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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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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吴行文抬头看了一眼仍然如沐春风的谭纵,一时间忽地又有些举棋不定起来。眼前这位虽然年纪轻轻,昨儿个也表现的很是一般,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吴行文却感觉着很有些高深莫测。一时间,吴行文原本下好的决心被打了下去,又变得举棋不定起来。

    谭纵坐在主位上,看着吴行文,眼角的余光却是撇向了边上的吴明志。

    虽然吴行文刚才在那边拍了一大通的马屁,绕了半天也没绕到重点上,但谭纵在后世毕竟也是当了几年的小科长的,对于这种托人办事、钻营升官的事情可是熟悉的很的。所以,当谭纵看到吴明志的时候,谭纵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了吴明志的打算。

    对于吴明志打的算盘,谭纵本身是没什么意见的。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谭纵已经感觉到了身边缺一个跑腿的人的不便。还是那句话,陈扬这些个大内侍卫虽然不虞忠诚问题,但在谭纵心里,自己和这些人之间总是有一层说不清的隔阂,想要毫无芥蒂的完全信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谁知道这些侍卫回去后会不会把自己的一些个秘密给报上去!

    所以,在吴行文带着吴明志出现的时候,谭纵下意识地就想通了一直以来自己所想要的——无非就是个信得过的,能帮自己前后串联的人。原本这个职位可以让福叔担任,只可惜福叔这武功高手很是有些听调不听宣,谭纵根本管不住这位爷!与其说福叔是家里的管家,还不如说他是谭家的客卿,而且还是花了二十万两银子买的客卿位置,人就是来养花的!

    再者说了,谭纵眼下正想要在无锡县打开局面,若是吴行文这位无锡的老人能参与进来为自己充当马前卒亦或者是给自己与无锡的大族之间架个桥梁,那最是方便不过。

    介时,一旦自己真的与林青云闹翻,还能靠着吴行文的斡旋,让自己与这些无锡县的大族保持联系——想要将闵知府救回来,必然要将苏州府乃至于整个南京府的驻军调派过来,这军费花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靠着无锡县的库银,甚至是挪用这两个月的税银都还不够,必须要有地方豪族大族的支持。

    而这一切的前提,那就是得先将这吴行文拢络住,而拢络吴行文的法子自然就着落在了吴行文儿子吴明志身上。更关键的是,有这治伤的缘由在,即便和这吴行文走的近一点,也不虞林青云会多想。

    至于这吴明志聪明不聪明,这都无所谓了。在谭纵看来,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法,呆头鹅自然也有呆头鹅的用法。

    谭纵心里定了想法,面上就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状道:“对了,吴大夫你且帮我看看,今儿个还需要上药么?我今儿个一早起来,可是觉得这双手已经好上许多,这可多亏了吴大夫这味神药了。”

    吴行文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喜,谭纵这句话正好给了他接话的机会。一时间,他也没功夫去想其他,只是连忙接上话道:“还请谭大人稍带,小民这就为大人检查一番。”

    半闭着眼的吴行文手搭上谭纵手腕,仅仅是数秒过后,吴行文就惊疑不定地皱起了眉,半闭着的眼也完全闭上了,一副凝眉侧头模样。依据吴行文的经验而言:谭纵的脉象平稳有力,丝毫不像是有伤在身的人,与昨夜相比,更是有天壤之别,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强健一些!

    吴行文从医二十来年,经手的病患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像谭纵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撞见。吴行文来不及仔细深思里面的原因,他这个时候只想着一件事:如果让谭纵知道他已经痊愈,自己儿子还能以什么理由留在谭纵的身边晃悠!

    吴行文心思如电转,转瞬间便定了心思:为了儿子,决计不能让谭纵知道他已经痊愈!

    “吴医官,怎么,不容乐观?”谭纵见着吴行文皱眉模样,不由地疑惑道。

    他自己人知自家事,从早上起来,这双手臂的感觉就越来越好。适才在外头的时候,抬手什么的还有些酸涩,可到了这会儿,便是连酸涩都没了。虽然他以前没有过相关的经验,可也知道这应该能代表自己的双臂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对。而谭纵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一切归结到吴家这个祖传秘药功效神奇,这个时候见吴行文皱眉,不由地就有些奇怪。

    吴行文听了心里咯噔一声,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时候外面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门前露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来,正是莲香。

    大顺朝的男女之防其实并不重,也就是韩家老太爷拿自家的小女儿当成了奇货可居的宝贝,搞的连陌生人的面也不让见,实则…民间根本没这么多避讳——这一点与后世很相似。

    莲香进来后,也不行礼,只是走到近前了才张嘴问道:“吴医官,我家老爷这手可还好?”

    吴行文昨天晚上见到莲香,此时见了也不过是喊了一声“夫人”算是回礼。这个时候听莲香询问,心里不由地就松了口气——对付一个女人总比面对看似高深莫测的谭纵要好上许多,说话时也就恢复了七分名医的气度:“谭大人脉象平稳有力,恢复的很是不错。我这药也只需再上个两三次,想来介时就能痊愈。若是怕留病根,再多敷个一两次也就成了。”

    莲香听了,却是高兴地很,连忙谢了一声。那边谭纵听了也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心——因为吴行文这结论和他自己感觉到的很是相似,想来是没有多少安慰性语言在里面的。。至于刚才吴行文给自己把脉时脸上露出的凝重表情,谭纵自然是选择性地忽略了。

    吴行文见谭纵与莲香都是高兴的很,心里也很是高兴,不论事实真相如何,谭纵这么快恢复,这份功劳肯定就落在了他的头上,别人是无论如何都抢不走的。

    这个时候,吴行文干脆抱着趁热打铁的主意,借着话题把自己的儿子给引了出来:“今日我且先为谭大人上药,只是明后几日我恰好要外出一趟,怕是无暇过来,只能委派我家这小子过来与大人上药了。”说罢,正给谭纵上药的无行为却是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扫向了谭纵。

    谭纵听吴行文终于把话题扯到他儿子吴明志身上,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明了的笑意。谭纵心里清楚,吴行文这句话就等于是把自己儿子给放了过来。而一旦谭纵答应了,那就等于是将这吴家的小子收进了门下。

    对于这一点,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谭纵都是不吃亏的,自然是毫无异议的应承了下来。

第一九六章 门下(二)

    “为何这吴医官会带自己儿子来?”莲香一边小心地帮谭纵套上衣服,一边随口问道:“我看这位吴少爷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头都不敢抬一下,哪像是憧憬你的模样。”

    “他说什么你都信啊?”谭纵却是笑出声来了。这个时候,吴行文带着儿子吴明志怕是连客栈的大门都出了,谢衍又还没回来,房间的门也是关的严实的,声音根本穿不远,谭纵也就不怕被别人听到自己的笑声。

    “他今天过来,上药什么的都是假的。不过是上个药而已,让什么人来不行,还非得自己亲自来。而且就算他没时间,也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地把自己儿子叫出来吧。”谭纵笑着整了整身上的儒衫,他还是不大习惯穿监察府的玄色公服,这让他觉得自己就跟一个传说中得邪教人士似的。

    所以平日里头能穿便服,谭纵都习惯穿相对比较宽松的儒衫,这也是他后世养成的一个衣着习惯。况且,儒衫也能代表身份,他即便是穿着儒衫出门,也不用太担心被人欺负——毕竟能挂着玉出门的士子可不是谁都能招惹的。

    由于上药前特别询问过吴行文,所以吴行文这次给谭纵手臂上的药膏并不厚,而且手肘部分还特意打算了,看起来还包裹着,但在凝固后却于不会妨碍谭纵行动,很是方便。似整理衣裳这种小事就不用莲香服侍了。

    “奴也觉得是呢。”莲香站在谭纵身前,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至于边上重新换下来的衣裳,自然有客栈的小二会收拾起来拿到后院去给客栈雇用的仆妇们洗,却不用莲香这位堂堂的六品游击的夫人去操持。

    “那他这么麻烦作甚子?”将谭纵又拖到卧室里的镜台前坐好,莲香这才拿出梳妆盒里的牛角梳给谭纵扎起了士子髻:“难不成就为了让他儿子在老爷你面前亮个相?”

    “可不就是这么件事么。”谭纵却是又笑出来,看向镜子里莲香的眼神就多了几分赞赏。莲香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很是有些粗枝大叶,说话做事也经常是顾前不顾后,这次能看出这点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啊?”莲香却是惊讶出声,镜子里的俏脸上,一张原本只有樱桃大小的嘴巴这个时候却是能塞进一个鸡蛋了。惊讶中,莲香的手又是下意识地一顿,坚硬的牛角顿时就刺痛了谭纵的头皮,让谭纵吃痛叫出了声来。

    “呀,亚元公这是怎么了,怎么疼成了这个样子,莫不是刺着穴位了?”突然闯进房来的明心却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三两步抢到谭纵身边,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只手张开了还没莲香三分之二长,身高也差莲香一个头,可就这么的,她就敢在莲香的眼皮子底下对谭纵表示关心,甚至丝毫没有越厨代庖的感觉。

    “小狐狸精!”莲香看着明心这副故作惊讶的表情,心里忍不住就骂了句,镜子里的脸上也是浮出了几分不虞来。

    莲香和明心两个人的表情自然是被谭纵全部收进了眼底,对于这两个女人的问题,他却是懒得去管,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也就莲香这等没多少心机的人才会被明心这么个小丫头片子给糊弄住。

    要换苏瑾或者清荷来,只怕明心早就自惭形愧地败走了,哪还能在莲香面前耀武扬威,甚至还用一句轻飘飘的“这种小事还是让我这个丫鬟来做”将牛角梳给拿到了手上,心安理得的给谭纵梳起头来。

    至于莲香,则是稀里糊涂地就被明心给糊弄到了床上,看着明心给谭纵梳头时那副喜滋滋的模样,半天没回过神来。她压根没明白为什么自己手上的梳子怎么就到了别人手里。

    不过明心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丫鬟,谭纵自然不能让自家的女人吃这种暗亏,因此直接出声到:“丫头,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明心这个时候似乎才醒过神来,一拍自己脑袋,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来:“我家小姐委托厨房中午弄了桌菜,要酬谢亚元公昨日的援手之恩。”明心这动作做出来后,很是俏皮可爱,让谭纵在镜子里看了也是有些欢喜。只是明心一个不留意却是将梳子留在了谭纵头上,被他悄无声息地取了下来,拿在了手里。

    “酬谢个什么。”谭纵手里把玩着这大顺朝的牛角梳,丝毫没有递给明心的打算:“大家都是南京出来的,出门在外相互帮扶一把分所应该。而且昨日那时候,大家都是为了保命,也不存在什么援手不援手的。所以中午这宴就算了吧。”

    明心听了,却是急了,一时间也忘记找谭纵要梳子了,只是一旋身就转到了谭纵跟前,脸上满是着急和期待:“不行的,小姐吩咐了,一定要把亚元公请到,否则便要骂我的。”

    “你别不是假传圣旨吧?”谭纵哪会相信韩心洁这位娴雅女子会说出这种话来,这话说是韩家的那位管事韩文干说的还差不多,也只有这种精于世故的人才会干这等子钻营的事情了:“难道你家那位管事回来了?”

    明心却是吃了一惊,脸上瞬间就变了个颜色,然后又立马换了回来,连忙否认道:“韩管事还在县衙给林大人做事嘞,哪有这么快回来。”

    明心的脸色虽然变的快,但却没有逃过谭纵的眼睛。所以对于韩文干回来的事实,谭纵几乎可以十拿九稳的肯定。只是韩文干钻营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让谭纵根本不想去赴这个宴,所以直接就拒绝了。

    等一脸沮丧的明心从房间里出去,莲香这才走到谭纵身边。接过谭纵递过来的牛角梳,莲香却是又为明心抱起不平来:“人家不过是请老爷你去吃一顿饭罢了,听那些侍卫说,老爷跟她们也算是同舟共济过的,这会儿又住在一个屋檐下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爷怎么就不肯去呢?即便不愿意去,也不用拒绝的这么死吧,还害得这丫头回去白白挨上一顿骂。”

    “咦,你怎么又给她说上好话了。”谭纵看向镜子里头莲香的眼神不自觉就多了几分戏谑:“刚才她还跟你抢梳子呢,这会儿就给人抱不平了。啧,我说莲香,你以前都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说到最后句时,谭纵整张脸上都布满了笑,就差笑出声来了。

    莲香看的气恼,听的也气恼,如何会不知道谭纵是故意在打趣她。只是她在以前的确是没心没肺耳朵,都靠着姐姐清荷才能不被人欺负死,这也是她这般敬重清荷的原因所在。这个时候被谭纵点破了,她心里头虽然气苦的紧,也就只能作势拿修得长长的指甲在谭纵背上无关痛痒的掐一把了。

    谭纵又与莲香说了几句,等莲香又问的时候,谭纵正故作神秘的不说,那边却是又响起了敲门声。而且这敲门声极有规矩,只敲了不轻不重的三下。不多一下,也不少一下,就三下,显然门外的人很懂规矩。

    这个时候莲香又恰好给谭纵梳好了头,一身藏青色的儒衫配上书生味的士子髻,走出去定然能吸引许多逛街的大家闺秀的眼球——若是今天还有大家闺秀敢出门的话。

    “瞧,真正要请客的人来了。”谭纵向房门努努嘴,脸上就摆上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莲香心里却是奇怪,不知道谭纵说的真正请客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她自然没有将这份心思摆在脸上,只是一脸娴静表情地走到门前打开门,这才发觉门前站着的竟然是韩家的三管事韩文干。

    韩家老太爷六十大寿那会,莲香曾随清荷一起去韩府为老太爷献艺贺寿,当时来接的就是这位韩家的三管事,莲香故此记得。只是莲香这会儿却不是勾栏院里的人了,而是谭家的妾室,自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样笑脸迎人,而且还得摆出一副冷脸拒人的模样来。

    “夫人。”韩文干却是带着一脸谦卑笑容地与莲香行礼,趁着说话的功夫就从袖笼里递上来一个不到拳头大的盒子。盒子用上好的黄梨木做成,盒面上刻了一直在云间飞舞的彩凤,很是精美。光是一个盒子都如此精致,显然盒子里装的不是凡物。

    莲香更是眼尖,一眼见看出了这上头的彩凤正是无锡城里飞凤轩的标志,而这盒子里的无视不用猜,自然是飞凤轩的钗子无疑。

    只是莲香早上还听谭纵说起来过,道是这无锡城里头的商铺大多在作业被山越蛮子劫掠过了一番,那这钗子又是从何处来的?

    心里带着怀疑,莲香不由自主地就接过了盒子,打开来只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就睁到了老大。

    “这只钗子是飞凤轩周大师傅花了三周时间精心打制成的,最难得的是这只被打造成飞凤模样的钗子毫无丝毫的打造痕迹,浑然天生,即便没有镶嵌任何饰物,却也是美到了极处,一直被飞凤轩的东家视若珍宝藏在家里。”韩文干一边给莲香介绍着这支钗子的种种精美之处,一边忍不住握紧了右手的拳头,生怕随身带的银子又从指缝里给漏出去——光是这只钗子就足足花了他五百六十两银子,这可只是单纯的金钗!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里面的谭纵却是放下茶杯,扔过来轻飘飘地一句话:“这礼太重,谭某可不敢接。”

第一九七章 门下(三)

    虽然谭纵的视线一直没转到那个盒子上,但是就算用脚指头想,谭纵也能猜的到韩文干送出手的东西就绝对不可能会有便宜的。

    以谭纵监察府游击的身份来看,几十两的东西也就和后世领导出去剪彩时拿的小礼物差不多,一两百两的也就是个纪念品的价值,只有上了三四百两了才算是礼物——要知道一个名满江南的名妓赎身银子也不过是开价八百两,可想而知这价钱高不高。

    其实,某些领导就跟勾栏院里的婊子差不多,都是有价码的。套一句名言来说,领导无所谓清廉,清廉是因为贿赂的价码太低!要是给个几百上千甚至过万亿的,别说是一地之官了,就算是国家领导人怕是也要忍不住。

    所以,谭纵可以肯定韩文干这次拿过来的礼物绝对价钱低不了。但谭纵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底气,自然不会将这小礼物放在眼底。

    莲香那边也是灵气,听见谭纵都明言拒绝了,即使心里极为舍不得,但却仍然将已经拿在手里的钗子往盒子里一丢,再把盒子塞回韩文干手里,直接关了门。

    “这……”韩文干只看的差点岔了气,自己手上拿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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