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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之百家公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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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归到乡里,访问吴友时,已死过六十日矣。韩满备香纸径至其灵前哭莫一番。谢氏恨之,不出见。惟吴十二妾陈氏知之,出接纳,悲诉其冤情。韩满抚慰良久而别,回家思量要去告理,没有头绪。体访得谢氏与汪吉成亲,复来苏州见舅,道知故人冤枉之事。吴兰道:“此未有对证,他人事莫惹连累。”
  韩满哭道:“小弟与吴友虽是结交,有同生死之誓,正因有不良嫂在,以此疏阔。近日曾以幽灵托我,岂可背之!”吴兰云“既如此,即日包太尹往边赏劳,才回东京,汝即告其家人与主母通奸之情,故人冤可伸矣。”韩满乃依其言,寻夜来东京,侵早入府衙下了状。及审问确实,即差公牌拿得汪吉及谢氏,当厅根勘。汪吉争辩,不肯招认,及令并谢氏监在狱中究问。
  数日未决,拯思量:“通奸之弊确有,谋死主人未得证见,他如何肯伏?”乃密召韩满问云:“汝故人既有此托,曾言当日渡艄是谁否?”韩满道:“镇江口李二艄也。”拯知之,次日差黄兴前到镇口,拘得李二艄来衙,问其渡吴十二情由。李艄道:“某日夜深落水之后,彼家人方叫知,待起救时不及矣。”
  拯云:“汝试以言语证之。汪吉若果有亏心,必自招认。”遂取出一干人,当厅审问。汪吉见李艄在旁,便有惧色。拯问及李艄搭船来历,李艄指言当夜推落下水事情。汪吉心慌。拯令用严刑拷究,汪吉只得吐实,招出谋死情弊,已成案卷。拯判下,将汪吉、谢氏押赴法场处斩讫,给了赏钱与李艄回去。韩满有故人之义,能代伸冤,访得吴十二妾有生女十四岁,就嫁与韩满之子为妻,承其家业。
  第五十三回 义妇为前夫报仇
  断云: 
  李氏能酬前夫志,贤侯判出复褒旌。
  奸谋自露冤仇雪,天理昭然报亦明。
  话说岳州离城三十里,有一地名平江,人烟稠密,上下张黄二姓尤盛。姓张者名万,姓黄者名贵,二人皆宰屠为生,结交往来,情好甚密。张万家道不足,娶得妻李氏,容貌秀丽。黄贵有钱,尚未有室。
  一日,张万生诞,黄贵持果酒往贺。张万欢喜,留待之,命李氏在旁斟酒。黄贵目视李氏,不觉动情,怎奈以嫂呼之,不敢说半句言语。饮至晚辞归。夜里黄贵想着李氏之容,反复睡不成寐,只思量图那李氏之计。才到五更,黄贵便起来,心生一计,准备五六贯钱,侵早来张万家叫开门。张万听得友人声音,起来开了门,揽入问云:“贤弟有甚事,趁早来我家?”
  黄贵笑道:“某亲戚有一猪,约我来买,恐失其信,敬来邀兄同去,若有利息,当共分之。”张万甚喜,忙叫妻起来,入厨中备些早食。李氏便暖一壶酒,整些下饭出来,见黄贵道:“难得叔叔早到寒舍,聊饮一杯,少壮行色。”黄贵道:“惊动尊嫂,万勿见罪。”遂与张万饮了数杯而行。
  时天色尚早,赶到龙江日出。晌午,黄贵道:“已行三十余里,肚中饥馁,兄先往渡里坐歇,待小弟到前村沽买一壶便来。”张万应诺,先寻渡去了。须臾间,黄贵持酒来到,有意算他,一连劝张兄饮着数瓯,又无下酒菜,况行路辛苦,一时醉倒渡里。黄贵觑视前后无人,腰间拔出利刃,从张万肋下刺入,鲜血喷出而死。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总不知。
  黄贵既谋死张万,将尸抛入江中,连忙走回,见李氏道:“与兄前往亲戚家买猪,不遇回来。”李氏问云:“叔既回,兄缘何不归?”黄贵道:“我于龙江口相别先回,张兄称说要往西庄问信,想只在靠晚回矣。”言罢径去。
  李氏在家等到晚边,其夫不归,自觉心下遑遑。过三四日仍没信息,李氏愈慌,正待叫人来请黄贵问端的,忽黄贵慌慌张张走得来,佯告李氏道:“尊嫂,祸事到矣。”李氏忙问何故。黄贵道:“适才我往庄外走一遭,遇见一起客商来说,龙江渡一人溺水身死,弟听得径往看之。族中张小一亦在,果有尸身浮泊江口,认来正是张兄,肋下不知被甚人所刺,已伤一孔。我同小一请二人移尸上岸,买棺殓之矣。”李氏闻知,痛哭几绝。黄贵佯用抚慰言语劝之,方回。
  过了数日,黄贵取一贯钱来送与李氏,道:“恐嫂日用缺乏,将此钱权作买办。”李氏受了钱,因念得他殡殓丈夫,又有钱物给度,甚感德之。才过半载,黄贵以重财买嘱里妪行媒,前到张家见李氏,说道:“人生一世,草茂一春。娘子若此青年,张官人已自亡故,终朝凄凄冷冷守着空房,何如寻个佳仙,再续良姻?”今黄官人家道丰足,人物出众,不若嫁与他,成一对夫妻,岂不美哉。”李氏道:“妾甚得黄叔叔周济,无恩可报,若嫁他本好,怎奈往日与我夫相识,恐成亲之后遭人议论。”里妪笑道:“彼自姓黄,娘子宫人姓张,正当匹配,有何嫌疑?”李氏允诺。里妪回信。黄贵不胜欢喜,即备聘礼,于其兄家迎接过门。花烛之夕,极尽绸缪之欢。夫妇和睦,庭无逆言,行则连肩,坐则反股,正是:陡生奸计图人妇,天理昭然不可欺。
  越十年,李氏在黄贵边已生二子,时值三月清明节,人家各上坟挂纸。黄贵与李氏亦上坟而回,饮于房中。黄贵酒至醉,乃以言挑其妻云:“尔亦念张兄否?”李氏怆然,问其故,黄贵笑云:“本不告尔,但今十年,已生二子,岂复恨于我哉。
  昔日谋死张兄于江,亦是清明之日,不想尔却能承我之家。”
  李氏作笑答云:“事皆分定,岂非偶然。”其实心下深要与夫报仇矣。黄贵醉睡去,次日忘其言语。
  李氏候贵出外,收拾衣资,逃归母家,告知兄以此事。其兄李元即为具状,领妹赴开封府具告于拯。拯即差公牌捉拿黄贵到衙根勘。黄贵初不肯认,拯令人开取张万死尸检验,肋下伤一刀痕,明白是尔谋死。拯用长枷监于狱中勘问。黄贵不能抵情,一款招伏。拯乃判下:“谋其命而图人之妻,当处极刑。”
  押赴市曹斩首讫,将黄贵家财尽给李氏养赡,仍旌其门为义妇焉。后来黄贵二子已长,因端阳竞渡,俱被溺死。此天理以报,故绝其后也。
  第五十四 回潘用中奇遇成姻
  断云: 
  店妇从容通信息,楼中奇遇已成姻。
  用中有幸能全偶,孙氏图赃复谪民。
  话说福建潘用中,官家之子也。一日随父候差于京师,用中喜吹笛,每次父出必于邸舍楼中傍栏吹之。隔墙一楼,只争二丈许,极是华丽。但见画栏绮窗,朱帘翠幕,一女子闻笛声,垂窥观望,久之,或时揭帘子露出半面。用中见后,因问主人是谁家女子。主人告是黄三郎之女孙,名丽娘也,初亦官宦之家。若是月余。
  一日,用中与太学生彭上舍共车出郊游赏,值黄府十数轿赏春游归,路窄,过时相挨,其第五乘轿乃其丽娘也。轿窗皆半推,四日相视不远,用中见那女子,神思飞扬,若有所失,作诗云:谁教窄路恰相逢,脉脉灵犀一点通。
  最恨无情芳草路,匿兰含蕙各西东。
  用中吟罢暮归。吹笛时,月明如画,又见女卷帘凭栏。用中大诵前诗数遍,适父归舍,遂就寝。
  是时黄府有馆宾晏仲举,乃建宁人,次日用中往访之,遂邀至邸楼中设席纵饮,吹笛而乐。见女子复垂帘立听,用中故问云:“对望谁家楼也?”晏曰:“即吾馆所寓矣,主人有孙女,幼年从吾父读书,聪明俊爽,且工诗词。”用中听罢,愈动念情。酒阑晏辞去,女子复揭帘半露其脸。用中醉狂,取胡桃掷去,恰被丽娘接得,即用帕子裹胡桃复投回与用中。揭开看时,帕上有诗四句云:栏杆闲倚日偏长,短笛无情空断肠。
  安得身轻如燕子,随风容易到君旁。
  用中读罢呀道:“此真才貌双备,世上罕见!”亦用帕子题诗裹胡桃复掷去。丽娘打开见诗云:一曲临风值万金,奈何难买玉人心。
  君若得解相如意,比似金徽恨更深。
  丽娘看罢,沉吟半晌,自谓:“俊才少有,若得此人为婚,复何恨焉。”复题诗于帕,裹胡桃掷来。掷去不及楼,坠于檐下,用中即下楼取之,被店妇拾得。用中以情恳告,妇怜而还之,开着帕上诗云:自从闻笛苦匆匆,魄散魂飞似梦中。
  最恨粉墙高几许,蓬莱弱水隔万重。
  次日,用中谋于店妇道:“若得通见此女一会,当厚报谢。”
  店归道:“遇有因便,为尔通达,必有相会之期。”用中欢喜回邸。未数日,店妇有机遇入黄府得见丽娘,密达知潘秀士之情。
  丽娘云:“我亦慕其为人,愿见之一面,怎能够通透?”店妇道:“娘子确有此意,今夜当以梯接之于妾房中,可得一会。”
  丽娘许诺。店妇回舍,说与用中知之。用中喜道:“事若能就,决不敢负。”
  是夜将半,丽娘出楼外等待,店妇以梯接之入房中。潘秀士已秉烛伺候,一见丽娘如天上降下。二人各诉款曲,更深解衣就寝,枕上欢娱,及尽绸缪。天明店妇仍取梯送之而去。用中厚谢于店妇。自是往来将有一月,并无知者。忽夕丽娘来见用中云:“家人颇知其事,亲若究问,其罪难逃,不如随君走去远处他乡,庶得长久相从。”用中依其言,见父推事故,言归省母亲,乃备船只于河口等候,约定日期,与丽娘走离京师,就是店妇亦不知其去。
  过数日,黄府得知此事,即令家人林浩沿路跟寻。将二十日,赶至扬州,已捉住夫妇二个,解送回府。黄三郎具告于孙御史衙门,将用中监系狱中。其时用中之父已听调于河北,亲友故人散离东京,无得顾视,受苦万千。丽娘要送些衣食与之,又不能通透。三郎要将女孙嫁与赵指之子,已受了聘礼,意要谋死用中,遣人将金带一副、珍珠二斗,密送与孙御史,令他打死用中。孙御史已受其贿,就问用中死罪,吩咐狱卒结果之。
  狱卒不忍,为他报之其父。
  其父闻知消息,即来开封府投告于包太尹。及狱中取用中根勘,已见其形体羸瘦,危困甚苦。当堂供招前情。拯又恐未实,再拘店妇问之,诉说与用中相同。勘审明白,差公牌唤得黄三郎到衙,责之云:“汝孙女初未嫁人,潘用中不曾纳妇,虽两下有不待父母之微愆,其为匹配,亦相当矣。汝何得重贿官物,要致人于死地?自得何罪?”三郎低首无语。拯令将此一干人监下。次日奏知仁宗,仁宗旨下:“孙御史是重任衙门,受着私物,国法旧例,罢职为民;黄丽娘仍前与潘用中为婚;黄三郎造意不善,虽未得行,罚金五千缗。”拯依拟判讫。黄丽娘与用中竟谐伉俪,夫妇甚感包公之德,都下宣传此事,以为奇遇也。
  第五十五回 断江侩而释鲍仆
  断云: 
  奸恶谋财祸及彼,包公明鉴竟伸冤。
  昭昭天理逃难迹,一鞫黄氏已获全。
  话说江州在城有二盐侩,皆惯通客商,延接往来之家。一姓鲍名顺,一姓江名玉。二人虽是交契,而江多诈,而鲍敦实。鲍侩得盐商抬举,置成大家,娶城东黄亿女为妻。黄氏贤惠善处,馈中饮食,不拘长幼皆得均匀,以此内外都欢悦,随其所令。过鲍门二年,生有一子,名鲍成,年将十岁,不事诗书,专好游猎,父母禁之不止。
  一日,鲍成领家童万安出打猎,潘长者花园里,见柳树上一黄莺,鲍成放一弹打落园中。时潘长者众女孙在花园游戏,鲍成着万安人园里拾那黄莺。万安进前,见园中有人,不敢入去,成云:“尔如何不捡黄莺还我?”万安答道:“园中有一群女子,如何敢冒进?需待女子回转,然后取之。”鲍成遂坐亭子上歇下。及到午时女子回转去后,万安越墙入去,寻那莺儿不见,出来说知鲍成:“没有莺儿,莫是那一起女子捡得去了?”鲍成大怒,擘面打去,万安鼻上受了一拳,打得鲜血迸流,大骂一顿。万安不敢作半声,随他回去,亦不对主人说知。
  黄氏见家童鼻下血痕,问之云:“今日令尔与主人上庄,去也未曾?”万安不应,黄氏再问,万安只得将打猎事情、因失落莺儿被责之事说了一遍。黄氏怒云:“人家养子要读诗书,久后方与父母争得气,有此不肖,专好游荡闲走,却又打伤家人!”即将猎犬打死,使用器物尽行毁之,逐于庄所,不令回家。鲍成深恨万安,常要生个恶事捏他,只是没有机会处,遂忍在心。
  是时江侩虽亦通盐商,本利折耗,做不成家。因见鲍侩富贵,思量要图他的金银。一日心生一计,前到鲍家叫声:“鲍兄在家否?”适黄氏正在廊下裁衣服,听见有人唤丈夫声,连忙出帘外来看,却是江某。黄氏揭起帘子相见道:“江叔叔,请入里坐。”江某答云:“要见鲍兄商量一经纪事。”黄氏云:“适与盐商入江口,少刻便回。”道声才罢,鲍恰归来,入见江某,不胜之喜,便令黄氏整酒礼待之。筵席已备,江鲍对席斟酒,二人席上正说及经纪间事,江某笑云:“有一场大利息,小弟要去,怎奈缺少银两,特来与兄商议,需会着财本而去,方能入手。”鲍问甚事,江答曰:“苏州巨商有绫锦百箱,不遇价,愿贱售之回去。此行得百金可收其货,待价而沽,利息何啻百倍?”鲍是个爱财之人,闻知欢然,许同去。约以来日在江口相会。江饮罢辞去。鲍以其事与黄氏道知,黄氏甚不乐,而鲍某意坚难阻,即收拾百金,吩咐万安挑行李后来。
  次日侵早,鲍携金径出门,将到江口,天色微明,江某与仆周富并其侄二人,备酒先在渡中等侯,见鲍来即引上渡。江云:“日未出,露气弥江,且与兄饮几杯开渡。”鲍依言不辞,一连饮十数杯早酒,颇觉醉意。江某务劝其饮,鲍以早酒不消许多。江怒云:“好意待兄,何以推故?”即袖中取秤锤投之,正中鲍目,昏倒在渡。二侄竟进搏杀之,取其金,投尸于江回来。比及万安挑行李到江口,不见主人所在。等到日午,问人皆道未有,万安只得回来,见黄氏云:“主人未知从哪条路去,已赶他不遇而回。”黄氏自觉心动,怏怏而已。
  待过三四日,忽报江某已转,黄氏即着人问之,江某道:“那日等候鲍兄不来,我自己开船而去。”黄氏听回报,惊慌屡日,令人四处体访,并无消息。鲍成在庄所闻,忖道:“此必万安谋死,故挑行李回来瞒过。”即具告于王知州。拘得万安到衙根问,万安苦不肯招。鲍成立地禀复说是积年刁仆,是其谋杀无疑。王知州信之,用严刑拷勘,万安受苦不过,只得认个谋杀情由,长枷监入狱中。结案已成,该正大辟。
  是冬,仁宗命拯审决天下死罪,万安亦解赴东京听审。拯问及万安案卷,万安悲号不止,告以前情罢,乃云:“前生当还主人死债矣。”拯忖道:“白日谋杀人岂无见知者?若利主人之财,则当远逃妖,宁肯自回为尔告首?”便令开了长枷,散监狱中,密遣公牌李吉,吩咐前到江州鲍家体访此事,若有人问万安如何,只道已典刑矣。李吉领旨去了。
  当下江某得鲍百金,遂致大富。及闻万安问抵命,心常忽忽,惟恐发露。忽夜梦见一神人告云:“尔将鲍金致富,屈陷他仆抵命,久后有穿红衫妇人发露此事,尔宜谨慎。”江梦中惊醒,密记心下。一月余,果有穿红衫妇人携钞五百贯来问江买盐。江俄然在心,迎接妇人至家,甚礼待之。妇人云:“与君未相识,何蒙重敬?”江答曰:“难得贵娘子下顾,有失迎款,但要盐,须取好的送去,何用钱买?”妇人道:“妾夫于江口贩鱼,特来求君盐腌藏,若不受价,妾即转买于他侩。”
  江惟谨从命,倍价与盐。妇人正待辞行,值仆周富捧一盆秽水过来,滴污妇人红衣。妇人甚怒,江陪小心谢恳道:“小仆失方便,万乞赦宥,情愿赏衣资钱。”妇人犹恨而去。江怒,将仆缚之而挞,二日才放。周富不胜其恨,径来鲍家见黄氏,报知某日谋杀鲍顺劫金之事。黄氏大恨,即令具告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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