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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西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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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岸后他领他们走向那条堤道,在走上那条羊肠小道之前停住了脚步:“有恐高症的人不宜上去,你们都上过高空,对吗?”莫利恩和德·玛里尼点了点头,于是他继续前进。
  堤道是用圆石砌的,约有三十码长,两边的护墙很低,而且仅够两个人并肩走,因此,他们三人只能鱼贯而行,以便给从博物馆下来的观光客们让出路来。越过护墙往下看,德·玛里尼和莫利恩几乎能直视气层不可测的深处——塞兰尼思的底部——那儿所有梦幻的城镇和河流,海洋和海岸所构成的美妙景色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他们甚至能望见有明显路标的塞兰尼亚,那儿终年白雪覆顶的艾安山雄伟地屹立于平缓的塔那里恩平原之上。
  穿过了一条高高的石头拱道之后,他们进入了博物馆:这座建筑物有三层楼,紧闭着的窗子是用打不碎的水晶石制成的,没有门。
  通风设施就是那条拱道,以及朝海的那面墙上的一个方形大洞,形状像扇大窗,但却开得很高;博物馆的第二层和第三层所陈列的东西与其他普通博物馆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像大卫·何罗曾说的:“只是一些木乃伊、骨头和书”和诸如此类的东西。然而第一层却是博物馆最有价值的收藏所在——无论在数量上和质量上都令人难以置信。
  这儿有各种各样的宝物:珠宝和其他昂贵的石头,黄金的,象牙的和绿玉的小雕像,从远古时代的梦幻中遗落下来的价值连城的古器和珍玩,以及只有在几个特殊的艺术家和雕刻家的梦幻中才出现的艺术珍品。这些东西的全部价值抵得上50个世界。
  “这是库拉托尔馆长的收藏品,”库兰斯说,将德·玛里尼和莫利恩从出神的状态中唤醒,“他对它们非常珍爱;噢,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的地方,——给它们换位置的人真是可怜!至于我自己,我认为上面两层的收藏更为惊人。”
  探索者明白他的意思,在那儿他已经见过来自太古时期克勒德皱巴巴的头盖骨,从原始萨克曼德的山中洞穴中得来的风干过的木乃伊,以及从梦谷的最边缘取回来的石头花。这种花必须保持极度干燥,一滴水就足使它们立即腐烂;还有智者在塞姆何佳用神秘符号写成的最古老的书籍。
  “这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德·玛里尼赞同库兰斯的话,他略带嘶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博物馆中回响,“我们在这儿见到的奇迹真多。”
  莫利恩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所以补充了一句:“但是没有找着库拉托尔馆长。”
  库兰斯叹息说,“我告诉过你们,警告过你们,从来没有人能保证或阻止库拉托尔馆长的来去。”

  他们离开已空无一人的博物馆,穿过堤道,走上归途,在靠近停靠着时钟飞船上的海岸上,只见酒足饭馆后的两个搜索者斜倚在墙上,从交叠的胳膊上方看着停泊在淡玫瑰色云彩河岸边的高船和其他船只。当库兰斯和从清醒世界来的旅客们走近的时候,何罗抬头望见了他们。“不够走运。”他从他们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埃尔丁站直身子,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胃部,打了一个满足的嗝。然后“好吧c ”这位年长的探索者低沉地说,“我曾希望不用这一招,但显然不会再有别的法子了。”他像水手们一样摇晃着步子——或者说像海盗一样踉踉跄跄地经过这三个人向博物馆走去。他们好奇地看着他大步坚决地走向岬角上方的堤道。何罗轻松地走过去加人他们的行列。
  “是这样,”这位年轻的搜索者解释道,“库拉托尔馆长对我们有成见——尤其是对埃尔丁。那个年老的金属人对漫游者毫不信任,这与以前我们几乎成功地从博物馆,嗯,借出一些红宝石有关——当时差点成功了。库拉托尔馆长当然勃然大怒,阻止了我们,从那之后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看来我们能利用这一点,利用他的反感来达到你们的目的。库拉托尔馆长搪塞奚落的本事出奇地好——我们以掷钱币来决定干不干这件事。”他递给德·玛里尼一枚磨损得厉害的古老的三角形金币;在它上面——无论是正面还是反面——一张同样的蓄着胡须但久已被遗忘的脸庞依稀可辨。
  德·玛里尼看着他手中的硬币就瞪大了眼睛。
  “双面都是头像!”探索者大声说,“他上了你的圈套!”
  何罗看着德·玛里尼,眯起了眼睛——但仅仅是一小会儿。他笑着说:“如果你能对我和埃尔丁了解得更多些,你就会知道我们之间不存在欺骗和诡计之类的事情,也许会有一点争输赢的好胜心,此外再没有别的了。这场赌局是埃尔丁的建议,不是我提出来的;这枚金币也是他的,哦,而且恰好——他是赢家。”
  德·玛里尼的尴尬之情无以复加,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
  “噢嗬,在博物馆这儿!”埃尔丁大声喊道,他的手拢在嘴边上,一小群路人停住脚步看着他,墙上的海鸥则被他的喊声所惊吓,拍着翅膀飞走了,“噢嗬,老怪物,出来,不管你在哪儿,都滚出来!一个老朋友要见你,而且可能要拿去你几样值钱的宝贝,如果他看不到你的话,他肯定要拿东西的——”何罗咧开嘴笑了,他和其他三人朝埃尔丁所站立的堤道人口处靠近了些。“他这才开始热身,”他说,“他会骂得比这厉害得多,相信我。”
  “嗨,你这个哑巴金属人,究竟算什么东西!”埃尔丁咆哮着,朝堤道上蹒跚地走了几步,开始小心翼翼地穿过堤道,尽管他在大吼大叫着,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堤道博物馆另一端的拱形人口处,“嗬,畸形的怪物!”他嚷着,“漫游者回来了,来拿走他的战利品!管理这片废墟的那堆不中用的废铜烂铁在哪儿?出来,你这个胆小的田螺帽和螺栓拼凑起来的废物桶!”
  埃尔丁已走完了1/3的堤道了,他开始以为也许库拉托尔馆长真的不在这儿,但随之他又想到,如果库拉托尔馆长真的不在,什么能阻止他将威胁付诸于行动呢?比如说偷一颗像小鸽蛋那么大的红宝石?他能在转眼之间就能进到第一层楼,然后马上出来,甚至何罗也不会猜到他做了些什么——直到他们全都离开这儿。埃尔丁的眼睛开始发光了,因为有了那样的财宝,他们在以后许多年都能过得像贵族一样。
  埃尔丁本可以在堤道上来来回回地跺脚,或是徒劳地骂上一个月,就像他的讥笑一样,所有这些都不会奏效的。库拉托尔馆长对跺脚、痛骂或奚落都毫不在意,但是他对任何盗窃在意,甚至是极度敏感,对故意破坏或其他与博物馆有关的不良企图也是一样。不管怀有此类的念头和意图的人是谁,他都会调查清楚并进行处理,但是如果怀有坏念头的人是漫游者埃尔丁……
  “噢!”何罗喘息说,“你们看见了吗?”
  库兰斯、德·玛里尼和莫利恩全都看见了。但埃尔丁由于脸朝着相反的方向,所以他们看不到他蹑手蹑脚地,像只猫似的(特别是身材和姿势)走在右堤道的中段,不过他的叫骂声已经转为低低的呢喃了:“库拉托尔馆长,哦,库拉托尔馆长!埃尔丁来了,要来偷一颗珍珠,拿件小玩意或者小雕像,或许只是拿颗红宝石,嗯?”
  “埃尔丁!”何罗喊,竭力保持镇静,“我想——”
  “嘘!”漫游者嘘了一声,没有回过头来,“——我正在集中精神。”他已经走过了2/3的路程,几乎已经尝到了成功的滋味。
  但是就在堤道的尽头,在埃尔丁的后下方,库拉托尔馆长却在品味着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东西:他在品味一名贼的精华,一种恶棍的气味,漫游者埃尔丁可疑的臭气,对这种气味他太熟悉了。
  库兰斯、探索者和莫利恩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库拉托尔馆长从堤道下完全显露出来,但何罗已经向前飞奔而去了。
  “埃尔丁,你真白痴,你已经成功了——只是太过火了!看看你的后面!”
  库拉托尔馆长是个依稀具有人形的东西;长得高高瘦瘦的,样子有些蠢笨,有许多细长的胳膊,闪着金属般的光泽;有一双多面的、闪光的水晶石眼睛,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过他的视线;他就像是某种奇异的钢铁蜘蛛那样从堤道往上爬,细长的腿甩过护墙,然后拉过自己的身体,在狭窄堤道的圆石面上站了起来。埃尔丁只觉得颈后的汗毛倒竖,不由得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了他。
  “嘘!”埃尔丁叫了一声。他竭力在大喘气的同时挤出一丝笑容,“这不就是我那令人尊重的老伙计库拉托尔馆长!”
  库拉托尔馆长的眼睛,起初闪着冷冷的蓝光,随后立即变成了深红色,几乎同一时刻何罗从后部对金属人发起了攻击,抓住了他作为脑袋的那个蠢笨的凸出物,这一行动无疑是救了埃尔丁一命,由于何罗猛拉库拉托尔馆长的头部,从他眼中发出的两道红色射线,错过了埃尔丁这个目标而击中了埃尔丁后面的拱道,烧得拱道上的石头焦黑了一大块。
  “库拉托尔馆长,”库兰斯喊道,“库拉托尔馆长,你犯了个致命的大错误。”
  知道他并没有犯错的埃尔丁,已经飞快地跑进博物馆中,消失了。库拉托尔馆长的攻击目标转向了何罗。除了博物馆及馆内摆设之外,他要考虑的是自身的安全。
  德·玛里尼大喊:“莫利恩,时钟飞船,”同时奔向时间机器;如果他能把时钟飞船置于库拉托尔馆长和搜索者之间,那双方都将有喘息之机。另一方面,那个女孩——对无论多么奇异和丑陋的生物都从不害怕——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跑去;库拉托尔馆长正在堤道上抓着何罗的后背,高高举起,说时迟,那时快,库拉托尔馆长把何罗的身体旋转两圈,向墙外扔去;何罗的腿碰着了墙,立即用脚钩住不放——实际上当库拉托尔馆长抛开他的时候钩住了一线生机。
  莫利恩已经接近这个金属人了,但库拉托尔馆长并没有看见她,他弯膝跪在墙顶上,头朝前俯着,水晶眼紧盯着何罗的腿,然后伸出一只金属手,抓住何罗的一个脚踝,迫使他把腿伸直,另外一只手则伸向何罗的另一个脚踝。
  莫利恩赶到了,毫不迟疑地冲到库拉托尔馆长和何罗之间,伸出手抓住库拉托尔馆长另一支正往下探的胳膊,同时半转身,对着库拉托尔馆长喊:“你怎么敢这样?你怎么敢这样?你怎么能为了你那愚蠢的博物馆而杀人?立刻把何罗拉上来!”
  库兰斯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他俯身墙外,抓住何罗的一只手,开始把他往上拉,他和莫利恩最终把脸色苍白的搜索者拉回了安全的地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安全。库拉托尔馆长并没有完全放过他,也没有忘记埃尔丁。
  看到何罗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中,漫游者又从博物馆冲了出来,握紧了拳头,摆出传统的拳击架势;库拉托尔馆长看见了他,放弃了何罗(尽管不情愿),威胁性地大步逼近了埃尔丁,就在此时,德·玛里尼驾着时钟飞船及时赶到,停在了两人之间。
  库拉托尔馆长看着时钟飞船,红色的眼睛渐渐褪成依旧具有危险性的橘红色,其中燃烧着一种黄色的火焰,片刻之后转为蓝色,就像冰屑一样闪着寒光。他朝时钟飞船缓缓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
  在时钟飞船里的德·玛里尼意识到他该怎么做了。阿塔尔曾告诉他库拉托尔馆长能通过模仿四只手的动作与有色的金属立方体“交谈”,即通过机器人之间的语言进行交谈。现在他必须以同样的方式用时钟飞船和库拉托尔馆长进行交谈,但是怎么用呢?时钟飞船在它复杂的构造中隐藏着许多秘密,这就是其一。泰特斯·克娄曾多次暗示,这个机器是半自动的,有知觉的,那就意味时钟飞船有它自己的机械语言能力……为什么不可能呢?在清醒世界中,计算机之间不也相互“交谈?”时钟飞船之间为什么不能?甚至连克娄也不知道那些大幅摇晃的四只手的重要性:难道是时钟飞船在计算、思考或自言自语?
  德·玛里尼知道怎样使用时钟飞船的扫描仪、传感器。
  扩音器以及武器系统,他能驾驶它往来于不同的两个世界。
  “按钮”、“开关”和“扳机”全记在他的头脑中和在时钟飞船的头脑中——在他们的头脑中:他的和时钟飞船的。他们的头脑合二为一时,他闭上眼睛去感觉那些熟悉的工具和控制器,找到了它们:“我必须和库拉托尔馆长交谈,让他告诉你再传给我,请你帮助我与库拉托尔馆长交谈。”
  在清醒世界这也许不能奏效,但在梦境中事情总是会简单得多。德·玛里尼感觉到头脑中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或者说在他的头脑和时钟飞船的头脑之间打开了一扇门。他知道自己已经找着这个时空机器的“通话器”,现在已经可以与库拉托尔馆长交谈了。
  在堤道上,库拉托尔馆长走得更近了,他水晶石的眼睛中充满了怀疑和质询,他期待地望着时钟飞船转盘上的手,德·玛里尼知道不能再让他等了。
  金属人发生变化对库兰斯、莫利恩和何罗来说是显而易见的,而时钟飞船也发生了变化,它的手无规律地运动着,完全偏离了正常的轨迹,狂乱地挥舞着,完全缺乏协调性,总而言之,这是过去完全不曾有过的,起码在德·玛里尼的经验之中是这样。
  “看!”库兰斯低低地说,“库拉托尔馆长和时钟飞船一样挥手,看!它们在交流!”
  库拉托尔馆长的四条细长胳膊转到了他筒状身体的前部,移到了一个定点上,伸伸缩缩地调整好它们的长度,开始有节奏地不停旋转、颤动、疾挥——没错,他正在与德。
  玛里尼交谈。
  “我是探索者,”德·玛里尼说,“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事实上,我听说过许多事情,有关于你和莫利恩。关于你正通过其与我交谈的时钟飞船的,还有你想要寻找的埃尔丁。我听说在太古时期有一块原始土地以及一个叫埃克西奥尔的白色巫士,我听说在熔岩湖沸腾着的里特,阿达斯·埃尔坐在他的飞房子里测量一个垂死太阳的脉搏——太阳将会再生;我也在很多地方听说邪恶的势力正在上升,其中之一甚至威胁到整个多维世界本身的结构。”
  “那么你肯定能帮助我,”德·玛里尼说,“我们能在别的地方进行秘密而舒适的交谈吗?”
  “我在哪儿都很舒服,”库拉托尔馆长回答,“但是我最喜欢的是躲在塞兰尼恩下面,擎住悬空的石头,梦谷的景色尽收眼底。然而我想,你是不会这样做的;你在时钟飞船里不舒服吗?”
  “是的,但——”
  “但你是人,需要熟悉的环境,适应的氛围以及个人隐私。好吧,我理解你,我自己也是一个隐居者,进博物馆谈,好吧?但首先我得处理完麻烦事——他们两个,一个甚至现在还躲在你的飞船后面……”
  德·玛里尼打断了他的话:“库拉托尔馆长,你不许伤害搜索者!”
  “不许?”库拉托尔馆长看上去很惊讶,“伤害?我知道这些词的意义,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用在这儿?你不明白:我只是在保护博物馆,馆内珍藏着人类最奇特、最伟大、最惊人的梦幻痕迹,这儿有许多不为人知、或被做梦者清醒后所遗忘的梦;有许多保存完好的噩梦,把它们传送出去能使人发疯,这儿是梦的王国,梦的丰富程度超出了人们的所有想象,除了——”
  “什么?”
  “我知道最后这个词的含义,我能肯定你也必须知道,但这儿有两个人是不会明白的,他们也想象不到骚扰我所保护的这个博物馆——并由此保护梦谷的土地——会招致的后果,但你说不许我伤害他们?也许我不会——他们确实是毫不知情!所以站到一边去,让我用自己的方式打发他们。首先是躲在你后面的那一个!”
  库拉托尔馆长的话表明他无意伤害搜索者。德·玛里尼把时钟飞船升到空中,使埃尔丁重新暴露出来了。他重新举起了拳头,喊道:“来吧,库拉托尔馆长。你和我单挑。用别的方式也行。”
  库拉托尔馆长的眼睛又变红了,两束光柱喷射出来,比预想的速度还要快,不是射向他的拳头,而是割着了他周身的衣服,但却没有烧焦他的一根汗毛。光柱不停地移动着,把埃尔丁的衣服割得只剩下碎布条,埃尔丁的手匆忙移动,想护住他身上的布片。他衣服的口袋被割开了,一把闪光的珠宝掉落到堤道的圆石上——随之而来的是库拉托尔馆长更猛烈的报复性攻击!
  一时间埃尔丁几乎变成赤裸了,紧紧抓着碎布片以遮住自己,或者说是掩盖他的窘相。当漫游者恐吓的气焰被彻底打倒之后,库拉托尔馆长把注意力转向了何罗。
  库兰斯和莫利恩立即站到了一边:埃尔丁也许除了自负之外,并没有受到伤害——因此何罗也应该是安全的。
阿达斯。埃尔何罗的感觉是: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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