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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凝-笨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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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芝说:“没有啊。”
同艾说:“家里不打坯,不盖房,不割麦子,也没有人做月子,你为什么往锅里下那么多米。谁吃稠粥?是打坯的,盖房的,割麦子的,做月子的。没有打坯的,盖房的,割麦子的,做月子的,就用不着熬那么稠的粥。”
秀芝对着锅说:“娘,粥是稠了。”
同艾也对着锅说:“稠得快赶上干饭了,插根筷子也不会倒。你试试。”
秀芝盯着锅开始发愣,灶坑里的火一旦熄灭,锅里也终止了翻腾,米香正从锅里飘出来。秀芝看见今天的粥真是稠了,可也决不像同艾说的“插根筷子都不倒“。但她又不能真拿根筷子去给同艾当场作试验。她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只垂手侍立着不再言语。
秀芝不再言语,同艾还在就粥发表着议论。她又和秀之讲起了败家的道理,她说自古以来败家就败在一根柴禾棍子和一个米粒上,说着还搬出了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大户人家拿米下锅不当事,刷锅水带出的米粒流到当街,有个人就专替他家捡米粒,捡了就晒干存起来。结果大户人家穷了(不停损失米粒的缘故吧),沦落为乞丐。这乞丐要饭要到那个存放米粒的人家。那人家倒给他半碗粥,这位由大户人家沦落成的乞丐吃着格外香。那收米的人就说,你知道这米是谁家的吗?是恁家的。乞丐一听,恍然大悟,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起来。同艾说完故事,又把话题转到向家,说,向家有人拿花不当事的,把花糟蹋在窝棚里;也有人拿米不当事,把米糟蹋在锅里。说,现时向家的老人没了,弟兄分家了,再有人糟蹋花她也看不见了。可没想到又遇见了糟蹋粮食的。秀芝明白婆婆说的糟蹋花的人是向桂,那糟蹋粮食的人便是她。她这才开始委屈起来,忍不住就抽泣着扔下婆婆,离开厨房去世安堂找向文成。
其实,刚才厨房里的事向文成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他正在世安堂等秀芝来找他诉委屈。秀芝踏进门来,坐进沙发掉起眼泪。向文成勉强笑着说:“此事不必上心。依我看,咱娘的絮叨话越多,她絮叨的那事就越不大。真要遇到大事,她就不絮叨了。你没见过她遇到大事什么样,我见过。那年我和娘从汉口回笨花,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娘一路无话。那才是遇上大事了呢。别看今天她说你下米多,明天你要真少下半升米,她准该说你下米少了,不信你就试试。”向文成的一番话使秀芝止住了眼泪,她轻叹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向文成劝住了秀芝,自己却琢磨起来。他寻思他娘今天的絮叨好象另有文章。大凡睁开眼就没好气的人都联系着晚上,晚上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一个人梦境的好坏,早晨都能带出来。直觉告诉向文成,昨晚同艾准是做了一个梦。秀芝见向文成只想事不说话,就说:“你不说话了,我怎么办呢。”向文成说:“还是快去给娘盛粥吧”。秀芝说:“盛稠的还是盛稀的?”向文成说:“这件事要你自己拿主意。”秀芝一面想着,出了世安堂又回到厨房。
厨房里,同艾不在了,想必已回到自己屋里。秀芝把粥锅搅了又搅,锅里的粥的确比往常要稠。她准备给同艾盛粥,盘算着是撇稀的还是捞稠的,末了她还是盛了结结实实一碗稠粥。她盛好粥,又给婆婆拨了一小碟香油拌的咸萝卜丝,再切上半个二八米窝窝,半个咸鸡蛋,一块酱豆腐,用个条盘端到了婆婆屋里。同艾的早饭大体如此。
秀芝把条盘放在方桌上,叫了一声娘说:“以后我再下米时经点心就是了,你快坐起来吃吧。”正在炕沿上坐着的同艾也觉出刚才自己的过分,连忙站起来说:“武备他娘,刚才我说的是过日子的道理,咱家也并不是真在意那几粒米。稀和稠也就是一把米的事,多一把米还能吃穷了咱家。可该省的时候省一把,也不为过吧。”同艾的话分明是在安慰秀芝了,秀芝把条盘里的早饭给婆婆摆在桌上,她看见同艾拿起筷子搅粥,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粥的稀稠一样。
同艾正就着小菜喝粥,西院传来吵闹声,这是向桂那一支。同艾和秀芝仔细听听,是向桂的大房聋扔子在骂,二房小妮儿在哭。
向家的老人鹏举过世后,按照村人的习惯,向桂和向喜分了家,向桂这支仍然住在原先的西院;向喜这支住东院。东院对西院的吵闹并不陌生。自从向桂把小妮儿明媒正娶娶到家中后,这种吵闹便没有断过。西院的居住格局是这样:向桂的大房扔子住东房,小妮儿住西房,向桂自己住正房。向桂摆出了一个不偏不倚的架式,当然他暗中热恋的还是小妮儿。而大房扔子却紧紧把守着小妮儿的门户不许向桂进门,她惟恐由于自己的耳聋晚上听不见声音,让向桂钻了空子,便常在小妮儿门口设下暗记:每天入夜时,扔子就抓两把柴草灰神不知鬼不晓地撒在小妮儿门口,待早晨她再去查看那灰上是否有向桂的足迹。如果有,一场暴烈的恶斗便开始了。这时大房扔子就会把二房小妮儿揪到院中,扔子眼前有时是个穿衣服的小妮儿,有时是个裸体的小妮儿。那扔子靠了自己的体态高大,能把小妮儿踩在脚下。她一手揪着小妮儿的头发不放,一条胳膊抡圆开来对小妮儿猛打。她手里或许是一根木棍,或许是赤着的空拳。这时的小妮儿多半是没有反抗地匍匐在地上任扔子猛打。若遇向桂在家,向桂当然就会从扔子的后方包抄过来将她摁住,替小妮儿作些还击,三个人顿时滚作一团,只滚得三个人都筋疲力尽时方才罢休。如果适逢向桂不在,扔子就会独占鳌头。今天向桂不在,一场恶战就失去了悬念。所以东院的同艾和秀芝便听见小妮儿的哭嚎格外凄惨,仿佛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兽在临死前绝望的惨叫。
同艾听着小妮儿的惨叫越来越剧烈,推开饭碗对秀芝说:“快看看去吧,你小婶子哭得都不是人声了。”
秀芝仔细听了听,急忙跑下走廊,从东院跑进西院,正看见光着身子的小妮儿跪在当院哭嚎着求饶。但聋扔子依然不放过小妮儿,也许是看见秀芝进了门的缘故,她内心的愤怒更加高昂了起来,便一定要当着秀之再表现出些威严。她突然伏下身子竟咬住了小妮儿的一个手指,她把它咬了下来。待秀芝冲上前去挽救时,扔子已把小妮儿的那个手指从嘴里吐在地上,就像吐掉了一个小胡萝卜。扔子的举动很是出乎秀芝的预料,她蹲在小妮儿跟前去搀她起来,小妮儿已经昏了过去,光身子上沾着地上的土和自己的血。秀芝也慌了,不知怎么办才好,扔子的血盆大口使她觉得格外害怕。扔子却还不罢休,她见小妮儿连告饶之力也不再有,便又换了一种惩罚小妮儿的方式——把打变成了骂。她瓮声瓮气地骂她是“钻窝棚的浪货”,她说“这是俺家,这不是窝棚。”扔子每次骂小妮儿,骂里总是包括着这样一个内容,便是小妮儿钻窝棚的事。只是现在昏了过去的小妮儿已经听不见扔子的叫骂,她就像一个棉花包似的歪摊在地上。秀芝一边听着扔子的叫骂,一边伸手推小妮儿。小妮儿不动。秀芝急中生智,决定把小妮儿背回东院。
秀芝背起光着身子的小妮儿往东院跑,扔子倒没有再追上来,但嘴里还在叨叨着窝棚长窝棚短。

同艾和向文成站在廊下等西院的消息,见秀芝背了个光着身子沾着血的小妮儿回来,同艾就冲秀芝喊:“快,快背到我屋里来。”秀芝把小妮儿背到正房,放在同艾的炕上,又赶紧扯过一条被单替小妮儿遮住身子。她抓住小妮儿掉了手指的那条手腕冲同艾举了举,同艾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文成看不清小妮儿掉了手指,只看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想到西医用碘酒止血,立刻回世安堂拿来碘酒。当他用碘酒为小妮儿止血时,才发现小妮儿的手上已经少了一个手指。秀芝这才告诉他们,手指是被聋婶子咬掉的。
向文成用碘酒给小妮儿止血,伤口受了碘酒的刺激,小妮儿疼得醒了过来。醒来后等待她的是更加难忍的疼痛。她看见眼前的同艾、秀芝和向文成,像看见亲人一样,愈加悲痛,疼痛加悲痛使她在炕上不停地哭泣、滚动。同艾知道有一种叫白兰地的酒可以止疼,就对向文成喊道:“白兰地呢,还不去拿白兰地!”
原来同艾在汉口时,王占元的太太害着一种腰疼病,疼痛难忍时就拿来白兰地喝。后来同艾偶有疼痛时,也用此酒止过疼。同艾从汉口回笨花时,王太太还送给同艾两瓶法国产的白兰地,白兰地一直放在世安堂。
同艾让向文成去拿白兰地,向文成磕绊着腿脚把白兰地拿来,同艾捏住小妮儿的鼻子灌了小妮儿一小杯。果然,白兰地终于使小妮儿安生下来。向文成又把她的伤口仔细做了包扎,但那少了的手指再也无法复还,自此小妮儿的十个手指就成了九个。
同艾不让小妮儿回西院,让她在自己炕上养伤。白兰地不仅止住了小妮儿的疼痛,小妮儿还觉出了那东西的神奇,只觉得靠了它终能解脱些什么。烦闷时小妮儿就对同艾说:“嫂,再给我喝一口那洋酒吧。”同艾给她倒上一小杯,然后也给自己倒一小杯。琥珀色的白兰地并不很辣,却直冲心窝,冲得人心一阵阵发热。白兰地帮助小妮儿消化疼痛和郁闷,似乎也能给同艾自己排遣一点忧愁。
小妮儿喝了白兰地说:“嫂,老大打我,我并不记恨老大。是我抢了她的人哪,向桂本是她的人。”
同艾说:“也不能说谁抢了谁的人。男人有男人的理儿,女人就应该有女人的理儿,要不然谁家的日子也没法过。”
同艾的话小妮儿只听懂了一半,另一半只有同艾自己懂。她又想到了那个梦。针对着那个梦,她还必得自个给自个说出个理儿来。要不然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呢。聋扔子是老大,她也是老大,难道她能像扔子那样去找向喜撒泼,去咬谁的手指么?
小妮儿在同艾屋里浆养几天,向桂不断过来看小妮儿。聋扔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偷偷掩埋了小妮儿的手指,又被向桂惩罚一顿后,一连几天只关起门来不吃不喝不出屋。
这天向桂又来了,同艾对向桂说:“桂呀,有句俗话叫老嫂比母,我不敢担当这句话,可我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现时,你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了,你们男人娶妻纳妾作女人的无权干涉,可是你家里的事闹到了这地步,你总得想个主意呀。我看,你带小妮儿进城吧,咱家的花坊不是要往城里挪吗,你就带上小妮儿走吧,让他大婶子也眼不见心为净。”
向桂说:“嫂呀,你就是有资格说老嫂比母这句话。你没见咱娘活着的时候那糊涂劲儿。家里谁是明白女人?就是我嫂。”接着向桂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说,花坊正要往城里挪,他也打算把小妮儿带走。挪花坊的事他正在跟向文成合计。
正说着,向文成走进来。他听见向桂说挪花坊的事,说:“我看事不宜迟,花坊挪到城里,应该换个字号,也图个吉利。”
同艾说:“先不用说你们那换字号的事,先把你小婶子送回家吧。叫秀芝搀扶着,你爷儿俩护送着,也给你小婶子壮壮胆儿。”
小妮儿在同艾屋里经过几天的静心调养,人又缓了过来。秀芝早就从西院为小妮儿拿来替换的衣裳,同艾就像故意要让小妮儿“绝处逢生”一样,每天拿出脂粉教小妮儿化妆。现在小妮儿从同艾屋里出来,往廊下一站,向桂就觉着小妮儿比娶时还要新鲜。早晨的太阳把小妮儿照得直眯眼。同艾看着冲着太阳眯眼的小妮儿说:“过去吧,麻烦了就还过来。”
秀芝搀扶着小妮儿在前,向桂和向文成在后,小妮儿举着一只伤手,走出东院,进了西院。
地处长江上游的宜昌,虽不及汉口繁华,但因位置显要,且连接川鄂,早已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成了长江流域开埠较早的城市之一。二十世纪初的宜昌商贾云集,从码头到市内并不宽阔的街面上商铺林立,还可见外国人开设的邮局、银行和酒吧。向喜就是在这里第一次品尝了洋酒白兰地的滋味,那是一位英国海关稽查官送他的。可惜向喜不服洋酒,他对酒的兴趣还不如发妻同艾。同艾倒是有些酒量的,那年她在汉口小住时,向喜已经发现了同艾饮酒的能力。他发现同艾在接受不同地域的语言的同时,也饶有兴致地接受着当地的饮食。后来同艾回了笨花,二太太顺容来了,顺容对于外地的习俗感觉就麻木,更不喜外地的饮食。她固执地眷恋着北方,再说具体些,是北方的保定。她说,普天下最好的地方就是保定。她常拿南方的一切和保定作对比,她说,汉口老通城的豆皮再好吃也不及保定西关的焦炒饼。她说,城陵矶的土匪鸭再有名也不及保定马家老鸡铺的卤煮鸡。她说,任何带馅儿的吃食都不及保定白运章的包子。而南方所有的炒菜都赶不上保定的土豆炒辣椒。说到南方的居住条件,更使她不能容忍,她说再住下去她不长虱子也要长疥疮。为什么?因为潮。被褥潮得能攥出水来。就这样,那年同艾和向文成离去后,向喜也没能把二丫头顺容留住。不久,她便带着儿子文麒和文麟回了保定双彩五道庙街那所二进的小院。自此向喜一人又过起了简单的军旅生活。闲暇时,向喜的思绪常驰骋于笨花和保定之间。
在向喜的脑子里,笨花的分量是大于保定的,一想起笨花,他就想得琐碎而细致,他尤其愿意回忆那些模糊不清的生活细节:他每次外出回家迈门槛时,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他作生意的扁担是榆木的还是槐木的?他从哪一年过冬时才开始穿袜子?他眼前闪现着从前他那两只因不穿袜子而长着皴的脚面、、、、、、最后他总是把思绪停止在他和同艾之间。他想起离家时他和同艾面对面烤火的那一夜,那一夜他只注意过同艾大襟上的绦子边,却没注意同艾头上的簪子,那一夜同艾的簪子是那只足银的还是那只点翠的——同艾有两只簪子。然后,又跳过几年。四月庙他回笨花的那一夜,同艾那一次次的热情,和一次次的失望,他觉得那晚的同艾分外可怜。开始他认为那是同艾在庙上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所致,后来听儿子向文成写信说并非这样。向文成说母亲的病很是异常,看来和神经系统有关,很像西医诊断学上说的习惯性腹泻。向喜想,不管那病叫什么名吧,反正是那次他回笨花时她落下的,那夜的同艾过于欢喜又过于恐慌,人突然受这两种情绪支配时,最容易出现意外。向喜由此还会联想到,谁让他一个作小本生意的农人转眼就变成了向中和向大人了呢?同艾不知如何应付他这位向大人了。一想到此他甚至就不知道向大人和向喜是不是一个人了,他糊涂起来,自觉神情就有些落寞。
甘运来护送二太太顺容一行回保定,返回宜昌后见向大人神情黯淡,便不断向他报告些市井消息,花边新闻,文艺动态,供他解闷儿。向喜对这些却是置若罔闻。一天,甘运来又给向喜报告了一个最新娱乐消息,说时,带着不同往常的兴奋。他说码头上刚刚卸下一个杂技班,连人带行头,加上狮子、马匹整整装了一船。甘运来且打听出这杂技班来自直隶吴桥,全名为直隶吴桥瓦尔斯杂技马术团。这班杂技和马术不久将在宜昌江岸立棚演出。
甘运来所以对此消息格外有兴致,一是由于他们来自故乡直隶吴桥,二是这班子具有一定规模,他们将立棚演出。甘运来懂得杂技的演出有“立棚”和“撂地”之分,撂地属于小打小闹:艺人一敲锣,招一伙人围个圆场,那班主领俩小闺女和一个猴就要演出。立棚则不同,“棚”就是个“园子”,那里演员阵容强大,节目充实,常带有飞禽走兽。向喜也知道杂技的立棚和撂地,从前在石桥镇集上就常有撂地的艺人。向喜每次经过那里都要瞅上两眼。但他无心驻足,他觉得他们和要饭的实在没什么两样。石桥镇也来过立棚的,但进棚要买票,向喜就舍不得了,只当稀罕看过一次。
甘运来兴奋着将瓦尔斯杂技班来宜昌的消息告诉向喜,尽管他竭力强调着吴桥和立棚,可向喜仍然没有表现出多大兴趣,只对甘运来说,这些直隶人也真敢闯荡。甘运来说,听说这班子还闯过俄国哩,你听那名字就不一般——瓦尔斯,准是俄国人给起的。向喜也想起,这宜昌城里离十架牌楼不远有家俄国酒吧,舞女就跳瓦尔斯。但向喜不提瓦尔斯,只说,“立棚也罢,撂地也罢,内容都差不多,都是班主逼着一帮傻乎乎的孩子在场子里疯跑罢了。会翻俩跟头就是绝活儿了;不会翻跟头的,没准儿还得挨刀哩。”接着向喜就给甘运来讲了一个叫“杀人摘瓜”的节目,说是班主逼着一个小闺女往一只坛子里钻,那坛子的口才有小孩拳头大,小闺女左钻右钻也钻不进去,班主就说,“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留着你有何用!”说着亮出一把砍刀就朝小闺女砍过来。小闺女边哭边绕着场子跑,喊着“叔叔大娘行行好,给我点儿钱吧,我师傅就要杀我啦!”有心软的看客便开始往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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