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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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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纵听了,却是猛地一阵咳嗽,差点连手里的茶杯也没握住。好不容易在莲香的帮忙下缓过来了,谭纵便一脸惊异的看着在身边坐下的女人。谭纵这才明白,这女人的贪心,当真是没有止境:别人送了你二十万两银票还不够,非得别人亲手交到你手上才行!

    “老爷这般看着奴作甚子?”莲香却还是理直气壮地模样:“他既然在咱们潭府托庇,奉上些东西那便是应当的。”

    “算了,这事情跟你扯不清楚。”谭纵知道这女人一旦较起真来,怕是十头牛都来不回来,因此很果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那边莲香见谭纵不说话了,有心问一问展暮云提到的那个心纳的小妾是怎么回事,但见谭纵似是在琢磨着什么正事,因此只得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只是莲香心里却是打好了主意,明儿个一早,趁逛街的时候,她便要用驿站邮封信回南京:谭纵要纳妾她这个作妾的自然是管不着的,但是南京却是有能管的人。

    这一坐却是坐得完全入了夜。也不知道外头什么时间了,反正茶水是冷了就换,便是谭纵自己到最后都觉得肚子里涨的慌。莲香却是也跟着在边上打瞌睡,她在谭家这些日子已经有些习惯早睡了,这两天又没睡好,因此今天便有些瞌睡。只是谭纵一直在外间坐着,她却是不能自顾自去睡觉,只能在一旁服侍着。

    谭纵先是让莲香去厨房叫热水来准备睡前的洗漱,这才在楼上房间里找着了还未睡下的王坤云与严谨。因为展暮云说的那件案子,这两个经手的人一直在懊恼着,因此根本不可能似其他人那样睡下。特别是严谨,更是沮丧的很,便是连衣裳也换回了公服,也不知道他这般晚了还穿上侍卫服是想干什么。

    这时候见谭纵主动进了房,两个人连忙站起身来。严谨更是一脸坚毅地看着谭纵,手里甚至都已经提好了刀。

    “子师你这副样子是干什么?”谭纵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今晚是你当班?我不是说了,在客栈里头不用大家守值么。再说,即便是守值也不用这般穿戴整齐吧?”

    严谨嘴巴张了几张,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来,只得颓然地坐下来,佩刀也被他泄恨似的磕在了桌上,发出老大一声声响。

    “莫吵着旁人。”谭纵却是随口责备了严谨一句,只是这个时候见着严谨仍然一副气怒难消的模样,谭纵却是心里一阵闪亮,明白了严谨的心结。只是这事情谭纵根本未放在心上,因此严谨这气很是有些没必要。

    但谭纵却也知道他不能这般说,否则怕是会伤着严谨的一片好心。好在这会儿要让严谨去办的事多少也能扯着点关系,因此谭纵却是一脸正色道:“正好你穿了公服,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你这会儿便去县衙走一趟,若是有人阻拦,便拿腰牌开路。”

    严谨得了吩咐,却是话也没听完的就要往外走。谭纵却是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将严谨拉住道:“你且慢点。待见着林县令,你便将王仁落水的消息告诉他。只是你且记得,须得说王仁是畏罪投河自尽的。”

    严谨一听,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醒悟过来的点点头。

    意外落水和畏罪投河自尽,虽然都是个死,但其中的差距却是极大。而谭纵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林青云认为王仁是畏罪而死。相应的,这自然就凸显出了谭纵或者说安王在这件事情上的主动。

    介时,林青云怕是要重新审视谭纵和展暮云之间的力量对比:展暮云虽然能够助他再上一步,但谭纵却有足够的能力将他摁在原地。要知道,一旦坐实了王仁畏罪自杀的名头,那么其深意自然就是赵云安手里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而谭纵要想从这些证据里面随便弄出点线头里缠在林青云身上,哪怕只是细如蚕丝,都足够将林青云绊他一个嘴啃泥。

    而一旦让林青云有了投鼠忌器的顾忌,那么在无锡县谭纵的日子便要好过许多。甚至于展暮云晚宴时所说的那件案子,就会彻底的成为一个笑话——在这种时候,林青云又如何敢在这等小事上与谭纵过不去!

    等严谨再欲走,谭纵却是忽地一拍额,又转口道:“算了,我还是手书一封,免得多事。”

    谭纵说罢,却是立即回房“信手涂鸦”一番。好在莲香却是见过谭纵的字的,这个时候再见就少了许多的惊讶,只是在脸上忍着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这才连忙快步走到了里间。

    听着里间传来的哧哧笑声,谭纵却是没功夫去计较这些了。只是将信郑而重之地交到严谨手上,嘱咐其必须亲自送到。

    就着小二送来的温水浸湿了毛巾,坐在椅子上的谭纵直接将毛巾往脸上一盖,却是懒得再去想别的事了。

第两百零五章 妄做小人

    李福秀在书房的门上轻敲了几下,直到里面传来林青云的声音后,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县尊。”李福秀将手上的信封双手交到林青云手上,一脸郑重道:“这是谭大人委托手下侍卫送来的私信。”

    “谭纵?”林青云却是忍不住一皱眉。

    早上与展暮云相谈许久,林青云对于展暮云提出的方案还是很有些意动的。毕竟他林青云当初之所以南下为官,为的便是能有个更好的晋升之梯。这时候展暮云把知府的位置往他眼前一抛,自然容不得他拒绝。

    只是展暮云毕竟还只是个中间人,至于这事情最后能不能成,怕是还得着落在京城里。只是既然展暮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林青云自然就得跟着示意一下,也好给自己这位未来的盟友一点信号。

    而幸运的是,就在他决定用什么方式方法来表现自己的诚意的时候,几个本地的地痞却是拿着张借条过来告状。而经过李福秀的师爷的提醒,林青云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情扯到了谭纵的手上。

    林青云很清楚,这几个青皮绝对不能拿谭纵怎么样,放在往常更是会直接命人将这些青皮轰出去。但林青云这个时候正需要一个表达诚意的方式,因此林青云也就顺手推舟的把这桩案子接了下来。

    只是林青云却也没想将谭纵完全得罪死,因此还故意把事情压后了一天,也好让谭纵能缓一缓。至于展暮云主动提出把送文案的差事接过去,林青云虽然明知不好,但这个时候却也不好拒绝,只得让展暮云去做了。

    “只是,这个时候谭纵又递上一封书信来干什么?莫非是当真有什么把柄被人捏在了手里,这是递*来要通融的?”林青云心里揣着疑惑,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变得有些郁结。

    边上李福秀跟着林青云时间不短,看见林青云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林青云心里存着疑惑。只是他也不过是个师爷,也就是帮着跑跑腿,有事的时候顺便一起参详参详,偶尔还要给林青云提个醒。

    早上展暮云与林青云密谈一番后,林青云对展暮云表现出来的亲昵与熟络就让李福秀感觉有些不对,但李福秀却也不好说些什么。这个时候见着林青云又跟早上接到展暮云帖子时一个表情,李福秀心里不知道怎么就生出一股荒诞的想法:自己这位县尊会不会因为这一封信又改变了立场,转而去帮谭纵了?

    李福秀整理了一番心情,脸上却还是那副郑重模样:“送信来的是一位大内侍卫。”见林青云并没有什么表现,李福秀立即又接着道:“这位侍卫穿着公服,叫门时还把铭牌拿了出来,说话时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恩?”林青云这个时候却是终于被李福秀的一番话说动了心思,连忙从李福秀手上接过信封,三下两下拆开后将信打了开来。

    信上的八个字却是让林青云心里一惊,就连手上的牛皮信封掉在了地上也未发现,只是连忙将信折好塞进袖笼,然后催问道:“那位侍卫可还在衙里?快引我去。”

    李福秀见着林青云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想怕是要不信言中,因此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一股不可置信的感觉来。只是李福秀嘴上却是还顺着话回答道:“严侍卫行事匆匆模样,只是将信交到我手上便立即走了。”

    林青云听了,却是哎呀一声叫出声来,竟是一下不慎跌倒下去。好在林青云的背后正是书桌,因此他这一跌,也不过是靠在了书桌上。只是双手顺势去撑的时候,却是不小心掀翻了桌上的花瓶。

    这花瓶本来是林青云极喜欢的一件珍品,若是平时下人擦拭时留下两个指印在上面都得一阵好骂。只是这个时候林青云却是压根忘却了这件事情,只是在那不断的捶胸顿足。

    见林青云这副癫狂懊恼的模样,李福秀却是不好过去,只得站在原地劝解道:“县尊何必如此,即便是有天大的问题想必也能有机会补救,又何须如此。”

    林青云听了,却是一怔,随即便清醒过来。这时候也顾不得喊人来收拾地上的残片了,只是连忙吩咐李福秀道:“师爷快去帮我传轿,我这会儿便要去面见谭大人。”

    林青云这副风风火火的模样可是真正出乎了李福秀的意料。

    李福秀平日里想来最重威仪,便是下人略有些失仪都会招来一顿训斥。可早上接到展暮云那封信的时候,就有些举止失当。而现在更是夸张,竟是一副癫狂模样。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这都快宵禁了,竟然还要去找谭纵。

    要知道现在可是快晚上十点了,过去还能干什么?难不成去听别人的墙脚不成?谭大人那位小妾倒的确是长的花容月貌、颠倒众生,只是你堂堂一个无锡县的县尊,却跑去打搅别人的好事,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指责么!

    只是这话李福秀打死也不能说出口,也就只能在心理面叨咕两声,嘴上却又不得不劝慰道:“县尊,这时候怕是有些不适当吧,怕是谭大人都睡下了。”

    林青云听了,却是急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此事如此重大,他又怎么可能睡的着,这会儿怕是正等着我去商议呢。”说罢,却是自己就要出门去。

    李福秀见林青云说的言之凿凿的,对于信里的内容更是好奇。特别是下午林青云接了那件案子后,李福秀相信,只要谭纵不是太笨,必然能品味出来林青云的转变。这个时候,谭纵一封信却是让林青云进退失据,必然是早已经想妥当了的,又怎么可能会等着林青云去商议什么大事!

    “县尊,县尊。”李福秀却是将林青云拉住道:“县尊,我看不如先派人去客栈瞧瞧。若是谭大人睡下了,那便明日一早再登门。若是没睡着,便说是去打个前站的,咱们稍后就到,你看此法可还妥当?若是谭大人当真睡着了,咱们这般兴匆匆地过去,可不就是冒犯了么,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当啊!”

    林青云却是完全不做如此想,只是急道:“我现在去,不是更显诚意?即便谭大人当真睡着了,我们不去叫门就是了。又有什么妥当不妥当的。来人,传轿,快传轿!”却是自己叫起人来了。

    林青云这一喊,整个县衙的后院顿时都忙乱起来。这都三更半夜了,县尊竟然要出门,那些个在县衙里当班的差役、林府的仆人又有哪个敢怠慢!便是那些在县衙值班的巡捕也被叫了过来——虽然已经在城里拉网搜索了两三遍,可谁也不清楚山越蛮子是不是还藏在城里的什么地方。这个时候县尊要出门,自然必须要有巡捕来随行保护。

    李福秀见整个县衙都被林青云一句话搅的跟沸水一样的人声鼎沸,脑门上顿时急的汗都出来了。这个时候李福秀却是没办法再去管这么多了,只得趁林青云还没出门,在后面大声道:“县尊,谭大人这个时候怕是未必想见你啊!”

    林青云被李福秀这一句话说的一愣,一时半会竟是反应不过来,只是怔在那道:“福秀,你说什么?谭大人不愿意见我?”林青云恍惚中,便是连师爷也不叫了,竟是喊了李福秀的名字,显然是被李福秀这一句户说的失了神。

    一脑门子冷汗的李福秀却是急急忙忙地关了门,又将林青云拉扯到书桌后的高背椅后坐好,这才提醒道:“县尊,下午头你可是还让展先生递了文案过去的。”

    林青云这个时候被李福秀这么一提醒却是惊出一身汗来。下午的时候,他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即便明知道展暮云与谭纵不合,可还是故意让展暮云代替他去给谭纵递案子的文书。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毕竟相比来说,展暮云可能带来的诱惑明显要大的多。

    可现在看来,他却是被展暮云忽悠的失了脑子,竟然在八字仅仅只有一撇的情况下就把谭纵得罪了。而这还不是最让林青云抑郁的,关键的是,显然这件事情把谭纵触怒了,所以才会派手下的侍卫穿着一身公服带上铭牌来递消息。

    而这消息在这个时候递上来,显然比展暮云的空口之谈要重要许多。

    这可是谭纵明晃晃的在敲打他林青云啊,又如何能不让他林青云颓丧!他下午那一件事情,可真正算得上是枉做小人了,竟是生生给自己竖了一个天大的敌人!

    林青云想清楚其中关节,却是连连哀叹道:“展暮云误我,展暮云误我!”一时间,竟是整个人都失了神采。

    李福秀这个时候却是又劝慰林青云道:“县尊不必如此,以福秀看来,谭大人未必如大人所想的一般。”

    这句话一出来,林青云却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急问道:“师爷教我,师爷教我!”

第两百零六章 亡羊补牢

    林青云的失态非但没有让李福秀有失望的感觉,相反,他心里却是有一种极为隐晦的,一种自己即将扬眉吐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李福秀面对在无锡县表现极为优秀的林青云,都有一种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让林青云的一言一行都全部转化进了李福秀的脑子里面,让李福秀不得不去仔细揣摩林青云的这些行为、动作、语言是否还有其他的深意在里面。

    只是,今天从早上开始,林青云就连连失误,这让李福秀意识到,林青云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优秀,甚至于今天的表现都可以用幼稚这样一个极为侮辱性的词语去描述。这样的一种意识,让李福秀心里面那层一直笼罩心灵的乌云,那份来自于林青云的无名压力陡然间烟消云散。

    李福秀正确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林青云也有他自己的弱点。而一旦这个弱点被人触碰到,林青云就会表现的极为失常——显然这个弱点对于林青云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不管是早上林青云和展暮云的密谈,还是刚才谭纵派人送过来的书信,显然两者都是准确而且致命的击中了林青云的这个弱点,这才会让林青云不顾及结果,极为轻率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自己的立场。

    现在想来,林青云在今天的表现甚至已经不能用幼稚来形容,应该是愚蠢才对!

    只是李福秀毕竟还是他林青云的师爷,此时见林青云向己问计,却也不得不悉心辅助。只是林青云前面做的事情太不地道,一时半会儿又如何能这般容易化解。特别是谭纵与他们不过是初识,彼此脾性都不了解,贸贸然地就过去,只怕就得坏事。

    “大人且容福秀思虑一二。”此时便是李福秀自己都没发现,一直喊林青云县尊的他这时候竟然喊的是大人。只是此时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因此也没人在意此事。

    林青云这个时候却是心乱如麻的很。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的时候,他的脑子就是一片混乱了,便是一丁点的对策都想不出来,因此只能将全部的指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极为新人的师爷身上。

    只是此时眼见李福秀却是皱着眉头在书房里来回不停的踱步,林青云的期盼不自觉地就渐渐低落了下来,一时间却是有些神思恍惚,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大人。”李福秀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面上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只是等他转过头来,看向林青云时,却发觉林青云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双眼无神,一副魂游天外的表现。李福秀心中哀叹一声,无奈摇摇头,连忙上前将林青云摇醒。

    待林青云回神,李福秀连忙退后几步,拉开双方间的距离,这才拱手道:“大人,适才是福秀僭越了。”

    林青云却是毫无神气的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无妨,无妨。”

    李福秀见了,心里再度叹气,知道林青云怕是自己钻进了死胡同。好在他已然有谋在胸,因此也不多话,直接道:“大人,适才福秀心中略有所得,不知大人可愿听上一听?”

    李福秀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未发觉自己说话时已经少了许多的谦卑,反而是一副商量的口吻,显然是在心理面已经把自己和林青云摆在了一个相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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