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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金钱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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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孟刚拦住了程岳,自己往前紧行几步,相隔六七丈,看清对面来人的面貌。当前的是二十几个彪形大汉,全当壮年,一个个体健肩宽,浓眉大眼,人人面色黑紫,显见得久历尘路,饱受风霜。衣服并非一色,有的穿灰布裤褂,有的穿青绉裤褂;下登洒鞋,紧打裹腿;光着头,把发辫盘绕在脖颈上。个个手持兵刃,横眉竖目,阻住去路,却都默无一言。

胡孟刚上下打量贼人,看这打扮面貌,像是冀辽一带的人。此时铁掌黑鹰程岳已跟踪过来。两人便立定脚跟,并肩而站,沉机观变,看住了来人。

这二十多个壮汉排成人字形的行列,从后面又闪出五个人来。最前一人生得很威严的面貌。这人年近六旬,脸色红润,虎项魁头,额上皱起深纹,耸着两道浓眉,一对豹子眼奕奕有神,鼻直额阔,口角微向下掩,唇生短髯如针,显出一种刚决之气。此人身穿蓝绉长衫,黄铜扣纽,挺长挺肥的袖子,挽在手腕上半尺多,露出白衬衫的紧袖;长衫虽肥,长仅及膝;下穿高腰袜子,脚登挖青云、紫缎心、绿座条的粉底逍遥履。这老人手持一支旱烟袋,长有二尺五六,核桃般粗,乌黑色,也看不出是竹是木是铁;只那大烟袋锅,比常人用的大着四五倍;正缓缓吸着,神情逍闲,越众徐步出来。(叶批:飞豹子出场,以工笔描之,如见其人。)

在盗魁左边,头一人年约四旬,黑漆漆的面色,长眉阔目,左眉旁有一深疤;身穿二蓝绸短衫,青缎薄底快靴,左手提一把纯钢锯齿刀。第二人年甫三旬,白脸膛,眉如墨染,目似朗星,丰神隽秀;穿青绸短衣,青缎快靴,肋悬鹿皮囊,左手提一柄青钢剑。在右首,第一人年在三十以上,面如重枣,重眉大眼;穿紫灰布裤褂,登扳尖鱼鳞沙鞋,右手捉一对点钢狼牙穿。右首第二人,年当少壮,生得非常粗野;穿一身土布裤褂,抱一对镔铁双怀杖。

这拦路五人倒有四个带着旱烟袋。胡镖头看清来人,暗暗吃惊。尤其是这为首老人,气象挺傲,两手空空,不持寸铁,更令人担心。这老人吸着旱烟,不慌不忙,踱到对面切近处,便站住了。

铁牌手向前紧迈了两步,双拳一抱道:“朋友请了,在下是振通镖店的镖头胡孟刚,奉盐道札谕,保解一笔盐帑,路经贵地。是我们不知合字的垛子窑设在哪里,未能投帖拜山。胡某这里赔礼了。”话说得和婉有礼。

那豹头老人微微一笑,拿眼把胡孟刚上下看了看,复往胡孟刚身后瞧了瞧;摇摇头,又衔起旱烟袋来,不住的喷吐,那态度似乎没把胡孟刚看在眼里。只见他略一沉吟,脸上笑容忽转成一团冷气道:“哦!来的是振通镖局胡孟刚胡老镖头么?我久仰得很。我听说胡镖头一对铁牌,走遍大江南北,凡是江湖上的人无不钦仰大名。只可惜在下缘浅,久怀拜访之心,未能如愿。今日居然在此相遇,真乃三生有幸的了。”

说到这里,那老人面色一正,立刻用手一指那趟子手金彪,向胡孟刚问道:“这十二金钱镖旗,闻得名震南北,天下绿林无不另眼相看。我们这番来到江南,正要见识见识这杆金钱镖旗,会会这位俞剑平俞大镖客。今天侥幸,居然在这里,瞻仰到十二金钱的绣旗。可是的,掌旗的这个主儿,又怎么不见呢?……胡镖头,我听说你们这次双保盐镖,是打算把镖驮子押到江宁。论理说,凭你一双铁牌的威名,再加上十二金钱的声势,沿路通行,正是容易得很。其实就凭你们二位的两杆空旗,就满能行得开;何况还有这些能人押护?但凡江南江北的绿林,谁也应得借道,莫非说真敢找死不成?可是今天想不到你们偏偏遇上了我!我在下不过生得一个肉头,四根骨架,天胆也不敢劫你们两家的镖。况且又奉得是什么盐道札谕,又是什么官帑!我更不敢胡为了。无如我慕名远来,是要结识结识这位俞大镖客的。俞镖客既未在场,我只好暂把你这拨镖,连他的金钱镖旗,代为留存下来,就算是访贤促驾的请帖。你只要把俞三胜俞大镖头请来一见,容我领教他的奇门十三剑和十二金钱镖,无论是胜是败,我定然原镖奉还。缺少一百,我赔一万。这便是在下今天出场的一点来意。这样做法,不过是老夫念到胡镖头是条汉子;若遇见别个无名之辈,我就没有这么些废话对他讲了。”说完,把旱烟又装上了一袋,缓缓的吸着。(叶批:话中冷傲之气逼人,如闻其声。)

胡孟刚听罢,气得面色焦黄。不用说这镖银被人截住,就是受人这样的轻视,已经够人受的。双方凑近答话,也不过相隔四五丈远。铁牌手胡孟刚回头一看,手下人早将铁牌递过来;将胸口一拍,冷笑一声道:“哈哈哈哈,朋友!你的来意我明白了。我胡孟刚从十八岁上闯荡江湖,从三十几岁上开这镖局,到如今我也虚度五十二岁了。若论能耐,会吃会喝,会屙会睡。我所以在江南混得上饭吃,不怕你老哥笑话,没有一点真本领;只靠江湖上朋友多,肯帮忙。你老哥寻的是十二金钱俞剑平。且不管俞剑平在不在此;我们两家镖局既然双保盐镖,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老哥既打算把这笔盐镖留下,好极了,何处不交朋友?我胡孟刚敢替俞剑平做主,你老哥只管拿去。不过有一节,我胡孟刚交朋友,交在明处;你先道个万儿来,我胡某一定够朋友,教你老哥称心如愿。”说着将手中双牌一展,双眸灼灼放光。

这时节,铁掌黑鹰程岳已听出来人指名要会他师父俞三胜,早将长衫钮扣扯开,要上前答话。今听胡孟刚答得软中带硬,锋利无比,暗将大指一挑,却又停步,观看来人如何回答。

只见那豹头老人一点神气也不动,把手中旱烟袋的铜锅向鞋底子上,轻轻磕了磕,抬起头来,向胡孟刚有意无意,扫了一眼道:“罢了,胡镖头果然名不虚传,你要问我的姓名么?”胡孟刚大声道:“正要请教。”

那老人冷冷说道:“这倒不劳动问,俞三胜自然知道。我看尊驾却也是个好汉,既然这么说,我将这镖银只留一半,算是单扣俞剑平的镖。你老兄尽可以通知他,教他速来领取。我在下言出法随,不再更改。若依我的话,你我是江湖道上,后会有期。倘若不识风色,胡老镖头,你也是老江湖了,你且看老夫有没有本领,把尊驾的镖银全数扣下!”说到这里,声色一振,又一瞥那十二金钱镖旗道:“这杆金钱镖旗,横行大江南北,已有多年,也该歇歇了。烦你对俞剑平说,我此刻要把它留下。”

这么一句话,触动了镖局的大忌。铁掌黑鹰程岳“唰”的把长衫一甩,抗声断喝:“要想留下十二金钱镖旗,却也不难……”话声未完,猛听背后大吼道:“大胆匪人,拦路行劫官帑,事如造反,这还了得,难道不怕王法么?”鸾铃响处,缉私营哨官张德功跃马挺枪扑来;枪杆一挥,两旁紧紧随着两个护兵、八名巡丁。黑鹰程岳急往旁一窜。这马竟擦身而过,险被闯着。

这张德功是行伍出身,幼年曾考过武场,也拉得硬弓、也盘得劣马,六合枪也学会几路;性格粗鲁,膂力刚强,现在年甫四旬,可谓正当壮年。这次解运盐课,全营中挑选解官,只有张德功武艺出众;虽是小小哨官,却兼充教练官,也算得庸中佼佼了。他也晓得近来路上吃紧,不想在此处果碰见一伙强盗;看人数不过三十几个,心想镖局伙计和缉私营巡丁不下六七十人,就赶也把这伙贼赶走了。又听见胡孟刚答的话似乎太软,他不懂江湖上的勾当,只觉得和央告一样;暗道:“镖行的本领不过如此么?”顿时呐喊一声,带队直冲过来。他心想:贼人胆虚,一见官兵出头,就许吓散。他一马当先,护兵在旁,厉声喝道:“现在缉私营张大老爷在此,你这般匪人阻住官道,太已混帐,快给我滚开!不然,拿你们剐了!”谁知他们尽嚷,对面贼人傲然不理。

张德功勃然大怒道:“弟兄们上!”两腿一磕,这马直闯过去。张德功手托大枪,照准为首贼人便刺。

那豹头老人吸着烟,既不躲,又不抗;相隔丈余,猛从强人队中,窜出一条黑影,在马前一晃,那马直立起来。张德功急甩镫勒缰,已经来不及;咕冬一声,从马上仰跌下去,长枪也丢在地上了。来人正是左首第二人,那个手执青钢剑的白面少年。那把剑并未使动,仍在左手提着。右手已扯住马嚼子,往外一带,左手剑“啪”的扁拍了一下,这马负痛窜过一边去了。

张德功跌得浑身是土,头上戴的得胜盔也摔掉了。到底亏他有些功夫,不待巡丁抢救,早已一滚身站起。他羞恼交加,忿不可遏,抽腰刀大喝道:“大胆匪人,殴辱官长,该当万剐凌迟!”虎也似的抡刀砍来。

那少年剑交右手,略一抵拒,觉得张德功手下颇有几分斤两;便不与他硬碰,只盘住他,三绕两绕,腾地一脚,把张德功踢倒在地。张德功虎吼一般跳起;白面少年大笑着叫道:“张大老爷,领教过了,请回吧。”张德功拚死命的冲上去;当着镖行这些人和手下兵丁,自己堂堂一个教练官,竟被贼人这样玩弄,面子上太下不去。他大声狂喊道:“张老爷跟你拚了。”把腰刀直上直下劈去。白面少年闪展腾挪,专找漏洞;又交手八九回合,腾的一脚,道:“往东倒!”张德功扑地倒在左边。

胡孟刚一看这情形,大叫:“张老爷快退下来,护镖要紧,待我来。”

那张德功口吐白沫,哪里肯听,爬起来,照贼又是一刀。白面少年略闪一闪,转到背后,叫道:“张老爷往后躺吧。”顺手牵羊,把张德功又扯倒了。张德功两眼瞪得通红,恶狠狠一味猛砍直冲,不由把贼人招恼。这贼道:“怎么给你留情,还不懂?”一个垛子脚把张德功踢倒,青钢剑嗖地砍下去。“哎呀”一声,张德功左肩头鲜血迸流,两个护兵全都吓跑,八个巡丁内有两三个大胆的,把张德功抢起来,败退下去。贼人并不追赶,立刻拭剑,狂笑归队。(叶批:抢头功,求荣反辱,然干系甚大!宫注:这段描写,反讽味十足。)

铁牌手胡孟刚一见哨官受伤,不由愤怒,虽说保的是客货两全,张哨官奉官差派,与己无干;但既有镖局随行,岂能坐视?胡孟刚急将铁牌一分,便要上前。不想黑鹰程岳早已负怒,“唰”的一个箭步,窜到阵前。距那为首豹头老人四五步远,错脚站定;先纳住怒气,双拳一抱,叫道:“朋友请了。”

年老盗魁转眼看时,见程岳紫棠色面皮,金睛隆准,年约三旬;上身穿青绸短衫,下穿青裤,打着黑白倒赶水波纹的裹腿,搬尖鱼鳞沙鞋;体格雄伟,气象豪壮,两手空空,没带兵刃。这老人不禁注目,把程岳多看了两眼;傲然自若,漫不还礼,口吸着旱烟,只将头点了点。

程岳双目一瞪道:“朋友,你既然身入江湖,便该晓得江湖道上的规矩。我们保镖的谨守行规,对众位没有失礼。朋友你既上线开耙,想必看着我们两家镖局,不值当你的朋友。你一朝相,亮青子动手,自然是本领上分高低,我们并不怪你。可是你指名点姓,要找安平镖局十二金钱俞老镖头跟你答话,似乎你跟姓俞的一定有梁子(怨仇);朋友,你这就错了。姓俞的不是无名之辈,你竟可鼓起勇气,前去找他,何故动手行凶,刃伤护镖的哨官?须知人家奉命差遣,与你无仇无怨。那俞老镖头在大江南北走镖,只凭一杆镖旗,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出马。凡在江南江北开山立柜的,全得闪个面子;这也是他老人家功夫强、人缘好所致。你既非找姓俞的不可,便该留名留姓,何故又藏头盖尾;岂不教江湖上好汉耻笑?至于十二金钱镖旗,在江湖上果然也闯荡多年;朋友既想留下,却也不难,朋友你往这里瞧!”用手将自己鼻头一指道:“少镖头程岳情愿双手奉上,可是你得露两手,给我们看看。”

那老人很耐烦的听着,听到末尾,哈哈笑道:“朋友,你今年几岁了?姓俞的是你什么人?”程岳道:“呸!少发轻狂,你家少镖头今年一百岁,多活不过多作践几年饭。那俞老镖头,便是俺的恩师。你家少镖头虽小,却是说得出、叫得响;姓程名岳,外号人称铁掌黑鹰。”说着,脚往前走了半步,双拳一比道:“闲话休讲,静看你的。”气势虎虎,便待动手。

老人微微嘻笑,把烟管一晃;那边突然蹿过一人,厉声喝道:“姓程的,我们当家的正要找你们师徒算帐;你要想跟我们当家的动手,你还早呢,且先尝尝我这对怀杖。”“哗啦啦”一抡这对怀杖,往怀里一抖,两截仍合在一处;虎视眈眈,蓄势以待。

程岳侧目一看,是那粗豪少年;自己急往旁一闪,叫道:“强徒休得张狂!”腰间暗藏金丝藤蛇棒,伸手将如意扣松开,右手一拉棒梢,往前一带腕手,“噗噜噜”抖了个笔直。程岳把兵刃亮出来,那使双怀杖的粗豪少年,不由往后撤了半步,晓得使这藤蛇棒的,必非弱者。黑鹰程岳丁字步一站,向敌手道:“朋友,你报个万儿来。”

粗豪少年眼向为首老人一瞥,怪声笑道:“你不用盘问姓名,你师父来了,我们自然把万儿留给他。你就少废话。咱们哑吃哑打,伙计撒招吧。”程岳见这人也是如此无礼,暗想:“他们故意和我安平镖局作对,他们成群结伙,全为我师徒而来,我程岳今日宁教气在身不在。”一声冷笑道:“大丈夫讲究光明磊落,到处留名;绿林好汉就是身背一百条命案,也不愿改名换姓。你们这一伙强徒,看来也像汉子,原来鸡鸣狗盗不如。还想截留我们的十二金钱镖旗,真是不知死活。”

那使怀杖的少年勃然动怒,眼向四处一扫,倏将怀杖一分,立了个门户,叫道:“少嚼舌,来来来!”

程岳随手往旁一立,抱元守一,右手把金丝藤蛇棒一举;立刻伸左手,拨棒梢,运用“太极生两仪”之式,气纳丹田,提气贯顶,达于四肢;屏思绝虑,把精神凝结,直注在对面敌手的身上。

当此时,门户一立,外行看不出来,唯有那口衔烟管的老人暗暗惊异,心想:“这姓程的不过三十来岁年纪,论起真练功夫来,总得年满十五岁以上,才能调气练精练神,算来他最多也不过十几年的功力。他这一亮式,神光充盈,英华内露,足够二十多年的功力;这定是他师俞剑平教授得法,才会有这样好的造诣。由此看来,俞剑平的技业,想必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豹头老人心头转念,也不过刹那之间;大堤之上,两个敌手已然全换了架式。使双怀杖的少年见黑鹰程岳紧守门户不动,自己暗笑:“你这种太极门以逸待劳,想讨便宜,你须向别人使去;今日遇上我,你却枉费心机。”往前赶了一步,右手怀杖一抖,喝一声:“打!”倏带劲风,向程岳头顶上砸去。

程岳不慌不忙,看定敌人兵刃,离头顶不到半尺,“唰”的往右一斜身。盗徒右手这支怀杖向下一沉,趁势往下塌身,右腕挺劲,怀杖“哗啦啦”一响,立刻撤回来,左手怀杖早又撒出去。这一手名叫“换巢鸾凤”。

黑鹰程岳沉机观变,要察看敌手的路数。见敌人左手镔铁怀杖又到,自己忙一提腰力,展“燕子钻云”的轻功,身躯凭空蹿起一丈多高。等到身躯往下一落,早将金丝藤蛇棒用手一捋,立刻笔直,与铁棒相似;脚才沾地,听背后一阵寒风扑来,便知敌人暗算已到;单脚点地,向前下腰,身躯“嗖”的往左一偏。双怀杖“啪哒”一声暴响,砸在地上,将土地砸了两道沟。

黑鹰大怒,这一招若被砸着,立刻骨折命丧。程岳忙翻身急转回来,见盗徒正在撤回双怀杖;他疾如电掣,把藤蛇棒前把一松,单手抡棒,猛向盗徒砸去。这一招叫做“摘星换斗”,直取敌人的顶梁。程岳还招迅巧,敌人收招不及,急中生智,硬往上一提气,全身扑向程岳这边;抢近一步,才得把左手怀杖的双节,合到右手掌内;那藤蛇棒已到。盗徒喊一声,使出十二成的力气,将怀杖照定藤蛇棒硬砸。

铁牌手在旁观战,暗叫一声:“惭愧!这一手怀杖要是用实了,硬碰硬,任何人也得把兵刃松手。”胡孟刚一思念间,铁怀杖砸了个正着,只见那条藤蛇棒,软软地往下一沉,盗徒吃了一惊;怀杖扑空,不由身躯往前一栽。才待单脚用力,借势旁蹿;铁掌黑鹰一招跟一招,焉能放走敌人?顿时“嗖”的一抽藤蛇棒,往后使一个败势,扭身打一个盘旋;手中棒如怪蟒吐信,早“唰”的缠在敌人腿上。舌绽春雷,喝一声:“躺下!”程岳单腿坐劲,听“扑登”一声响,少年盗徒斜栽倒地上。

铁掌黑鹰往旁一展身,轩眉冷笑道:“承让,承让,十二金钱镖旗恕不奉送!”这个“送”字还未收声,脑后突然一股凉风扑到。只听一个沉着的声音说道:“那也不见得,朋友接招!”铁掌黑鹰急急的缩颈藏头,往下一伏身,“嗖”的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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