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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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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兵折将,子弟死伤无数,最终即便有二十万虎贲军精锐随他们迁入雁门,但也是人心惶惶难安、军心不稳,战斗力急剧蓑减,急需要长期的休生养息才能够去图东山再起,何必急于将勃勃雄心展示给世人看?

    虽然宁氏及虎贲军在雁门郡还远远谈不上得到充足的休生养息,但他们的机会终于提前来临了。

    说实话,宁致泽也没有想到,京畿形势的变化会如此的险恶,而又如此眼花缭乱、变幻纷纷;宁致泽想不到陈海会以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时机、方式,跟内廷翻脸,更想不到没有道胎境老祖坐镇,这些年一直都韬光养晦的姚氏,谋算会这么深,当然宁致泽也没有想到龙骧军突然爆发出来的实力会这么强大!

    当然,要是一切都是姚氏在背后谋算,积数十年之功,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一切,成了太子赢丹跟宁氏复出的天赐良机。

    ***********************

    “殿下!”

    “父王!”

    宁致泽与太孙赢余飞入凉亭之中,对侧卧锦榻阅看经卷的太子赢丹行礼道。

    赢丹疏懒的挥挥手,让宁致泽及嫡长赢余无需多礼,自己找椅子坐下,说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在这时候打扰我参悟魏子牙所著的长生悟道书?还有,赢余你既然都从燕京回来了,就应该潜心修行,争取早早正式修成道丹,好与蝉儿完婚,而不是东奔西跑穷忙!”

    “父王……”赢余郁闷的又喊了一声,脸上流露出难言的怨意。

    当年约定好,他有朝一日修为境界能赶上宁婵儿,两人就正式完婚,他这些年在神陵山学宫潜心修行,有宁氏供应大量的灵药仙丹,甚至道蕴天丹都炼食两枚,也终于踏入假丹境,只需要温养数年就能正式结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外闲云野鹤般到处游历山水的宁蝉儿,这次回到雁门郡,竟然比他更早正式结丹了,再次将他甩在后面。

    而且宁蝉儿所修是仅次于极品紫丹的上品青蕴丹,宁蝉儿三十岁刚出头,就修成青蕴道丹,百年之内仅有董良屈指可数的数人能及,未来更是至少有五成的把握能修成道胎,成为宁氏新一代的道胎天骄,以致宁氏及父王更不可能强迫她与自己完婚。

    赢余除了郁闷之极,还能够说什么。

    “当年的约定不过是戏言,当不得真,”宁致泽此时只想着凝聚更多的力量,将大家的心都聚到一起去谋大事,说道,“待婵儿稳固道丹境修为,便应与赢余完婚,想必殿下也是迫切希望皇族能添丁增子。”

    “……”赢丹望了嫡子赢余一眼,心想他与宁氏老祖宁永年两人舍却数十年悟道修为,炼制两枚道蕴天丹都不能助他一步登上道丹境,说实话心里是难免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但此时却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意态疏懒的问宁致泽,“宁卿不是在雁西主持赈灾事宜,怎么突然跑回来了?”

    “凉雍苗氏派宗老苗越,过来见殿下,我便一起匆匆赶回来了!”宁致泽微笑着说道。

    “……”太子赢丹这一刻蓦然睁开双眼,眼瞳里金色雷霆的精芒乍露,锋锐无比直欲割裂他人的神魂,他盯着宁致泽,这一刻声音都控制不住激动的尖锐起来,问道,“苗氏终于无法容忍陈海此子继续坐大下去了?”

    虽然太子赢丹屈膝侧卧的坐姿未变,但这一刻太孙赢余便感觉昔日欲帝天下、霸道凛然的父王又回来了!

    “不错,”

    宁致泽见太子赢丹要从深藏的潜渊起飞上青空,振奋的说道,

    “秦川问情宗、天水郡华阳宗以及贺兰剑宗,与陈海及姚阀勾结起来,以新帝的名义东伐阉党,西拒河西,势力是一时无两,令河西百万精锐无法东进一步,又将百万宿卫军困于燕京城内无法脱围,但此子在京畿野心暴露得太早,不仅将九藩势力从沥泉驱逐出去,又在京畿急于分封寒门,他却没有想过,此事一旦扩散天下,将动摇天下所有宗阀的根基,凉雍苗氏以及天下宗阀还能继续坐视不理?”

    太子赢丹点点头说道:“苗、周、越、田诸潘,他们有割据地方、称霸边郡之心,却没有夺取天下之志,然而陈海将九藩势力驱逐出沥泉在前,此时又行分封之策要动摇天下宗阀的根本,他们是不应该再坐视陈海狼子野心继续膨胀下去。”

    “对,”宁致泽也顾不上仪礼,兴奋的趋前说道,“苗、周、越、田诸藩并没有鲸吞天下的野心,他们只是想着护住自己的地方跟旧有权势,我敢问殿下一句,这时候他们是去扶持那登上台面的卫王,还是真龙潜渊、雄心不改的太子殿下您?依致泽浅见,甚至就连簇拥在卫王赢琛身边的六阀,在他们认清楚形势难为后,他们是继续拥立难以成事的卫王赢琛为帝,还是改投殿下的帐前,也就难说了啊。此时殿下要做的,除了派人联络边郡强藩之外,还需要派人去找屠缺、容衍,与他们一解前隙,承诺六阀日后能各封一郡,西园军便能再为殿下所用!殿下,此刻你才真真是距离那至高之位,就差半步之遥了啊!”

    “……”太子赢丹神色振奋,待要说什么,又蹙眉往西边看去。

    片晌之后,宁致泽也察觉到一道浩瀚无际的气息从西方远远掠来,欣喜说道:“老祖也知道消息出关了!”

    那道气息来得甚快,不多时,一个容貌妖邪的中年男子在宁蝉儿的陪同下,便乘云驾雾来到凉亭之中,站在三人面前。

    “永年老祖!”太子赢丹虽然修成道胎,仅以修为论,在这天下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但他幼年到今时的修行,一直受宁氏老祖宁永年的指导,所以对宁永年一直都执师礼。

    “苗越这次过来,可曾说凉雍能出多少兵马?”宁永年身穿锦袍,张口便问要害,以示他对此间所议论的事情已经知道详情,不需要宁致泽再一一赘述了。

    “六十万铁狼军已经开始往天柱山西坡集结,只是南下京畿的道路被西园军挡住,”宁致泽说道,“我相信只要殿下举起讨贼大旗,仅北部诸郡的郡侯宗阀凑出二百万精锐大军无忧!此时派人联络六阀,相信屠缺、容衍在看到铁狼军诸强军皆归于殿下帐前听令之后,西园军不会有其他选择——而南部、东部诸郡的宗阀,虽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但相信只要殿下举起大旗,再凑二百万精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陈海实在是将他的贪天野心暴露得太早,以为夺下秦潼山,占据淬金宝矿,竟然敢与天下为敌了,真是贻笑大方啊!”

    赢余来云雾山之前,还有些灰心丧气,没想到五百万浩荡雄军即将横陈前眼前,听从父亲的号令而令陈海诸逆灰飞烟尘,都忍不住要仰天长啸起来!

    虽然龙骧军占据沥泉之后,坐拥年产数千斤的淬金砂矿,但这些年随着天机战械的推广,诸藩都开始极端重视境内淬金铁料的开采跟冶炼,产量也是连年翻番,即便三五郡的淬金铁料产量,不能跟沥泉相比,但燕州百郡加起来,还是远在沥泉之上。

    赢余才不相信,陈海纠结三五弱小宗门,真就能与天下为敌!

    “永年老祖,你觉得眼下是时机吧?”太子赢丹问宁永年道。

    “起兵南下,我此次亲自护送殿下登上帝位。”宁永年嘴角闪过一丝邪诡的浅笑,坚定不移的说道。

    宁蝉儿美眸幽远的看向西南方向的云山雾海,心里想:难道大劫已经紧迫到令陈海如此迫不及待的与天下为敌了吗?

第五百六十六章 谋计

    京畿平原上征田分封的动作如火如荼,在北撤到蓟阳郡的六阀及附庸宗族,却无比的难受。

    虽然陈海目前只是征没内廷及宿卫军这些年搜刮强占的山林湖泽分封下去,但六阀宗老们心里清楚,待龙骧军在京畿进一步站稳脚跟,他们在京畿的山林湖泽最终都不可能逃过陈海的魔掌。

    虽然他们可以再次举兵进入武胜关,但数百万人刚刚撤到蓟阳郡,才短短一个多月,就朝令夕改、去而复返,对人心、对军心会造成多大的惊扰跟冲击?

    这时候即便与宿卫军摒弃前仇而联手,又有多少把握能击败兵锋一时无两的龙骧军?

    蓟阳郡城之中,英王赢述早年修筑的别院已经改头换面,成为今日的卫王府。王府大殿之中,卫王一如既往地坐在高处,看着屠缺等人激烈的谈论着此时的危恶局势。

    此时已经入夜,大殿里虽然十数枚夜明珠嵌于四壁,但犹觉得光线昏暗,卫王多少有些失神。

    正在谈论间,端坐在角落里的屠粟突然眉头一皱,浑身气势一提,恍惚间像是有无数刀剑在殿中交鸣一般,卫王修为不高,被这气势一逼,直觉异常的难受。

    屠缺等人有些诧异,一个个都站起身来,脸上表情各异。

    随着一阵无形的波动,部署在卫王府地宫之下的两仪微尘阵瞬时启动,光幕绽放开来,将整座大殿笼罩起来。

    虽然他们身处数十万大军之中,但有英王前车之鉴,来敌气势又强得惊人,甚至都不是屠氏老祖屠粟之下,任谁都不敢再掉以轻心。

    整个卫王府在大阵发动的刹那间活了过来,扈卫营甲卒也以最快的速度结阵,迎接即将到来的强敌。

    确保卫王无异,屠粟便与屠缺、容衍等人,往北城楼飞去,却想看看谁敢单枪匹马强闯数十万兵马峙守的蓟阳郡城。

    片晌之后,就见数十道虹光从北边掠来,夜空深处传来一阵朗笑声:“横岭真人,多日不见,一见面就上这么大阵仗,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邪侯何必过谦,听闻你随太子殿下退出京畿之后,一直在云雾山清修,今日怎么有空来蓟阳郡?”屠粟一番话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表情却凝重无比,宁永年号称邪侯,言行则出人意料。

    屠缺等人面面相觑,宁氏退守雁门郡多年都在休生养息,没有惹人瞩目的大动作,现如今宁氏老祖出马,难不成是看到京畿形势有机可趁,静极思动了?

    虹光很快便飞临众人面前,隔着千余步显出身形,果真是宁氏老祖永年与太孙赢余,在十几个剑侍的簇拥,踏空而来。

    高空之上,烈烈罡风吹的众人衣袂翻飞,宁永年算单枪匹马深入西园军腹地,面对屠粟等众多高手,丝毫没有局促,他写意地说道:“呆得久了,骨头总是有些松锈些,我今日此行一来是为了见见老朋友,二来是随着小辈和卫王殿下他们谈点事情。”

    屠粟狐疑地将看着邪侯宁永年,将神念把方圆百里扫了个通透,这才将宁永年、赢余二人迎入城中,而令宁永年的剑侍留在城外等候。

    踏入议事殿中,见卫王赢琛高坐王座之上,整个身子都被两仪微尘阵散发出来的气息包裹住,显然是防备他突然行刺杀之事,宁永年撇嘴一笑,径直走到一张长案后坐下,笑着问屠粟:“当初要是你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英王怎么会被魏子牙刺杀。灵空剑熊毕、问空山人容士臣,怎么就藏起来,不见见我这个老朋友了?”

    “宁氏大权在握之间,我熊氏、容氏有多少子弟死在你宁氏的屠刀之下,你怎么有脸要见我俩?”极远处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声音,阴恻恻传来。

    屠缺、容衍能隐约猜到宁永年携太孙赢余突然赶来相见的意图,也见容氏老祖、熊氏老祖察觉到宁永年的气息,从潜修之地赶到郡城之中,也就不怕邪侯宁永年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使出来。

    屠缺拱手说道:“宁真人与太孙所来何事,还请直言?”

    “你们也知道赢余是太孙啊?”宁永年哈哈一笑,一双紫焰约烁的眼瞳灼灼的盯住屠缺等人。

    屠缺等人勉强挤出的笑僵在脸上。

    太子赢丹携宁氏退守雁门郡,但这些年他们跟内廷纠缠不休,以致始终都没有重立太子,此时帝君驾崩,又无新的传位帝诏遗世,理论上太子赢丹才是帝位的当然继承人。

    只是太子赢丹当年是他们跟内廷诸阉联手驱逐出去的,屠缺自然不会轻易认可此事。

    太孙赢余清清嗓子,打破尴尬,说道:“当年父王秉政十数年,对诸阀过于苛刻,手里也出过几桩冤狱,有亏于诸阀。父王这几年在雁门郡反省良多,此番也是特令赢余过来,跟太尉、左丞诸大人一一告罪。希望诸位大人能宽囿父王前过……”

    “……”屠缺、容衍、屠粟等人面面相觑,心想太子赢丹素来行事霸道,今天竟然以这样的姿态遣使上门谢罪,意图还真是昭然若揭啊。

    赢余继续说道:“数日前北郡武尊苗真人遣使登云雾山,在父王面前痛斥陈海此贼大奸大恶,以归宁侯为傀儡,弄权祸国,甚至驱逐六阀出京畿,欲裂六阀之地以封寒族,以行他吞噬天下的大野心。此际大燕危及存亡之秋,父王身为大燕国子,天命所系,诛除逆贼、恢复帝统,乃无从推御之责任,此时已遣与诸潘以及散居诸郡的皇族子弟,商议联合出兵之事。而六阀与宁氏,始终是大燕之基石,父王特遣老祖与赢余前来,与诸位大人共议讨贼之大事……”

    屠缺与容衍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陈贼大奸大恶,诛讨人,人人有责,西园军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赢余点头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数百万兵马起事,总是要讲究一个令出一门。屠阀主也是执掌过太尉府的人,知道若是没有一个主事之人居中策应,怕是事不可成。而眼下其他皇子皆难成大事,唯我父王与我叔王能领大军,父王这次还让赢余过来问诸位大人一声,此番讨贼,到谁该奉谁为尊?”

    屠缺、容衍、屠粟等人坐在那里默不吭声。

    苗氏等藩先找上太子赢丹,自然是对卫王不看好,怎么都不可能奉卫王的号令行事。

    而赢丹除了有太子的大义名份之外,虽说此前治政苛恶,却是皇族千年以来罕出的修行及治军大才,对诸藩来说,他们要消除龙骧军的威胁,让天下恢复旧观,也不可能择太子而选卫王。

    然而六阀与太子赢丹及宁氏,仇隙极深,也都知道太子赢丹并不是宽宏大谅之人,此时只是迫于形势,派太孙过来谢罪,但等他们将西园军的兵权交出去,等到太子赢丹剿灭龙骧逆军之中,会不会再反过头来对付六阀,实在是不好说。

    这时候,被两仪微尘阵护着的卫王开口说道:“陈海此贼倒行逆施,诸辈皆诛之而后快的责任。我才疏学浅,难当大任,皇兄临危不惧,欲挽狂澜,诸事自然是以皇兄为首。而西园军数番受挫,军心不稳,我也没有能力统之,素位尸餐也非长久之计,此次也正好将西园军中郎将一职,委于太尉,我也落得一身清闲。”

    听卫王所言,屠缺微微一怔,细想也确实唯有这样的安排,才最合时宜。

    明面上他们奉太子赢丹为尊,联合诸藩力量,共剿龙骧逆军,但西园军的兵权,怎么也要牢牢掌握在六阀的手里。

    赢余随宁家老祖此来,只是为联军,也不会奢望屠缺等人真会将西园军的兵权都交出来,卫王赢琛将大义名份让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站起身来,向卫王深深作了一揖:“叔王深明大义,实乃我大燕皇朝之福,乃我数千大燕皇室子弟之福分……”

    卫王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先退了出去,就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论了。

    赢余心想他第一次在燕州权谋舞台上落下棋子,就旗开得胜,这使得他有些兴奋的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再接再厉道:“陈海将九阀逐出聚泉岭之后,尽得沥泉矿藏,实力每时每刻都要增强,我等拖延不得。而从凉雍、雁门二郡出兵,最近的道路,就是从武胜关挥师京畿,与贼军决一死战……”

    屠缺岂会让赢余牵着鼻子走,说道:“用兵需深谋而后定,表面上看来,京畿是贼军必争之地,但我们联军夺下京畿,龙骧贼军百万兵马退守秦潼山,又能奈何之?龙骧军根基在横山、在雁荡原,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趁龙骧贼军主力与内廷鏊战京畿之际,立刻遣使联络河西董氏,只要河西百万铁骑与凉雍铁狼军,分别从卧龙城、斩马岭出兵,夹击雁荡原,夺横山城就是指日可待之事,之后便可借贼军在秦潼山西麓所修的通道,去夺沥泉,令龙骧军彻底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之后,我西园军出武胜关南下京畿,太子、太孙殿下,率虎贲军与辽阳、渔阳以及东部、南诸郡的讨贼联军,从青龙峪出兵进入京畿,才能永无后患的彻底剿灭逆贼!”

    “小缺子谋军国之事,确实有一手,”半天坐着不吭声的宁永年,这时候阻止太孙赢余继续说下去,认可屠缺所提议的兵略。

    此时龙骧军不断从雁荡原抽调精锐,补充到京畿地区,在雁荡原只剩三十万精锐可用,河西与凉雍联军,则可以集结一百二十万乃至一百五十万大军,夹攻雁荡原,而只要将雁荡原拿下来,再进攻沥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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