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回家吧。”
楚琳蹲下来对丹丹说:“那是阿姨的梦,冬天里的梦。一会儿,天晴了,太阳
出来了,它们就会化成水,冻成冰,然后慢慢地干没了。”丹丹不懂楚琳的话,只
是要她留下来堆雪人。“咱们堆个辛巴吧。”楚琳无奈地说:“你不是喜欢狮子王
吗?”丹丹跳了一下,欢呼道:“太好了,我想堆辛巴。”两个人便又回到了雪地
里,往梅雯和简音的雪人旁运雪堆了个不怎么象狮子的东西,楚琳硬对丹丹说那就
是辛巴。
梅雯回到家,先是细心地搞了所有地方的卫生,然后随便吃了些剩东西,便开
始准备晚餐。等到丈夫的汽车停在楼下时,她刚好将饭菜端到餐桌上。听到门铃声,
她从厨房小跑着去开了门。他丈夫进门的一瞬间,她很想靠上去,让他吻吻自己或
者吻吻他。但是他对此毫无反应,换了鞋说:“路不好走,我的车直打滑。”依依
跟着说:“爸爸直骂‘他妈的’,我头一次听他对着马路骂人,真有意思。”梅雯
怔了一下,随他们说了声:“是吗?”便接过丈夫递过的外衣,转身挂进了衣橱。
“你们饿了吗?”梅雯问。
“饿什么,才六点来钟。”丈夫走到客厅,坐进柔软的淡黄色真皮沙发里说,
“我还得赶紧走,今天有要紧的事要做,明天下午再回来。”
“你说什么?”梅雯觉得自己听错了,她想了整整半天,今天要对他分外照料
和亲热,让这个下雪的周末成为他们新的开始。她要象他说的那样,雪花似的投落
在他的肌肤上,溶去她的不安和疑虑,也让他如此将近来的冷淡溶解在自己的身体
里,他们将回到初始营造的相爱世界里。
“你要走吗?”梅雯眼泪汪汪地看着丈夫。
丈夫不做回答,喝了茶几上泡好的茶,掏出一叠人民币放在杯子旁说:“这是
三千块钱,除了下个月的生活费,买些过节用的东西。这段日子,家具卖得不错,
你有没有特别用钱的地方?”
梅雯看着丈夫又端起茶杯,那样子就象在他的小会议室和某一位客户谈生意,
或者向公司里的职员交待工作一样。她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使劲地摇摇头,转身
去了厨房。
“没什么的话,我就走了。”丈夫随后站起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说。
“等等。”梅雯冲出来,鼓足勇气说,“什么要紧的事,周末,又下了雪。恐
怕又要去陪那个歌女吧?”
“你胡说什么呀?”他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带出了东北口音说,“哪有什么歌
女,乱猜。”
“你当我是傻瓜吗?”梅雯气生之中,提高了嗓音说,“你当我什么都不知不
懂吗?你为了一个不知和多少男人睡过觉的酒吧歌女,就想葬送我们的从前和我们
的家。”
“谁说的?”丈夫的脸沉下来,“我整天辛辛苦苦地养活着你们,怎么说葬送?”
“难道钱就是你和我和这个家里的唯一连系吗?你的责任就是将我束之高阁,
让我睁着眼看你去找别的女人吗?你忘了你是怎样娶我的,怎样跟我说这辈子有你
几辈子知足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丈夫仰了一下头说,“想用那些沉年旧帐来压我吗?”
“你难道真的不想要这个家了吗?”梅雯也惊讶自己怎么头一次吵架似的声音,
变的温柔起来,嘴有些抽搐地说,“难道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丈夫面对着她站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爸爸,你看,妈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你快来呀。”依依朝他喊道。
他刚想往里走时,腰上别的呼机响了。好象是和妻子相对的另一种召唤,他心
里知道那是秦月月打来的,但还是做样子摘下来看了看说:“不行,有客户要和我
谈一笔生意。你们吃吧,我得走了。”说罢,不容梅雯有什么反应,开了衣柜,拿
出梅雯替他挂进去的外衣,选了一条漂亮的领带往脖子上一甩,就开门走了。
梅雯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跑到窗子前看见他的车尾灯照在上午堆起的雪人身
上,反射起一片白黄色的淡淡的光。紧接着,他的车开走了,院子里的两个雪人和
一个低矮的小动物在他的最后一束车灯照耀下,没入了夜色。梅雯呆呆地站在那里,
心想明天天晴了,太阳一照,它们就会化去。化去了,它们就不再是雪人了。只有
它们化去了,温暖的时光才会开始。
第八章 渴望
一场大雪过后,天气异常寒冷,即使白天,气温也在零下四五度。馨月苑的日
子因此变得更加宁静,好象没有人烟的旧城堡。大家已经一连几日彼此无往无来,
各自在自家的屋子里从早到晚,从晚到早地重复着日子,闭门不出。
“我们几个就象孤魂野鬼似的。”楚琳一边琢磨着简音说过的话,一边打扫着
阳台,心中酸溜溜的。
“菜来了。”楚琳听到老猴的喊声从楼外传进来,连忙打开窗子,朝他挥挥手
示意自己马上就下去。下楼的时候,她看看表,正好九点半,老猴总是非常守时的。
在楚琳的印象中,好象老猴是她这辈子遇到的唯一永远守时的人。可他却是一个从
来不带表的菜农。
“今天的菜涨价了。”楚琳接过老后递过的两大袋子菜时,老猴说,“西红柿
两块五一斤,小菜花一块五一斤,广式油菜两块三一斤——,还有猪肉也涨了,一
斤五花肉六块钱,你的这些东西总共比从前多十六块六。”
“涨得这么厉害呀。”楚琳数了钱出来给老猴说。
“是啊,快过节的缘故。要买什么就赶早买,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看还得涨呢,
特别是水果什么的,涨得最多。”
“知道了,谢谢。”楚琳拎着菜说:“我们几个商量一下,还要什么,再告诉
你。”
昨天,楚琳带着丹丹到出版社领取了九千七百元翻译费。出版社的人对她说:
“你不要声张这件事,免得上税。”同时,称赞她说:“你译的非常好,免去了我
们再化校正费。”然后,楚琳又签了一本同系列书中最后一本的翻译合同,带着那
本书回到了馨月苑。她想,翻完这一本之后,正好赶上丹丹三岁左右的日子,一可
以解决他上幼儿园的赞助费,二可以不浪费找到正式工作前的时间。领译费和新书
回来的路上,她给青岛的家里打了长途电话,花去了二十多块的话费,还觉得有什
么事情没有讲到。晚上,丹丹睡着后,她从九点半开始翻译,到次日凌晨两点钟,
她已经翻了三千来字。算了算,大约可有三百来块的报酬。她很想一鼓做气地将第
一章翻完,但又困得不能支撑,便只好放弃了。今天早上,她还睡的十分香沉时,
丹丹就爬上她的胸,将头抵住她的脖子一拱一拱地说:“天亮了,起床了,起床了。
妈妈,我饿了。”楚琳抬头看看表,已经八点多了,赶紧起床给丹丹煮了那种半年
保存期的牛奶和鸡蛋,自己却没有食欲。直到老猴送来了这两大袋子菜,她下楼走
了一趟,才觉得想吃点什么。
“楚琳,楚琳。”楚琳刚要为自己做点面汤,菊子急促慌张的喊叫伴着强
烈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楚琳关上水龙头,走去开了门。
“楚琳,麻烦你快去看看简大姐。她关上门,在屋里不知干什么大喊大叫的,
好象跟什么人打架的声音,可是家里什么人也没来。我怎么叫门她都不开,可别出
什么事呀。”
“是吗?”楚琳拿起丹丹的外衣说,“你给他穿上衣服,带着他先下楼,我换
了衣服马上就来。”
楚琳换好出门的衣服,锁好房门,追上菊子和丹丹,急匆匆到了简音的家。正
象菊子说的那样,简音激烈的喊叫和“啪啪”的抽打声从南面的卧室里传出,象是
两个人在打架。恬恬也在另一个房间哭喊着,把一个家吵得热热闹闹。
“快去哄哄恬恬。”楚琳对菊子说完,又对丹丹说:“跟菊子阿姨到那屋里去,
妈妈不叫就别出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丹丹跟菊子进了恬恬的那个房间时,楚琳听到简音
斯哑的骂声从紧闭的门缝里传出,“你来呀,打啊,打啊!”接着就是“啪”的一
声,好象简音的脸被抽了一下,随后,她听到了简音低低的呻吟。
“简音,开门。”楚琳用力地敲着门说,“都谁在里头?”
简音听出了楚琳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大声嚷道:“不用你管,你走吧,我
没事。”
“开门,开门。”楚琳不放心地继续敲着,“我有事跟你说。”“有什么事,
以后再说。”简音的话传出。楚琳有些奇怪,怎么除了简音的声音,屋子里突然间
静的连挂钟的嘀哒声都能听见。
“简音,你到底怎么了,这样吓人?不开门,我就在这儿守着,要不你出了事
怎么办?”楚琳改用拳头砸了一下门板,不出声了。
几分钟过后,门被简音打开了。楚琳看到简音穿着薄薄的睡衣,脸上和露出的
手臂上一条一条的红印子,好象被什么软东西抽出的。再往屋里看,没有别的任何
人。窗帘是拉上的,透过帘子的太阳光变成了暗黄色,屋地上乱七八糟地散落着书
本、靠垫、录象带和破碎的磁器片。电视的屏幕上静止着《钗头凤》的画面,凌岩
的名字在上浮着,象两堆插乱的刀。
“就你一个人?”楚琳不解地问。
简音没有回答,“嗨”了一声,坐回了床上。
“你这是干什么呀?”楚琳终于意识到简音一个人在干什么,“你在自我虐待
呀。”
简音抱着双膝蹲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跻着托鞋的脚后脖子流着鲜红的血,
睡裤的下脚也被染红了一片。“你看见了,是吧?”简音开始捡地上的东西,一边
捡一边说,“我也不知为什么,有种邀请别人打自己的冲动。说白了,就是想挨他
的打。再说白了,就是想他。”简音背对着楚琳说,“可是,现在,他连羞辱都不
会羞辱我了。”
“于是,你就模仿他那样自己打自己?”楚琳看到简音的床上有一根跳绳,把
手放在一起,折弯的中间一截带着几处血迹。
简音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楚琳看不到睡裤里的腿部是否有伤。简音说:“我这
是头一次这么做,我觉得在疼痛之中,真的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和身影。”简音从地
上捡起一块摔成三角形的陶磁片,举到齐眉高晃了晃,又说:“很小的时候,就记
得老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打是疼,骂是爱’,真的被打就是从他开始的,我就一直
用这句话来解释他的暴力。一当他打完我,搂着我疯亲时,我就更这样认为了。渐
渐的,就习惯了他的打;渐渐的,就容忍了他的打。再渐渐的,就上了被他打的瘾,
觉得他打我的时候,心里一定是最爱我的时候。
但是,在家里,他怎么打骂都行。到了公共场合,我希望他能给我面子。好歹
我也是一部片子的负责人,还有那么多人要我管理和打点。我越是这么跟他说,他
越是在拍片时对着我大骂,还当着那个女人骂,指着我的大肚子骂。生了孩子又指
着我的脸骂。
《钗头凤》快要封镜时,资金没有了拍不下去,为了拿到赞助,我用自己的钱
请赞助商吃饭,和人家一起多喝了几杯酒,他竟打翻我的杯子,大声骂我臭婊子。
一气之下,我就离了婚,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简音说着说着,发现楚琳已综了
眉头,便停下来,到床边的矮柜子旁,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存折说:”你看,咱们
上次去过之后,他托杨阳转来了这个存折,一共两万块,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杨阳
说;‘他家里挂着一顶小孩的帽子,上面绣着恬恬的名字,我想大概就是那天咱们
丢在他门口的吧。“”这么说,事情不是有了进展吗?“楚琳笑笑说,”你还这样
磨叨干什么,接着努力呀。“
简音捡起最后一片碎磁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杨阳还说他好象要结婚,
是那个比他小十几岁的维吾尔族演员。”
“所以你受不了了,就这么干?”楚琳说,“你那么多的本事都哪去了,不放
弃他,就赶紧想办法啊。钻到屋子里等待他来打你,算什么不放弃。”
“我这不是一时的冲动嘛。唉呀,我好受多了。”简音收拾好了地面,将摔过
得东西放回原处,“我想好了怎么做。这回,我要让他登门来求我。”
“是吗?”楚琳又笑了,“你能做到吗?”
“能,不信走着瞧。顶多一个来月,他就会这样做。”
楚琳看到简音一脸的庄重和自信,将她的话认了真:“他那样做了,你们会有
什么结果吗?”
“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简音不假思索地说,“我要再次和他生活在一起,
我还要去卖我的片子,还要接着拍片子,我不想就这么完了,就这么罢了。”
“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楚琳说,“我该走了,肚子直叫。”说罢,叫了丹
丹想出门。菊子不愿楚琳离开,便说:“简大姐,咱家早上烙的饼还有好多呢,不
如你们一起吃了,还可以多聊会儿天呢。”楚琳明白菊子是担心她走了,简音又会
“发疯”,笑道:“菊子,没事了。你好好照看恬恬就行了。我还有事,再见。”
“再见。”菊子抱着恬恬将楚琳送到门口,有气无力地关上了门。
第九章 命运
“你告诉她,我并不想夺她的丈夫。”秦月月在电话中这样对楚琳说,“想和
我好的人多着呢,大康死乞白赖地缠着我,我想脱身都不可能。等他烦了我了,自
然就会亲近她的。要不,让她多给我一些钱,我想办法让大康烦我。”秦月月的话,
使楚琳头一次知道梅雯的先生叫大康,梅雯跟她说起丈夫的事时,总是说“依依她
爸”。
楚琳从酒吧经理王衫那里得到这个女人的电话号码,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一
直未打电话给她。简音自我鞭打的第二天,就是前天晚上,梅雯又来找她了。梅雯
的样子十分古怪,只说和他之间的关系似乎已无法挽救,只想早早结束这压抑沉痛
的日子。问她怎么个结束法,她只是望着窗外空荡荡的天空,默不作答,那样子让
楚琳怀疑她是在想什么可怕的绝招。楚琳很想告诉她,自己有那个歌女的联系电话,
可以和她谈谈,问个究竟。但又恐梅雯做出意外事来,便未开口。
昨天夜里,楚琳做了一个奇怪的恶梦。她梦见一身白衣的梅雯拿着一把明晃晃
的刀,一下一下地削去那天她自己堆在院子里的雪人。削着削着,刀下的人就成了
真的大康。大康一言不发地任她削去皮肉,却不流血,还毫无痛感地看着她笑。梅
雯情急之下,举起了刀横插进自己的脖子,鲜血顿时蹦溅出来,馨月苑的院子全变
成了红色。醒来后,楚琳一动不动地回想着这个梦,有一种及其不祥的感觉。起了
床,她给丹丹弄好吃的,自己仍禁不住想这个梦。等丹丹一吃完,她就带着走了二
十分钟的路,找到一家农民在路边简易房里设的公用电话,给那个歌女秦月月打了
电话。没想到她毫不隐瞒和梅雯丈夫之间的关系,说跟他在一起,又将他哄的团团
转的原因是因为需要钱和他在亚运村租的那套月金三千五的公寓。末了,她对楚琳
说了上述话,就挂了机。
楚琳心想要是告诉了梅雯这件事,她也许会想办法给秦月月送钱来换回丈夫,
但是这样能保证那个大康在遇到下一个秦月月似的女人时不花心吗?再花了心,梅
雯怎么办,还有能力这么做吗?对于梅雯来说,问题的关键不是从别人那里解决,
而是从她自身开始和她的梦一样的爱情世界了断。要么,完全容忍丈夫的放浪行为,
老老实实心甘情愿地做一个陪衬太太。要么,离开他,找回自己的生活。除了这两
点,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呢。楚琳已经清楚地对秦月月说过了,失去丈夫对梅雯意味
着什么,请秦月月放了她丈夫。秦月月咯咯地笑着说她放了他,还有许多女人排队
等着他呢。
和秦月月通过话之后,楚琳很想马上找到梅雯,干脆将这些都告诉她,让她震
惊之后,彻底清醒一下。正要往回走时,她的呼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大哥从青
岛呼来的,有急事等她回电话。楚琳又转回身,给青岛打了长途。
“琳子。”大哥的声音不对劲,颤巍巍的,将她的名字叫走了调。
“哥,出了什么事?”楚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咱妈她——,”
“咱妈怎么了?”楚琳急了,“咱快说呀!”
“咱妈突发心脏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