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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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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姬方行,屈巫遂致书于郑襄公,求聘夏姬为内子,襄公不知庄王及公子婴齐欲娶前因,以屈巫方重用于楚,欲结为姻亲,乃受其聘币,楚人无知之者,屈巫复使人至晋,通信于荀首,教他将二尸易荀罃于楚,以实其言。荀首致书皇戍,求为居间说合,庄王欲得其子公子谷臣之尸,及归荀罃于晋,晋亦以二尸畀楚,楚人信屈巫之言为实,不疑其有他故也。

及晋师伐齐,齐顷公请救于楚,值楚新丧,未即发兵,后闻齐师大败,国佐已及晋盟,楚共王曰:“齐之从晋,为楚失救之故,非齐志也,寡人当为齐伐卫、鲁,以雪鞍耻,谁能为寡人达此意于齐侯者?〃申公屈巫应声曰:”微臣愿往!“共王曰:”卿此去经由郑国,就便约郑师以冬十月之望在卫境取齐,即以此期告于齐侯可也!〃屈巫领命归家,托言往新邑收赋,先将家属及财帛,装载十余车陆续出城,自己乘轺车在后星驰往郑,致楚王师期之命。遂与夏姬在馆舍成亲,二人之乐可知矣,有诗为证:

佳人原是老妖精,到处偷情旧有名。

采战一双今作配,这回鏖战定输赢。

夏姬枕畔谓屈巫曰:“此事曾禀知楚王否?”屈巫将庄王及公子婴齐欲娶之事,诉说一遍:“下官为了夫人,费下许多心机,今日得谐鱼水,生平愿足,下官不敢回楚,明日与夫人别寻安身之处,偕老百年,岂不稳便?”夏姬曰:“原来如此。夫君既不回楚,那使齐之命,如何消缴?〃屈巫曰:”我不往齐国去了。方今与楚抗衡,莫如晋国,我与汝适晋可也!〃次早,修下表章一通,付与从人,寄复楚王,遂与夏姬同奔晋国。

晋景公方以兵败于楚为耻,闻屈巫之来,喜曰:“此天以此人赐我也。〃即日拜为大夫,赐邢地为之采邑。屈巫乃去屈姓以巫为氏,名臣,至今人称为申公巫臣,巫臣自此安居于晋。

楚共王接得巫臣来表,拆而读之,略云:

蒙郑君以夏姬室臣,臣不肖,遂不能辞。恐君王见罪,暂寓晋国。使齐之事,望君王别遣良臣。死罪,死罪!

共王见表大怒,召公子婴齐、公子侧使观之。公子侧对曰:“楚、晋世仇,今巫臣适晋,是反叛也,不可不讨!〃公子婴齐复曰:”黑要烝母,是亦有罪,宜并讨之!〃共王从其言,乃使公子婴齐领兵抄没巫臣之族,使公子侧领兵擒黑要而斩之。两族家财,尽为二将分得享用。巫臣闻其家族被诛,乃遗书于二将,略云:“尔以贪谗事君,多杀不辜,余必使尔等疲于道路以死!”婴齐等秘其书,不使闻于楚王。

巫臣为晋画策,请通好于吴国,因以车战之法,教导吴人,留其子狐庸仕于吴为行人,使通晋、吴之信,往来不绝。自此吴势日强,兵力日盛,尽夺取楚东方之属国。寿梦遂僭爵为王。

楚边境被其侵伐,无宁岁矣。后巫臣死,狐庸复屈姓,遂留仕吴,吴用为相国,任以国政。

冬十月,楚王拜公子婴齐为大将,同郑师伐卫,残破其郊。因移师侵鲁,屯子杨桥之地。仲孙蔑请赂之,乃括国中良匠及织女针女各百人,献于楚军,请盟而退。

晋亦遣使邀鲁侯同伐郑国,鲁成公复从之。

周定王二十年,郑襄公坚薨,世子费嗣位,是为悼公。因与许国争田界,许君诉于楚,楚共王为许君理直,使人责郑。郑悼公怒,乃弃楚从晋。

是年,郤克以箭伤失于调养,左臂遂损,乃告老,旋卒。栾书代为中军元帅。明年,楚公子婴齐帅师伐郑,栾书救之。

时晋景公以齐、郑俱服,颇有矜慢之心,宠用屠岸贾,游猎饮酒,复如灵公之日。赵同、赵括与其兄赵婴齐不睦,诬以淫乱之事,逐之奔齐,景公不能禁止。

时梁山无故自崩,壅塞河流,三日不通,景公使太史卜之,屠岸贾行赂于太史,使以“刑罚不中”为言。景公曰:“寡人未常过用刑罚,何为不中?〃屠岸贾奏曰:”所谓刑罚不中者,失入失出,皆不中也,赵盾弑灵公于桃园,载在史册。此不赦之罪,成公不加诛戮,且以国政任之,延及于今,逆臣子孙,布满朝中,何以惩戒后人乎?且臣闻赵朔、原、屏等,自恃宗族众盛,将谋叛逆,楼婴欲行谏沮,被逐出奔;栾、郤二家畏赵氏之势,隐忍不言。梁山之崩,天意欲主公声灵公之冤,正赵氏之罪耳!“

景公自战邲时,已恶同、括专横,遂惑其言,问于韩厥,厥对曰:“桃园之事,与赵盾何与?况赵氏自成季以来,世有大勋于晋,主公奈何听细人之言,而疑功臣之后乎?”

景公意未释然,复问于栾书、郤錡。二人先受岸贾之嘱,含糊其词,不肯替赵氏分辨。景公遂信岸贾之言,以为实然,乃书赵盾之罪于版,付岸贾曰:“汝好处分,勿惊国人!〃韩厥知岸贾之谋,夜往下宫,报知赵朔,使预先逃遁。

朔曰:“吾父抗先君之诛,遂受恶名;今岸贾奉有君命,必欲见杀,朔何敢避?但吾妻见有身孕,已在临月,倘生女不必说了,天幸生男,尚可延赵氏之祀。此一点骨血,望将军委曲保全,朔虽死犹生矣!”韩厥泣曰:“厥受知于宣孟,以有今日,恩同父子,今日自愧力薄,不能断贼之头。所命之事,敢不力任?但贼臣蓄愤已久,一时发难,玉石俱焚,厥有力亦无用处,及今未发,何不将公主潜送公宫,脱此大难?后日公子长大,庶有报仇之日也!”朔曰:“谨受教!〃二人洒泪而别,赵朔私与庄姬约:”生女当名曰文,若生男当名曰武,文人无用,武可报仇!“独与门客程婴言之,庄姬从后门上温车,程婴护送,径入宫中,投其母成夫人去了。夫妻分别之苦,自不必说。

比及天明,岸贾自率甲士,围了下宫,将景公所书罪版,悬于大门,声言奉命讨逆,遂将赵朔、赵同、赵括、赵旃各家老幼男女,尽行诛戮。旃子赵胜,时在邯郸,独免。后闻变,出奔于宋。当时杀得尸横堂户,血浸庭阶。简点人数,单单不见庄姬,岸贾曰:“公主不打紧,但闻怀妊将产,万一生男,留下逆种,必生后患!〃有人报说:”夜半有温车入宫。〃岸贾曰:“此必庄姬也。〃即时来奏晋侯,言:”逆臣一门,俱已诛绝,只有公主走入宫中,伏乞主裁!〃景公曰:“吾姑乃母夫人所爱,不可问也。〃岸贾又奏曰:”公主怀妊将产,万一生男,留下逆种,异日长大,必然报仇,复有桃园之事,主公不可不虑!〃景公曰:“生男则除之。〃岸贾乃日夜使人探伺庄姬生产消息,数日后,庄姬果然生下一男,成夫人吩咐宫中假说生女,屠岸贾不信,欲使家中乳媪入宫验之,庄姬情慌,与其母成夫人商议,推说所生女已死,此时景公耽于淫乐,国事全托于岸贾,恣其所为,岸贾亦疑所生非女,且未死,乃亲率女仆遍索宫中,庄姬乃将孤儿置于裤中,对天祝告曰:”天若灭绝赵宗,儿当啼;若赵氏还有一脉之延,儿则无声。〃及女仆牵出庄姬,搜其宫一无所见,裤中绝不闻啼号之声,岸贾当时虽然出宫去了,心中到底狐疑,或言:“孤儿已寄出宫门去了。〃岸贾遂悬赏于门:”有人首告孤儿真信,与之千金!知情不言,与窝藏反贼一例,全家处斩。〃又吩付宫门上出入盘诘。

却说赵盾有两个心腹门客,一个是公孙杵臼,一个是程婴,先前闻屠岸贾围了下宫,公孙杵臼约程婴同赴其难,婴曰:“彼假托君命,布词讨贼,我等与之俱死,何益于赵氏?〃杵臼曰:”明知无益,但恩主有难,不敢逃死耳?〃婴曰:“姬氏有孕,若男也,吾与尔共奉之。不幸生女,死犹未晚。〃及闻庄姬生女,杵臼泣曰:”天果绝赵乎?〃程婴曰:“未可信也,吾当察之。〃乃厚赂宫人,使通信于庄姬,庄姬知程婴忠义,密书一”武“字递出,程婴私喜曰:”公主果生男矣!“

及岸贾搜索宫中不得,程婴谓杵臼曰:“赵氏孤在宫中,索之不得,此天幸也!但可瞒过一时耳,后日事泄,屠贼又将搜索,必须用计,偷出宫门,藏于远地,方保无虞。〃杵臼沉吟了半日,问婴曰:”立孤与死难,二者孰难?〃婴曰:“死易耳,立孤难也。〃杵臼曰:”子任其难,我任其易,何如?〃婴曰:“计将安出?〃杵臼曰:”诚得他人婴儿诈称赵孤,吾抱往首阳山中,汝当出首,说孤儿藏处,屠贼得伪孤,则真孤可免矣!“程婴曰:”婴儿易得也,必须窃得真孤出宫,方可保全。〃杵臼曰:“诸将中惟韩厥受赵氏恩最深,可以窃孤之事托之。〃程婴曰:”吾新生一儿,与孤儿诞期相近,可以代之,然子既有藏孤之罪,必当并诛,子先我而死,我心何忍?〃因泣下不止,杵臼怒曰:“此大事,亦美事,何以泣为?〃婴乃收泪而去。

夜半,抱其子付于杵臼之手,即往见韩厥,先以“武”字示之,然后言及杵臼之谋。韩厥曰:“姬氏方有疾,命我求医,汝若哄得屠贼亲往首阳山,吾自有出孤之计。〃程婴乃扬言于众曰:”屠司寇欲得赵孤乎,曷为索之宫中?〃屠氏门客闻之,问曰:“汝知赵氏孤所在乎?〃婴曰:”果与我千金,当告汝。〃门客引见岸贾,岸贾叩其姓氏,对曰:“程氏名婴,与公孙杵臼同事赵氏,公主生下孤儿,即遣妇人抱出宫门,托吾两人藏匿,婴恐日后事露,有人出首,彼获千金之赏,我受全家之戮,是以告之。〃岸贾曰:”孤在何处?〃婴曰:“请屏左右,乃敢言。〃岸贾即命左右退避,婴告曰:”在首阳山深处,急往可得,不久当奔秦国矣,然须大夫自往,他人多与赵氏有旧,勿轻托也。〃岸贾曰:“汝但随吾往,实则重赏,虚则死罪。〃婴曰:”吾亦自山中来此,腹馁甚,幸赐一饭。〃岸贾与之酒食,婴食毕,又催岸贾速行,岸贾自率家甲三千,使程婴前导,径往首阳山,纡回数里,路极幽僻,见临溪有草庄数间,柴门双掩,婴指曰:“此即杵臼孤儿处也。〃婴先叩门,杵臼出迎,见甲士甚众,为仓皇走匿之状,婴喝曰:”汝勿走,司寇已知孤儿在此,亲自来取,速速献出可也!“言未毕,甲士缚杵臼来见岸贾,岸贾问:”孤儿何在?〃杵臼赖曰:“无有。〃岸贾命搜其家,见壁室有锁甚固,甲士去锁,入其室,室颇暗,仿佛竹床之上,闻有小儿惊啼之声,抱之以出,锦绷绣褓,俨如贵家儿,杵臼一见,即欲夺之,被缚不得前,乃大骂曰:”小人哉,程婴也!昔下宫之难,我约汝同死,汝说:“公主有孕,若死,谁作保孤之人?‘今公主将孤儿付我二人,匿于此山,汝与我同谋做事,却又贪了千金之赏,私行出首,我死不足惜,何以报赵宣孟之恩乎?”千小人,万小人,骂一个不住,程婴羞惭满面,谓岸贾曰:“何不杀之?〃岸贾喝令:”将公孙杵臼斩首!〃自取孤儿掷之于地,一声啼哭,化为肉饼。哀哉!髯翁有诗云:

一线宫中赵氏危,宁将血胤代孤儿。

屠奸纵有弥天网,谁料公孙已售欺?

屠岸贾起身往首阳山擒捉孤儿,城中那一处不传遍?也有替屠家欢喜的,也有替赵家叹息的,那宫门盘诘,就怠慢了。韩厥却教心腹门客,假作草泽医人,入宫看病,将程婴所传“武”字,粘于药囊之上,庄姬看见,已会其意,诊脉已毕,讲几句胎前产后的套语,庄姬见左右宫人,俱是心腹,即以孤儿裹置药囊之中,那孩子啼哭起来,庄姬手抚药囊祝曰:“赵武,赵武,我一门百口冤仇,在你一点血泡身上,出宫之时,切莫啼哭!〃吩咐已毕,孤儿啼声顿止。走出宫门,亦无人盘问,韩厥得了孤儿,如获至宝,藏于深室,使乳妇育之,虽家人亦无知其事者。

屠岸贾回府,将千金赏赐程婴,程婴辞不愿赏,岸贾曰:“汝原为邀赏出首,如何又辞?〃程婴曰:”小人为赵氏门客已久,今杀孤儿以自脱,已属非义,况敢利多金乎?倘念小人微劳,愿以此金收葬赵氏一门之尸,亦表小人门下之情于万一也!“岸贾大喜曰:”子真信义之士也!赵氏遗尸,听汝收取不禁。即以此金为汝营葬之资。〃程婴乃拜而受之。尽收各家骸骨,棺木盛殓,分别葬于赵盾墓侧。事毕,复往谢岸贾。岸贾欲留用之,婴流涕言曰:“小人一时贪生怕死,作此不义之事,无面目复见晋人,从此将糊口远方矣。〃程婴辞了岸贾,往见韩厥。厥将乳妇及孤儿交付程婴,婴抚为己子,携之潜入盂山藏匿,后人因名其山曰藏山,以藏孤得名也!

后三年,晋景公游于新田,见其土沃水甘,因迁其国,谓之新绛,以故都为故绛。百官朝贺,景公设宴于内宫,款待群臣,日色过晡,左右将治烛,忽然怪风一阵,卷入堂中,寒气逼人,在座者无不惊颤。

须臾,风过,景公独见一蓬头大鬼,身长丈余,披发及地,自户外而入,攘臂大骂曰:“天乎!我子孙何罪,而汝杀之?我已诉闻于上帝,来取汝命!”言毕,将铜锤来打景公。景公大叫:〃群臣救我!〃拔佩剑欲斩其鬼,误劈自己之指,群臣不知为何,慌忙抢剑。景公口吐鲜血,闷倒在地,不省人事。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八回 说秦伯魏相迎医 报魏錡养叔献艺

话说晋景公被蓬头大鬼所击,口吐鲜血,闷倒在地,内侍扶入内寝,良久方醒,群臣皆不乐而散。景公遂病不能起,左右或言:“桑门大巫,能白日见鬼,盍往召之!”桑门大巫奉晋侯之召,甫入寝门,便言:“有鬼!〃景公问:”鬼状何如?“大巫对曰:”蓬头披发,身长丈余,以手拍胸,其色甚怒。〃景公曰:“巫言与寡人所见正合,言寡人枉杀其子孙,不知此何鬼也?〃大巫曰:”先世有功之臣,其子孙被祸最惨者是也。〃景公愕然曰:“得非赵氏之祖乎?”屠岸贾在旁,即奏曰:“巫者乃赵盾门客,故借端为赵氏讼冤,吾君不可听信。〃景公嘿然良久,又问曰:”鬼可禳否?〃大巫曰:“怒甚,禳之无益。〃景公曰:”然则寡人大限何如?“大巫曰:”小人冒死直言,恐君之病,不能尝新麦也。〃屠岸贾曰:“麦熟只在月内,君虽病,精神犹旺,何至如此?若主公得尝新麦,汝当死罪!〃不繇景公发落,叱之使出。

大巫去后,景公病愈深,晋国医生入视,不识其症,不敢下药。

大夫魏錡之子魏相言于众曰:“吾闻秦有名医二人:高和、高缓,得传授于扁鹊,能达阴阳之理,善攻内外之症,见为秦国太医。欲治主公之病,非此人不可,盍往请之!”众曰:“秦乃吾之仇国,岂肯遣良医以救吾君哉?〃魏相又曰:”恤患分灾,邻国之美事。某虽不才,愿掉三寸之舌,必得名医来晋。〃众曰:“如此,则举朝皆拜子之赐矣!〃魏相即日束装,驰轺车星夜往秦。秦桓公问其来意,魏相奏曰:”寡君不幸而沾狂病,闻上国有良医和、缓,有起死回生之术,臣特来敦请,以救寡君。〃桓公曰:“晋国无理,屡败我兵,吾国虽有良医,岂救汝君哉?〃魏相正色曰:”明公之言差矣。夫秦、晋比邻之国,故我献公与尔穆公,结婚定好,世世相亲。尔穆公始纳惠公,复有韩原之来战;继纳文公,又有汜南之背盟。不终其好,皆尔为之。文公即世,穆公又过听孟明,欺我襄公之幼弱,师出崤山,袭我属国,自取败衄。我获三帅,赦而不诛,旋违誓言,夺我王官,灵、康之世,我一侵崇,尔即伐晋,及我景公问罪于齐,明公又遣杜回兴救齐之师,败不知惩,胜不知止。弃好寻仇,莫不由秦。明公试思:晋犯秦乎?秦犯晋乎?今寡君有负兹之忧,欲借针砭于高邻,诸臣皆曰:“秦绝我甚‘,必不许。臣曰:”不然,秦君屡举不当,安知不悔于厥心。此行也,将假国手以修先君之旧好。’明公若不许,则诸臣之料秦者中矣。夫邻有恤患之谊,而明公废之;医有活人之心,而明公背之。窃为明公不取也!“

秦桓公见魏相言辞慷慨,分剖详明,不觉起敬曰:“大夫以正见责寡人,敢不听教!”即诏太医高缓往晋。魏相谢恩,遂与高缓同出雍州,星夜望新绛而来。有诗为证:

婚媾于今作寇仇,幸灾乐祸是良谋。

若非魏相澜翻舌,安得名医到绛州?

时晋景公病甚危笃,日夜望秦医不至,忽梦有二竖子,从己鼻中跳出,一竖曰:“秦高缓乃当世之名医,彼若至,用药,我等必然被伤,何以避之?〃又一竖子曰:”若躲在肓之上,膏之下,彼能奈我何哉?〃须臾,景公大叫心膈间疼痛,坐卧不安。

少顷,魏相引高缓至,入宫诊脉毕,缓曰:“此病不可为矣?”景公曰:“何故?〃缓对曰:”此病居肓之上,膏之下,既不可以灸攻,又不可以针达,即使用药之力,亦不能及,此殆天命也!〃景公叹曰:“所言正合吾梦,真良医矣!〃厚其饯送之礼,遣归秦国。

时有小内侍江忠,伏侍景公辛苦,早间不觉失睡,梦见背负景公,飞腾于天上,醒来与左右言之。值屠岸贾入宫问疾,闻其梦,贺景公曰:“天者阳明,病者阴暗;飞腾天上,离暗就明,君之疾心渐平矣!〃晋侯是日,亦自觉胸膈稍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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