这样的话,十分自然。 
  陈维如呆了半晌,神情仍茫茫然,他怔怔地道:“你的意思是,人的生命存在与否,并不是由……由身体决定,而是由……由……” 
  吕特生接口道:“由灵魂来决定。” 
  温谷上校补充道:“我们通常,说一个人死了,并不是指这个人的身体消失了。这个人的身体还在,甚至于用化学分析法来分析,他的身体也没有少了什么,可是他的生命却已消失了!” 
  陈维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身子挺直了些,道:“请再说下去。” 
  原振侠继续说著,等到讲完,陈维如才苦笑道:“那么,玉音的灵魂到哪里去了呢?” 
  原振侠望向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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