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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打量着面容疲惫的马超龙说:“你脸色苍白,还抽这么多血,不要命了?不行,最多只能抽四百毫升。”
马超龙继续央求道:“抽吧,没关系!”
医生坚持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马超龙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嘿嘿笑着说:“实在不行,四百就四百吧。”
医生给他抽血,他的表情凝重而忧郁,亢奋而凄然。因为报名费是两百五十元,而他卖血的收入也就两百元,还差五十元呀。实在没有法子了,先去试试看吧!只好这样了。
马超龙捏着两百块钱,走出医院大门,直奔海星大学夜大报名处。
14。
“刘老师,报名的情况怎么样?”海星大学的兰校长一边翻看着报名表,一边问负责报名的教务处主任刘老师。
刘老师:“报名非常踊跃,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兰校长:“高等大学开办成人业余学校,这在全国高校中还是一件新鲜事,反响很大,我们一定要注意可能出现的新情况,要保证生源质量!”
刘老师:“知道了!”
兰校长走出报名处,向校园里面走去。几名新生围住了他,好奇地问着一些关于夜大的情况。
马超龙神色匆忙地向报名处走来。
当他走到离报名处几米远的地方却停下了脚步。他看到报名处前那些正在报名的年轻人,脸上现出犹豫的神情,钱不够呵。他在报名处前不安地徘徊着。
报名处前报名的人渐渐少些了。
马超龙鼓足勇气走了过去。他递过自己的工作证和两百元钱,轻声地:“老师,请给我报名吧!”
刘老师抬头看着马超龙:“哦,又是你呵?”他拿起钱数了一下,笑着说:“非常抱歉,您的报名费还是不够!”
马超龙哀求道:“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了,你看……”刘老师:“对不起,这不是农贸市场,怎么可以讨价还价?请你原谅!”
马超龙急了,他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红着脸说:“老师,我真的没钱呐,这两百块钱还是刚才去卖血得来的。我本想多卖一点,可医生不肯啊!”说着他挽起衣袖,将手臂上那抽血的针孔痕迹指给刘老师看。
刘老师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马超龙。
可是马超龙手臂上那个针孔却是清晰可见的。
旁边的报名者惊呼起来:“哎呀,这人卖血来上学!”
报名处前边立即聚拢了很多人,大家感动而惊奇地看着马超龙。
兰校长听到这边的喧哗,返身走来。
兰校长不解地问:“刘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刘老师指着马超龙:“哦,兰校长,这位报名者昨天就来过了,因为报名费不够,没有给他报名。今天他去卖血……”兰校长懊然地望着马超龙:“是吗?你去卖血交学费?”
兰校长抓住马超龙的手臂看了又看,然后握住他的手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马超龙。”
兰校长兴奋地:“马超龙同学,你的举动实在令人感动,你的求学精神太令人敬佩了!我是海星大学校长。我宣布破格录取你为我校的夜大生,并免收你的学杂费。”他转身对刘老师说道:“刘老师,你通知总务处,就让这位同学在学生食堂勤工俭学!”
兰校长将那两百元钱退还给马超龙。
马超龙感激万分地:“谢谢兰校长,谢谢你们,谢谢海大!”这个戏剧性的转变真是不可思议,把个马超龙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唯独只有一迭连声地说着感谢的话。
15。
马超龙离开报名处之后,独自在校园里转悠着,脸上依然挂着一丝忧郁。读书是没有问题了,生活费也可以通过在学生食堂里勤工俭学来解决,但是住的地方没有着落。
他来到学生食堂,买了一份盒饭,坐在餐桌上吃着。在他的对面,坐着一名男生。
马超龙抬头问对面的男生:“同学,你也是夜大生吧?”
男生:“是的。”
马超龙:“夜大生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男生:“招生简章上不是写了吗?学校不安排夜大生的食宿,我们都在校外租房。”匆忙之中,贴在校门口的那张招生简章,马超龙还没仔细看过。
马超龙:“那房租贵不贵?”
男生:“不算贵,也就二三百吧。一个月勤工俭学所挣的钱,刚好够交伙食和房租。”
马超龙:“太贵了!”
男生:“你住在哪里呀?”
马超龙:“暂时还居无定所。”
16。
晚餐后,马超龙顺着校内水泥路漫无目标地走着。他转入一条通往山坡的小道,眼前出现一片茂盛的荔枝园。
荔枝园里长满了杂草,马超龙脚下这条石子小路在林间蜿蜓伸展着。
马超龙脸上露出得意的喜色。他淌过没膝的草丛,走到果林里去,在果林深处的树丛间,依稀可见一个木棚的轮廓。
一个保安骑着自行车从荔枝园边走过,看见了马超龙,便停下车,对马超龙喊道:“喂,你在那里干什么?赶快出去!”
马超龙撒着谎说:“我是住校生,宿舍里太吵了,到这里来记英语单词。”
保安将信将疑地望着他:“……”
马超龙见保安仍然站在那里,也没有走过来的意思,胆子便大了些,他大声对保安说:“放心吧,我不是外人。”
保安向马超龙看了看,走了。等保安一走,马超龙就大步来到那个被杂草包围的小木棚前。这个果熟季节供守林人使用的小木棚,现在闲置着。马超龙喜出望外地走进木棚,把它作为栖身之所。
第七章
1。
文静拿着一条水管与员工们一起在打扫着牛舍,空气中充满消毒液的气味。
一辆黑色本田小轿车开到牧场门外停下了。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着西装革履五十岁左右的胖男人——人民银行关南市支行行长罗立坤。他腋下挟了一个小皮夹,向文静这边走过来。
文静看见了罗立坤,便将水管交给一名员工,走出奶牛棚。
文静笑道:“财神爷,您来啦!事先怎么不打一声招呼?”
罗立坤腆着大肚皮,笑着说:“原本是信贷科的人来,我想看看你的牧场,就来了。”他环顾了一眼牧场,赞许地说:“文经理,报上说你是个女强人,我看你还是个园林艺术家。你看看,这牧场的规划设计,这别具一格的吊脚小木楼,简直就是个避暑山庄嘛!”
文静:“罗行长,您过讲啦!我顶多就是个饲养员,哪里懂什么艺术。这牧场的规划布局,都是我先生设计的。”
罗立坤:“原来如此!”
文静领着罗立坤来到办公室,并给他沏了一杯绿茶。
文静:“罗行长,我的贷款申请报告您看过了吧?”
罗立坤:“看过了。我今天来,就是察看一下你这牧场的具体业务情况。最近,国务院总理在办公会议上打了招呼,省政府办公厅也下发了一个文件,要求金融部门严格审查贷款投向和规模,还要清查还贷情况,所以我们不得不慎重一点。虽然你的这个牧场贷款规模并不大,但还是有人在说闲话啦!”
文静讷闷地:“罗行长,你听到些什么了?”
罗立坤:“嗨,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有人告到省长那里去了,说我们银行利用放贷的权利谋个人私利,不给有实际困难的企业贷款恢复生产,却给个别领导的亲属贷款搞私营经济。总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瞎扯。”
文静:“这些话是冲着我来的吧,可他们也用不着告到省长那里去呀!”
罗立坤:“我们银行是照章办事,每一笔贷款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没什么可告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对你爸爸说一声,让文书记心中有个底儿!”
文静:“这告黑状的是什么人呢?”
罗立坤:“谁知道。树大招风,名人招损。大概是有人出于对你的嫉妒吧!”
文静:“真可笑!这么说,我那三十万元的贷款没有希望了?”
罗立坤:“该给的还是会给,但是你必须跟银行签一份保证协议,保证在合同期限内归还全部贷款,这样我就好说话些!”
文静看了罗立坤一眼,笑着说:“你是怕我跑了吧!放心好了,根据目前的经营情况,我们还贷是不成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如果发生其他状况,我也会变卖全部资产还清你们的贷款。”
罗立坤:“对你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再说,你父亲就是你最大的保证嘛。哈哈!对了,请你代我向你父母问好,我改天再去看望他们。”
罗立坤起身告辞。
文静要请他吃羊肉火锅,他摆摆手往外走:“改天吧!”
站在小木楼的回廊上,罗立坤再次夸赞牧场的规划和自然环境。
文静只是心不在焉地微笑着。
罗立坤上了本田轿车,文静目送着汽车消失在乡间公路的转弯处。她返身眺望着牧场,脸上却悄然升起一抹淡淡的忧虑来。
2。
文静开门进屋。
家里静悄悄的,没有开灯。餐桌上亮着几支红蜡烛,还放着一瓶红葡萄酒,两只酒杯和几盘炒菜。
文静正感到讷闷,伸手去拧亮壁灯,卢俊祥举着一枝燃烧的红蜡烛从卧室里走出来,嘴上哼着《婚礼进行曲》。
文静嗔怪地对丈夫说:“你这是干什么嘛?天都黑了也不开灯,倒有心情玩这种游戏!”
卢俊祥将蜡烛立在桌子上,说:“夫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文静把背包挂在衣架上,在沙发上坐下来:“你呀,自从儿子上中学住校以后,哪一天对你来说都有特殊意义。浪漫总不能代替一切吧!”
卢俊祥端详着文静的脸色,失望地说:“呃,夫人今天的气色不对呀,是哪位神仙招惹你啦!”
文静:“谁也没招惹我!我很累,只想休息。”
卢俊祥在文静身旁坐下,小心地问道:“说说看,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文静站起来说:“没有!我去洗个澡,你先吃吧。”
卢俊祥望着文静走进卫生间,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先前那种浪漫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
卢俊祥回到卧室,为文静打开床上的被子,然后坐在书桌前,默默地望着窗外市区的灯光,为妻子的冷淡而讷闷。
文静已经洗完澡,穿着一件睡袍走了进来。她见卢俊祥默默无言地坐在窗前,问道:“哎,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呀?饭菜都凉了。”
卢俊祥:“没有味口了。”
文静:“俊祥,你还在生我的气呀?我真的没事,只是想静一静。你去吃饭吧,呵!”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卢俊祥:“静,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文静在用一块干毛巾擦着头发,听见这话便停下手说:“我怎么会忘记结婚纪念日呢?俊祥,我们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你还不了解我吗?今天我不是有意让你扫兴,我真的好烦,好累,没有一点食欲,只想休息,你先吃吧,好吗?”
卢俊祥依旧坐在窗前,点燃一支烟,吸着。他坐了一会,回到餐桌边随便吃了点东西,又为文静泡了一杯牛奶,然后开始创作他的新画。
3。
文静夫妻俩一连几天都很少说话,彼此忙着各自的事情。这天,卢俊祥提议到野外去秋游。文静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太大的热情,但她还是去了。
小轿车在郊外的公路上行驶着,卢俊祥开着车,文静坐在他旁边。他们一路上就这么沉默着,车轮与路面摩擦所发出的轻柔的沙沙声在单调地响着。
小车在一座树林旁边停了下来。卢俊祥和文静走下汽车,他们的眼前是满山遍岭悠闲的像火焰一般的红枫林。
“俊祥,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点问题?”文静踏着斑驳的枫叶向树林里走着,回过头这样问道。
卢俊祥:“我倒没有这样想过。不过,自从那天你爸提到那个马先生后,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昨天我在清理书柜的时候偶然看到你的一本日记和一张照片,隐约知道你与他之间似乎曾经有过一段不寻常的关系。”他停了一下又说:“这其实没有什么,只是你近来的情绪令我不安!”
文静转过身子,面对着丈夫说:“我跟马超龙确实有过一段恋爱关系,那是在高中毕业前夕,可以说他是投入了全部的热情,我那时候并不是很懂事。后来我家里人知道了,坚决反对我跟他交往。再后来,我下放到了湘西,他也下放到了老家,我们就这样分手了。现在看来,那是一段非常幼稚的经历。那天他来找我父亲,也许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情,他大概是想利用我父亲的关系帮他解决什么困难。他毕竟在文革中保护过我父母,别人不这样看,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况且当时是我去求的他。他的出现,不可能给我的心灵造成什么冲击,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如此而已!”
卢俊祥:“既然你们相爱,后来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或者他来找你呢?你为什么却愿意和我结婚?”
文静:“我父母为了我的前途,设法阻止我跟马超龙之间的连系,他们让我上工农兵大学,把我安排在省城工作,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我当时极为反感他们这样做,总觉得这样对马超龙不公平,便提出给他招工作为条件,否则我就不去上大学,以此向父母施加压力。我父母竟然照办了,他们是非常疼爱我们的。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父母牵线把我家保姆的女儿介绍给了马超龙。他们不久就结婚了,我跟他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妈妈把你介绍给我或许就是她整个部署中的一部分,我开始对你并无多少好感,但是,通过接触,让我了解了你,最终选择了你。从心里说,我更看重的是你的人品和学识,你跟马超龙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他粗犷但很幼稚,你持重而深沉!”
卢俊祥:“可是你近来情绪很低落,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牧场出了问题?”
文静将头依偎在卢俊祥的肩头,说:“我想扩大牧场规模,可是贷款一下子还批不下来,原来的贷款又到了归还期限。听罗行长的意思,好像有人向上面反映我在利用父母的关系经商。”
卢俊祥:“我一直就有这种担心。我看咱们不如趁目前情况尚好的时候把牧场转出去,还清贷款,你还是回国土局上班。”
文静有些激动地:“他们是在眼红我。我并没有依靠父母,事实上他们从没管过我牧场的事情!”
卢俊祥拥着文静的手臂说:“你毕竟是文玉涛和丁桂兰的女儿,这就够了。算了吧,回归平凡也是一种美丽!”
文静:“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卢俊祥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可是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
文静抬头望着丈夫:“这就够了。”
4。
丁桂兰端坐在沙发上。
文静站在母亲的背后,在给她按摩着肩膀。
丁桂兰:“静儿,你气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文静:“妈,我没事。只是牧场的资金一时没有到位,有些心急!”
丁桂兰:“你爸爸近来好像也不太开心,你去陪他聊聊天吧。”
文静:“好的。”
文静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贴近耳边:“喂,噢,罗行长你好……什么?贷款批下来了?太好了。……好,我这就过来!”
5.
文静与罗立坤坐在一张小桌上喝着咖啡。
罗立坤:“文静呵,贷款可是给你了,你一定要妥善使用,一年内还清两笔贷款,一共八十万元。没问题吧!”
文静:“绝对没有问题!”
罗立坤:“上次告状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文静停下搅拌着咖啡的手,问道:“是什么人呢?”
罗立坤靠在椅背上说:“是东江农机厂,他们写了好多小字报到处散发,说我们乱发贷款。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检查机关派人到那个工厂去了解情况,才知他们是经营不善,而且违章给另一家化工厂作财产质押担保,导致工厂出现巨额亏损,银行拒绝给他们贷款。他们从报上了解到你的情况,所以捏造了那些事情。”
文静惊讶地:“东江农机厂,是他?”
罗立坤:“怎么,你知道这件事了?”
文静连忙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不,我是想起了一个人。”
罗立坤:“这次要不是你爸爸出来说话,我不一定真的有麻烦了!”
6。
马海波和马艳在家里写作业。
尹丽萍扛着一个大竹帚回到家里。她将竹帚放在门边,脱下头上的一只带拖头的防尘工作帽,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马艳见妈妈回来了,便抬起头,怯懦地说:“妈妈,今天老师要我们交十块钱保险金。”
马海波也低声说:“我们学校要交赞助费,每人一百块钱。”
尹丽萍听着孩子们的叫喊,将帽子往凳子上一甩,声色俱厉地骂道:“钱钱钱,你们天天向我要钱,我又不会刷票子,哪来的钱呀!你们那个没良心的爸爸也不知道死哪去了,说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