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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天无痕-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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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绝不愿承认那一瞬心神被陈海完全压制住,他更相信那一瞬所见狰狞魔神仅仅是种走火入魔所生的幻象,是种错觉,陈海都没有开辟灵海秘宫,怎么可能压制他的神魂?

    孙干、苏原、陈权、陈昱、陈肃等人都愣在那里,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通玄境弟子,逆胜辟灵境初期的玄修,不是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刚才那一战,他们要说没有看清楚吧,陈海与解文蟾剑戟相交,每一下重击他们都看在眼底,但要说看清楚了吧,他们都不明白,解文蟾怎么就败了。

    在场也唯有吴蒙、周钧、葛同三人隐隐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海与妖蟒缠斗时,那宗师级的武技搏杀,即便是身为百战老卒的吴蒙、葛同都叹为观止。解文蟾徒有不弱的修为境界,却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看到解文蟾被陈海三言两语就骗得将两件威力绝大的护身法宝解下,周钧都有信心跟他一战,陈海能胜解文蟾,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

    陈彰眼眸里闪过一道寒芒,沉默不语;陈青厌恶陈海是真,但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觉得莫名诧异,看到陈海收起战戟走回回廊,脱口就问道:“你是怎么胜了?”

    陈海瞥了陈青一眼,说道:“你应该去问文蟾,怎么就败了?”

    陈青不知道这两个问题有什么区别,以为陈海故弄玄虚,美眸怒瞪,却似忘了她刚才最巴望着陈海被解文蟾收拾。

    “比试有如用兵,骄兵必败的道理有什么难理解的?”

    陈海故作风清云淡的撇嘴一笑,回头看了还坐在庭下石地上的解文蟾一眼,淡然说道,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无故寻衅,此谓师出无名,是一败;你骄纵蛮横,自以为是,不知自己实力到底有几斤几两,听到下人夸捧,就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是二败;遇敌不查,听他人说我是废物,就真以为我是废物,自己却不察敌观势,是三败;你心高气傲,中我的激将之法,明明知道优势在不断的被我削弱,却碍于脸面与骄傲,即便隐约猜到不妥,还甘心中计,是四败;没有自知之明,又不察敌观势,稍遇艰难就疑神疑鬼,心志不坚,是五败……”

    说到这里,陈海随手就大咧咧的将解文蟾当作赌注的盾形灵戒与九焰腾蛟印都收入怀里,俄而又自顾自的将青云灵甲及蛇鳞甲重新穿身上,这才笑着问解泉廷:“解伯,我刚才说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你听了可有几分道理?”

    陈海态度谦恭,但语气里隐有教训之意,解泉廷气得胸口发痛,却无言以对。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一目了解。

    孙干、苏原等一干人都觉得脸皮子隐隐发烫,见陈海眼神扫过来,都不禁心虚要避开他的眼神,觉得羞愧难堪,他们可不就是带着强烈的偏见,认定陈海必败?

    虽说解文蟾不解下两件护身法宝,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但那两件护身法宝也是解文蟾自己中计解下,陈海此时斥责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是绝不容他人反驳。

    这会儿,陈海还忍不住伸手去摸收入怀里的那两件护身法宝,真是心里想想都忍不住要咧开嘴来笑上一笑。

    一件黄级中品法宝、一件黄级上品法宝,放在道院都是价值十数万点宗门功绩的极品,无一不是陈氏族人积累多年所得。这次要不是解文蟾中计拿来当赌注,陈海都不知道要攒到何时,才能凑足这么巨量的宗门功绩去换得这么两件法宝。

    而看到陈海都已将一戒一印收入怀里,都还忍不住要伸手反复去摸,解泉廷气得额头青筋都快要凸出来,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心想不值得与这得意忘形的小子治气。

    解泉廷极力压制心里的愠怒,但陈海岂能轻易就这么算了?

    他朝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都揖礼问道:“孙叔、苏叔,你们说我教训文蟾今日一战有五败,可有几分道理?”

    陈海恨不得在自己的脸大笔写上“获胜者”三字,跑到每个人的面前都打个照面,解文蟾神魂受伤,再看陈海如此折腾,心高气傲的他哪里受得到这样的羞辱,又觉满口苦腥,顿时间又一口血从喉管里涌出来。

    解文蟾勉强捡起大衍灵剑,也没有脸再留下来见人,扭头就想离开。

    “站住,”陈海冷声喝道,盯住解文蟾僵硬在院门前的身影,教训道,“你平时眼高于顶,无视他人,可曾想过别人心里也会受尽屈辱?你今日若是袖手而走,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不错,最难勘破的是道心,”陈烈这才淡淡的说道,“文蟾要有愈挫愈勇的斗志,将来才有大成就。”

    解文蟾或许还能不理陈海的羞辱,但不愿再被陈烈看扁了,硬生生的站在院门口,却无脸抬头再去见陈海小人得志的脸。

    陈海出声将解文蟾留下来,可不是什么好居心,他只是心想着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解文蟾走了,他从哪里继续看解文蟾羞愤欲死的模样?

    文蟾不走,解泉廷虽然再不愿意看陈海得意忘形的嘴脸,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住,还要强颜欢笑的与陈烈并肩走回大厅,继续刚才还没有开始的酒宴。

    即便是如此,解泉廷也草草喝过几盅酒,就借口刚到玉龙府城,还有诸多繁琐之事,就带着文蟾狼狈不堪的匆匆离去……

第六十七章 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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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烈之前没有想让解泉廷太难堪,也是寡言少语,不多说什么,待解泉廷、解文蟾父子及解文琢狼狈离开,才语重心长的与众人说道:

    “海儿今日教训文蟾,说他一战有五败,你们也应该听进去好好想想。文蟾年纪轻轻,能有此成就,确实不凡,但也恰恰是如此,所以他从受激出战开始,就落在海儿算计之中。而哪怕到最后,他只要稍稍放下他骄傲的内心将剑弃掉,也不是没有扳回劣势的机会。比试有如用兵,无非是用势,莫要让你们骄傲的心蒙蔽了眼睛……”

    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羞愧不已,他们也是开始就认定陈海绝无胜的可能,事实却狠狠的抽了他们一巴掌。

    而陈烈此时这么说,必然是他们刚才的种种神色、反应都看在眼底,说这样的话,自然是对他们表现出所固有的偏见及无谓的骄傲不满。

    “陈海用诡计而已,又算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文蟾心里必然是不服气的?”陈青不服气的驳斥道。

    “你想想玉龙山一战,为什么败得如此之惨?”陈烈没想到青儿还如此顽冥不化,厉声斥责道,“而今日海儿与文蟾是比试,要是换成生死搏杀,文蟾还有机会不服气吗?你若是看不透这点,今生都难有什么成就。”

    看到父亲是真正动怒,陈青瘪着嘴不敢再使性子,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不出声。

    “兵者诡道也,”陈海哈哈一笑,说道,“宗阀子弟养成在温室之中,不识战场之血腥、残酷,我要不是屡受大挫,也识不得这句话的精妙之处。”

    “兵者诡道也……”孙干身为陈烈帐前的长史,平时主要就是他辅助陈烈处理军务,对用兵之事最为熟悉,听陈海说这句话,感触也是最深,没想到世家子陈海竟能说出如此精妙之语来。

    孙干欣然动色,侧身看向陈海,这简直比看到陈海战胜解文蟾还要令他震惊,心里想,难道眼前这姚氏弃子真就改过自新,还从此前的大挫中斩获更坚定的道心?

    其他人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今日之事实也足以令他们对陈海刮目相看……

    接下来,陈海又正式提及葛同、周景元等人归附昭阳亭侯府及周钧拜入陈烈门下之事。

    陈烈作为太微宗第三代真传,又是新册封的昭阳亭侯,可以说是武威军冉冉升起的新贵,又是太微宗最有机会修成道丹之人,近年来想拜到他门下修行的弟子,可以说是如过江之鲫。

    师传与联姻是宗门及武威军中维持派系关系的主要手段。

    这些年来,宗阀出身的玄修门下,主要是招收宗阀子弟为主,寒门子弟通常只能作为附庸,投靠到某宗阀门下。

    与周钧关系密切、实质是师徒关系的赵如晦,虽然是值得拉拢的明窍境后期强者,但赵如晦年岁已大,修为早已过了巅峰期,而作为寒门一系的重要人物,在宗门中却又受到排挤。

    此前孙干、苏原等人对陈烈要不要打破旧例,直接将周钧收入门下,都是有不同意见的。

    当然,陈烈已经决意将周钧收入门下,孙干、苏原等人都不会反对,只是这时候看过陈海与解文蟾比试过后,他们心里都另有一番感受而已。

    孙干心里则想,或许有些想法,真是需要改变了。

    酒宴上,陈烈正式确认要将周钧收入门下,但还需要周钧先录入上七峰内门,才能举行正式的拜师典礼。

    至于葛同等人的归附,就相对简单多了,陈烈获封昭阳亭侯,都可以正式招揽部曲客卿。

    陈烈当下赏赐葛同一套蛇鳞甲,传授他青元剑诀,就算是正式录入昭阳亭侯的部曲名册。

    以后葛同等人,还是划归药师园陈海帐前任用。

    陈海要与周钧前往上七峰,正式拜入上七峰内门修行,会耽搁数月才能再以历炼的名义调归玉龙山,而药师园及弟子营,暂时就由葛同、周景元、赵山、钱文义等人负责。

    药师园及弟子营,可以说是昭武亭侯府在黄龙渊道院正式形成的一股势力,也是与柴氏分庭抗衡的“核心战场”之一。

    虽然药师园及弟子营都是陈海一手创立,但孙干、苏原等人之前都不赞同将这么重要的事务,交由陈海手里。

    毕竟药师园及弟子营的上百道兵弟子,都是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的子侄,昭阳亭侯府每年要调拔大量的资源,以支持这些道兵弟子的修行;药师园诸多事,理应也该由昭阳亭侯府做最后的决策。

    此前孙干、苏原并不觉得陈海有能力掌控药师园的局面,而陈彰则知道调入黄龙渊道院修行的道兵弟子多在十四五岁左右,年龄更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岁,要是这些人都在陈海手底下成长起来,很容易被陈海培养成嫡系,他绝不愿看到这种情形发生。

    陈彰原本与孙干、苏原、陈权、陈昱等人商量好,要在这次贺宴上直接提出派分量更重要的人前往黄龙渊道院坐镇,从陈海手里将药师园接管过来。

    而看此时的情形,孙干、苏原等人显然不会再提这事,陈彰心情郁闷,但知道他也不能在这时去提这事。

    他们此时有什么资格,就断定陈海处理不了药师园及弟子营的事务,有什么借口派人顶替陈海接管药师园?

    无论是药师园,还是弟子营的新模式,都还是陈海一手创立的。

    现在葛同、周景元等人都直接归附昭阳亭侯府了,能力也不弱;作为黄龙渊道院监院长老的赵如晦,又因为周钧的关系,成为昭阳亭侯府最坚定的盟友,不要说取代陈海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借口往药师园安插人手。

    **************************

    夜宴过后,陈烈将陈海、吴蒙、周钧、葛同单独叫到后院的书房说话。

    到书房里,陈海将盾形灵戒、九焰腾蛟印从怀里取出,递给舅父陈烈:

    “这两件东西,我拿着烫手,还是交给舅舅你来处置。”

    “这都是你光明正大赢来了,能有什么烫手的?”陈烈哈哈一笑。

    陈海这才确知舅父陈烈并没有想到要给解泉廷、解文蟾父子留什么情面,而有舅父陈烈撑腰,他将这两件法宝留下来,也不怕解泉廷、解文蟾父子能说什么?

    陈海又说道:“我还没有开辟灵海,遇敌时无法持续祭用法宝,身边有再多的法宝也难以发挥作用,有舅舅所赐的青元灵甲与金锋戒护身足够了……”

    见陈海有宝也不贪多,陈烈更是欣慰的点头,说道:“九焰腾蛟印你就留在身边,盾戒就给吴蒙吧……”

    吴蒙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家主陈烈竟然要陈海将黄级中品的青盾灵戒送给他祭用。

    吴蒙转念就想明白过来,单膝跪地,说道:“谢侯爷、少侯爷赐宝!”这才从陈海手里接过盾戒。

    看到这一幕,陈烈微微颔首,看得出吴蒙是心甘情愿成为陈海帐前的嫡系部将,不管陈海用什么手段,能让心高气傲的吴蒙真正归心,就是能力……

    “吴兄,你这是折煞我,”陈海赶忙将吴蒙搀起来,这才将盾戒塞他手里,又与陈烈说道,“舅舅给我的那件青元灵甲,我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而我与周师兄进上七峰修行,不知道何时才能回玉龙山,药师园诸多事就需要葛同你费神。玉龙山处于鹤翔军与武威军争锋的前沿,不要说柴族可能会有人阴谋算计药师园了,鹤翔军也必然会派人潜入玉龙山察看形势,我想将青元灵甲交给葛同护身,还请舅舅允许……”

    葛同要留下来主持药师园事务,身份就变得相对敏感,陈海要防止有人对葛同不利。

    而陈海之所以将灵戒、灵甲给葛同,却不给周钧,也是在葛同正式归附昭阳亭侯府,以后与吴蒙二人就算是他帐前的嫡系部将、属吏。

    而周钧是拜入舅父陈烈的门下,此时与陈海是对等的师兄弟关系,不能算他的部将,陈海自然没有必要额外赏赐他什么宝物;要有什么赏赐,也是舅父陈烈直接赏赐。

    周钧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心底对那枚盾戒也是十分羡慕。

    没有四五万点宗门功绩,从道院根本就换不到一件黄级中品法宝,而一件黄级下品灵甲,也需要一两万点宗门功绩才能换得。

    这会儿苏原走进来,通禀说道:“有人说是药师园兵甲铺在玉龙府城的主事,过来拜见少侯爷……”

    这种小事自然不需要苏原亲自通禀,不过苏原作为陈烈身边的嫡系,一直都守在院子外,就怕陈烈有什么事情,他随时能听候召唤。

    “你们还将兵甲铺开到玉龙府城来了?”陈烈笑问道。

    “兵甲铺的主事,虽然都没有什么高深的修为,也没有能力炼制什么法宝,但铸造兵甲却是精良,”陈海说道,“我入城后,传信要这边兵甲铺的主事过来见我,实是希望舅舅也能见一见他们这些人……”

第六十八章 兵甲铺联营

    照理来说,陈海将周景元这些修为才通玄境的人直接引荐到陈烈面前都有些失礼,更不要说下面兵甲铺的低级主事了。

    不要说铸造凡铁兵甲的匠师了,即便是能炼制黄级法宝的大匠,也没有资格说见就见陈烈。

    陈烈却没有半点不高兴,笑盈盈的问道:“为什么要我见这人?”

    “我观诸宗阀世族,都不屑凡铁兵甲的铸造,而实际上,除开武威军诸营外,即便是宗阀世族之内,对凡铁兵甲的需求量也是法宝的百倍之多,兵甲铺实是大有可为的地方。”陈海说道。

    陈烈看向苏原,问道:“你觉得呢?”

    昭阳亭侯府,往后孙干辅助陈烈主持军务,而苏原辅助陈烈主持内府事务。

    苏原此前是看不起陈海的,对药师园兵甲铺之事略有所知,却也没有认真审视过,还听说陈海因为兵甲铺的事情,与陈青及解文琢、路洪谦等人起过争执。

    不过,看过陈海今日的表现,苏原也知道他不能再草率看待药师园兵甲铺,沉吟片晌,说道:“凡铁兵甲需求量是不少,但我也没有认真研究过,诸事还要向少侯爷请教。”

    “药师园兵甲铺在蒙邑、玉龙城草创两间,每月扣除成本后,也能六七百点宗门功绩吧,”陈海说道,“此数看似不高,但我想以昭阳亭侯府的名义,河西诸郡有四十余规模较大的城池,人流量及宗阀世族子弟聚集程度,都与蒙邑、玉龙府城相当,皆可派人手过去开设兵甲铺。而兵甲铺铺成网络联营,舅舅在封邑之地,就可再筹建一座大型的兵甲铸治所,所铸造之兵甲,除供给诸兵甲铺外,还可以光明正大向军方供应;再之后,还可以向武威军镇之外的郡府供应。这么一来,一是舅舅麾下有更多的人手可用,二是兵甲铺有所盈余,可稍稍弥补亭侯府的亏欠……”

    陈海研究河西诸郡的宗阀世族,虽然这些宗阀都有经营族产,但在垄断权势跟资源的惯性思维下,很是缺乏创新,也缺乏创新的动力,而他身上最大的优势,或许就是不受这种惯性思维的限制。

    “苏原,你此时可还觉得我用海儿,是用错了?”陈烈笑着问苏原,又颇有感慨的说道,“海儿此前是有些顽劣了,但他入道院修行,能沉下心来反思己过,想他人所不敢想,为他人所不屑为,便是他的可取之处啊!”

    每月六七百点宗门功绩,或许还不值得苏原费神去思量,但此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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