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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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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筋动骨一百天,谭纵这一战下来短期内怕是也办不了什么事情了,所以他明知道曹乔木心里在惦记着苏州的事情,却是偏偏不开这个口,就是不想再沾染上什么麻烦事。

    谭纵算是发现了,自从他穿越以来,也就是乡试之前还算享受了点清闲日子,可之后先是惹上了王家,后来更是参合进了南京府河堤的案子里甚至间接整倒了一位四品知府。

    这次从南京出发前往苏州,原本以为不过是看顾下太湖水位,谁想的到只是赶躺路也能撞上山越人劫掠县城,又遇上了刺客和绑匪,当真是走到哪哪就出事,几乎和后世那位著名的死神侦探柯南有的一拼。

    这一回无锡县好不容易能清闲下来,他自然不愿意再去生事参合到苏州府的战事里去。况且前日晚上苏瑾便带着瘦腰和花蕊两个丫头过来了,谭纵自觉和苏瑾腻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够,哪会有精神去参合别的事情,自然要借受伤的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谭纵的算盘打的好,可曹乔木却是不愿意放过他。

    曹乔木作为监察府的大佬之一,做事从未出过错,更有官家的二女儿为妻,可谓是深得官家信任。而曹乔木也深知,自从他娶了这门亲之后,他这一辈子就算是和老赵家绑在了一块,便是仕途也只能限制在监察府一系上——凡是娶了老赵家女人的都是终老在监察府,这也是京城里的人把监察府称为官家的眼睛的主要缘故。

    只是旁人只知道这些,却不知道他离京时,官家早已经面授机宜,给了他临时任免南京府内官员的权利,怕的便是赵云安当真把南京府查了个天翻地覆,好让曹乔木及时站出来处理人事,免得偌大一个南京府发生混乱——这也是曹乔木在察觉到谭纵身份有异后敢直接让谭纵进入监察系统的缘故。

    此次苏州城被倭人封城劫掠数日,损失就不必去说了,官家的颜面曹乔木也没这个心思和能力去顾及——这些自有礼部大理寺的人去和倭国交涉,却轮不着他这位监察府的人插手。只是此时苏州府群龙无首,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只怕苏州府就得出大乱子。故此曹乔木这个时候却是在考虑暂领苏州府知府职位的人选。

    要说这偌大一个南京府,坐拥金陵贵气以及苏杭二州灵气,人杰何其之多,可偏偏在这个当口曹乔木却是找不出个人合适的人来接这个位置。

    一来是南京府本身就出了事情,目前赵云安还在私下里查勘,所以南京府此时民间还算是宁静,可私下里的高层人士却是人心惶惶的很,生恐哪一天就有大内侍卫上门拜访。

    二来是苏州府知府闵志富被山越人劫走,生死不知——谭纵和曹乔木倒是巴不得这人死干净点,跟随闵志富来无锡的人里头除了战死在无锡城外的外,其他也大多有伤在身,而且这些人在无锡也还在养伤。至于苏州城里留守的,却是十不存一,整个苏州府衙却是彻底地被翻了个遍,就连闵志富留在家里的下人们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好在闵志富的妻子在老家呆着,否则只怕也难有好结果!

    所以说,偌大一个南京府,此时除了杭州府外,曹乔木竟然是不知道该从哪抽调人手过来。只是即便能从杭州府抽人,这却也是桩麻烦事。要知道这杭州府知府苏明微好来却是不好走——总不能过些日子朝廷人来了又把人苏明微再踢回杭州去,故此调苏明微来却不是个好办法。

    而若是从杭州府下面抽人过来,这资历、品阶却又不够,只怕到了苏州府里也是个做媳妇的命,根本只能当个摆设。原本南京府的同知崔奕倒是有这个资格,资历也够,只是这崔奕却是恰好北上京城去吏部复命了,只怕十天半个月的还回不来。如此一来,便形成了眼下这么个尴尬的局面。

    而到了最后,曹乔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谭纵这位绝对值得信任的人了。而且谭纵原本就是当过官的,想来临时过去糊弄一下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才让曹乔木从苏州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到了无锡来。

    只是这一个小时坐下来,谭纵与他东拉西扯的,就是不问苏州的事情,他就不好开这个口,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爽利。曹乔木是看出来了,谭纵其实对他的来意是心知肚明,东拉西扯地乱聊其实就是摆明了不愿意参合的态度。只是,曹乔木却是真的找不到人接手了。

    曹乔木在心里纠结了许久,见谭纵仍是躺在床上一副惫懒模样,心道再与你磨叽还不知道的耗到什么时候去,干脆就单刀直入道:“梦花,这一次你定是要走这一趟苏州了!”

    谭纵见曹乔木竟然说出来了,心里止不住就是咯噔一声。他别的不怕,就怕曹乔木提出来强迫他去干。好在谭纵有好借口,因此微微定神后,很是干净利落地拒绝道:“曹大人,你倒是说的轻巧。就我这模样,你觉得我还能去苏州?”说着,却是故意拿右手在自己包的跟粽子似的左手上拍了拍。

    “啧……”曹乔木也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因此也只得无奈低头。只是曹乔木也是被逼无奈了,竟是不顾身份地给谭纵下绊子道:“你不去也成。”谭纵知道曹乔木这句绝对只是个过场,因此连忙竖起了耳朵,好听这曹乔木又想了什么烂招对付自己。

    果然曹乔木接着就耍无赖道:“我知道你最是有鬼主意,你不去的话就给我想个人选出来,否则你就算是四肢不能动,只要这嘴巴还能张口也得给我去苏州城里坐着。”说完,曹乔木却是又嘿嘿笑道:“我与你说,这一府知府的椅子可是高的很,你现在不坐日后怕是就没机会坐了!”

    “谁愿意坐谁坐去,我稀罕的很。”谭纵却是不屑地撇撇嘴。

    这知府虽然和后世的省委书记差不多大小,可谭纵却不是官迷,更何况家里已经有了二十万两的钱财足够他和家里的女人花销一辈子。所以说别说是知府了,就算是六部尚书的椅子他也没兴趣去坐。

    曹乔木却是对谭纵的俏皮话毫无反应,只是拿眼瞪着他,好像是赖定了谭纵一般,让谭纵浑身一阵不舒服。

    便在这个时候,一身家居服的苏瑾却是拖着研钵从门外进来:“适才听曹大人要我家相公找个人选,我这儿倒是有一个,却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第二百四十四章 布局苏州(第一更)

    谭纵和曹乔木闻言,一起看向了苏瑾,苏瑾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南京府鹿鸣书院院正,孙延,孙博文。”

    “孙博文?”谭纵和曹乔木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倒是个绝佳的人选,可孙延闲云野鹤惯了,根本无意为官,想要他来当苏州知府,恐怕比登天还难。

    “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孙博文乃当今大儒,只要晓以情理,断然不会坐视苏州陷于混乱之中。”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苏瑾笑着看着曹乔木,“况且,这只是权益之计,等到有了合适的知府人选,他便可以功成身退。”

    曹乔木闻言点了点头,孙延名望如日中天,门生更是遍布天下,如果有他坐镇苏州的话,那么苏州便无后顾之忧了。

    寒暄了一阵,谭纵与曹乔木联名写了推荐孙延出仕暂领苏州府知府的推荐信。随后,曹乔木告辞离去,带着推荐信,连夜赶往了南京城。

    望着曹乔木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苏瑾的双目闪过一丝不宜觉察的精光,她之所以推荐孙延,除了孙延是一名合适的人选外,最主要的是孙延个性淡薄,而且又和谭纵关系密切,如果他主政苏州,那么谭纵就可以隐于幕后,从容布局,将苏州府尽收掌中。

    “娘子,谢了。”忽然,苏瑾只觉得纤腰一紧,扭头望去,谭纵笑嘻嘻地搂住了她的腰。很显然,他已然看出了苏瑾心中的算计。

    苏瑾嫣然一笑,将头倚在了谭纵的肩头,为了谭纵,她什么都可以去做。

    为了确保孙延出仕,曹乔木又让赵老将军写了一份亲笔信,在赵云安的亲自邀请下,孙延终于答应暂代苏州知府一职,这不仅使得曹乔木松了一口气,也令谭纵心情舒畅。

    一连半个月,谭纵都在家里养伤,日子过得悠闲滋润,不少无锡县的商贾纷纷前来看望他,家里门庭若市。

    李秀福仍旧没有消息,林青云让手下的公人们四处查找,搅得无锡县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这一天上午,谭纵正在花园里活动身体,忽然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在说话,竟然是小平儿和红桑。

    小平儿在船上可谓救了谭纵一命,谭纵就让人将她带回家休养,只是不知道红桑怎么来了。

    “大人。”见到谭纵,小平儿和红桑连忙上前行礼。

    “你的伤怎么样了?”谭纵抬了一下手,笑着问小平儿。

    “托大人的福,已经没什么大碍。”小平儿巧笑嫣然地回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谭纵。

    “今天天气不错。”谭纵忽然发现小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一丝炙热,一时间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于是语锋一转,抬头看向了天空。

    随后,谭纵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悻然的神色,天空中满是乌云,看样子要下雨,哪里是什么好天气!

    小平儿和红桑强忍着笑意站在那里,两人觉得谭大人与别的官不同,不仅没有官架子,而且还有些可爱。

    红桑今天是特意来探望小平儿的,郑伦泰让她带来了不少名贵的补品。

    经历了那晚的劫持事件后,郑伦泰忽然意识到年纪轻轻的谭纵并不像他开始时认为的那样好对付,进而起了结交之心,而曾经救过谭纵的小平儿无疑是两人交往的最佳人选。

    “相公,你知不知道左应龙?”吃晚饭的时侯,苏瑾忽然提到了一个人。

    “左应龙!”谭纵闻言,狐疑地看着苏瑾,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名。

    “他当年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现在在南京府任后补五品推判,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存在。”苏瑾微微一笑,向谭纵讲述了这个左应龙的来历。

    左应龙,十二年前皇上钦点的状元,不仅人长得玉树临风,而且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只用了七年的时间就坐到了五品杭州知府的位置,在人们看来仕途不可限量。

    谁也没有想到,意气风发的左应龙还没来得及在杭州府施展抱负,就受到一起风化案的牵连,任杭州知府不到三个月就黯然离职,进而在官场消失:

    左应龙到任杭州府后,受到了不少商贾的宴请,一次晚宴后,左应龙的马车无意中撞倒了一名貌美的女子,使得女子的腿部受伤,于是他让人将其送到了医馆。

    女子是杭州府下辖的清川县小石村人,在杭州府的一家绣庄当绣娘,左应龙时常去看她。

    一来二去,两人产生了感情,左应龙很快将她接到了府里,准备娶她为妾。

    就在娶亲的前一天,一群乡民来找左应龙要人,声称左应龙强抢良家妇女,左应龙一头雾水,接着就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要娶的那名女子竟然是个寡妇,这些乡民正是寡妇的亲戚。

    等左应龙想找女子问个清楚时,这才发现女子已经在房间悬梁自尽,他是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事当时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刑部,刑部左侍郎亲自前来审察,经过大量的走访查证,证明那名女子刻意向左应龙隐瞒了身份,因为绣庄没人知道她是寡妇,进而得出了结论,是其主动勾引的左应龙。

    虽然最后只是背了一个失察的过错,责令吏部对其记过,并没有免去其职务,但堂堂的五品杭州知府竟然大张旗鼓地将一名寡妇接到了家里,还要准备娶亲,这立刻成为了官场上的一个大笑话,左应龙随后就递上了请辞的奏章。

    有人说他已经辞官回乡,有人说他去了西南做官,还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人们逐渐淡忘了左应龙的存在,谁也想不到当年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现在竟然落魄到南京府的后补五品推判,挂着一个有名无权的虚位。

    得知了左应龙竟然是被一个寡妇牵连后,谭纵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左应龙,还真是一个情种。”

    “不对,这里面有蹊跷!”猛然,谭纵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看向了苏瑾,“他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经过五年的韬光养晦,左应龙现在应该在寻找一个复出的机会,他或许可以成为孙博文的得力帮手,治理苏州。”苏瑾嫣然一笑,她很开心自己的爱郎这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之处。

    左应龙的岳父是前大理寺寺卿白天行,虽然白天行在八年前就过世,但是他的门生故旧仍在,否则的话刑部左侍郎也不会亲自过问这件案子,左应龙也没有这么容易从案件中脱身。

    “左应龙。”谭纵明白了苏瑾推荐左应龙的用意,微微一笑,喃喃自语了一句,“看来,我是要去一趟南京城了。”

    恐怕左应龙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揪出当年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进而报仇,谭纵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他一面,如果双方相谈甚欢的话,那么左应龙将是自己在官场中最大的臂助。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南京城东南居民区,一个普通的院落,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谭纵手里拎着点心,走上前扣了扣门环,他很难想像,左应龙一个堂堂的五品官员,竟然会与那些市井小民住在一起。

    “你找谁?”咯吱一声,院门开了,一个中年女子开口问。

    “在下谭纵,特来拜会左应龙左大人。”谭纵微微一笑,自报了家门。

    “你等一下。”中年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快步走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中年女子回来了:“谭大人,我家少爷有请。”

    谭纵刚进院,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正屋里迎了出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谭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呀,来,里面请。”

    “左大人过奖了,谭某冒昧来访,还往左大人见谅。”谭纵笑着回答,随后与左应龙并排走进了屋里,他很意外,左应龙好像知道自己。

    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屋里玩儿,左应龙交代了小女孩几句,小女孩就领着小男孩出去了。

    经过谭纵身旁的时侯,谭纵将手里的点心交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看了左应龙一眼,左应龙点了点头,她这才向谭纵道谢,拿着点心和小男孩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不知道谭大人此来何事?”中年女子给两人泡了茶后就退了出去,离开的时侯关上了房门,左应龙笑着看向谭纵。

    “想来了却左大人的一桩心愿。”谭纵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茶,微笑着回答。

    “心愿?”左应龙双目寒光一闪,随后笑了起来:“谭大人说笑了,左某现在悠闲自得,哪里有什么心愿需要劳烦谭大人。”

    “左大人听说过卧薪尝胆吧?”谭纵没有回答左应龙,而是起身打量了一下简朴的房间,笑着问道。

    虽说左应龙现在有职无权,但一年的俸禄最起码能让他找个好一点的宅子住,完全没有必要住在这种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隐忍,厚积薄发。

    “谭大人想让在下怎么做?”左应龙盯着谭纵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站起了身子。

    “我想,左大人已然成竹在胸。”谭纵想了想,冲着左应龙微微一笑,他想要考考左应龙是否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我听说谭大人与前些天就任苏州知府的孙博文是忘年交,想必谭大人是为苏州的事情而来。”左应龙略一沉思,抬头看向了谭纵。

    “左大人,我想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谭纵闻言笑了起来,看来左应龙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官场上的动向,否则决不可能猜出自己的来意。

    “孙姐,去炒几个菜,我要跟谭大人喝几杯。”左应龙也笑了起来,打开房门,大声吩咐刚才的那名中年女子。

    “左大人,怎么不见尊夫人?”酒过三巡之后,谭纵忽然意识到好像少了一个人,有些狐疑地问。

    “贱内五年前去世了。”左应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黯然的神色,一仰首,喝干了杯中的白酒,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五年前,那岂不是左应龙在杭州的那段时期?谭纵明白了过来,看来左应龙妻子的死与他的那起风化案有关。

    等谭纵走后,左应龙独自一人来到了设置在卧房内室的灵堂前,桌子上摆着两个牌位,最前面一个上面写着“左应龙之妻白氏英兰之灵位。”

    “英兰,五年了,我整整等了五年,一定要揪出当年害我的人,将其碎尸万段。”左应龙伸手轻轻抚摸着牌位,脸上笼罩着浓厚的杀气。

    后面的牌位上写着“赵氏惠红之灵位”,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左应龙望着牌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扭身走了。

    (PS。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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