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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印影呆呆地出声：“未满，你怎么也在？”
游未满走近，笑得尴尬：“逃课，来走走。”“你要结婚了？”
应印影手里还捧着花，已经平静，怎么也不可以，显出自己还有小小遗憾。
“对，才决定的，还想拍完婚纱照去你家里找你。”
新郎已经走过来。应印影介绍：“游未满，我最好的朋友。天才少女。”“我老公。王辉洋。”
常叶行也上前，自己介绍：“常叶行。”
游未满有很多疑问，想得到解答，但应印影看上去并不愿意多说，游未满也觉得这个场合不适宜多问，聊了几句无关痛痒，连声恭喜，黯然下场。
“好快。”
走了一大段路，路边的植物都没有再看，游未满憋着不说话，然后才闷闷开口。
常叶行从背包里找出黄桃果冻给她，她摇头。自己去掏了咖啡喝。
“闪婚最近很流行，没什么。”常叶行也喝咖啡。
两人在石凳子上坐下，都皱起眉。怎么这么苦？
常叶行看了看：“黑咖啡。”
游未满也注意到：“买错了。你换别的吧。”说着又在包里掏。
“没事，试试。”
于是两人面对面，一边喝一边皱眉。
“不知道印影喜不喜欢他。”又一口，游未满又皱眉，五官都凑到一起。
“肯定喜欢才结婚。”常叶行也皱眉。
“你以为婚姻都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幼稚！”
“应印影条件那么好，还不至于为了结婚委屈自己。”常叶行无视她的鄙视。
“对啊。条件好到爆！你当初干嘛不找印影？”
“可是我只喜欢你啊。”常叶行十分无辜。
游未满甩开他的手，独自陷入隐约的伤感。
应印影说过，对方一定要高，至少衬得起她穿高跟鞋，不能胖，不然那样显得笨拙。可现在的新郎，不是很符合啊。
可能，心灵美丽？
当然，自己对新郎不熟，无法下评价。
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年轻的时候，询问别人的男朋友，都问，那人帅吗？到要结婚时，就变成问，那人对你好吗？
感情这种事情，冷暖自知。
游未满自己是视觉系，怎么可以用自己的标准替别人衡量。
常叶行摸摸她的手：“别想了，我们什么都不了解，能想出什么。你别把人家想得那么悲情，人家幸福着呢。”
起身继续游览植物园。
看看，看看这翠绿翠绿的竹子，满园清新的空气，五颜六色的好看花儿，就写着两个字，甜蜜。这样美好的植物园，就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此时此刻，游未满就应该和常叶行快乐地在植物园里散步。
这才是她应该重视的正经事。
28。 我只能头也不回地藏住感触
当天晚上，游母电话追过来，说应印影的请柬已经送到家里，要买礼物还是红包？
“等我去办就行。”
“真是快啊，和常家的事，也就是一两个月前。”游未满她娘感叹。本来新闻还没淡去，这下来了更新的新闻，两件事搅在一起讨论，众人嚼出了新意味。
“嗯。”
游未满闷闷的。
应印影极会拉拢人心，很多事情与游未满说。而且必定会让游未满感觉，这些事应印影的朋友中只有她知道，她应该保守秘密。在心理上与应印影自然亲密，也自以为知道应印影许多事情。
可其实，应印影让她知道了什么？
像现在，请柬都送到，她才知道好朋友要结婚了。
应印影自小学与游未满就是好友，维持到今天，这样的感情不易也应当是深厚。
游未满内心是有点不舒服的。
曾几何时在深黑的夜里一起对着天空东扯西聊。我们说的是，不要窝在这样的小圈子里，不要早早被传统束缚，世界那么大，爱情那么窄，就算进了婚姻殿堂，也不一定能白头到老，赶紧赶慢陷进去有什么用？
像是隐秘的承诺，游未满记在了心里。而应印影的回应是一纸大红请柬。
游未满不得不在心里鄙视自己，总是发傻。
然后又反省，自己不也糊里糊涂和常叶行在一起？半斤八两。其实应该愧疚的是游未满，明明知道应印影对常叶行有着好感……
明明知道他风靡万千……
明明在意他过去不在意自己……
那么多的明明，游未满却还是没能自制到底，走上貌似不归路。
游母还在电话里细细嘱咐。要穿多点衣服，要多喝水，要吃早餐，要早点睡……
游未满拿着电话小鸟啄食般嗯嗯嗯地频频点头。
末了她娘亲轻声问：“身边有没有什么好男生？”
游未满想了想，常叶行是好男生么？
他就是一个，肤浅幼稚的坏小子啊。
坚定地答：“没有啊。”
游未满的娘亲语气听上去有点伤感：“％87％F2％C4〃》，没有啊？”
游未满继续坚定：“对啊，没有。哎，我有邮件还没发，明天再打给你。”
转身真的去和白骏捷发邮件了。
白骏捷留洋归来，已经习惯用英文写邮件。
游未满本科时第一次发邮件给他，想当然地用中文，措词斟酌了许久，结果一看回复，好样的，两句英文就打发了。
白骏捷过后说了，我已经习惯用英文，你也可以用中文发给我，我也可以回中文，但可能反而表达不了我准确的意思。
从那以后，都是英文邮件与他往来，到后来觉得方便，没那么多客套的废话。
点了回复邮件，写了Dear White； 又一次对此没创意的名字腹诽，接着又对着这两只单词发呆。
跟小白怎么说呢？说周6自己要去谈恋爱，没空工作？
游未满对自己感到失望。
仔细阅读了来信的时间地点和应带的资料，接着刚刚的称呼，添了几个单词，发送。
Dear White；
I’ll be there on time。
…
会上人人衣冠楚楚，游未满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出门时套小西服上身。
是金融业界的会议，白骏捷与另外两人代表所在的银行出席。
出席的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她还发现了前东家的某领导。帮白骏捷整理资料时已经大概知道这个会议的性质，可没想到是这般群星闪耀。
她坐在白骏捷旁边，十分不习惯。游未满只是在读学生，与这场合格格不入。她以前工作时，当然也见多场面，但这样的场面，她想来想去，真的是第一次见。
会议还未开始，白骏捷起身说要与人打招呼，让游未满也一道去。游未满摆手：“我就不必了吧，我就是你的小小助手。”
白骏捷想想，也就作罢。
转身就碰上来打招呼的：“White； 难得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啊，近来可好？”游未满抬眼一看，不得了，前领导，而领导也在看她，忙起身与他握手：“John，好久不见。”
“Yoyo，我听你Manager说你考上C大，恭喜恭喜，替你开心。”这老头握住游未满的手不放。
游未满笑，嘴里说thank you，一点一点想缩回手，奈何没什么成效。白骏捷把他的手抢过去也握住：“John，好久不见，你的手还是温暖有力。”
游未满在内心囧。
“未满现在是我带的学生，今天带她来见世面。”
“导师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好。”老头握住白骏捷的手晃。又转头跟游未满说：“Yoyo，毕业了记得投我们行，公司等你回来。或者直接跟公司说就行，过来面一面。”
游未满点头：“有能力一定去。”
被拍拍肩膀：“肯定有啦，哈哈。”
游未满很想立刻垮下肩膀，奈何还是要硬撑，只好一直微笑。
这个笑面虎。
送走老头，白骏捷也没再说什么，让游未满好好呆着，就走开了。
游未满呆呆看他走远，西装笔挺的小白，还真是少见。
平时都是休闲，讲座研讨会时最多就衬衫，今天这样的全副武装，新鲜。不过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要人模狗样的，尤其这种场合，游未满百无聊赖地想。又想了想，小白啊小白，正装起来也是精英一坨，还比场内多数精英多了那么点魅力。以前是翩翩书生，如今可是，可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啊。
还在神游，常叶行发来短信。
“在干嘛？”
换作别人，游未满一定鄙视这样无聊的问题，可这是常叶行。
…
她决定参加会议后就拒绝常叶行去爬山的邀约。常叶行周日又有公事，档期排不出来，满心郁闷。
于是闹别扭。
“你临时变卦。” “我也没办法，答应了你之后才接到的任务。”“既然答应了我，那你还接？”“我怎么能因游玩耽误正事？”
“只是导师加给你的课余事情。”
长久的沉默。
游未满终于说：“对不起，但是我得去。”
常叶行觉得心微微地凉起来，隐约的不安，抓不住的隐约恐慌。
于是突然变得冷起来。
再打电话游未满像是提不起兴致。常叶行心里急着，也只能干着急。公司一堆事处理，他上午开会下午见客户晚上继续叫人加班开会讨论。成长中的公司，业务好起来，内部人员和管理水平却开始显出力不从心，有追赶的疲乏。
终于大清早出现在她楼下。知道她有课，会早点起来。
跟她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这个点，人不多也不少。
看她隐约可见的黑眼圈。还未清醒。
“因为爬山闹别扭，很好笑。”
“……”游未满剥着鸡蛋，并不理他。常叶行抢过来，帮她剥。游未满拍拍手，开始喝粥。“我告诉你常叶行，读书也是要认真对待的，助理尽管卑微也是值得尊重的工作。”
他把鸡蛋递给她：“我知道，我太肤浅了。”他一通忙下来，才想起要互相体谅，他有工作，她也有自己的事。为什么需要她挪着时间等他？
“我再告诉你常叶行，我不是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召唤。”这副德性，还真当自己万人迷了，架子够大啊。
她游未满不去爬山理亏，是。但她解释了，而且理由是十分正当，他那是什么态度？
“是是是。可是未满，什么都收拾妥当，你说不去，就不去，不好受的。”
“那我以后，先确认没其他事再同你确认？”
“还有，补偿我。”
“喂……”
“来嘛，亲一个。”
“滚。”
游未满解决完早餐，扬长而去。
这可是食堂，谁跟他一样厚脸皮。
别扭算是完结。游未满乖乖地回常叶行短信。一来一往时间也没那么难熬。
但心里有着疙瘩，觉得两人之间总是有什么没解决，究竟是什么游未满没想出来，或是，根本不愿细想？
会议还未开始，人们还在交际。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游未满想起自己根本不了解另一面的常叶行，工作时的他，是怎样的？她只知道玩乐时的他，嘻嘻笑的他。知道这样的他，根本不足以成就现今颇具规模的软件公司。
喜欢是一个漂亮的口号，可以仗着喜欢，透过自己的视角，加诸对方种种负担，或者删除自己不喜好的对方的喜好，变成自己喜爱的调调。
只不过因为喜欢，这样卑微又伟大的动机。
游未满爱吃爱喝爱玩爱乐，爱什么，常叶行都知道。游未满也有烦恼也有自己的骄傲，常叶行知道吗？
在和常叶行在一起之前，游未满从不需也不想讨好他，这样显得游未满反而更加重要。
如今这是什么局面。
只是小小恋爱中的别扭，游未满见微知著，一叶知秋，联想到很多。
游未满早早知道这是不归路。
前途未卜，多半无果。
但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藏住所有似是而非的感触，沿着这不归路走下去。
29。为今天欢笑唱首歌
应印影约游未满出去。
在以前常去的小店，坐下。点了沙冰，游未满酝酿着话题。许多要讲，许多要问，哪个先说出口，她忙着排序。
这家店，就在她们共同的小学旁边。小学最后一年的时候，这家店开张，后来开始卖刨冰，生意很火。尤其夏天的夜晚，十几岁的游未满和应印影，会一起来这边，吃刨冰，漫无边际地聊天。
周末的下午，因为天气冷，没有多少人来吃冰。
店里也主要卖热奶茶了。
“六年级的时候，这家店就开了。那时一下课大家都轰隆隆地跑过来买东西吃。那些零食比现在的好吃多了。”
应印影愉悦地回忆。游未满想起那些日子：“大家全部跑来这里的时候，操场的黄沙就好像全部被带起，像电视剧里的大漠。”
两个人一起笑起来。那时大家，都简陋朴素。
“那时候我们小学没钱啊，现在的操场多豪华。”应印影指指学校的围墙。“然后就中考了，我们俩考了差不多的分数。”
游未满想一想，说对，你比我还高几分。
“也都考不上啊。还是你爸妈有眼光，去了机关学校。我任性，想着大家都去那所烂学校，那就去，有伴。”应印影回忆起这些，已经无关痛痒。
“我也闹着不肯去的。被我妈打了。”游未满想起那顿痛打，当时只是不出声，过后才跑去厕所看伤痕，才想着自怜，不是因为疼，而是觉得自己很惨，然后流眼泪。
还是扭扭捏捏地去了。
新学校里见到的人，游未满都认为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只有她自己感觉最糟。
自以为家教良好的机关子弟；自以为能力强悍的沈园林和林德莱；自以为最深刻的简言嘉；自以为最放得开的孙照；自以为人人要被迷倒的常叶行。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游未满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羡慕还和旧同学在一起的应印影。
和伙伴的第一次分离，游未满适应了那么久。
后来她才知道，人生里有太多这样的分离。为了更高、更快、更强，她要习惯这样的分离，她终将会变得短时间就能习惯这样的分离。
“你妈真是聪明，打也要把你打去那。我妈见我不愿意，就不勉强我了。一念之差，现在多不一样。”应印影玩着桌上的纸巾。
应印影快乐地去和旧伙伴在一起。后来发现这样的烂学校，人人不喜欢学习，老师爱理不理，能不能升学老师不管，也管不了。混混都是出自这样的学校。应印影长得好，常常被骚扰。在和不良青年的斗争中，她变得有手段，强悍起来。周末偶尔去找游未满，看她还是那样天真无知，只知烦恼作业太多做不完，只为新的科目有点难而哀愁。而应印影烦恼的，却不是这些。
看不到前途，应印影很快不再读书。
先是在一家不知所谓的店里帮忙。来往客户倒是上得了档次，她也懂得维护关系，朋友多起来。
因为交友广泛，人家介绍进了现在公司当文员。
因为勤快好学会说话，调去当业务员。升职很快，到了今天的位置。
到今天，应印影觉得自己历尽沧桑，而对面的游未满，还在象牙塔，像是有保鲜功能，她还是那么清新。
游未满也只能无声地微笑。
沙冰上来，她紧握住不放。很冰，冻得她觉得刺骨。进了嘴里像是麻痹了大脑。觉得世界更加冰冷。
其实她觉得自己很多方面比不上应印影。比如交朋友，比如活跃场面，比如争取机会……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别人大概要以为她是无病呻吟，或是讽刺……
“王辉洋去年底认识我，是朋友的哥哥，一直跟我发短信和邮件，有时也约去见面。我一开始没什么感觉，你知道，看上去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那后来为什么呢？”
“他比我们大几岁，很有耐心，一开始只是每天普通的问候。后来会开解我，一些工作生活上的道理，很靠谱。”
游未满了然，这样的男人，会让人觉得心安。
“选择爱自己还是自己爱的，是很痛苦的。和王辉洋相处让我觉得舒服，可我又害怕以后自己厌倦了平淡。”
应印影穿着红色外套，细瘦的铅笔裤，衬得她腰细腿长，面如桃花，这样热烈的女生，的确容易让人难以相信她甘于平淡。
“看样子，他对你是好的，那就很好了。爱情又不能一直燃烧。”游未满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再说，应印影愿意嫁，那必定也是有感情。
“常叶行呢，对你好吗？”应印影垂眸，睫毛翘而长。
“嗯，还不错。”游未满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不习惯跟别人以这样亲密的态度谈论常叶行。
“他喜欢你很久了吧？”
“嗯，他这样说。”
“真好。未满，你和常叶行，可要好好的。”应印影伸手摸摸游未满的脸，眼神真挚。
“嗯。”游未满其实不明所以好好的？哎，其实也对，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现在好好的，想那么多自己闹心，做什么呢？
…
很快到了劳动节。
白骏捷也有人性，虽然节后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