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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过去……
流星没有任何音讯。
临近傍晚都没有等到人，炎坤让影卫前去询问，得到的答复是派出去的人可能还没找到。
“难道流星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炎坤各种推测，仍旧没有怀疑影卫和炎卫。
夜幕降临。
一股突如其来的冰寒气息吹入四方城。
城头内卫们首当其冲，纷纷打了个冷颤，夜色下的吐息都变成了白色。
“靠，好冷啊。”
“怎么突然降温了？”
“呜呜……”
城头内卫们冷的直哆嗦，不少人甚至启动《大力莽牛诀》来御寒，但是依旧冷的厉害。
城内的百姓同样也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寒意，紧了紧衣领子，不少人返身冲进卧室里面，缩在被窝里哆嗦：
“好冷！”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鬼天气！”
大户人家直接叫骂着让下人去生火。
情况不对！
史怀慈注意到城内陆续亮起的火光，眉头紧蹙，隐隐约约感觉这股寒意来得不同寻常。
炎氏主家，祠堂里的族老们几乎同一时间睁眼，瞳孔猛然放大，然后看到一尊通体冰雪结构的人形生物踏破头顶上空的瓦顶骤然悬停到众人之间。
“水氏神灵。”
“不好！”
疯狂示警的念头刚刚从一群脉轮境强者的脑海中闪过，一股强若潮汐的冰寒气息以冰雪生物为中心，澎湃冲击，充塞炎氏祠堂的每一寸角落，十几位常年驻于此地的族老，身体僵硬，从体内蹿出的烈焰血脉天赋居然被汹涌的寒潮硬生生压回到体内，然后一缕缕晶莹的冰霜从脚下头顶迅速蔓延到全身。
只是眨眼的工夫，祠堂内的十三位脉轮境炎氏族老被水氏神灵完全镇压成姿态各异的冰雕。
水氏神灵睁开充满深蓝色光芒的深邃眼眶，流转的寒意让四周气温变得更低，无数尖刺状的冰雪出现在族老们的身体四周。
炎氏的族老们毕竟都是烈焰血脉天赋的脉轮境强者，尽管被强势冰封，但是生命迹象扔在，烈焰在体内熊熊燃烧，力保生机。
“住手！”
祠堂外面的影卫终于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纷纷从四面八方扑了进来。
水氏神灵连看都没看一眼这些蝼蚁，对方在冲入祠堂后，速度迅速变缓，从脚到头，身体被飞速冰封，最后彻底静止，整个过程不超过两个呼吸。
噗！
噗！
水氏神灵继续自己的动作。
无数锋利尖细的冰锥似缓实快地刺穿十三位族老的身体，解决掉炎氏主家最重要的一批基石。
“首要任务，完成！”
“现在执行第二任务……”
水氏神灵的身影从炎氏祠堂中消失。
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仿佛海浪般扩散出去。
炎氏祠堂处于炎氏主家一脉的中心地带……
水氏神灵释放的寒气潮汐，以最霸道的方式席卷四面八方，无数建筑瞬间冰封；
凛冽的寒意下，成百上千的活人活物顷刻间失去思考的能力，身体冻僵，迅速失去知觉。
“敌袭！”
“水氏入侵！”
“内卫营全面戒备！”
城头内卫营的将士终于发现敌人。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冰小七与十位脉轮境强者从水氏神灵冰封的炎氏主家祠堂里面走了出来。
八位脉轮境长老面无表情，各据一方，以水为枪，以枪为笔，快速地在地面积冰之上刻画出一道道玄奥晦涩的图案。
冰小七跟另外两位水氏长老负责掠阵。
看着城中一个个有着脉轮境实力的炎氏高手朝着水氏神灵发起攻击，但是很快化作一尊冰雕，范围内无数百姓被波及，死于非命，冰小七原本坚硬的心出现了一丝松动：
“族叔，我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什么？”
“我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错了？”
“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今日之后，你就是我们连城水氏的骄傲，是所有连城郡子民心目中的英雄！你替我们连城水氏一族解决了百年来的宿敌！当然是大好事。”
“可是……”
冰小七还待再说什么，却看到水氏神灵虚空怒吼，四面八方围剿过去的内卫营将士化作冰雕，城墙被冰冻，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地收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屠城献祭
深夜，寒流袭来，百里范围内均受影响。
流星有感睁眼，若有所思地凝望四方城方向，神情凝重；
然后他看到，肖营、陈海、木头三人也都纷纷醒来，起身，同样张望着这股莫名寒流袭来的方向：
“肖营，这股寒意来得蹊跷，很不寻常啊。”
“那边应该是四方城方向，不过，四方城脉轮境强者几乎都是烈焰血脉天赋，该不会是……”
“连城水家！？”
肖营三人推测的同时，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四方城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队长炎坤与七妹却是他们队伍里的核心之一，连城水家如果真的跟四方城炎氏打起来，才返回各自家族的人很有可能会在战场上碰面。
“苏鹏。”
“将军！”
苏鹏高声回应，随时准备下令全军开拔。
歪脖子树精及时制止了流星回城的决定：
“本座感受到了冰属性神灵的气息，这是神性力量绽放的余波，千万不要过去，否则，你就是带着两营将士送死，亲手将他们送入坟墓！”
歪脖子树精第一次用如此严重的话发出警告，流星到了嘴边的命令顿止住。
流星犹豫了。
歪脖子树精继续道：
“连城水家的水氏神灵既然已经现身，不管你现在过不过去，四方城都已经完了，神灵是没有感情和怜悯之心的，四方城已经覆灭，你现在要做的是趁连城水家清剿周边之前赶紧离开四方城地界，这里很快就会变成连城水家的地盘。”
“……”
流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体微微颤抖：
“屠城献祭？”
“水氏神灵亲自出动，动用神性力量，消耗非常巨大；连城水家必须付出代价……四方城城内所有生灵就是他们献祭的祭品。”歪脖子树精的解释让流星脸上血色全无。
脑海中迅速闪过在四方城生活的一幕幕画面：
街道上的百姓；
内卫营的将士；
府邸……林贞、林灵和一干家奴；
炎卫、炎氏族老……
歪脖子树精体会到流星的情绪波动，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屠城献祭，的确很难让你们人类生灵接受，其实连本座这种遵循自然法则衍生出来的神灵也难以接受，所以才会带着你们部落的人避入落日山脉深处，与世隔绝……外面的世界，非常残酷！你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还不是最残酷的，相信本座，包括四方城目前经历的，都不算最残酷。”
“……人都死了，还能再残酷到哪去？”
流星目光有了一丝焦点。
“死亡，并非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事情……”
歪脖子树精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指地叹了口气。
流星无法理解。
“将军？”
苏鹏、李隆胜等人来到他跟前，奇怪地抬眼打量，觉得将军情况不对劲。
流星回过神来，斩钉截铁下令：
“所有人上马，拔营，前往月林！”
“月林？”
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苏鹏等一干将士头一次觉得这个命令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流星此举的用意。
肖营三人却似有点明白过来：
“月林离四方城近，同时便于隐藏大量人马，明天就能知道四方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马！”
流星翻身上马，一声令下，两营将士纷纷照做。
两千余人马在夜色的掩护下，迂回绕开四方城，一头扎向数十里之外另外一个方向的月林。
肖营三人随队而行。
虽然他们已经隐隐约约地明白到四方城正在进行连他们都不敢涉足的战争，但他们更放心不下炎坤和七妹。
“流星将军。”
肖营在路上压低声音探问：“你觉得，四方城能否挡得住这次浩劫？”
“水氏神灵都出动了，但是炎氏的神灵一直没有现身，这还需要问吗？”流星缓缓摇头：“谁能抵挡得住生灭境以上的神灵之力？”
“你果然知道。”
肖营三人对流星刮目相看。
后者不假思索地解释：
“本将军曾经亲眼目睹族长炎灭屠城前夕的请灵仪式，屠城献祭，人畜无存！四方城……应该是完了。”
“……”
肖营三人顿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木头忍不住地咬牙切齿：
“队长会活下来的，对吗？”
炎坤？
流星突然有点内疚，如果不是他对炎坤透露一切，说不定炎坤不会这么快返回四方城。
等等……
连城水家这个时候进攻四方城，该不会跟离开的冰小七有关吧？
流星突然间张口结舌，心中暗凛：如果是冰小七促成了这次的屠城献祭，自己很可能是间接造成炎氏家族毁灭的推动者……
“……”
流星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突然军中响起阵阵惊呼：
“你们看！”
“那边是什么？！”
流星等人循声抬头。
只见四方城方向，阵阵红芒出现在天际，夜色下显得格外耀眼瑰丽，但同时又让人感受到一股从骨子深处冒出来的悚然寒意。
肖营三人都是大家族出来的人，扫了一眼后，目露骇意，忍不住地朝流星看过来。
“屠城献祭仪式开启。”
歪脖子树精的声音再度从脑海中响起，后者叹息道：
“本座原本对炎氏神灵还有一丝的期待，没想到，这个自私的神灵到最后都没有现身维护一下四方城的子民，为了它自己的安全，彻底放弃了四方城……真是一位卑贱的神灵。”
不知道为什么，流星脑海中闪过歪脖子树精被黑色面具骑士团禁锢吞噬时反抗的一幕。
“往事不堪回首，不要再想那些让本座难堪的事情，月林也不需要再去了，屠城献祭仪式既然已经启动，四方城就算彻底完了，不会有太多人逃出来，你最好尽早作出决定，离开四方城境内。”
歪脖子树精提醒。
“我知道了……但是，一营、六营有不少将士都在四方城安家定居，有亲人朋友……”
流星苦涩解释：“至少让他们知道四方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同时给他们一个跟四方城道别的机会。”
“……”
歪脖子树精沉默下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复仇与离去
这一夜，无数人死去；
这一夜，两营将士、流星、肖营、陈海、木头尽皆失眠。
翌日，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四方城方向，所有人看到，一座剔透晶莹的冰雕城市在一束束阳光下闪烁生辉，如同一座来自天神的奇迹之城，冰冷，震撼人心！
一营、六营的将士们远远地望着这座彻底失去温度的城市，一些人控制不住地悲恸落泪；
流星缓缓摘下头盔，面无表情；
身后，苏鹏等人也都跟着摘下头盔。
摘下头盔的人越来越多……
一群人仿佛寒风中的泥塑，背影悲凉，气氛沉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
肖营首先打破僵局问：
“流星将军，四方城已经没了，连城水家很快就会过来接收这座城市，你们的身份……他们肯定不会容许你们继续在这片地界活动，趁现在神灵的目光还没扫过来，早日离开此地吧。”
“是啊，虽然不知道炎坤队长的下落，但是，我们好歹也是并肩作战的袍泽，要不你干脆来天宝郡吧。”木头提议，“天宝郡比起连城郡还是要强一点的，连城水家的力量影响不到天宝郡，你们待在天宝郡会很安全。”
“对！”
陈海笑着附和：
“我们三个虽然帮不了你们复仇，但是在天宝郡罩着你们还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三人说话的时候，一营、六营将士全都侧目往了过来，然后实现齐齐聚焦到将军流星身上。
苏鹏开口道：
“将军，炎氏主家没了，兄弟们以后就奉您为尊，以后您去哪，属下去哪！”
“不错！”
“将军去哪，属下去哪。”
张群等百人长率先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营的人马俯首听命。
六营的好些人也跟着跪下。
“炎氏没了？”
“就这么没了？”
一营、六营里面，对炎氏忠心耿耿的耳目们，譬如李铮这样的人，犹如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看到这一幕，深受冲击。
流星却不敢就这样全盘接手炎氏主家的两营人马，沉声喝道：
“诸位将士！”
“炎氏还没有亡。”
不少像李铮这样对炎氏家族忠心耿耿的内卫顿时眼睛明亮起来，有了一丝活气。
流星继续道：
“四方城虽然没了，但是据本将军所知，炎氏家族族长炎灭此前一直下落不明，炎氏神灵也还在，所以，炎氏家族还在，并没有消亡。”
“……”
肖营三人闻言齐齐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暗暗腹诽：
这傻瓜！
明明两营将士惟命是从，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直接掌握这支两千人马的武装，不好吗？
普通人想完全掌控一支强大的私人武装需要怎样的积累？十年，二十年？还是多长时间？
如今炎氏家族覆灭，掌握两营将士的机会就在眼前，流星居然放弃了，反而给了他们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三人神情充满无奈。
流星话没说完，对着一个个眼神迷惘或光亮的将士们，继续道：
“而且据本将军所知，半个月之前，族老们就将炎家的诸位后裔送往了云都六脉神宗，炎氏……还有人，炎氏，还没有亡！炎氏，总有一天还会再杀回来，重新夺回四方城的！”
一番话说完，两营将士目中顿时燃起惊人的亮光和复仇的火焰。
“复仇！复仇！复仇！”
怒吼的复仇声响彻月林。
不但苏鹏等人深受感染，一些对炎氏主家忠心耿耿的人，更是因为这番话彻底点燃，状若疯狂，比周围的任何一个内卫都更加狰狞。
“……”
这一次，就连肖营三人也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他们看到，原本因为四方城覆灭，心智迷惘、失去方向的一群人，竟然因为流星的一番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有了全新的目标。
他们很清楚，一群迷惘混沌的人，与一群有了追求的人锁迸发出来的力量是截然不同的。
不愧是领兵打仗的！
“不过……”
木头突然忍不住地插话进来：“现在四方城马上就要被连城水家控制，你们族长又下落不明，你只能带人去投奔六脉神宗的炎氏子弟，期间路途遥远，你打算怎么过去？”
“……”
流星顿时被木头问住。
路途遥远肯定是遥远，问题是现在连云都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天宝郡只是炎潇潇一行借道的中转站而已。
而且！
两千多人，全副武装出行，不被拦在天宝郡的边境外就算好的了碰上个不讲理的，直接擒下领了赏金，人再卖了当奴隶也是正常。
“所以说，还是先跟我们混吧，好歹把你们这么多人的身份弄利索了，不然，去哪都不方便，对吧？”
肖营言之有理。
深深看了四方城一眼，流星带着两营将士没入月林深处，
大队人马离开之后，两道身影出现在两营将士原来待过的地方。
冰小七与另外一位水家的脉轮境长老。
二人望着大队人马离去的方向，水家长老道：“七小姐猜的没错，四方城内卫营漏网的两千人马果然是进了月林。”
“但是我没想到，肖营、木头、陈海他们会跟内卫营的人在一起。”冰小七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草木上，那里有木头留下的特殊印记。
本来是留在这里给不明生死的炎坤看的，没想到冰小七抢先一步看到。
冰小七目中闪过一抹回忆和犹豫。
“七小姐在担心什么？”
“他们是我的朋友。”
“小姐，内卫营的两千人马必须解决，否则，迟早会成为我们肉中刺。”
“……”
冰小七没有动。
水族长老叹了口气，语气坚决道：“既然七小姐不忍心出手，就交给本长老全权代劳好了，我会留下追踪信号，请七小姐通知城内的几位长老跟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