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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玩得更漂亮。”
他把溟琥剑插进树桩上的孔洞里,乱搅一气。洞里的怪族畏惧溟琥剑,进不得、退不得,吱吱喳喳叫成一团。之后,他拔出溟琥剑,剑身颜色变成灰濛濛的,而且颜色在流动。
这其实不是颜色,而是被剑钓起来的怪族。怪族只能在剑身上滑来滑去,无法摆脱。牠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异常慌乱,却没有了声音。
已经变成木头的虚粲蜃双脚插进土里,两只手平伸着,模样像极了庄稼地里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不,应该说是木头人。
羽警烛将树干绞成木屑,独独留下了他。殷拿云用他砸破树桩,他依旧毫无所损。
他虽然没有生命,还是没人对他的遗蜕不敬。而现在,空雨花却拖曳着溟琥剑来到木头人旁边,那神态就像樵夫看见一棵绝佳的木柴。莫非,他要辣手摧“木”?
虚子莹已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她急急忙忙赶来,挡在木头人和空雨花之间。
对她来说,不管父亲是生是死,无论其是血肉之躯体还是木料,至少身边这个木头人还保留着父亲的模样,那么唯妙唯肖、栩栩如生,她不允许其遭受任何的刀砍斧劈。
空雨花说:“虚姑娘,你误会了,我并非要不利于令尊……的身体。”
“你目露凶光,我信不过。”
“目露凶光?说目光如炬也许更合适一些。”空雨花觉得虚子莹的话很好笑,“令尊现在是一截死木头,我想让他活起来。”
“活起来?”虚子莹脸上露出喜色,用一种极不相信的口吻说:“你能让我父亲复活?”
羽警烛听了也觉得诧异,“炫兄有如此神技吗?羽某倒要见识见识。”
空雨花当然没有这等能耐,无论什么奇迹,都只能是由他身上的炫天岚的灵体来创造。
他连连摇头,“你们都听错了,我说的是活起来,而不是活过来,更不是复活,我不能使虚楼主这个人死而复生,我只能让这截死木头长出根须,抽出枝条,冒出绿叶,甚至开花结果。”
虚子莹闻言大失所望,无法想像父亲真正变成一棵树,心想还是保留现在的模样,于是出言阻止:“不准你胡乱出主意。”
“这怎么能叫胡乱出主意呢?”空雨花耐心地解释:“一切生灵,都是活的比死的强,人如此,树亦如此。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你当然希望令尊活着,但事实上不可能,令尊已经是一截木头,那么,退而求其次,你肯定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朽木而最终化为尘土。
为了让令尊的模样永远留在世间,让这截木头活起来是唯一的选择。而现在,只有我能让它活起来。”
羽警烛说:“救生不救死,你兄弟殷拿云正等着我们去解救,你倒很有兴致,当起园艺师来了。羽某就不明白了,你要让虚楼主活起来,这事和去铁焰城的捷径有何关联?再说,虚楼主已去,你何苦让他不得安息呢?”
“这其实是一个问题,且瞧我的手段。”空雨花说,“虚姑娘,令尊若有丝毫损伤,要割要剐,我任你处置。”
虚子莹将信将疑,让开了。
空雨花把溟琥剑剑尖凑近木头人的双脚,轻轻一抖剑柄,剑身上的怪族们纷纷滑落,掉在地上,钻进土壤里。他退后两步,还剑入鞘,“怪族生于斯长于斯,对土性再熟悉不过。有牠们做肥料,自然可以激发土壤的生殖力,而虚楼主也可以枯木逢春。”
木头人脚下的土壤突然扰动起来,就像汩汩翻滚的泉眼,深层的新鲜黑土翻涌到地表上来,地表的杂草反被扯进土壤深处。伴随着土壤的翻涌,怪族们的叫声又重新响起来。听得出来,那是惨呼。
以前,此处的土壤培育了牠们,现在,土壤却要了牠们的命。
羽警烛心想:换作是我,用蚯蚓代替怪族,一样可以把土壤翻过来。习惯性地进行比较之后,心中很不以为然。
虚子莹则呆呆地看着木头人,没有觉察到它有任何变化。
翻涌的土壤突然剧烈膨胀,就像浇了水的石灰,还冒出一个个气泡,那是怪族们在彻底灰飞烟灭之前最后的挣扎。土壤瞬间就膨胀了数倍,埋到木头人的大腿之上。
空雨花笑着对虚子莹说:“如此巨大的肥料堆,当真是肥力澎湃,不可阻挡,令尊应该立刻活起来了。”
果然,下一刻,木头人有了动静。它全身突然冒出一层绿茸茸的枝桠,长不过三寸,只有马鬃般粗细。与其说它们是枝桠,毋宁说是体毛更合适。如此看来,木头人就是一个绿毛怪了。
虚子莹见父亲变成这副模样,眉头一皱,“空雨花,就算我父亲生前说了你几句不入耳的话,你也不应该如此糟蹋他呀。”
“我尊敬还来不及呢,哪敢糟蹋令尊?你瞧,有了这一层绿色,就不再死气沉沉了。”空雨花辩解道,之后恭恭敬敬对木头人说:“我们有急事得赶往铁焰城,路途遥远,希望虚楼主你送我们一程。”
木头人平伸的双手抖了抖,脖子柔软得像藤蔓,扭了几扭,点点头。
活着的虚粲蜃对空雨花没什么好感,恐怕不会为他做任何事,死去的虚粲蜃就更不可能听从他的吩咐。
而现在木头人之所以作出积极的回应,并且有所动作,唯一的解释是炫天岚的灵体操纵了一切。
空雨花道:“虚楼主应允了,咱们别磨蹭了,赶紧到他手掌上去。”轻轻一纵,把屁股坐在木头人的左手手掌上。
羽警烛纵身上木头人的右手,却没有坐下,而是直挺挺站在木头人的掌心上。
虚子莹稍稍犹豫一下,也腾越至木头人身上,坐在它左手手腕上,紧挨着空雨花。
在这一瞬间,她恍恍惚惚,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她喜欢被父亲抱在臂弯里的这种感觉。
木头人身上其他地方依旧是绿茸茸的细毛,双手上却突然长出密密实实的绿叶,还有弯弯扭扭的藤须。
三人被绿叶紧紧包围着,加上藤须的缠绕,就很稳妥了,而不必担心会掉下来。然后,伴随着脚下土壤的汹汹翻涌,木头人的双手合在一起,斜伸出去,没有任何预兆,猛然就变长了,并且不断延伸。
就像空雨花所说的,土壤的肥力澎湃,木头人的生长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它疯狂地生长,狂暴地生长,势如奔马,快若闪电,瞬间就把三个人送上天空。
从地面到空中,其间的距离至少有四、五里,三人在眨眼间就完成这样的位置移动,顿时感到头晕目眩。即使是羽警烛,也有些吃不消,“这种方式太猛了。”
空雨花眼前金星乱闪,定了定神,答道:“第一次玩这种高难度动作,难免生疏。
让我多历练几回,下次一定柔和操作。”
“你打算让这木头人用两个巴掌把我们送到铁焰城去?”
“是双手捧着我们去,而不是两耳光把我们抽过去。”
“那得小心一些,别捧滑了手,把我们从云端里给扔下去。”
“请放心,有叶片搂着,有藤须缠住,即使你想跳下去,也不可能。”
木头人的双手不断生长,不停延伸。只听风声呼呼,强劲的风有如利刃,几乎就要把耳朵给吹落下来。他们在云雾中穿行,真正是腾云驾雾了。云雾很浓很厚,除了云雾,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更别说辨别方向了。
此时,他们所处的环境和虚无之境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风驰电掣,一个个云团被迎面撞破,又纷纷在身后聚集。他们不知道朝哪个方向飞,只晓得木头人的双手最终会将他们送到铁焰城去。
木头人的脚在鬼啸森林,双手却能横跨数千里,出现在铁焰城。这双手能伸得如此之远,木头人脚下的土壤功不可没,更准确地说,是怪族成就了土壤的肥力。
羽警烛突然说:“你用的是息壤之法吧?”以前和雕骨仙对阵时,他曾经无中生有变化出“息壤”,抛洒在雕骨仙的头发上,让对方很是难受了一阵,所以他对空雨花的这一招并不陌生。
“我是跟着感觉走,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更不清楚这是什么手段。”空雨花这话无疑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傀儡,受到炫天岚的灵体操控。他非但不知“其所以然”,甚至也不知“其然”,“不过,息壤二字的意思我倒是明白,就是能够生长的土壤吧。”
“与固有的息壤之法有所不同,不是土壤在生长,倒是木头人把手伸得老长老长了。”
“如果让泥巴穿越天宇,架在鬼啸森林和铁焰城之间,好像有碍观瞻。所以,稍微把这所谓的息壤大法做了一点变通。”
“据羽某所知,有些手段只能按自身步骤操作,不容许随意变通。创新不是不是好,只希望你今日的变通不要带来麻烦。”
空雨花心里很不高兴,“咦,奇了,周围一片空濛,了无一物,却听到乌鸦的聒噪。”
羽警烛当然听得出来,空雨花在说他是乌鸦嘴,“羽某不是诅咒,只是善意地提醒一下。”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一说就灵验了。
两人正这样说着,木头人的双手果然就变成泥土。不是一下子全部就变了,而是渐渐变的。就三人所见,手腕一方已经变成木头,并且推进速度极快,差不多就要逼近三人身边了。每推进一截,泥土就撒落下去。由此不难推断,木头人双手手掌以上的部分已完全成了泥土。
也就是说,现在这两只仍然穿行于云雾中的手掌事实上已失去依凭,上不挨天,下不接地,孤悬于空中了。
羽警烛说:“我说得没错吧?你胡乱变通,弄出问题来了。”
“我说得没错吧?你真是一张乌鸦嘴,好事说不中,偏偏坏事让你预感到了。”空雨花说。
两人几乎不分先后,都抛出了“我说得没错吧”这样的话。两人都没料到对方会指责自己,不禁同时一愣。
空雨花说:“这个虚楼主太不厚道了,表面上应允把我们送到铁焰城去,其实还是对我心存芥蒂,想把我们摔死呀。”这话也只能说说罢了,他心里也明白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责任不在虚粲蜃。
一来虚粲蜃已死,二来即使他还活着,也不可能不顾及虚子莹的生死。偏偏就在这样危机的关头,炫天岚的灵体又没了动静,似乎蛰伏起来了。
雨花无计可施,不得不说:“羽先生,我猜到铁焰城的路程已过半了吧?我的任务完成了,这后半程的事就交给你了。”
羽警烛说了一句很不雅的话:“自己拉屎还得要别人来擦屁股,你撂担子的动作倒是很快。”
空雨花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同舟共济,不能仅靠我拚命划桨,你好歹也得摇几下橹嘛。”停了一停,又加上一句:“从天上摔下去,我有经验,一点不害怕,坦然得很。有虚楼主在天之灵庇佑,虚姑娘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一无经验,二无依靠,前景很有些不妙。你赶紧想办法吧。”
他所宣称的自己有经验,是指在红泥沟雪月湖南北岸跳来跳去时,从空中突然摔落在湖底那件事。不过,他也清楚,当时的情况和眼前的处境不一样,这所谓的“经验”没有任何可资借鉴的,所以,这句话说得很急迫,因为木头人的两只手掌已经变成泥土了。
没有了木头人双掌的执手相送,三人前行之势顿消。现在,他们失去依凭,孤伶伶地停在空中。他们毕竟都是肉身凡胎,不是驭风而行的仙人,不可能逍遥自在置身于茫茫云海之中。
这里所说的停在空中其实是一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过程,甚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一点。
三人随即急剧坠落,齐声惊叫起来。下坠之势甚疾,比声音的传播速度还快,所以惊叫声留在头顶上方,三人无法听见彼此的声音,只看见彼此的嘴都张得大大的,脸上都露出惊骇的神情。
云雾是一层一层的,层与层之间的距离有数十丈。三人从上一层掉下来,手脚胡乱挥动着,瞬间又跌入下面一层云海之中。
羽警烛情急智生,顺手抓起身边的两团云朵,抛到空雨花和虚子莹脚下,“躺下!
”
他的声音虽然很大,空雨花和虚子莹却没有听见,两人还在惊叫。他们再次穿破云层,置身虚空,向下一层云雾跌落。不过,情形已有了一些改变,二人脚下分别多了一块云团。云团仿佛黏在两人的脚上,与两人一同下坠。
两块云团都有七、八丈方圆,厚度约莫有两丈。而羽警烛身边,依旧空空荡荡,了无一物。他们见状十分诧异,不知道羽警烛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稍顷,他们再次跌进第三层云海。羽警烛抓住时机,撕下一片云团,垫在自己身下,顺势一倒,躺在云团上。
见此情形,空雨花和虚子莹才恍然大悟,明白羽警烛适才那句话的意思,于是也跟着分别躺倒在脚下的云团上。他俩身下的云团把云层撞出两个口子,这两个口子原来的云雾自然就黏连在云团的底部,因此云团的厚度加大了。
现在,三个人都躺在云团上,不停地坠落,再相继撞破四层云雾,厚度也相应增加,然后经过了一长段距离,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三个云团摔在地上,没有反弹,倒是三人深深陷进云团。空雨花和虚子莹两人身下的云团开始只有两丈,而撞破五层云雾后,云团就有十二丈厚了。
他俩很幸运,跌进云团的深度差不多恰好就是十二丈,在云团上反覆弹了几次后,最后总算没有跌伤,运气不错。
而羽警烛身下的云团因为少了一层云雾,厚度只有十丈,他的体重和空、虚二人相差不多,十丈厚的云团不能完全消除他的下坠之力,于是他从云团里掉出去,把地面砸出一个两尺来深的坑。
幸好地面完全是泥土,他除了感觉骨头似乎都散了,浑身酸痛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不妥了。若是摔在石头上,那说不定就送掉性命了。
羽警烛把身子从坑里拔出,摇摇晃晃站起来,揉揉身子,“幸运得很,大家都没事。”
虚子莹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这颗心似乎还在天上,没有回到身上来。”
“这样摔都摔不死,我们的命真贱啊。”空雨花东张西望,眼神异常茫然,“羽先生,这是什么地方啊?”
羽警烛环顾四周,看见东边数十步之外有条大路,当即大喜道:“巧了,这条大道正好直通铁焰城。”
~第五十章记忆片段~
空雨花道:“刚才我还在想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虚楼主却半路撒手,把我们丢到这里,可真不够意思。现在看来,他把我们送上康庄大道,好歹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虚子莹不悦,“我父亲已经去了,肉身先变成木头,最终化作泥土,留在鬼啸森林,可以说是葬身异乡,你还在这里疯言疯语,太过分了!”
“虚姑娘责怪得极是,今后我会尽量注意,做个厚道的人与人为善的人。”空雨花话锋一转,“羽先生,此地距铁焰城还有多远?”
“此地很陌生,羽某也不知道与铁焰城尚有多少距离,反正顺着这条路就可到达目的地。”
此地是丘陵地带,有一些起伏的小山峦,稀稀疏疏生长着知名或者不知名的灌木。
道路从东南伸向西北,蜿蜒穿过灌木丛。云团摔在地上后,地面就像海绵,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云团吸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三人都踏在结实的泥土上,悬着的心也早已放下。他们上了大路,向西北方走去。据羽警烛说,铁焰城就在大路的尽头。
道路不是很宽,大约三尺。路面非石非土,泛着青绿色的光,上面还有茸茸细草。
细草生长得特别浓密、整齐,仿佛有人修剪过,与道路之外地面上的野草迥然不同。细草如丝,长约三寸,大概因为很少受车马行人的践踏,所以显得异常蓬勃,煞有生机。
空雨花立刻发现道路的与众不同,“铁焰城果然财力雄厚,连城外的道路都修得如此漂亮。”
“这更像是一条藤蔓,而不是道路。”虚子莹打了个比方。
“名家子弟,见识果然高明一些。”羽警烛说,言下之意就是说空雨花这样的乡下少年终究是孤陋寡闻了,“虚姑娘说对了,被我们踩在脚下的不是道路,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嘉荣藤!”
“这明明是路,怎么是藤了?死物与活物的区别我还是晓得的。若照你们这种指鹿为马的说法,那么铁焰城也不是城池,而是这棵藤蔓上结的果子!”空雨花很不以为然。
羽警烛道:“还真让你瞎猜中了,铁焰城就是嘉荣藤结的果子。而且,嘉荣藤结的果子不只铁焰城,还有金炜城、银熠城和铜烽城,即所谓的金银铜铁,同气连枝。
”
空雨花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于是,羽警烛便把嘉荣藤与金炜城、银熠城、铜烽城、铁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