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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恍然大悟,细思之下,也明白了这腾千录的良苦用心:此人拿了个烫手山芋,心中举棋不定,既不想轻易放走,白忙活一场,又怕连累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想出这么一个背水一战的法子。光明正大的将苍鹰交给旁人,自己也拿些好处,此举名正言顺之至,也不坏江湖规矩,武林人士非但不会怪他,若有人与他为难,反而会鼎力相助。
那汉子解释了一通,稍稍等候,说道:“既然大伙儿并无异言,还请将名号报上,腾先生自会斟酌。”
李麟洪大声道:“我乃江龙帮帮主李麟洪,这苍鹰昔日对我有恩,我正是为救他而来!咱们江龙帮五万帮众上下一心,定要救出苍鹰兄弟。”他此言一出,本以为场中豪杰定会敬服惊呼,赞叹他的侠义威风,谁知众人反响平平,并无人稍有惊讶。他江龙帮虽然雄踞江南,不可一世,但这些武人大多来自长江以北,对南方武林颇为轻视,因而也没怎么听过江龙帮的名头。
李麟洪惊怒愤懑,颜面无光,咬牙暗想:“待会儿不动武便罢,若要动武,非要你们见识见识咱们南方好汉的厉害。”
腾千录笑道:“原来是江龙帮帮主大驾光临,幸会幸会,以江龙帮的势力底子,原也能将这苍鹰带走,李帮主,还请带三位可靠下属,走上前来吧。”
苍鹰心想:“他为何让李帮主带手下上前?是了,是了,看来还是免不了比拼武力,一决胜负。嗯,武林规矩,素来如此,倒也并不稀奇。”
李麟洪见腾千录如此恭敬,登时由怒转喜,从自己手下中挑了两位武功最强的汉子,又想:“听雨兄弟这儿也得带上去一位,省得他说老子看他不起。”于是说道:“听雨兄弟,你推举一位手下,与我老李并肩作战。”
李听雨大喜,回头往手下当中望去,一时犹豫不决,心想:“兰儿武功最强,只要上去比武,使出五彩剑芒来,必能震慑群雄,独占鳌头,可她一姑娘家,如此抛头露面,实在不妥。吴老年纪太大,万一有所闪失,那可如何是好?雪道长剑法虽然了得,但内力全无,遇上内家高手,只怕陷入苦战。唯有。。。。。。。”
正在长考,苍鹰忽然道:“堂主,让我鹏远上去,定然不辱使命。”他心知此事必有蹊跷,不想让旁人冒险,更不想让归燕然暴露盖世武艺,以免惹来众人垂涎嫉恨,当下主动请缨搦战。
李听雨喜道:“鹏远兄弟威不可挡,乃是诛杀朝廷巨恶的大英雄,此去定能马到成功。”
李麟洪见苍鹰模样粗豪,昂首挺胸,也没认出他来,却喜爱他一身军人风骨,笑道:“好一条铁汉,走吧,让这群小崽子见识见识咱们江龙帮的手段。”他对手下两人功夫极为自信,暗忖无需苍鹰出手,单凭这两位大高手,定能稳住局面。
等李麟洪站定,那汉子又道:“还有哪些好汉,自信能主持正义,收押‘火雕’的?”
只见东西两边有两人同时站起,又齐声喊道:“我乃嵩山派巴山秋!愿接管此贼。”“我乃丐帮霍饮牛!正要替天下好汉请命!”两人见死对头毫不退让,心头皆怒,却只能压下火气,静候腾千录答复。
这两人名头却比李麟洪响亮许多,群雄果然“哦、啊、喝?咦?”地叫了起来,便有人心想:“连他们都来了?这苍鹰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嗯,定是为了九鼎真经而来。”
谁知腾千录笑道:“就凭你们两人的武功身手,若将苍鹰交给你们,只怕是害了你们性命,还不如我腾千录自个儿肩挑重担呢,你们回去吧,就别来这儿添乱了。”
巴山秋瞬间脸色铁青,霍饮牛立即咬牙切齿,群豪见腾千录说话毫不客气,知道他已与这两人结下深仇,以他们的功夫地位,怎能忍耐得住这等羞辱?无不翘首期盼,想要瞧这两人出手教训腾千录,岂料这两人各自哼了一声,坐回原处,并不纠缠。众人大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这两人为何涵养功夫会变得如此只好。
苍鹰心想:“他们功夫差的太远,腾千录手下这十人,各个儿比他们更为了得,就算再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马上又有人大声报上名号,腾千录眼界极高,眼光极准,也不怕得罪人,那些乍看之下人多势众、来头不小的门派,他却根本看不上,总要冷言冷语,嘲讽几句,再将其拒却。
他这般不给颜面,大放厥词,当场便有人发难,只见青城剑派一位中年道士站了出来,喝道:“我青城派雄踞巴蜀千百年,剑法内功,无不名扬天下,你区区一位消息贩子,居然敢看不起咱们,可是活得不耐烦了?”(未完待续。。)
十一 岂料故人重临
群豪见这道人脸皮蜡黄,宛若金纸一般,登时认出他乃是青城派元老的破尘子,此人虽号称破尘,可着实世俗得紧,平日里最喜那洞。房寝宫之乐,胭脂水粉之地,但他是烧丹炼药宗派的道士,二十多年前误打误撞之下,服食了一贴灵丹,竟然连破玄关,突飞猛进,内力足足增长了十多年,成了青城派首屈一指的头领人物,此刻他听腾千录言语中极为无礼,自己颜面无光,如何忍得了这口气?
腾千录双眼眯成一条缝,脸皮上每条皱纹都似有嘲弄之意,笑道:“破尘子老兄,你这数十年来号称蜀地第一高手,到底知不知羞?你少年时攒得那些内力老本,只怕都交到青楼女子身子里去了吧。”
破尘子勃然大怒,手持拂尘,足尖一踩,朝腾千录急扑过来,身法甚是快捷,果然身手不凡。但腾千录身后走上一人,挥拳击向破尘子鼻梁,破尘子使出一招“朝阳升空”,反将拂尘压向那护卫手臂。岂料那护卫变招迅速,化拳为抓,一拽之下,拉住破尘子拂尘丝线,用力回夺。
破尘子感到敌人内力汹涌如涛,急忙运劲争抢,说什么也不能失了兵刃。那人大笑一声,一松手,任由破尘子夺回拂尘,但左拳同时轻点,顷刻间击中破尘子鼻尖、下颚,胸口。破尘子惨叫一声,鼻血长流,牙齿掉落,骨碌碌的翻了下去,青城派众弟子忧虑惊惧,冲上前来,将这位青城派第一高手扶了回去。
苍鹰心想:“这破尘子两招就败,固然是他名不副实,武功生疏之故,但腾千录手下这些护卫保镖,各个儿武功高强。临敌之际,机变百出,都是些极其厉害的角色。他不过是一位浑水摸鱼的掮客,到哪儿去招募来这么些高手?而观这些人容貌打扮,武功家数,却又瞧不出丝毫来历,莫非他们都是隐居了数十年的寒山隐士么?”
群雄见破尘子模样狼狈,心中惊骇,虽然有恁大不满,却也不敢显露出来。只见人群中又站出来一位道人。气度沉着,与那破尘子有天壤之别。
他行礼说道:“腾居士,贫道乃松风观的常青子,今日为苍鹰而来,乃是为了九鼎真经。十年之前,贫道三位师长与鬼剑门高手比武,一时失手,命丧剑下。贫道为报大仇,苦练剑法多年。出关之时,却得知鬼剑门已被剿灭。但那九鼎真经乃是一门极恶邪功,贫道定要将其毁去,不让世间再生出一个鬼剑门来。”
腾千录听到“松风观”的名号。脸现钦佩,唱喏道:“久闻松风观‘清霄三剑’剑术了得,素来嫉恶如仇,门规森严。门下人才济济,虽然威名不扬,但说起真实功夫。许多大门派、大帮会也只能瞠乎其后。以常青子师兄的修为,自然也能替在下接手那火雕。”
常青子大喜,躬身道谢,率两位师弟一同走上前,站在离苍鹰等人三丈远之处。
苍鹰也曾听闻“清霄三剑”的名头,除了大师兄常青子之外,尚有砂岩子、黄向子两位高手,各自精通松风观数路神妙剑法,武林中那些有识之士,说起这三人名字,都由衷钦佩,赞服不已,此刻见这三人下山远行,联袂出击,虽然不惧,但却暗暗小心观察。
那三个道士果然仙风道骨,模样清高,但苍鹰站的近,见到他们胡须之下,嘴角上弯,微微颤动,显然极为喜悦激动,恐怕也是打着大义旗号,为抢夺九鼎真经而来。
余人见到清霄三剑上前,暗中估量实力,自知远远不及,多数不敢再多嘴,以免被腾千录出言讥讽,反遭奇辱。那腾千录也不着急,静静等待,时候一久,天色渐渐晚了下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披黑色大氅的汉子推开人群,昂首走出。此人脸上画满黑色图纹,看不清本来面貌,但外形威风至极,顾盼之际,宛如雄狮。听他大声道:“腾先生,在下姓名不足挂齿,但在下自信能接手苍鹰,妥善处置,先生可否让在下上前待命?”
众人一听此言,接连哄笑起来,说道:“你这无赖汉子,坑蒙拐骗到‘千言万语’头上来了?真是贼骨头遇上强盗爷爷,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又有人笑道:“他这招隐姓埋名,果然颇为精妙,若他当真蒙上前去,窃知苍鹰下落,也不怕旁人来找他麻烦了。”
腾千录摇头道:“先生既然不肯以真满目示人。。。。”
话音未落,那汉子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铁葫芦,约莫有拇指尺寸,他将铁葫芦轻轻一抛,那铁葫芦登时慢慢飘行,朝腾千录飞了过去,但速度奇慢,仿佛有细绳在空中吊着一般。众人见他功力不俗,立时止住嗤笑。
腾千录退后一步,先前那护卫伸手抓向铁葫芦,稍稍一碰,身躯巨震,腾腾腾退了三步,脸色铁青,呼吸沉重,而那铁葫芦毫不受阻,继续朝腾千录飘来。腾千录稍显惊慌,喊道:“赵甲,关乙,张丙,帮忙拦住此物!”
另三位护卫应声而出,一人伸掌挡住铁葫芦,咬牙运功,脸上青筋暴起,令两人则抓住第一人胳膊,各运内功相助,三人齐声暴喝,内力涌动,瞬间奏效,将那铁葫芦拦了下来。腾千录弯腰一抄,将那铁葫芦拿在手中,沉吟片刻,说道:“原来如此,原来是葫芦僧人的传人到了。”
场中群雄大多没听过这葫芦僧人的名头,一时互相询问,惊声喧哗。那黑袍汉子也颇为惊讶,他本意是显摆功夫,没料到竟被认出师承,他说道:“师尊退隐江湖多年,早已不问世事,只有在下这一个徒儿。他年纪越大,越懊悔昔日所犯杀孽太重,又听闻这苍鹰重现江湖之事,故而命在下前来,不让那九鼎真经落入奸徒手中,以免为祸武林。”
腾千录捋须微笑道:“想来是你师父回忆往昔,对比今朝,深怕天道轮回,往事重演吧,他当年为了夺得那‘大喜大悲神功’,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最终闹得亲友仇家尽数丧身,孤身一人,隐居深山,如今四十年过去,神功可算练成了么?”
黑袍汉子不答,朝那铁葫芦指了指,腾千录瞧那铁葫芦上刻有两张脸,一脸大哭,一脸大笑,仔细一瞧,并非雕刻,而是指纹印上去的。
他霎时神情萧肃,叹道:“这果然是‘悲喜指力’的功夫,葫芦僧人将那一身武艺传给了你么?你既然身负如此神通,又为何要贪图那‘九鼎神功’?”
黑袍汉子答道:“正如在下先前所言,在下此行,并非有所图谋,而想要将一场武林浩劫消弭于无形,以防惨剧重现,生灵涂炭。”
腾千录沉吟片刻,笑道:“你本意真是如此?我可有些不太相信了。上来吧,似你这等机智心思,将那苍鹰交到你手上,倒也并无不可。”
黑袍汉子听他说“似你这等机智心思”时,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却又有些尴尬:他此次前来,确实并非出于正义侠道,而打着将九鼎真经据为己有的心思。他本身武功已经极高,若能再修习这九鼎神功,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只怕并非痴人说梦,他想到此处,心头火热,也不在意腾千录暗讽,走上前,双手负背,神色平静如常。
众人见这黑袍人神神秘秘,武功又高得出奇,随手抛掷暗器,腾千录手下一众高手,要四人方才勉强拦住,一时间都心生畏惧,也不敢再献丑自荐。
腾千录又等了半晌,脸色渐渐变得焦急起来,但他隐藏的极好,除了苍鹰与雪冰寒之外,旁人都没察觉出来。两人同时想道:“他之所以让众人毛遂自荐,搞出这么多花样,原来是在拖延时间,他是在等什么人么?”
庭院中寒风席卷,夜色渐暗,群雄站了半天,无不焦躁,有人骂道:“千言万语,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腾千录立时仰天大笑,说道:“大伙儿闹了一天,准是饿了、累了,咱们先各自回屋,吃饭歇息,等稍稍舒坦了些,再商议正事不急。”
众人闻言大怒,刹那间出言喝骂,恶形恶状,李麟洪、常青子与黑袍汉子也朝他怒目而视。腾千录脸皮极厚,平静如常,正想转身进屋,忽然间,对面屋檐上出现两个身影,轻轻一跳,落在地上。这演武场四周围墙高约两丈,有如城墙,但那两人随意来去,轻功极为了得。
腾千录有些兴奋,急忙让护卫喊道:“两位客人行色匆匆,却又姗姗来迟,可是从远处赶来的?不知两位尊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
那两人来的好快,从众人头顶上飞身而过,来到近处,解下兜帽,其中一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神情淡然,却又有些愁苦,像是位落魄秀才。另一位女子大约二十岁出头,容貌绝美,眼眸如黑宝石般晶莹剔透,竟像是一位哈萨克族的少女。
那少女匆忙说道:“我是雪莲派的安曼,这位是我的同门于凡,腾千录先生,咱们是为了所谓的‘苍鹰’而来!”
这两人名头何等响亮,群雄乍闻之下,惊骇万分,静默无语,须臾之间,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惊呼声。
苍鹰闭上眼睛,暗叹一声,心道:“他们果然来了。”(未完待续。。)
十二 荡气回肠如云
数天之前,雪莲派上下忽然得到消息,说恒阳山庄竟似捉了一位极有来头的人物,听人描述,像极了苍鹰。当年苍鹰坠落山崖,被乱石砸得面目全非,全派皆曾目睹,一时斥之为无稽之谈,九婴与九狐都不想理会。但安曼劝道:“门主哥哥,即便那人不是师。。。。。苍鹰,但有人如此招摇撞骗,咱们雪莲派怎能容忍?我愿前往恒阳山庄瞧瞧,如是假的,也不打紧,万一有些蹊跷,咱们也好过无动于衷。”
九狐习练九鼎真经已久,但始终难破玄关,进境缓慢,虽然并不心急,但也颇为遗憾,总怀疑自己当时记得匆忙,于关键处有所疏忽。此刻听安曼一说,遂道:“那‘千言万语’在江湖上名声颇正,号称无所不知,既然传出话来,绝不会置声誉不顾,以诳语妄言骗人。阿离,咱们还是派人去瞧瞧也好。”
此时安曼内力深厚至极,几可与九婴相提并论,与于凡不相伯仲,仗此功力,任何平凡无奇的招式到了她的手上,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何况苍鹰当年传的招式都甚是精妙,在武林中可算得上独一无二,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学来的。这一年之中,她行走江湖,声势已不弱于昔日鬼剑门四鬼,所差的不过是种种伎俩经验罢了。
饶是如此,九婴仍不放心她独自前往,恰好于凡留在山上,便让于凡领头,挑了十多位高手相随,与安曼一道下了平嵩山,赶往恒阳山庄。
走到半途,两人发觉有不少武林人士行色匆匆,似也要前往恒阳山庄。安曼焦急起来,说道:“别的门派倒还罢了,若是仙剑派也派出高手争夺。咱们两家岂不是又得起争执?咱们雪莲派离恒阳山近了两天路程,更应该快马加鞭,早些赶去,省得麻烦。”
于凡拗不过她,只得暂且与手下分别,与安曼催马疾奔,日夜兼程,只有实在累了,才找客栈投宿小憩,终于在此刻及时赶来。
。。。。。
苍鹰虽早料到雪莲派有人会现身。但万料不到来的竟然是安曼,但仔细一想,这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安曼心中对自己仇恨最深,听到消息,自然忍耐不住。他虽然生性开朗,悲喜不萦于心,但每每想起安曼昔日对他的尊敬喜爱,对比今朝憎恨,怎能不惆怅悲伤?
殊不知安曼心里虽曾憎恨苍鹰。但当苍鹰身死的那一刻,她悲痛欲绝,对他的仇怨早就散的一干二净。她是哈萨克族的娇蛮少女,性子直爽。爱憎分明,行事冲动,往往先做而后省,她初时恨苍鹰入骨。待得怒火消退,这才回忆起苍鹰对她的种种恩情,若说是作伪。却又不像,一颗心飘飘忽忽,摇摇摆摆,只想再见苍鹰一面,有说不完的话想要质问他,告诉他。
腾千录见雪莲派赶来,面露喜色,笑道:“正主儿可算来了,你们不来,我可不敢贸然将他交给旁人,你们来此,我也可卸下担子了。”
常青子听他语气偏袒,心中不满,说道:“腾先生,雪莲派又怎么了?他们就算势力雄厚、称雄江湖,但早已那苍鹰恩断义绝了,怎地你一门心思的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